第53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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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父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裴斯远,一张脸气得铁青。

    “你你个”他指着裴斯远,气得半晌没想到骂人的词儿。

    “爹,当心身子。”裴斯远好心提醒道。

    “我今日非让你气死不可。”裴父气得走到一旁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干嘛。他一拍桌子再次起身,走到裴斯远面前,问道:“你干的?”

    “是。”裴斯远表情十分坦然。

    “你学什么不好?学你那个杀千刀的伯父搞大人家的肚子?”裴父痛心疾首道:“你知不知道男人生孩子是会要命的?你这是杀人啊你个孽障。”

    裴斯远目光一黯,道:“我不会让他有事。”

    “得轻巧?”裴父怒道:“这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妇人有孕尚且九死一生,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裴父显然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在厅中来回走动,一会儿骂裴斯远是个杀千刀的孽障,一会儿又羞愧自己无颜去见祖宗,着着又想起平西侯的下场,忍不住再次悲从中来,竟是要痛哭一场。

    “爹。”裴斯远好心提醒道:“这个时候哭什么呀?该动家法。”

    “对。”裴父被他这么一提醒,总算想起了正事,朝外头吼道:“来人,上家法,今日我就要教训这个孽障,不把他打死我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裴斯远自觉地将上身衣服一扒,露出了劲实的脊背。

    裴父见他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早已被气得失去了理智,只恨不得立刻将人踹上几脚撒撒气。

    “你以为老子不会动是不是?”裴父怒道。

    “爹,您可千万别软。”裴斯远道:“打死我不打紧,您别气坏了身子。”

    管家听了动静从外头进来,忙劝道:“公子您倒是句软话啊,怎么还火上浇油呢?”

    “今日老子就打死你,为裴家清理门户。”裴父挽起了袖子,接过家仆递上来的鞭子。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啊。”管家忙跪下求情道:“这里头保准是有什么误会!”

    他着看向裴斯远着急催促道:“公子您倒是狡辩辩解一下啊。”

    裴父闻言也看向裴斯远,似乎是期待对方能辩解几句。

    不管怎么,裴斯远是他的儿子,他心底终究是不愿相信对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此前平西侯一事,已经给了他极大的打击,如今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是个误会。他盼着裴斯远能告诉他这不是真的,哪怕是有什么苦衷呢?

    “爹。”裴斯远看了一眼裴父里的鞭子,道:“这厅里地方,施展不开,要不您出去打?”

    裴父闻言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挥起鞭子便“啪”地一声甩在了裴斯远身上。

    若他稍稍冷静一些,便能意识到裴斯远今日的反应太不合常理。

    世人犯了错大多都是极力撇清辩解,哪有上赶子讨打的?

    可裴父这几日早已被接连的打击搞得头昏脑涨,今日又接连遭受冲击,这会儿哪儿还有理智可言?

    另一边,余舟喝完了药,便觉有些不安。

    大概是出于某种直觉,又或者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心虚,他总觉得裴父叫裴斯远过去,不是什么好事儿。

    会不会对方还是怀疑他们的关系了?

    毕竟他一个大男人住在裴斯远家里,这怎么看都不大清白的样子。

    要不去找一趟裴父,再朝对方解释解释?

    就自己借住在这里,是因为房子被烧了。

    裴副统领念及他房子被烧与先前的案子有关,过意不去,这才让他过来借住。

    余舟斟酌了一番措辞,又觉得这话好像不是很有服力。

    他犹豫了半晌,出门去了院中。

    这时看见有伙计匆忙路过,看起来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余舟朝伙计问道。

    “好像是公子惹了老爷不高兴,这会儿正挨家法呢。”伙计道。

    余舟闻言大惊,顿时有些担心起来。

    他不知道裴府的家法是什么,但素来能被成为家法的东西,肯定都不是闹着玩儿的。

    裴斯远究竟是犯了什么大错,能让裴父气得动家法?

    白天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余舟越想越着急,很想过去看看。

    但他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又觉得不大合适。

    万一裴父当真是因为误会了他们的关系教训裴斯远呢?

    余舟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要去看看。

    如果真如他想的那般,他就老老实实朝对方解释一番,连夜搬出裴府便是。总不好因为他的缘故,让裴斯远平白受这无妄之灾。

    余舟其实不大有勇气面对裴父,就像裴斯远过的那样,对方真误会了也不算冤枉他们,毕竟他确确实实和裴斯远有过肌肤之亲。

    所以这一趟,余舟不得不鼓足了勇气,才下定决心去了前厅。

    他一进前院,便听到“啪”地一声脆响,那是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余舟循着声音看去,便见裴斯远上身赤裸地跪在院中,脊背挺得笔直,那样子看上去不像个挨了家法的“逆子”,反倒像个慷慨赴死的勇士。

    “你怎么来了?”裴斯远最先看到了余舟。

    他的表情刹那间就由从容变成了不安和惊愕。

    裴父也看到了余舟,握在里的鞭子当场便悬在空中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是这是怎么了?”余舟不安地看着裴斯远,又看看裴父,“伯父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裴斯远骤然起身,走向余舟道:“谁让你来的?”

    “我听他们你”余舟目光落在裴斯远的脖颈上,见他原本劲实修长的脖颈上,这会儿赫然有两道被鞭尾扫过后留下的血痕。

    裴斯远脖颈上流下的汗水不时浸入那两道血痕中,看着就让人觉得发疼。

    余舟几乎不敢想象,这会儿裴斯远背上是何种景象。

    “我没事。”裴斯远一揽住他肩膀强迫他转过身,而后朝裴父道:“爹,您今日且歇一歇,明日再打吧。我余贤弟胆子,见不得这种场面,您仔细吓着他。”

    他罢便强行揽着余舟走了,根本不给余舟继续逗留的会。

    裴父里拿着鞭子,一口气憋在心口,当真是上不去下不来。

    管家在一旁看着,忙上前接过鞭子道:“老爷,再打要出人命了。”

    “你看看他那副样子!”裴父怒道:“有他这么当儿子的吗?”

    “老爷息怒,别气坏了身子。”管家忙道。

    裴父抽了一通鞭子,这会儿早已累了,当即哀叹一声,露出了一身疲态。

    与此同时,余舟被裴斯远揽着一路未停,直接进了屋。

    “没吓到吧?”裴斯远问道。

    余舟摇了摇头,看起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没事吧?”余舟声问道。

    “不是跟你了不让你到处乱走?”裴斯远拧眉道。

    “我听他们你要挨打”余舟目光不住往裴斯远身后瞥,大概是想看看他的伤势。

    “别看。”裴斯远一按在他肩膀上,安抚道,“我爹没习过武,劲儿都打在皮上了,伤不到筋骨,养个几日就好了。”

    余舟有些不安地看着,问道:“他为什么要打你?是是因为我吗?”

    “别担心。”裴斯远笑道:“我爹今日被我气糊涂了,我拿话一激他,他就上套了。”

    “上套?”余舟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我故意哄他打我一顿出出气,明日再朝他卖个乖,到时候他心里懊悔,可不就得弥补了吗?”裴斯远笑道。

    余舟还是不懂,问道:“弥补什么?”

    “记不记得我跟你过,我家里是行商的?”裴斯远问道。

    余舟点了点头。

    “我爹走南闯北,人脉极广。”裴斯远道:“先前我派去找大夫的人,一直没有回音,我不想就这么等下去,所以想借他的用一用,不定能有点办法。”

    余舟想了想,问道:“他是你爹,你找他帮忙直接开口不行吗?为什么要挨打?”

    “你听过无奸不商吗?”裴斯远笑道:“我爹就是个老奸商,不给他上个套,他就算答应了帮我,也未必会尽心尽力。我得先给他挖个坑,回头才好使唤他。”

    裴父今日被裴斯远激将地动了家法,明日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便将懊恼悔恨。

    届时他对裴斯远便只会心疼愧疚,无论裴斯远朝他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多半都不好意思拒绝或敷衍,必将尽心尽力。

    余舟显然不大理解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但他很意外,没想到裴斯远为了救琴师的性命,竟会不惜牺牲自己挨一顿鞭子。

    “疼不疼?”余舟问道。

    “不疼,我皮厚。”裴斯远道。

    余舟叹了口气,心道就算是皮再厚,被抽成这样也不可能不疼啊!

    裴斯远面对着余舟的时候,眼底一直带着笑意,但额头上的冷汗却出卖了他。

    “你真好。”余舟由衷地道:“琴师若是知道你做的这些,定然会感激你的。”

    “我不在乎他感不感激我。”裴斯远笑着看向余舟,“我在乎的只有你”

    余舟怔怔看着他,眼底满是无措和茫然。

    裴斯远轻嘶了一声,唇色因为疼痛而有些泛白。

    余舟见状伸在他腕上一攥,想去看他的伤口。

    “别看。”裴斯远一捂在余舟眉眼间,而后略一倾身将脑袋抵在了余舟的肩膀上,“余贤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连自己的亲爹都要算计”

    余舟这会儿眼睛被裴斯远蒙着,什么都看不到,因此听觉和触觉,甚至是味觉都比从前更敏感了许多。

    他感觉颈间被裴斯远的脑袋蹭得有些微痒,耳边隐约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鼻间则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余舟心想,裴斯远一定很疼吧?

    “我想看看你的伤。”余舟道。

    “别看。”裴斯远道:“我估摸着我后背这会儿看着可能有点吓人”

    “我想”余舟微微侧头,鼻尖轻轻蹭过裴斯远的耳朵,“我想帮你”

    “不用。”裴斯远只觉耳尖一阵酥麻,身体跟着一僵,登时有些血气上涌。

    他稍稍后退了些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某处,声音有些不自在地道:“下次再吧。这些事情不用算的那么清楚,不是我帮了你,你就一定要帮我,当然你要是愿意也不是不行,但是今天还是算了。”

    余舟拧了拧眉,感觉对方这话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他的是帮裴斯远上药,裴斯远的是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