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那段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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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长得跟我好像!

    这个念头突然就串入了父子两人的脑中,几乎是同时的,都有这么一个想法冒出来,那眼睛,那鼻子,那脸型的轮廓……都好像。

    原来这个人真是有血缘关系的,安烈随之而来的便是这种想法。

    这并不是过去安烈不承认与亚瑟·加里之间的血缘关系,而是从没像此刻这样清楚的认知到,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缘于他的精血,所以两人才会长得这么像。

    亚瑟·加里拿着空盘子的手已经缩了回去,他也看出来安烈挟在手中的鸡翅不是给他的,这子跟里德一比,直楞楞的完全没有心眼,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

    想起里德,亚瑟的面容沉了沉,但也没有太过表现出来,反而还扬起了一个非常高兴的笑容。

    因为他看见安烈,把鸡翅放到自己面前的盘子上了,亚瑟绽开微黄的牙对着安烈笑,赶紧拿起叉子,享用儿子百年难见的孝顺,眼睛也没忘记继续看资料。

    许久,包厢里只有火烤着油的滋滋声,以及安烈翻动食物和亚瑟翻阅纸章的声音,一个烤,一个看,抛去刚开始的不自在后,安烈倒也从容起来,自己吃得畅快的同时,也没忘给亚瑟的盘里放点熟物。

    “咚!”

    突然一声异响,安烈抬头便发现,亚瑟手中的叉子已经掉在了盘子上,随后弹落到桌面再掉下地,他看着对面的父亲,不明白这家伙又怎么了,大惊怪的。

    “你,受伤了!谁干的?”

    亚瑟·加里的表情带了一丝后怕,他刚刚看到安烈进军斯诺克,在初积分赛上扬名,很是高兴,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没想到往下再翻了两页,居然看到安烈躺在医院的照片,戴着氧气机,插着粗细不等的管子,胸口露出紧紧缠缚住的白色绷带,闭着眼昏迷不醒。

    亚瑟觉得自己的痛觉神经被锥子刺了一下,一种密密麻麻的细微疼痛沿着中枢神经向全身扩散,尤其是心脏那一块,这么多年来独自承受的痛苦也一并爆发,痛得他忍不住伸手捂住胸口。

    安烈也停下了手烧烤的动作,看到父亲捂着胸口弯下了腰,他有些慌神,四十出头的父亲有心脏病吗?他似乎从来没有听过,现在该怎么办才好?急救电话?还是要过去看看他有没有随身带药?

    考虑了几秒,安烈终是鼓足勇气起身,走到亚瑟·加里的身边,半蹲下去看他的情况,有点犹豫不定的问着:“你还好吗?”

    “没事,我没事,安,告诉我,谁伤害了你?”

    亚瑟·加里仍弯着腰,胸口也还觉得疼痛,但较之刚才已经好了许多,只是突来的事情令他有些痉挛而已,他在意安烈这个儿子,否则也不会请私探,半年给他交一次报告了。

    妻子没有了,家不成家,只剩下仅有的一个儿子,亚瑟知道自己从来不是表现的那个样子,他装得太累了,需要一个人支撑他一把,否则真的会觉得走不动了。

    听没事,安烈莫名的松了口气,退开亚瑟身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着亚瑟没有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里德一直想要他的命,在他知道真相后,父亲现在才知道他受伤,他难道还能直接是里德请杀手干的吗?

    他对这事没有把握,不知道父亲怎么想,不知道这件事到底会涉及到什么人或事,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是由他讲出来,所以安烈只是静静的望着亚瑟,问道:“你找我要什么事?”

    亚瑟·加里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体,儿子有这样的态度,他不是不伤心,可是有因就有果,自己当时的选择和决定,才有现在的一切。

    如果把安烈放在自己身边长大,亚瑟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放在别人家,能活蹦乱跳跟自己大眼瞪眼的要好很多,起码不会是死气沉沉的尸体。

    可是没想到,放到别人家也不安全,他唯一的孩子还是受了伤,躺在医院,而他这个父亲却在事后这么久才知道。

    想关心自己在乎的儿子,想问他怎么样,想看看伤到了哪里…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干,安烈已经坐回了对面的椅子上,亚瑟勉强自己坐直,他真的从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我找你谈谈遗嘱的事,你祖父留下的遗嘱,及我的遗嘱……”

    亚瑟这么着,也很不自在,端起旁边冷掉的咖啡就灌进嘴里,然后强自镇定掏出雪茄来,只是有身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火机。

    “叭嗒!”

    一声脆响,簇火苗已经在眼前亮起,亚瑟·加里看了一眼别过脸不看自己,手却拿着火机伸过来的安烈,眼底闪过一丝微笑,微凑过去头点燃了雪茄。

    “我不想听关于遗嘱的事,你后面要的……我可能更感兴趣一点,不管遗嘱内容是什么,我都没兴趣去学管理,并进入你们的公司中去!”

    不等亚瑟再开口,安烈已经噼哩叭啦了一堆,他想斯诺克,不管是不是修的安排,还是自己的兴趣,他握着球杆时,会觉得自己存在感很强,是别的任何事不能替代的感觉。

    安烈望着自己的生父,态度很坚决,似乎这是他近十九年的人生中,第一次这么认真且端正态度跟父亲话。

    原因大概也是缘于上回圣诞节的时候,亚瑟有让他考虑进公司的事,安烈答应考虑,但他根本没想过进公司的事。

    后来更从修那里知道了遗嘱的事情之后,更是不想与父亲及里德在金钱上面有所交集,所以安烈明确拒绝了。

    亚瑟·加里愣了一下,他似乎没料到安烈的反应是这样,普通人听到遗嘱,不是都应该先关心一下遗嘱内容吗?为什么安烈像是早知道了遗嘱似的。

    想到这个,亚瑟那双与安烈相似的黑瞳微眯了一下,看来他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就算有私探交上来的报告,也不过知道儿子做了什么事,而不是内心的想法,又或者真是他这个父亲当得太失败了,没有注意到儿子已经成长起来了。

    “快点吧!”

    安烈催促怔住的亚瑟·加里,他想知道当年的事,妈妈那样一个人不可能做出背德的事来,对于祖父的记忆也模煳到仅一个概念词,而父亲,他不想去了解。

    一个在妻子儿子面前带回别的女人的男人,安烈想不出理由来宽恕,就算祖父、妈妈、父亲三人之间有什么纠葛恩怨,也不能公然带着女人在妻子面前晃,甚至带回家,这真的是件很过份的事情。

    许是安烈的眼光太过偏执,亚瑟也不想解释自己当时年少冲动,更不想安烈的性子跟他年轻时非常像,一步错自然步步错,如果重来……

    亚瑟暗自摇了摇头,没有重来,看着桌上那叠让他心花盛开却又使指尖都凉透的资料,他再次灌下大口咖啡,又狠狠吸了口雪茄,这才低沉的道:

    “里德,他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只有你,安……或许你可能不相信,但我保证它是真的……”

    顿了顿,亚瑟·加里再次抽起了雪茄,他连头都不敢抬,害怕看见安烈暴怒的样子,或是眼中的鄙视,嘲讽他是个连自己所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混蛋,一支雪茄抽完后,见安烈安静的等他下文,亚瑟这才拾回点信心,又继续往下:

    “我认识你妈妈的时候,她非常美丽年轻,像露中的精灵,非常美好……我那时还是个不懂世事的毛头子,跟你一样年轻,安…你可真像我年轻的时候。

    我们相爱了,那是非常浪漫的恋情,我们在花丛前接吻,在湖边相拥,我们去各个地方旅游工,然后我们在简陋的屋子里温存…非常美好!

    走入了婚姻的殿堂也是自然而然的事,那时的我们,从没想过家庭会成为阻力,我们有年轻人的冲动与浪漫,认为简单的公证就能把两个人从此锁在一起……”

    亚瑟·加里到这里再次停下,微顺了口气,把手伸向了桌面,这次没有端起冰冷的苦咖啡灌下肚,而是端起了柠檬水。

    或许他在回忆当时像加了糖的柠檬水一样的爱情,或许也是在整理该怎么继续往下。

    安烈没有插话,静静的坐在对面,偶尔去翻动一下要烤煳的食物,他的妈妈曾在提起父亲时,也有相似的这种表情。

    所以安烈猜想,关于父亲和母亲,他们肯定有一段共同的美好回忆,就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样的美好想必是深深刻化在脑海深处的东西。

    作者闲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