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 47 章 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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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出现了死一般的静谧, 梁勘艰难地咽了咽喉咙,有点无奈地看着挡他前边的女孩。

    温从宜也不管他们信不信,下意识往后拉过哥哥的手, 慢慢把话完:“对,我怀孕了。所以你们也不要想着其他的教办法,我们不会分手的。”

    温绍民听着就来气, 拍着桌子站起来:“温从宜, 你胡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家家, 能不能要点脸面?”

    “你和我妈又好哪儿去———唔!”她还想话, 被身后人捂着嘴往后拉。

    梁勘也顾不得还在家长们面前,赶紧先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冷静点, 不是答应了哥哥不吵架吗?”

    他手掌捂了温从宜大半张脸, 只剩下一双葡萄般的眼珠子乌溜溜地转了几下, 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一旁的温韵岚看着着急死了,决定先挨个,她走上前牵过温从宜:“没事的啊,一一来伯母这聊聊。”

    温从宜被拉进了一楼的卧房, 梁勘那就没这么好运了。

    梁父直接从书房里拿出根许久没用过的藤条,二话不往他身上招呼:“我从到大就没过你, 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畜生来?跟谁谈恋爱不好!你招惹一一,还知不知道她是你妹妹?”

    梁勘没动, 硬生生捱着。

    梁父下手也是没放半点水, 毕竟温父还在边上看着, 这顿是该结结实实地让他抗了。

    藤条挥在梁勘背上, 他没吭一声。

    直到往他手背上呼了两下,磕到骨节,他才蜷了蜷手掌:“爸, 我还得做手术。”

    “行了老梁。”温绍民气昏头,看见梁勘手背上立马肿起的几条藤痕才慢声出口阻止,“也怪我自己女儿没教好。”

    梁父挥起藤条还想再下去:“没你的事,一一很乖。是我没看好这混子!对不住你。”

    “你他也没用,待会儿一一该恨上我了。”温绍民气得冒烟也只能抑制自己的怒火,“又不是什么用鞭刑的王朝制度社会,咱们用文明点的方法来解决。”

    几个男人到了书房,两个长辈一左一右地坐着围着他。

    “怀孕的事……”梁勘额头青筋跳了几下,第一次拿手术刀开胸都没这么紧张过。他尽量镇静地解释,“是一一胡,酒店也是今晚第一次去。”

    梁父只从妻子那听了他俩谈恋爱,并不知道今晚他们是在酒店碰上。听到这就急着想扇他:“臭子,你还敢带她去酒店!”

    这么一激动倒分不清谁是温从宜亲爹了,温父把人拉住:“等等、等等,听孩子把话完。”

    梁勘站得笔直,眼皮动了动:“虽然没发生你们想的事,但是我会对她负责。”

    “你家教修养好,叔叔也一直知道你是个进退得当的优秀孩子。”温绍民声音冰冰冷冷,“所以我问你,你对她只是负责吗?”

    “不是。”临时被拉上主席台演讲都没这么卡过,梁勘捏了捏指骨,“温叔,我对一一很认真。”

    “有多认真?她比你这么多,你又是看着她长大的。”

    梁父没忍住,插了一句:“绍民,你这几年不在国内可能不太了解。他倒也不算看着她长大的,一一读高二那年,这子就去安清读博了。”

    温绍民听着更不得劲,温从宜对安清能有什么感情,指不定考那边的大学也是因为这个“哥哥”在那。

    “她追的你?”

    梁勘:“我追的她,我主动的。”

    温绍民:“少来。你看她那痴样,就差把人倒贴了。”

    梁勘眼睫垂下,辩驳道:“不是倒贴,我知道您现在在气头上,但我觉得用这种词来形容一一不好。您和我爸妈都清楚,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我错在纠结过、考虑过,却还是没控制住对她的感情。但我没有一秒钟后悔过喜欢她。”

    “温叔,我今年毕业,拿的是安清大医科学院的博士学位。未来五年内应该都在安清实习上岗,工资存款、现有资产以及体检报告都能给您过目。”梁勘喉咙发干,上下滚了滚,“我离开江城之前的个人生活也挺简单,一直在念书,没时间谈恋爱,无不良嗜好。除了瞒着我父母读医外,也没做过什么叛逆的事儿。”

    “我的负责,是指能对现在的每一句话负责。”他顿了顿,,“等一一年龄到了,我会和她结婚。所持有的资产都会转移到她名下,如果您不放心,明天就能和我去一趟公证处。”

    谈个恋爱就开始急着把身家拿出来了,温绍民一时之间是真不知道他什么好。

    梁父归,但被妻子三令五申过要帮儿子这边,到这紧要关头只好开口:“绍民你放心,他一直以来就很疼一一。以后要是敢对一一不好,别你了,我和他妈都不会偏这个心。”

    温绍民没话。

    梁父:“其实两个孩子年龄也不是那么不合适,他大了几岁,但长得显啊。”

    梁勘:“……”

    梁父再接再厉:“你和我们又是很多年的老友了,都知根知底,这不亲上加亲了吗?”

    “是。”温绍民沉着声,又看向梁勘,“阿勘,叔叔不要你这么多保证。你俩就简简单单谈个恋爱,能不能走到最后另,也别有她无家可归的负担,我过几年就能调回国内了。”

    梁勘点头,谦卑垂眼。

    “看得出她这几年是在你家被养得太好,脾气也大了不少,你多担待。”边着,温绍民往他背上重重拍了几下,像是长辈对晚辈的热心叮嘱。

    梁勘背上还十几条藤条的痕迹,深刻感受到了他刚才没拿过藤条来几下的遗憾。闷哼了声,挤出个笑:“应该的,谢谢温叔。”

    梁父看温父出了书房,喊住自己儿子,递过去一支药膏:“手上抹抹。”

    似乎是有些意外,梁勘接过:“还以为您要继续训我。”

    “人亲爸都放手了,我训算怎么回事?”梁父横了他眼,又问,“你到底喜欢一一什么?”

    梁勘愣了下,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我也不清。从到大,大家好像总是期待我会成为怎样的一个人。”

    梁父不置可否,这世界对出类拔萃的人总是会要求更多,希望资源能最大化地被利用。

    但温从宜喜欢他所有的样子,爱得坦诚又灿烂,笨拙且义无反顾。

    他着蓦地笑了下:“我对她,是情不自禁。”

    梁父头一回听自己儿子这么直白地这种情话,也有些不自在,出门前丢给他一句:“别跟你妈我你的事。”

    “……”

    梁勘捂了捂眼睛,终于唇角一弯,松了口气。

    他俩这段感情公开,家长们倒是对温从宜极为宽容。

    温韵岚给她做完思想工作,囫囵了解了姑娘的想法。

    温绍民又把人拉到外边,好声好气地给这祖宗道歉:“是爸爸话太过分了。这几年没把你带在身边,也没资格管你这么多。”

    “也没有……”温从宜冷静下来还是挺讲道理的,这几年他有给她钱。

    虽然梁家不缺那点抚养费,但他该给的都有给。

    温绍民拿了张卡塞给她:“和他吵架了,也要有底气搬出去。过几年等爸爸回来买套房,你想在安清还是江城都可以。”

    到底还是怕她吃亏,温从宜别扭地接过来:“谢谢爸爸。”

    这事算是暂时都被同意了,但一晚上被两边家长轮流谈话,温从宜和梁勘就没再单独见着面。

    尤其是知道了梁勘房间在温从宜房间对门之后,梁勘被要求着搬到了一楼的客房住。

    一直到凌,温从宜鬼鬼祟祟往楼下走。

    她晚上的视力本来就差,今晚也不知道为什么,楼下连地灯都没开。

    到最后一节楼梯时,不心踩空,直愣愣往下摔。她下意识闭紧眼时,倒是摔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梁勘接住人扶好,笑了声:“就知道你要偷偷下来。”

    温从宜还站在最后一节阶梯上,勉强平视他,埋怨开口:“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你爸睡我边上。”

    “……”她有点无语,“客房这么多,他干嘛要跟你挤一起啊!”

    梁勘搂住女孩的腰,戏谑道:“可能是防止我偷偷跑他宝贝女儿房间里去?”

    温从宜白他一眼:“那你还敢出来。”

    “他睡熟了,鼾呢。”梁勘抱过她,逗了句,“今晚吓坏我们一一了。”

    “对啊,吓死我了。”温从宜赖他怀里撒娇,嗅了嗅,“哥哥,你身上怎么有股药味?你挨了吗?”

    梁勘拍着她后背的手一顿,两秒后便神色自若地亲亲她头发:“没有,新换了洗手液。”

    她没想太多,“哦”了声。

    -

    温父在这边过了个年,回趟安清老家后就再度出了国。

    短暂寒假结束,两个人一块儿回了学校。

    梁勘在五月份结束了博士答辩,本来去年他就该毕业了,但美国那段交换生涯换算成了他gap期的实习经验。

    顺利拿到学位证后,他还剩下两年的规培。因为学生时代实习履历丰富,在本院也一直是佼佼者。

    温从宜倒也没有落下什么学业进程,即将步入大三。为了应对漫长的两个月暑假,她进了家新闻社实习。

    收到梁勘消息的时候,她正躺在医院骨科室的床上拍片子。

    因为实习期去了一趟乡村走访,但乡村还没通马路。过吊桥时,社里的前辈没拿稳摄影器材。

    险些掉下桥下湍急的河流里时,温从宜手疾眼快去接。结果摄像机是保住了,她腿卡进了吊桥的铁锁链里。

    六月底的安清市已经有了夏季的温度,他们穿得都是单薄衣裤。

    温从宜也没什么采景的经验,穿了条休闲的背带裙,被生锈陈旧的铁链一刮,直接褪了层皮。

    朱姐给总编了通报销医药费的电话,回到病房时正听见温从宜一脸委屈地听着手机对面的训导,一口一个“哥哥”。

    “你哥啊?”朱姐年纪比她大一轮,看着孩子被骂就不开心,“不就是摔了一跤吗?这么大个人了还得挨骂。”

    温从宜把电话挂了,心虚摸摸鼻子:“因为他之前就不让我去。”

    梁勘这几年实习算是把周边乡镇的义诊都看了一遍,知道哪些地方难走,她娇娇弱弱一个女孩肯定要带身磕磕碰碰的乌青回来。

    瞥了眼被白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腿,温从宜心想,这比他想象的乌青要严重多了。

    温从宜看了眼手机:“朱姐,我哥待会儿就过来了,您先回去吧。”

    朱姐给她了杯热水:“她过来能有多快啊?我在这陪会儿你,好歹你这也算因公‘殉腿’。”

    温从宜嘀咕了句:“他过来挺快的,就下个楼的事。”

    话音刚落,穿着白大褂的高大男人就火急火燎地进了屋,直奔着病床上的人过来。

    朱姐也没见过温从宜所谓的哥哥,看他工牌还以为是给她治腿的医生,仔细看了几眼又觉得和刚才那位长得不太像,但还是下意识喊了句:“医生好,您是过来检查的吗?”

    梁勘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瞥见温从宜坐在床上憋着笑。索性点点头,直接走过去拿起床头的病历单看了看。

    温从宜戏瘾来了,吸吸鼻子:“医生,我这腿会留疤吗?”

    梁勘还在气头上,冷淡地瞥她一眼:“现在知道担心了?当初干什么去了。”

    “那我要工作的啊。”

    “你一实习生冲什么前锋?”

    温从宜撇嘴:“我要赚钱,赚钱给我男朋友花。”

    他语气依旧不悦,调了调吊瓶流速:“你男朋友缺你那点钱?”

    听着他们的对话越来越不对劲,一旁的朱姐“啧”了声:“哎你这医生态度怎么回事儿啊,长得人模人样的,脾气怎么这么炸,我们家实习生招你惹你了?”

    梁勘对了眼病历单,眉心蹙着:“你们这么大个新闻社,好意思带个大二实习生出去采景———”

    他还要再,温从宜赶紧拉拉他衣角,察觉到玩过头了,赶紧对朱姐解释了句:“朱姐您别生气,这是我哥。”

    朱姐:“……啊?”

    “现在是男朋友。”梁勘把白大褂脱了放一边衣架上,找了张椅子拖到床边,“麻烦您照顾,可以离开了。”

    温从宜给朱姐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毕竟这孩子是因为自己的工作失误才弄伤了腿,朱姐一时间也不好什么。

    门一关上,温从宜立刻装怂卖惨:“哥哥,我好痛哦。”

    梁勘没理她,拿着手机自顾自请假。

    “我不是故意受伤的。”温从宜见他没反应,继续嘟囔,“你都一个礼拜没见到我人了,不想我的吗?”

    梁勘听到这,冷笑了声:“一个礼拜前,你骗我忙着剪片子。”

    “……”温从宜理亏地闭了两分钟嘴,然后从包里掏出个腕表盒子,“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

    挺贵的,花了她压岁钱和实习的所有工资呢。

    梁勘看也没看:“我用不着,用来提醒我年纪大?”

    “……”

    温从宜哄不动了,无聊地翘了翘脚尖。

    等盐水全挂完了,梁勘把她抱回了家:“还有一个月开学,把新闻社的实习辞了。”

    温从宜趴他身上,等他开门,声:“我请假了。这个腿又没事,顶多两周就好了。”

    他嗓音彻底冷下来:“温一一,我什么你都不听。”

    “你实习期都可以去义诊,我为什么就不能去采景?”温从宜被他放在床上,语气倔强道,“我就是觉得你可以做的,我也可以。我又不是孩了!”

    兜兜转转这么久,就为了这么一句。梁勘觉得很荒唐:“谁你是孩了?”

    温从宜:“上次我去你办公室都听见了,那个叫郑倾莲的,你找了个孩做女朋友。你都没话!”

    她孩还真没错,几年如一日,还是看不得他吃点亏。

    “我跟她有什么好的?”梁勘坐到她床边,“她那天被病人投诉次数太多,要转院了,才来我这找找存在感。”

    温从宜磨了磨牙,愤愤不平:“追不到你就恼羞成怒,好烦她这种人。你知道这叫什么吗?用我们的话来,这叫舔狗咬人。”

    梁勘难得没她注意这骂人的嘴,笑了声:“人你孩是羡慕你年轻,还不高兴?”

    “我年轻我知道,不用她!她就是想我幼稚。”她越想越气,“不止那个女人,还有你手下的实习生也我是孩!”

    梁勘声音带了几分调侃:“那你是吗?”

    温从宜:“我不是!我就是长得矮了点,嫩了点。都快二十了,哪里像孩啊。”

    梁勘看她脾气上头,刚才的担心变成了此刻莫名其妙的好笑:“哪有为别人一两句话就发脾气的?还不是孩。”

    “你和孩谈恋爱吗?”温从宜抬眼瞪他,仰着脖子亲了口他下唇瓣,“你和孩接吻吗?”

    “……”

    什么糟心玩意儿。

    怕她继续语出惊人,梁勘揽住她后背,唇压在她嘴上结结实实堵了几分钟。亲吻久了,手也自然而然跟着本能反应往下滑。

    温从宜平时总会因为怕痒扭捏几下,但这会儿她就偏不动,还眼巴巴往上凑。

    男人喉结滚动着,被她的手扣住了。

    他张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摩挲着女孩柔软唇瓣,带了点警告意味:“松开。”

    “不松,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温从宜睁开眼睛,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控诉道,“每天得天花乱坠,睡又不给我睡!”

    “……”

    梁勘没敢硬拉开她,半耷拉的眼皮轻抬:“腿不疼了?”

    温从宜手下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反应,明明自己也想做。她眨眨眼,无辜道:“你待会儿轻点就行。”

    梁勘拽松了领口两颗纽扣,修长分明的手指掀开她长裙。

    他人压了上来,额头抵着她接吻。良久后,声音低哑了几个度,像被炉火熨过:“轻点就行?”

    温从宜被他弄得想并拢腿,无奈她抬不动那条绑了纱布的腿。见他这样有些陌生的样子又有点慌了,但不想放弃。

    她也没话,抿抿唇直接含住他喉结。

    梁勘任她在上面留下个红印,避开她的唇,轻咬着她耳尖:“可是一一这么娇气,会不会被哥哥弄坏?”

    窗外暮色降临,乌云轧空,有场夏日的暴雨要下了。

    但温从宜先感知到的湿泞,是男人的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