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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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幽香霎时间撞了满怀,沈令闻被她撞得倒在一边,后背重重地撞上了一侧栏杆。

    周砚听到动静拔刀来扶,却见自家主子挥挥手,却是不紧不慢地支起一条腿来。

    良久,只听沈令闻轻笑一声,拎着卫扶余的后衣领问道:“吸够了吗?”

    卫扶余颤颤巍巍支起脑袋,一张脸有了些血色。她撑着手臂要从沈令闻身上爬起来,结果因为体弱,直接摔在了他的胸膛上。

    卫扶余被磕的眼泪汪汪,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别扭的别过脸。

    “我没谎,你真是我贵人。”

    她手脚并用从沈令闻身上爬过去,站在一侧局促地看着他。

    “接近您……就是为了吸您两口气嘛。”

    卫扶余头垂的更低了些,双手不安地搅着衣裙,“人活着不就为一口气。”

    “你利用我?”

    听出沈令闻声音中的冷意,卫扶余连忙摆手,“我是真心实意钦佩定王世子的。”

    “我诚心诚意当世子手下的。”卫扶余有些不好意思,她声音细细的,“顺便再吸两口……延年益寿嘛。”

    沈令闻笑了一声,“吸两口?”

    “你当你是狐狸精采阳补阴?”

    卫扶余不话了,她憋着嘴乖乖站在原处,时不时还瞅一眼沈令闻手里头捏着的瓷瓶。

    “世子爷……您能不能把那瓷瓶还给我啊。”卫扶余轻声:“那是我保命的药,刚刚被殿下倒了一颗,现在就剩三颗了。”

    到后头,她还有些伤感。原先就雾蒙蒙的眼睛又要落了泪珠子,卫扶余伸手抹了抹,声音哽咽,“求世子爷了。”

    就剩三颗了……慧明大师这药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她大限就至。

    一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要早夭,卫扶余越想越伤感,眼泪连成串似的落了下来。

    “现在知道叫世子爷了?”

    沈令闻拍了拍裤腿的灰,伸出手对她毫不客气道:“拉我起来。”

    “狐狸精。”

    他语调特意拖长,又是这样的四个字,缠绵悱恻中不自觉令人想入非非。

    可不就是狐狸精成人吗?幼时就学得一身骗人把戏,如今还是想着法子骗他。

    “还以为你记起来了。”

    沈令闻话的声音极,卫扶余压根就没有听见,她轻咳一声,慌忙伸手拉他起来,没忍住又动了动鼻子猛吸了两口。

    沈令闻将瓷瓶抛给她,理了理袖口却是瞥见了地上散落一地的竹签。

    他蹲下身子,随手捻了一根签,轻哂,“根根都是下下签啊。”

    卫扶余嗯了一声,蹲在他身旁捡签,心情低落。“我从气运就不好。”

    “我不信神佛。”沈令闻睨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什么,他冷清的一张脸上忽地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从前倒是有人送了我一支上上签。”

    寒风卷落叶,散落在地上的竹签忽地翻了个面,露出“上上签”的字样。

    卫扶余眼尖一眼就瞥见了,她一把拿过那根上上签,激动地抓住沈令闻的衣袖。

    “看,上上签。”

    她摩挲了两下,还有些不舍。

    “送、送给世子爷了。”卫扶余抬起胸脯,认真地:“就当给世子爷表忠心了!”

    没等她犹豫,沈令闻却是一把抽走了卫扶余手里的竹签。

    大约是她脸上不舍犹豫的表情太过明显,沈令闻心情更加愉悦。

    掠夺卫扶余所爱,才是他心中愉悦所在。

    从前他喜欢看着鲜血在面前喷涌而出,仿佛世间最肆意洒脱的泼墨画。

    他也喜欢看着那些将死之人痛苦崩溃,最后匍匐在他脚边哀痛求死。他会轻轻捏住他们脆弱的脖颈,感受着生命绕于指尖的肆意与快感。

    可是今日,他觉得逗弄逗弄面前这个用着各种拙劣心思讨好他的姑娘也挺有趣。

    至少姑娘家馥雅幽深的体香,可比那些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好闻多了。

    “你这签少一根啊。”沈令闻攥着那枚上上签,神色幽深,“笸箩竹签共计二十五签,上上签有三枚。”

    沈令闻挑了挑眉梢,颇有深意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那目光简直就差明晃晃的:“你是不是用同样的方法去讨别人的欢心了。”

    卫扶余欲哭无泪,她手轻轻抓着沈令闻的衣袖,左右晃了晃,轻声:“我不认识笸箩竹签,我拿过来就是这样的,没送过别人。”

    “你去过漠北吗?”

    沈令闻突然发问,“八岁之前。”

    “我八岁那年发过一场高烧,从前的事都不大记得了。”卫扶余晃了晃脑袋,漠北远在千里之外,对她而言,是个很陌生的词语。

    “我从应当在龙华寺长大吧。”

    沈令闻将自己的衣角从她手中抽出,他嗯了一声,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神情。

    “漠北很漂亮,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卫扶余还未摸透他这无厘头的一句话,又听沈令闻走过他身边,淡淡留下一句。

    “今夜周砚会接你去王府。”

    卫扶余懵了。

    沈令闻回头看她,“不愿?”

    卫扶余摇摇头,又飞快点点头。她嘴唇上下翕动,实在不知道该如何。

    见她这副不情不愿的表情,沈令闻眼中笑意更甚。他揉了揉被撞红的脖颈一处,轻啧一声。

    “可不是让你白吸的。”

    *

    回去的路上卫扶余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白钰莹听她的病又发了一次,赶忙雇了辆马车送她回去。

    她神色恳切,卫扶余一见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我发病的事情的。”

    白钰莹这才放下心来,她拿起几上的糕点来吃,“其实我倒也不怕你爹。”

    “我是怕宫里头的太后。”

    谁不知道当年卫扶余一出生便得了太后的喜爱,听闻当年册封公主的诏书都送到了卫国公府,还是皇上怕她体弱受不住恩泽,这才生生拦了下来。

    要不然白钰莹也不会这么有底气护着她直接与嘉定郡主对上。

    她同卫扶余交好数年,话自然不再顾及。白钰莹一边嗑瓜子一边将压在自己心里许多年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太后不喜欢正经的卫国公府嫡女,为何偏偏对你青眼有加呀。”她原本不解,可扭头看见卫扶余一张杏眼粉腮芙蓉面,霎时间明了。

    “一定是我们阿扶长得太好看了。”

    卫国公府这一辈的孩子肖像卫国公,都是平平无奇挑不出一张错的脸。唯独卫扶余面若桃花,眸如灿星,如今还未长开,便已窥得其中绝色。

    白钰莹见她第一眼也觉得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如果能做她的朋友就太好啦。

    她照常伸手捏了捏卫扶余白嫩嫩的脸颊,谁知卫扶余一把扑到她怀里,语气哀戚。

    “呜呜呜,我可能要卖身了怎么办。”

    “什么呢。”白钰莹捏着卫扶余的耳朵,“就算你看上了男人也不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出来吧。”

    “我没看上男人。”

    卫扶余埋在白钰莹怀里,声音闷闷的。

    “有男人看上你了?”白钰莹来了兴趣,拉着她问,“姓甚名谁?”

    “不是……”卫扶余拱了拱身子,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

    “如果想活着必须卖身,莹莹你怎么选?”

    “如果那男子如你兄长那般,我定然选卖身。”白钰莹低头跟她咬耳朵,“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再了,如今圣上宽宥,女子休弃尚可二嫁三嫁,那卖身怎么了,就当作一场梦,等活下去再做算。”

    “你娘知道你有这个心态吗?”

    卫扶余抬起脸,冷不丁了句。

    白钰莹神色僵了僵,一把将她推开。“我这不是就跟你随口嘛。”

    *

    入夜微凉,卫扶余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守在家庙旁边,一旁草丛里悉悉索索有了些声响,她立刻警觉地伸头去看。

    周砚头顶一颗草,有些狼狈地拍了拍后背上的灰尘,对她道:“卫姑娘怎么住在在这处,害得我好找。”

    “你们卫国公府的守卫也太多了些,也幸亏我武功高强。”

    许是没有沈令闻在,他话轻松了许多,微微咧开嘴还能看到其中一颗虎牙。

    “父亲不许我出门了。”卫扶余垂着脑袋,又想到了白日里父亲所的话。她低下头,难得有些扭捏,“父亲,我过些日子便要及笄,与世子殿下走的太近,京城中会有风言风语。”

    “什么风言风语啊?”周砚是雍州人氏,雍州毗邻边界,边塞女子热情豪放惯了,他倒是一点也不惊奇。“在咱们雍州,姑娘还能外出营生呢。”

    “你给世子杂算什么。”周砚撇撇嘴,“咱们世子风神俊朗,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么个豆牙菜。”

    “是是是,世子殿下既看不上我,那大半夜请你来作甚?”卫扶余翻了一个白眼,利索地关上了门。

    周砚伸手挡门,面上露出一抹哀求,“姑奶奶,我错了。”

    “殿下今夜头痛不止,我们都招架不住了,姑奶奶您就去看看。”

    卫扶余回头,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还有这用处。”

    周砚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翻墙的时候轻飘飘望了她一眼,别有深意地了句,“其实你和明昭将军长得倒是很像。”

    卫扶余正忙着翻墙,她虽对翻墙之事轻车熟路但无奈身子骨实在弱,得亏周砚搭了一把手才能顺利下来。

    “咱们世子爷找我到底为何事啊?”

    周砚没理会卫扶余这故意套近乎的话,他径直牵了辆巧的马车来,故意卖了个关子。

    “卫姑娘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周砚搭着胳膊,十分悠闲,“依我看,这是卫姑娘亲近世子爷的好机会。”

    周砚神色暧/昧,显然是信了当日她“情根深种”之语。

    “卫姑娘,你的高僧难道没告诉你遇见贵人要主动些吗?”

    10.  第 10 章   无艺可卖就算卖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