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8. 第 38 章 定王府不拜王室,你也如……
卫扶余自知理亏, 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吃,乖顺的站在沈令闻身旁。
她向来喜欢万事具备,然而此刻立在沈令闻身边, 纵然不知前方为何,她心里头却是莫名的安宁。
卫扶余觉得自己大约是得了什么痴傻的病,竟然会如此相信一个人。
想着想着她自己也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正欲随意同沈令闻找两句话聊聊, 便感觉衣袖被扯动, 沈令闻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陛下和太后。”
卫扶余一下住了嘴, 身体的本能叫她屈膝行礼,谁知沈令闻一下环住她腰身将她拉了起来。
“定王府可以不拜皇室,你是王妃,也如是。”
这话落下,卫扶余心中蓦然就生出了同沈令闻并肩作战的豪情壮志来。然而这豪情壮志只存在了一瞬间被立刻被她压了下去。
人家沈令闻有嚣张的资本, 她凭什么呀!
“此番和亲,利国利民, 唯独苦了你自己,昭明, 你心中可有怨?”
此番场面话卫扶余自然游刃有余, 她颌首细声回答皇帝的问题。
“定王年少骁勇,昭明钦慕不已, 心中怎会有怨。”
卫扶余伸手,指尖轻轻挠着沈令闻的手心。她视线被遮挡心中紧张不已, 下意识地做了如此动作,沈令闻反倒趁势一把握住她的五个指头。
卫扶余下意识要挣脱,谁知她越是挣脱沈令闻便更加不放,到最后竟然直接与她十指相扣牢牢锁住。
卫扶余清楚地听见对面的老皇帝轻咳一声, 直接切入正题。
“此番你远去雍州,可还有什么心愿?”
心愿?
卫扶余想起来时卫国公也寻她了话,那时卫国公恭敬立于她身前,言辞恳切。
“王妃若是得见圣颜,莫要忘记为卫国公府美颜两句。”
她眼睫低垂,目光柔软,掷地有声。
“昭明希望陛下可以恩准女子从商。”
老皇帝挑眉,有些讶然。“大祁律法从未女子不许从商。”
“律法未言明,可世道如此行。”她放低声音,目光沉沉,声音清脆。“还请陛下恩准女子可以同男子一般从商。”
卫扶余缓缓弯身,金线流苏遮住她皎皎面庞,一俯一抬,灼灼日光钻入她眼底,衬得她明净又炽热。
“律法有的事,为何要强调?”老皇帝冷哼一声,似乎有些不悦。
卫扶余心下不安,额头也冒了冷汗。她无意招惹龙颜大怒,只是觉得有些话今日不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与时运。
即便是萤火微弱,也该攒聚自己的光亮为世界增辉。
她虽渺,亦存了这样的心思,权当将这些年所受他人之恩滴水报回世间罢了。
“昭明记得女子经商乃明昭将军所提,今日所言,也不过是想继承将军之志。”卫扶余强压下心里头的害怕,大着胆子道:“陛下一言九鼎,刚刚了要替我实现心愿,难道如今要失言吗?”
换做平时卫扶余定然是没有这个胆子,何况她向来也是个明哲保身的性子,兴许是和身边这个阎王呆的时间久了些,不自觉也染上了他的些许习性。
不管如何,反正肯定有沈令闻替她兜着呢。
他们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念此,卫扶余扬起脑袋,静静等着皇帝的下文。
“昭明公主所言,便是定王府之意。”
闻言,卫扶余的脑袋扬的高高的,身子也不自觉地往沈令闻身边靠着,显示出一种极亲昵依赖的姿态。
她第一次如此喜欢沈令闻这副嚣张至极别人还不敢动他的样子。
“既然如此,朕便允了。”
皇帝哈哈一笑,命人送上他置办的礼物。不多时,只听太监声音洪亮,“陛下,吉时已到,定王该启程了。”
脚步声响起老皇帝大概也不想见到沈令闻招招手便让他们离开了,卫扶余也乐的清咸,脚步不停地跟在沈令闻的身后。
“你是不是脚疼?”
卫扶余点点头,一个“恩”字还未出口便听见不远处的马蹄声。
她心道不好下意识地望向沈令闻自觉环在她腰间的一双手。
卫扶余只感觉耳边风声呜呼,而她的脑袋被紧紧压在沈令闻身前。只因他上马前在她耳边低声道:“盖头护好了,回了用雍州我还要揭你的盖头呢。”
呸,谁跟在沈令闻身边威风潇洒的,她现在觉着沈令闻就是一个没有礼法的大无赖!
哪有新娘子嫁人是骑马的!
卫扶余用盖头紧紧遮着自己的脸,沈令闻纵身下马目光落在紧紧抱着马腹的少女身上。
的余晖徐徐洒落,宛若上神的恩赐,带着最善意的光洁渡再少女的身上。
沈令闻就这么站在她身前看着她,他神色平静,看似无悲无喜,然而唯有他自己知道汹涌的爱意早已将他吞噬。
他知道,自己的爱,跋山涉水,只为她而来。
自嘲漫上他唇角,他抬手,面上闪过一丝妥协。
“下来,我扶你。”
“不要。”
姑娘皮薄,此刻闹了脾气,贴着马背不肯下来。
沈令闻蹲下身子捡起被她踢掉的绣花鞋,好脾气地握着她的脚给她穿上。
谁知姑娘脾气大得很,竟然一脚丫子踹在她的心窝上。
“卫扶余。”
他语气顿时冷了下来,卫扶余偷偷掀开帘子一角,只觉得他脸色冷的吓人。
难怪京城童谣都他是冷面煞神。
她也被唬住,气势也不由得弱了几分。
“此处已经离了京城了。”
“那我是不是自由了?”
雀跃的声音响起,沈令闻强行按捺下眉梢间被他影响的轻快,继续用那副冷硬的语气:“天高皇帝远。”
“如今你能依附的人只有我。”
在沈令闻心里卫扶余的鬼点子最多,他知道卫扶余一心想要离了京城,也怕她答应前往雍州只是权宜之计,便存了口头敲的意思在。
没想到这丫头的领悟能力十分强,居然径直撩了盖头跳下马来靠在他身边。
“我明白,日后我以王爷马首是瞻。”
卫扶余见好就收不再与沈令闻闹脾气,她双手捧着脸,声解释道:“我刚刚就是怕自己的妆花了……毕竟第一次出来见王爷的人。”
“王爷看看我的妆花没花。”
卫扶余仰起脸,墨黑眼瞳中水光氤氲,两颊因为颠簸生了酡红,整个人宛若一朵清艳的花,极致纯净下便是世俗点缀的妖媚。
馥雅清浅的香气在稀薄的空气中流转,沈令闻忽地就感觉记忆中的女孩已然长大。
他垂眼望着她明媚笑颜,眉眼间有着冰雪初融的温柔。
“王妃好!”响亮的声音吓得卫扶余一个激灵,她勾头远望,只见周砚一身盔甲,比之京城多了几分硬气。他此刻领着一干将领,笑容爽朗。
“这便是咱们定王府的王妃娘娘。”
乌压压的一群汉子听了周砚的话便要上前来拜见,卫扶余哪里见过这阵仗,然而避免露怯,她仍旧是站直了身子,还装模做样的踮了踮脚尖。
“唔——”黑暗重新遮上了眼睛,卫扶余有些不习惯伸手巴拉了两下,立刻便被沈令闻牢牢抓在身前。
她不服气,刚要开口质问,沈令闻便开口道:“你脸上脏了。”
卫扶余立刻住口不语,也不再想着揭开盖头。
这样自毁形象的事情她可不干。
沈令闻见她老实了这才稍稍松了手上的力气。他眼睫半掀,细长的眼眸里隐有戾气。
周砚听见他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周砚心里一咯噔,心里顿时明白了。
自家主子这是把卫姑娘当成眼珠子疼着呢,连瞧上一眼也不愿意让别人多瞧。
周砚啧啧了两声,先前还以为是卫姑娘一人神女有意,如今看来分明就是郎情妾意,都有欢喜。
周砚领悟了沈令闻的意思立刻便转身将自己领来看热闹的兄弟都驱逐了干净,“都看什么热闹,还不赶紧给王妃收拾个上好的马车赶路。”
京城距雍州甚远,就是他们轻车快马也需要三五日的功夫,更不要提如今带着卫扶余这样一位陛下亲封的公主,少也得有十日才能到雍州。
“我要一直这样吗?”
人群散去,卫扶余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沈令闻掀开了她的盖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霎时间便闯入他的视线。
他点了点自己的马背,黑曜石一样的眸子闪过顽劣。“骑马还是坐车?”
“自然是坐马车了!”
卫扶余想也不想答道,她一眼便望见了那辆宫里头为她铸造了整整一个月的玲珑马车。
玲珑马车,外观朴素无奇,内里却是别有洞天之地。
卫扶余轻车熟路地开马车内的暗格,她勾头对槐序和栀初吩咐道:“你们两个快去将我存着的雨前龙井拿来,再将那盒子里的果脯糕点都摆上。”
见马车内一应都布置好了,卫扶余这才吩咐道:“你快去将白家姑娘请来,我想同她话。”
栀初做事麻利,不到一炷香一身兵扮的白钰莹便钻入她的马车内。她入了马车也不客气,盘腿坐下便端了茶来喝。
卫扶余见状,不免道:“早知你如此囫囵吞枣便不糟蹋我的雨前龙井了。”
“这是雨前龙井?”白钰莹解了渴这才反应过来,她又喝了两大杯这才满意地咂咂嘴,赞叹道:“果然是宫里头的好茶,就是解渴。”
原来您对好茶的最高评价是解渴……
“你不是找了你江表哥吗,怎么3还沦落到这番天底?”
白钰莹长叹一声,捶胸顿足,语气夸张。
“卫扶余,我这次为了你可是吃了大苦头了。”
:“我是找了江表哥帮忙不错,可是我父亲母亲这样便管不了我了吗?他们给江表哥下了死命令,既然是我愿意做的,便放手任我做,不许有别的优待。”
到此,白钰莹脸上泛了苦色,拉着卫扶余的手缠着不肯放。
“今日你和你的定王恣意纵马好不快活,而我穿着重重的铠甲只能跟在你们后头走路。”
她抬脚,露出鞋底磨皮的布鞋来。
:“你瞧瞧,我的鞋子都要走烂了!”
白钰莹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卫扶余心中动容。她伸手给她擦了擦汗水,缓缓开口,“不如我去找沈令闻吧?”
“对对对,你去找那个煞神肯定管用,这儿没人敢不听他的!”白钰莹来了精气神,恨不得现在就将卫扶余推到沈令闻的身边。
“你怕什么,如今他可是你夫君,。你是有名正言顺理由接近他的。”
“卫扶余,你快冲啊。”
白钰莹对着她眨了眨眼,“人家的腿真的很痛痛。”
卫扶余下了马车外面天色已黑,随行的士兵们正在沿着树林驻扎营地。她本想问问沈令闻的踪迹,谁知道白天热情洋溢的士兵们到晚上见她就跟见到鬼似的。
没法子,她只能自己四处去找。
*
远方高地上,沈令闻立于山丘上,晚风拂过他衣袂,带走他最后一丝温柔。倨傲孤狼卧在他腿侧,时不时歪着脑袋亲昵地蹭着他,即便如此,他的眉心依旧泛着冷冰冰的寒意。
今夜似乎连星星都没有,黑茫茫的一片天际衬得沈令闻的身影愈发寂寥。
于是卫扶余就想走到他的身边去。
她手脚并用攀爬至高地,过重的呼吸声显然暴露了自己的行径。卫扶余慌忙抬头,入眼却是绿莹莹的嗜血狼眸。
她被吓得惊叫一声,毫无形象跌坐在地上。
“沈令闻,你让它走开。”
孤狼渐渐涌现出来见到猎物的兴奋,咆哮声被它压抑着从唇齿间溢出。卫扶余一时失语,只觉得自己真真是没有眼力见。
都看见有狼了怎么还会往上撞呢!
她将求救的目光落在沈令闻的身上,只见他轻轻吹了两声口哨,那狼立刻便乖顺的退了下去。
卫扶余赶忙躲在沈令闻的身后,面带惊奇。
“你还会和狼话?”
沈令闻默声不语,只是对上她好奇的目光,开口道:“和狼群生活过。”
“京城哪有狼?”晚风习习,早春的朦胧感让卫扶余脑子也有些不太好使,她继续问,“难不成雍州有狼?”
“是漠北的狼。”沈令闻颌首,长睫投下一片阴翳。
“没有吃的,只能和狼群抢。”
只言片语,他在漠北的生活霎时间明晰。
卫扶余心里头莫名的难受了起来,她踮起脚拍了拍沈令闻的肩膀,语气状似轻快。
“没事,都过去了。”
“多看看以后嘛。”
“以后有什么?”他轻轻问,收了惯常的闲散冷淡,脸上有了几分从前没有的认真来。
卫扶余话比动脑子快,她拨着珠花张口就道:“以后有我呀。”
她刚要补上一个三年之期,便见沈令闻领着那匹泛着绿光的野狼款款而来。
“你要是骗我。”他的手掌漫不经心地拂过野狼锋利的手掌,目光紧紧锁住卫扶余,语气有些阴森森的。“就让狼把你咬死。”
卫扶余了个冷颤,她忽然感觉早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冷,至少晚上实在不适宜出来。
“王爷,天色已晚,我先回——”
话音未落,卫扶余眼睁睁地看着沈令闻领着那只长相凶残的野狼扑在她的身上,耳畔间传来利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她伸手胡乱的摸着,结着月光,只看见满手的血污。
39. 第 39 章 若是你的血,会更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