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 73 章 皇叔,你不会移情别恋了……
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混出去, 运气好她就能离开商环城追上大部队,运气不好那就被塔木隼抓回去,生死由命。
裴珠月屏住了呼吸, 板车也被两个运尸人运到了城门口。
“什么人?”狼英长剑一横挡住了两个运尸人。
运尸人当即递上了文书,道:“大人, 我们是运尸人,将这些没人认领的尸体运去城外埋了。”
“主子。”狼英将运尸人递来的文书呈去给塔木隼看。
守城的将军也解释:“五皇子, 这些没人认领的尸体若是留在城中容易诱发瘟疫,所以从一年前开始州府就下令将这些尸体运出城外,每一两天就会运一次。”
运尸人点点头, 补充道:“都是登记在册经由仵作经手的尸体。”
言外之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塔木隼瞥了狼英一眼, 狼英会意, 拔出剑挑开了裹尸的凉席, 正是压在裴珠月身上的尸体, 裴珠月的心跳登时如击鼓般跳得飞快。
这些尸体大多是乞丐流浪汉,还有想不开投湖的,死了三四天都有些许发臭, 那些泡发的尸体外观更是一言难尽。
狼英运气好, 刚好挑开这么具泡发的,那模样饶是杀人不眨眼的狼英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狼英同塔木隼示意:“五皇子,您看……”
塔木隼也看到了凉席中的画面, 脸色有些难看,嫌恶道:“过去吧。”
板车再次动了起来, 裴珠月紧握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而就在两息之后,塔木隼却突然叫住了运尸人,问:“文书上是六具,这里为什么是七具?”
!
裴珠月的拳头又攥紧了。
运尸人的心也是颤了颤, 他们只是出于好心,可不要因此受了惩罚才是。
一人解释道:“换做寻常偶尔也会多一两具尸体,我们想着早点让人入土为安,会顺带将人带去埋了,等到第二天再在公文上补上。”
塔木隼面色冷冽,道:“你们倒是心善,来人,将上面的每一具尸体的脸都看清楚了。”
“是!”
裴珠月的脑中当即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距离出城不过一步之遥,裴珠月心下一狠借力从草席中钻了出来,直接朝城外奔去。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诈尸惊了一下,但也很快回过神,狼英厉声喊道:“抓住她!”
裴珠月一脚踹翻了挡在她前面的两个官兵,极力朝城外跑去,然而对方人多势众,她很快就被塔木隼的人包围了起来。
塔木隼踩着散漫地步子走了过来,目光轻蔑:“还不束手就擒?”
危难关头,一个黑球从天而降,落在地上扬起巨大的灰尘,令人眼不可视物,随即裴珠月就感觉自己的腰间一紧,被人带上了天。
等烟雾散去,已经没了裴珠月的身影。
塔木隼脸黑的几乎要滴出水,他道:“查,究竟是谁救走了裴珠月。”
“五皇子不好了,五皇子不好了!”一个家丁穿着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噗通一下跪在塔木隼跟前,“五皇子不好了!”
狼英厉声道:“胡言乱语什么,心你的舌头,有话好好。”
家丁跪在地上瑟瑟道:“五皇子,蔡嬷嬷不见了。”
蔡嬷嬷跑出府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因此狼英听了并没有多在意,道:“差人去找回来便是,不要事事都劳烦五皇子。”
“不是的,”家丁声音颤抖地道:“这次和之前不一样,蔡嬷嬷房内的衣物都没了,蔡嬷嬷她离家出走了!”
塔木隼:“什么!?”
裴珠月被带到了一艘画舫上,她面前站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人,看样子是个男子。
裴珠月拱手行礼,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兄台若有所求,凡不违背良心道义之事,在下定竭力实现。”
“你现在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了,谈何帮本座达成所求?”
裴珠月垂眸若有所思,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她直言问道:“在下与兄台是否相识?”
男子转过了身,入目的是显眼的黑金面具。
裴珠月直起了身,皱眉道:“怎么是你?”
佟修炎啧啧了两声,道:“瞧你这态度,知道是本座救了你就算赖账不报恩了?”
裴珠月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因为水莲心的事对佟修炎这等无赖看不上眼,但如今佟修炎救了她是事实,一码归一码:“我自然不会赖账,吧,你想要什么。”
佟修炎鼓掌:“不愧是高阳唯一的女将,有气魄,本座很欣赏你。既然你求着本座要报恩,本座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本座要你随本座去皇城一趟。”
裴珠月:“皇城?去那做什么。”
佟修炎咧了咧嘴:“自然是去见本座家的娘子,你有所不知,本座家的娘子虽然答应与本座成亲,但谈及婚期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不是对聘礼不满意,就是日子不吉利。如今本座救了你,拿你当聘礼,莲心必然开心。”
裴珠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是我不答应,还请阁主换个要求。”
佟修炎转身侧卧在软榻上,懒懒地道:“本座什么也不缺,就缺一个媳妇,所以也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裴珠月正色道:“我方才了不做违背良心之事,如果阁主非是这个要求,恕我难以从命。”
完,她冷然转身。
而在她面前的是影月阁的十几个杀手,身后的佟修炎道:“裴姐与本座的爱妻情同姐妹,我们还是弄得不要太难看为好。”
裴珠月握紧了双拳,指甲扣进了肉里,她这算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裴珠月面色隐忍,再转过身时嘴角带着一抹笑:“那这段时间就劳烦阁主照顾了。”
先从长计议,她绝对不会让水莲心嫁给这等宵之辈,水莲心要是因为佟修炎救了她就嫁给佟修炎,那她宁愿让塔木隼抓回去。
*
高阳国,京都皇宫。
盘龙的黄金座椅上,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稚气还未退去,脸蛋肥嘟嘟,却一本正经地板着脸。
他头戴珠帘金冠,身着玄色龙袍,衣衫上金线绣得五爪金龙威武张扬,孩正是高阳国幼帝蔺长乐。
此时,朝堂之上朝臣正在激烈的讨论与西丘国的战事,一方主和,一方主站。
一方认为长期征战,致徭役加重,长此以往恐会引起民怨,还有镇西将军被生擒,镇西军士气低落,此时再战恐会继续失利。
一方认为高阳应当固守国土,绝不让出一分一毫的土地,否则高阳国威荡然无存。
“皇上,臣认为应当答应西丘的条件,连续战乱影响边境贸易,仅一年的收入就高于井州城的价值,并且井州城建立不过数年就发展到如今局面,以我高阳的实力很快就能建造出第二座荆州城,最重要的是此举能换百姓安宁,还能换回镇西将军,有镇西将军在往后若要回来并不难。”
一名武将当即冷嗤嘲讽,一点面子也不给:“鼠辈,敌人都到家门口抓了家里人都还想着委屈求全,今日西丘国来了你让一城,明日吕国来了再让一城,后日梁国来了再让一城,大家还商议什么都回去睡觉得了。”
“粗鄙之语!”
“老子就粗鄙怎么了?总比你们这些鼠辈强!”
“你骂谁鼠辈!”
“谁应谁就是,我呸!”
蔺伯苏坐在蔺长乐身侧不置一词,淡漠地看着底下两帮人马骂骂咧咧。
蔺长乐本想开口组织,但偷偷看了眼自家皇叔淡定地坐着,他也就理了理领子在龙椅上坐的端端正正。
最终是司马慎结束了这场激烈的大型争吵。
“成何体统!”站在百官之前的司马慎厉声呵斥:“朝堂之上,一个个竟如泼妇骂街一般。”
大殿之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蔺长乐轻咳了两声,终于轮到他话了:“对于此事丞相有何高见?”
司马慎握着象笏走到了大殿中央,躬身道:“依臣拙见,当下西丘国元气大伤,我们应当趁机调兵往西,全力进攻西丘国,以扬国威。”
蔺长乐蹙着眉,脆生生地道:“可如今裴将军在他们手上,若我们冒然进攻,恐怕裴将军就危险了。”
司马慎哀叹道:“裴将军乃高阳重臣,若不幸战亡是高阳的损失,但裴将军高义,他若知道我们因为他而放弃攻西丘,放弃战胜的机会,更甚是用一座城池换他性命,他会如何自处?”
蔺长乐澄澈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之色,他看向身侧的蔺伯苏问道:“皇叔你怎么看?”
司马慎握着象笏的手收紧了几分。
蔺伯苏看向司马慎道:“臣觉得丞相的有理,我们应当立刻将西丘国的使节送回去,同时调遣东南北三路兵马,全力攻西丘国。”
司马慎蓦地抬头看向蔺伯苏,心道蔺伯苏在搞什么鬼,蔺伯苏向来与他不和,朝廷之上也一直是争锋相对。
蔺长乐的脸也皱了起来,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皇叔虽然已经和皇婶和离,但皇叔心中还是有皇婶的,定然会护皇婶及其家人安全,当下镇西将军还有皇婶都还被困在西丘,怎么还会支持在这个节骨眼攻西丘。
疑惑之中,他又看到蔺伯苏跟他点头示意,那这事确实不是他听错了。
下朝后,蔺长乐让蔺伯苏随他去了御书房,再次问道:“皇叔,我们真的要攻西丘国?”
“自然,陛下圣旨都下了。”
蔺长乐抿了抿唇,人鬼大地问道:“皇叔,你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蔺伯苏危险地眯起了眼,勾起手指就敲在蔺长乐的脑门上,道:“没大没。”
蔺长乐揉着脑门鼓起了嘴,道:“皇叔才没大没,朕可是皇帝,你怎么能朕。”
蔺伯苏淡笑地抬起了手,蔺长乐立刻捂着脑门,识趣地认怂:“是朕没大没。”
蔺伯苏冷哼了一声,道:“明天两篇策论。”
“啊——”
蔺伯苏:“三篇。”
蔺长乐屈服了:“两篇就两篇。”
话落,他就绷起了脸,正色问:“话回来,皇叔,开战后裴将军跟皇婶真的没事吗?”
蔺伯苏摸摸蔺长乐的头温声安慰道:“陛下放心,裴将军和你皇婶虽然还被困在西丘国,但现在都在安全的地方。”
蔺长乐吐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朕思来想去在京都也就皇婶最配你,其他身份配得上您的姐要不都太矫揉造作了,要不不如皇婶武功高强,朕都看不上。”
蔺伯苏觉得好笑:“本王的妃子还得陛下看得上?”
“那必须的,皇叔是朕唯一的亲人了,你的妃子朕必须把关。”
蔺伯苏的神色突然沉重了许多,他问道:“长乐,你可否怪过我杀了你母妃?”
蔺长乐顿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以前怪过一点点,现在没有了。皇叔,他们所有人都叫朕陛下,所有人看朕的目光不是畏惧就是利用,只有皇叔会叫我长乐,也只有皇婶会揪着朕的脸夸朕可爱,虽然那次她还不知道朕是皇帝。”
蔺伯苏心疼地抚摸着蔺长乐的脑袋,若是皇兄还活着,长乐也能跟其他孩子一样快乐的活着,而不是年纪就要面对尔虞我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