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谢疏寒压低的声音又沉又冷, 与往日温柔恬静的音调一点儿都不同。
沅芷仙子观他面色慎重,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是怎么了吗?”
“此事我一时半会解释不清。”谢疏寒无法言杨铮的猫腻, 正色道:“若你信我, 便将姝即刻召回、放在眼皮子底下照看着。”
谢疏寒也不确定杨铮会不会对姝下手。但性命攸关, 慎重些是最好的。
还有陈长生……
陈长生是杨铮发话让他去平岐山的。
仙尊的命令无人能违背置喙, 谢疏寒也不能突然发号施令让陈长生折返天衡宗。
即便下令了, 也无人敢应。
思及此,谢疏寒不禁叹了口气。
杨铮以前表现得非常大男子主义, 不许自己在外行走、只让自己乖乖待在天衡宗里。
彼时谢疏寒人在屋檐下只能接受现状, 像个花瓶一样, 除了顶着仙尊夫人的身份保持社交之外,插手不了杨铮的任何决定与命令。
当时倒也没有深思。
可是现在看来, 杨铮大男子主义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借此有意削自己的影响力、不让自己羽翼丰满是必然的。
如今的谢疏寒便无奈又无力, 他甚至没有能力召回一个出门在外的记名弟子。
只因陈长生是杨铮亲指明令派出去的。
而他是个沾了朔星仙尊光芒的“仙尊夫人”。
谢疏寒心念电转间, 沅芷仙子已从储物戒中找出了千里传音镜。
“我将姝召回来。”她一边传唤爱徒姝,一边向谢疏寒道:“虽不明缘由, 但我自然信任你。”
沅芷仙子清楚谢疏寒的性格和为人,他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谢疏寒点了点头, 慎重道:“待我多寻到几份证据,再将原委一一告知于你。”
沅芷仙子应下, 转头看向千里传音镜。
她已然呼唤了半晌, 对方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
与此同时。
平岐山脉附近的平岐城。
天衡宗距此地路途遥远,风雪天宝船又行驶较慢, 因此过了许多时日后,陈长生等弟子才在这天清抵达平岐城。
陈家的府邸、族地等地方,在天衡宗的嘱托下, 已被当地的宗族尽心尽力看管保护起来,以待查找线索。
有这份情面在,天衡宗弟子抵达平岐城后,免不了应对一番想与天衡宗交好的各家人物。
待寒暄结束,被邀往一家刘姓宗族。
午宴刘家是设宴款待的。
菜色爽口,果露清甜,饭还管够,天衡宗的弟子们很喜欢。
平岐城属北方地界,席面上却有几道南地菜色,天衡宗的弟子不认识,陈长生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多伸了几次筷子,尝到口中,依旧是儿时记忆中的好吃味道。
刘家的大管家带着仆从在旁边为这些大宗弟子们添添菜、加加饭,做些事情,收获好多声道谢。
在帮陈长生添了碗满满的灵米,将碗递回给陈长生时,大管家的视线与陈长生交汇了一瞬。
旋即两人的目光又各自错开,陈长生道了声谢,管家和蔼应声后退下。
“哎,长生啊。”弟子中的为首之人边扒饭边问:“你也姓陈,是哪个陈氏宗族出身的?跟平岐陈家有什么姻亲缘属关系不?”
他后知后觉自己队伍里也有个“陈家人”,拧着眉头关心道:“要是有关系的话,你还来调查此事,岂不是触景伤情?”
“怎么会有干系?陈是大姓,宗族遍布全天下,哪有那么巧。”陈长生旁边坐着姝,她嘀咕道:
“仙尊夫人故地的浣溪城还有个陈氏呢,你怎么不陈长生跟浣溪陈氏是同宗?”
陈长生闻言动作一顿,又继续泰然自若的吃菜。
领首弟子没有得到回答,仍然看向他。陈长生这才摇头回答:“我是散户家出身,与哪个陈氏都搭不上边。”
“原来如此。”领首弟子点点头:“那就无事了。”
“管家还姓谢呢。”有人听闻管家的姓氏,笑道:“可巧了,咱们仙尊夫人也是姓谢。”
“有缘分,不得千万年前是一家呢。”
谢管家惶恐摆手,连称不敢:“诸位折煞我了,我家户,哪能与仙尊夫人并提宗氏。”
众人也只是席间的一句玩笑话,事关师长总不好在背后过多议论。过后便不再提,又继续其乐融融的干饭。
但挡不住有弟子窃窃私语:“是一家也不错。谢长老孤身一人总归是寂寥的,多个亲属也好。”
谢管家与另一位嬷嬷不禁往声源处看了一眼。
陈长生低头用食,没有再管其他事。
只是他耳力极佳,在热闹的席间仍然清晰的听见有人:“陈嬷嬷,这果露好喝,能劳烦你再为我拿几瓶吗?”
“自然可以。”
“起来我们仙尊夫人也爱喝果露呢,她要是喝到了这种好喝的果露,一定也会像我一样特别喜欢的。”
陈嬷嬷苍老的声音中染上慈爱笑意:“是吗?”
“是呀。”
陈长生往那边看了一眼,又克制的转回头,继续夹菜吃饭。
·
饭后,天衡宗的弟子们换到花厅里去喝茶谈事,讨论着从何处下手探查、要注意的事情有哪些。
这些事情确定后会列出个章程告知众人,因此谈论时不听也无碍。
眼看着有几个弟子离席出去透气,陈长生想了想,也悄然离去。
别人在刘家逛逛花园还需仆从引路,陈长生却熟稔的在刘家中东绕西走,直到来到一扇院门前。
他推门而入,里面是等他已久的谢管家与陈嬷嬷。
谢管家见他到来,阖上院门,又分别设下禁制和隔音阵法。
旋即,垂垂老矣的谢管家与陈嬷嬷俱都变了模样。
谢管家原貌是个龙精虎壮的中年修士,陈嬷嬷则是中年美妇的样貌。
陈长生在席间顾及外人不能多看几眼,如今能够光明正大的量二人,细细看过见他们都安好后,心中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笑意:
“爹、娘。你们近来可好?”
“都好,都好。”陈女修应声之后,便上前一把抓住了陈长生的胳膊,急急的问:“你呢?你在天衡宗里如何?可见到……”
陈女修突然卡了下壳,清咳一声,才继续道:“可见到少爷了?”
“我席间观你们宗门弟子都是赤忱之人,应当很好相处。”谢管家沉稳些,语调不急不缓,但问的事情与陈女修差不离:
“少爷在天衡宗里不难过日子吧?有没有受到欺负?”
“爹、娘……”陈长生闻言,面露迟疑之色。
他确实是带着爹娘的嘱托前去天衡宗拼的,但获知的情报却与爹娘的话有些出入:
“……仙尊夫人是位女修,应当不是你们要找的少爷。”
谢管家和陈女修对视一眼。
此事个中内情尚不便告知亲子,知道得越多便越危险,他们只能含混过去。
“朔星仙尊英雄救美的故事谁没听过?”陈女修冷哼一声:“他带走了谢家最后一个活人——那不就我们的少爷?”
陈长生拧眉不解,辩论道:“仙尊夫人当真是女修,不是男子。爹娘你们是否找错人了?”
“无需与我啰嗦这些!”陈女修霸道的一挥手,:“你只要告诉我仙尊夫人是否安好便够了!”
陈长生辩不过亲娘,思索片刻后如实道:“我观师尊待师娘极好,师兄和师姐也都孝顺。于我看来,应当是极好的。”
“那便是面子上风风光光处境优越,”陈女修一针见血,字字珠玑:“内情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陈长生:“……”也有几分道理。
三人又谈了许久的话。
陈长生还将自己曾被邪魔之物掳走噬咬血肉一事,知会给父母。
他的血肉之躯受邪魔之物青睐一事,谢管家与陈女修早早便告知过他。因此陈长生当年被掳走后虽惊讶,却也不慌张。
他因临危不乱被谢疏寒记住,后来幸运的进了开阳峰。
这次来平岐城还要多亏杨铮助他一臂之力,否则陈长生自己还得安排安排才能进得了队伍。
谢管家听闻后,上上下下量他一遍,叮嘱道:“往事历历在目,你更要警醒些。这平岐城里不安生,陈家……”
谢管家叹息一声,继续道:“陈家覆灭后,有邪魔之物藏于城中。我与你娘尚未寻到他们的行踪,你与你的同门切记谨慎行事,明白吗?”
“明白。”陈长生慎重应下。
谢管家微微颔首。
他与陈女修又问了许多关于谢疏寒的事情。
听着陈长生宗门弟子对谢疏寒恭顺敬仰,听他谢疏寒境界已至大乘、师兄陆衍待谢疏寒极其孝顺、师姐沈怀梦很会哄谢疏寒开心——
两人那颗担忧的心才稍稍安宁。
末了,陈女修略迟疑后,询问陈长生道:“长生,我与你爹想要秘密见仙尊夫人一面,你可有办法引荐?”
陈长生缓缓摇了摇头。
他在开阳峰只是个记名弟子,仙尊夫人高高在上,他所经营的人脉权力尚且做不到爹娘期望之事。
陈女修虽心知愿望尚不能实现,但得到否定的答案,面上依旧免不了流露出失落之色。
陈长生心中不忍,正要出言劝慰,却猝不及防收到姝的传音。
天衡宗的弟子已议完事,正要向刘家告辞离开,前往城中下榻的客栈。如今在把外出遛弯放风的弟子找回来。
陈长生只好告辞:“爹、娘,我要去与同门汇合了。”
“去吧。”陈女修伸手摸了摸陈长生的脑袋。
这孩子自出生起就跟着他们受苦,长于颠沛流离。如今都这般高大了,“无需忧心我和你爹,自己保重便是。”
谢管家道:“有事便告知我们。明日刘家应当还要去拜访你们,届时我再过去看看你。”
陈长生一一应下,转身离开。
他跨出院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谢管家与陈女修又变回垂垂老矣的模样。
待陈长生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许多不能在儿子面前言的话,陈女修这时候才毫无顾忌的吐露出来:
“呵,这杨铮灭我谢家门,又囚我谢家仙,还将其困于天衡宗里不得外出,断了我等私下相见的机会。”
“迫害我等至此,真是万般该死。”
“还向世人声称什么自定下的婚约、什么未过门的未婚妻。”
陈女修面露厌恶之色:“可笑至极,我跟在谢夫人身边理谢家后宅几百年,可没听过有这桩婚事!”
陈女修脾气火爆,气性上来了以后,直接一拳捶在身旁的枯木树干上出气,“什么劳什子正道仙尊,不过是个满口谎言的卑劣之徒罢了!”
谢管家点点头,没有半句反驳的话。
在他与妻子眼中,杨铮可不是什么朔星仙尊,只是个穷凶恶极的该死之人罢了。
谢管家犹记得灭门那一夜月色皎皎,可比之利剑冷光却黯然失色。
也记得家主长老进入秘室开启禁阵时的孤注一掷,更记得自己迎敌时被一剑封喉那刻的震惊。
死前印在脑海中的凶手模样不会忘。因习秘法死而复生后,目光所及血流成河的谢家的情形,更不会忘。
彼时月辉铺洒,满堂寂静。偌大的一个谢氏宅邸听不见其他人的呼吸声,唯有谢管家几乎跳出胸腔的震耳心跳声。
他去秘室里看过,供奉之物没有了,里面空空如也。而谢家少爷的尸首也未看见。
谢管家心下了然,随后便逃去了陈家。
他的妻子与谢夫人同属陈家人,作为谢夫人的陪嫁亲眷来到谢家,帮谢夫人理事务已有百余年。
彼时陈女修怀胎十月恰好在娘家临产,逃过一劫,而谢管家也因妻子之故在陈家藏了起来。
可面对谢家灭门惨案,陈氏只作壁上观。待天衡宗那边的消息传来,才觉有利可图,急赤白脸的去求见“谢家遗孤”。
谢家仙不肯面见外人。
朔星仙尊又下了拒令。
谢管家当时便心生不妙,告知妻子缘由后,带着妻子与出生不足月的孩子于暗夜中潜走。
果不其然,浣溪陈氏覆灭。可世人不知缘由,只以为是陈家遭仙尊不喜,无颜再待下去,举家搬走了而已。
谢管家与妻子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与谢氏有关联的宗族覆灭。刽子手在抹去所有线索,让谢氏成为一桩悬案。
顾及性命,谢管家带着妻儿一路逃亡,狼狈辗转到离天衡宗甚远的平岐城里,改头换面后借着同姓的便利,在平岐陈家讨了份生计安定下来。
可没过两年,谢管家便意外得知陈家有一仙灵之体。
彼时谢管家便觉事情不好,陈家这尊大厦迟早倾颓。他只好再找出路,在当地寻到主家敦厚的刘家,依附至今。
往事在心头转,谢管家阖了阖眼:“还是得寻机会,见仙人一面。”
·
陈长生与同门弟子一道回去下榻的客栈。
途中他假作听到陈氏惨案的消息,告知众人城中有魔、切记警惕慎行,大家都应下,纷纷向他道谢。
客栈的大堂里有修士在吃酒喝肉,言谈间热闹非凡。
天衡宗弟子此次出行穿着统一的宗门校服,他们一行人往楼上客间走,散修们认出人,朝他们问好。
对方友善,众人自然不能视若不见。陈长生与同门一起抱拳回应时,特意扫视堂中一圈。
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却又不出来。待走上楼阶时,他故意落在最后一个,又往大堂中看了看。
大堂里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
可为什么心里犯嘀咕?陈长生一边推门进去自己的房间,一边心不在焉的思索着事情。
他草草的看了一眼房间,见干净整洁便未理会了。转而去开窗户,本是想随意往外看看景色,哪不想视线却死死定住,再也无法移开。
冬日的风吹过,陈长生站在窗户旁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几乎冷彻心底。
窗外是客栈的后院,积雪覆了一层洁白,因此显得上头的血迹格外鲜红刺眼。
躺在雪地上的尸体死不瞑目,瞪大的双眼诉着死前的惊骇与不可置信。肢解零落,鲜红的血渗在积雪上,蜿蜒成画。
陈长生认识这个人。是方才回客栈的路上,还一起笑聊天过的同门弟子。
尸首旁掠来一团黑雾,将其慢慢吞没蚕食。
陈长生闭了闭眼,不忍再看。
他身后有魔气袭来,陈长生脸色一沉,顷刻间拔剑而出,反手朝身后挥去。
剑气锋利,朝他席卷而来的偌大一团魔气被一分为二,可却未受丝毫影响,飞速掠至近前将陈长生吞噬包裹在内。
眼前骤然陷入黑暗,魔气作祟,陈长生丹田中的灵力如瀑布般轰然流失。
黑雾中仿若有实质之物将他捆束起来,陈长生逐渐失去力气,手中握不住剑柄,长剑哐当落在地上,
失去意识前,他隐约听见外面传来的尖叫与厉喝:
“——魔修!是魔修!!有魔修啊啊啊!!!”
“天衡宗弟子不是在那边吗?怎么都不见他们逃出来——啊!!”
“……还不快快将此事告知天衡宗!!”
……
…………
陈长生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
他不知道被扔到个什么地方,仿佛是地底的妖兽洞穴,四周潮湿又黑暗,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
陈长生被法绳捆着动弹不了,灵力干涸,身上任何能用的东西都被搜走了,是个无力反抗任人鱼肉的状态。
一片黑暗中,墙角忽然有东西亮了一下。
短暂的光芒照亮洞穴,陈长生借机看清楚周遭的环境。
他看见离他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是同门弟子姝。
她似乎是挣扎过,身上有不少伤痕。如今被囚钉呈大字型钉在石壁上。
姝头颅低垂,手腕脚腕血迹斑斑,但伤口处仍不断淌出血液,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汇成一滩血泊。
陈长生不由怔住。
原来他听见的不是水滴声,而是血液滴落在地的声音。
“……姝?”陈长生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姝尚在昏迷中。
刚才角落处一闪而过的光芒,如今又亮了起来,光影不停的闪烁。
陈长生定睛看去,才发现角落里堆积着从他们身上搜出的各种法宝法器,连储物戒也扔在那里。
闪烁之物是一面千里传音镜,镜面光芒急促的明灭着,彰显出对方急切想联系上人的心情。
姝忽然清醒过来,她猛然抬头朝自己的千里传音镜看去,即便动作太大牵扯到囚钉、拽拉伤口导致疼痛都顾不上了。
千里传音镜不停闪烁,姝头疼欲裂,她能感觉到是师尊沅芷仙子在呼唤她,可是她却无法给予回应。
囚钉入体,将修士肉身封印、神魂封闭。千里传音镜唤醒了神智,但囚钉未拔出,修士的神识与躯体便产生了割裂感。
姝的意识混混沌沌,神魂被困于一隅之地,无法延伸去其他地方,哪怕眼前几步远的距离也做不到。
她的眼泪慢慢流下来:“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陈长生阖目叹息一声。
-
-
黄昏之际,谢疏寒从月照峰离开,往开阳峰回去。
沅芷仙子联系不上姝,当即便觉得姝肯定出事了,焦急万分的收拾完东西,就要千里迢迢的往平岐城赶去。
谢疏寒帮忙了个掩护,没让旁人知晓沅芷仙子外出去了平岐城。
待沅芷仙子秘密离开宗门后,他还在月照峰上多待了许久,营造出尚在与沅芷仙子谈天的假象,及至傍晚才离去。
回开阳峰的路上,谢疏寒顺道在主峰上探知一二,感受到杨铮的气息才略松了口气。
——只要杨铮还在天衡宗里一刻钟,外面的人就多安全一刻钟。
杨铮被掌门拉着话不知道还要多久才得完,谢疏寒独自回峰顶。
傍晚的天际一片昏黄之色,鱼鳞云铺满天空。
谢疏寒一边提着裙摆上台阶,一边抬眼看着奇奇怪怪的天色。他没注意看路,一时不察撞到一个人的胸膛。
“师娘不看路,心摔了。”手臂与肩背被人扶住,带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谢疏寒的面颊几乎与这具胸膛贴在一起。他仿佛枕在他人怀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看都不用看,就认出了这是陆衍。
陆衍站在上一层台阶上,看着谢疏寒迎面撞过来也没有躲,还伸手扶住谢疏寒的肩臂。
这个动作将谢疏寒揽在怀里。
两人姿态暧昧。陆衍低头看着一头撞进自己怀中、抬头与自己对视的师娘。
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笑弯了眼睛,用调侃的语气掩去真实心情,“师娘这是在对我投怀送抱吗?”
作者有话要: 好寂寞,好想开车(点烟)想带徒弟弟和师娘娘上高速
感谢在2021-01-31 02:41:42~2021-02-01 20:4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天使:今天你减肥了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天使:今天你减肥了吗、yu 7瓶;故山旧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