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 71 章 她的手很好看,手指纤长……
雨声了些, 能听见来人脚步声很轻。
恭王费力的睁了睁眼,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他起身刚要叫人,便见到带着面纱的人儿有一双杏眼。屋内没点灯, 今夜连月亮都无。可是他一眼就认出了人,只有她才有清澈的宛若一潭清泉的双眸。
“阿凝?”恭王急忙下床, 也没顾得上穿鞋子, “外面下着雨,你怎么来了, 有没有淋湿?”
见她来,恭王是高兴的, 也不枉他得了消息就骑马出来找她。屋内黑暗,恭王有些看不清楚,刚要摸桌子上的火折子,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便搭上了他的手臂。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若是原来的恭王可能会顾及到孤男寡女深夜会面属实是不妥,但是现在难得和她相处的机会, 自然是不肯放过的。
阿凝了什么, 不过话声音很,需得凑近了才能听清。他偏头凑过去, 周身是女儿家的馨香,恭王眼前又开始变得模糊。
夜深了, 睡在偏房的内侍听见一声响雷, 他吓得醒了一瞬, 而后又躺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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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空放晴,瓦蓝的天上飘着朵朵白云。
绿画侍候阿凝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头上插着一只金海棠珍珠步摇, 手上捻起一个团扇,整个人都清爽娇俏起来。
红琴和徐倚晴端来吃食,是用金丝边碗装的一碗馄饨,配上庄子里现摘的凉拌野菜芽,还有一碟炸的酥香的鱼段。紫鹃上前用银针挨个试过,又默默退下。
绿画见阿凝坐在那准备用膳,她低声提醒一句,“姐,恭王那边……”
好歹是皇家人,不能怠慢了。
阿凝舀起一个馄饨,樱花瓣一样的红唇吹了吹热气,浑不在意的道:“郑管家自会安排好,我不方便露面。”
确实,能留恭王夜宿一晚已经算是有些出格了。还好此行来的人还有苏姨娘和二姐,否则是万万不能留人的。
正当阿凝咽下嘴里的食物去夹野菜的时候,院内忽地闯进来一个丫鬟,哭哭啼啼的喊:“大姐,您可要给我家姐做主啊!”
来人正是素枝,她进来后院门口站着长风等人,许是看她面色苍白眼含热泪,这才将人放进院子里。
阿凝点点头,门口的紫鹃才让素枝进来。素枝进来后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声泪涕下道:“大姐,您要给我家姐做主啊!她,她……”
素枝半响也不出来一句话,阿凝挥挥手,屋里的丫鬟退了出去。“吧。”
素枝低头抹了一把眼泪,“早上奴婢醒来见二姐神色恍惚,头发凌乱,脖颈处还有点点红印。奴婢和她了两句话她就开始哭,是让恭王殿下欺负了!”
阿凝一惊,站起身低头看她,“你什么,再一遍?”
素枝哭着又了一遍,阿凝身子晃了晃,面色也白了几分。此事太大了,且她根本无法做主。先不论为何恭王能去杨雪芙房里欺负人,便是杨雪芙丢了清白这一条,就已经是天大的事情了。
阿凝扶着桌子,喊道:“你们几个进来。”
待丫鬟们进屋之后见阿凝面色很差,还不待绿画过问,阿凝就开始吩咐道:“叫长风骑快马回城里请我爹爹和兄长过来,就万分紧急的事情。”
“晴儿,你去厨房熬煮一锅安神汤。”
“绿画和红琴,你们随我去见阿芙。剩下的几个丫鬟在院里守着,哪里都不许去。”
杨雪芙的院子就在不远处,几个院落单独而立,因此才安静便于散心。阿凝脚步匆匆,弯弯的眉毛拧在一起。等到了屋内,只见杨雪芙正手中拿着用衣物搓的长绳,往房梁上挂呢!
“姐!”惊叫一声,素枝哭着上前,绿画和红琴也帮着将杨雪芙从凳子上抱下来。杨雪芙哭哭啼啼,一张脸毫无血色。
此处庄子屋内摆设并无大差别,杨雪芙所住的房间除了床榻还有一张靠窗的榻,以及一套桌椅。方才杨雪芙便是站在桌子上算自尽的。
“姐姐,我……”杨雪芙缩在榻上,紧紧的将自己抱住,瞧着似是受了惊吓,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出。
阿凝给了绿画一个眼神,屋内的丫鬟识趣的退了出去,只剩下姐妹二人。阿凝拍拍她的后背,放轻了声音安慰道:“别急,慢慢。”
杨雪芙抽泣了几声,这才低声叙述道:“昨夜我睡不着便想出来走走,素枝睡的正香我没忍心叫她。等出了院门随意逛了逛我就回屋,不想误入恭王殿下的院子。”
她完,又掉下一串热泪砸在手背上,最后滚落在她干净的衣裙上。阿凝扫了一眼错开目光,温声道:“莫哭了,一会你喝些安神汤休息,爹爹一会就能赶来为你做主。”
不管事情真相是如何,杨雪芙被欺负了事实。
许是找到了主心骨,杨雪芙哭了一会就不哭了,还听话的喝了一碗汤睡着了。阿凝从房里出来,脸上带着沉思。
昨夜恭王路过借宿一事,只禀了阿凝知晓,毕竟全庄子算下来她才是真正的主人。
这么杨雪芙肯定是不知情的,但是她误闯房间又被恭王欺负了,这条辞阿凝不信。按理她有许多种方法可以避免这件事,但是都没有。而且她的衣裙很是干净,裙边连褶皱都没有。
阿凝红唇抿了抿,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有些话还是埋在心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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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公已经稳住堂中许久,恭王才姗姗来迟。
安国公脸色黑的吓人,浓密的眉毛竖着,眼睛里散开威严,屋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低下头。本来见了皇子该行礼,可安国公坐着未动,将人都遣出去只余他二人。
“殿下,请坐。”
恭王撩开袍子坐下,一身象牙白的衣裳,头顶归整的束着金冠,好一个翩翩郎君。他声音温润中带着点沙哑,笑着道:“国公爷叫本王所谓何事?”
出了这等事情,他竟然还笑的出来?
安国公气极,也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他冷脸拍了一下桌子,登时桌面就四分五裂。恭王吓了一跳,实在不明白为何安国公为何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何事?殿下自己做的好事都忘了吗?”
恭王怔愣片刻,见安国公实在是生气,他不由得放轻了声音道:“还请国公爷提点。”
“好好好,”安国公连着了三个好,若是战场上的士兵在这肯定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征兆。安国紧紧攥住拳头,耳边回响起阿凝的吩咐。
“爹爹,事已至此,总是要寻个办法。您到时候千万别动怒,若是失手伤了王爷可是大罪。阿芙还指望您给她做主呢。”
安国公闭眼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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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的内侍是章公公,他的义父曾在恭王身边侍候着,后来年纪大了告老还乡,就由章公公接着侍奉。在外面足足等了有一个多时辰,才见恭王殿下青着脸出来。
他一言不发直直的往外走,章公公追了上去,走到一处路段没有铺青石板,章公公刚要引着恭王殿下绕路走,毕竟殿下自就爱洁净,从来都讨厌这等脏泥水。
可他还未来得及话,就见恭王殿下脚上的那双锦靴已经踏进泥泞,沾染上了污秽。这等上好的料子,一旦沾上东西那便要废弃,再也不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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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档子事情,阿凝也没了散心的心情。临走的时候郑管家将两筐樱桃放在马车上,嘱咐要快些吃,免得时间久了不新鲜。
安国公府的马车驶进院子的时候,隔壁宁王府里来汇报的人刚刚离开。福子皱眉,杨雪芙胆子也太大了些,还有恭王殿下,怎么这么不自重呢?
宁王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勾着唇笑笑。嘱咐道:“库房里昨日陛下赏的东西都搬去安国公府。”
福子暗暗咂舌,现在杨大姐的身家在京城里算是拔尖了。
“殿下,”福子送完东西回来,手里拎着一筐红樱桃,笑着道:“您瞧,刚摘的还新鲜着呢。”
宁王点头,福子识趣的洗了一盘送进屋内。宁王淡淡的道:“你和曹公公吃一些,再给墨闻送去,剩下的留给你妹妹吧。”
安国公府送来的樱桃和普通的不太一样,比正常人家的更大更饱满。一筐很多,若是不早点吃完肯定会坏掉。福子高兴极了,殿下对他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让他往家拿。
“多谢殿下,她还没吃过这么大的樱桃呢。”
待福子走后,坐在书桌后的男人抬起修长的手指,捻起一颗樱桃放入嘴中。入口酸甜的汁水,他眼前晃过姑娘的脸。
望向窗外,他皱了皱眉。才六月份啊,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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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杨雪芙惊声尖叫,“我爹爹让我去当夫人而不是侧妃?”
素枝面色不好看,低头声道:“国公爷确实是这样的。”
杨雪芙呆愣了一会,起身便往外走,身后的素枝叹气一声。虽姐出身安国公府,可毕竟是庶出。对方恭王乃是真正的贵人,侧妃肯定也是要嫡女的。何况,还出了这样的事情。
素枝提着裙摆,步的追了上去。
还未到屋内,杨雪芙就开始抹眼泪,一双好看的眸子哭的又红又肿。“爹爹,你要为女儿做主啊。”
屋内阿凝起身,温声道:“爹爹,女儿先告退了。”
安国公点头,确实不好参与到这等事情中来。待屋内只剩自己后,他叹气一声,“阿芙坐吧。”
杨雪芙用帕子擦擦眼泪,“爹爹,为何我是夫人不是侧妃?”
安国公沉声道:“皇后早就将侧妃之位定下了,一个是通政使王大人的嫡女,另一个是翰林学士詹大人的嫡女。阿芙,不是为父不帮你,我求到了皇上面前,如若不然,你怕是只能当一个侍妾。”
杨雪芙也不哭了,擦擦眼泪只冷笑两声,“到底就因为我是庶女,爹爹,若出了事情的是我姐姐,您是不是拼着军功也要换她一个王妃的头衔?”
她唇角扯着讥讽的笑,左右事情也这样了,不若让心里痛快痛快。
安国公皱眉,“这不是一码事。”
杨雪芙冷声道:“怎么不是一码事?到底你就是偏心!这么多年了,你何曾正眼看过我们母女,又何曾真正的将我看做女儿?你心里只有杨雪凝她们娘俩,一个死人你还放在心里这么多年!”
道最后,杨雪芙红着眼睛嘶吼,似是失了智。
“啪”
一巴掌扇到杨雪芙的脸上,登时红肿一片。
安国公气极了,用手指着她,“本不想多,此事就算了了,也圆你想进恭王府的梦。”
杨雪芙面色一白。
安国公继续道:“你以为用了迷香,加了点下作的东西就能摆弄一国皇子?你以为自己做的很好足以瞒天过海?”
“恭王当时以为只是一场梦,后来只要稍稍动脑再调查一番便知道事情真相到底是如何!”
安国公胸膛剧烈起伏,到最后开始咳嗽。敬忠闻声进来,忙上前拍后背。然后温声对着脸色煞白的杨雪芙道:“二姐,真相出来之后为了给您争个名分,国公爷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一直在思虑此事。您就别再刺激他了,免得旧伤复发啊。”
安国公不咳了,他不看杨雪芙,只挥挥手,“回去吧。”
杨雪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又是怎么回的自己院落。她知道自己做的不是天衣无缝,可恭王到底占了她的身子,难道这还不够吗?
方才屋内争吵声很大,守在门口的素枝都听见了。杨雪芙做这件事的时候没和她通过气儿,所以出事了素枝才知道。素枝摇头,恭王殿下不见得喜欢二姐,如今又被她用这种方法绑在一起,等以后入了王府,二姐如何能有好日子?
而后素枝突然想到,当年柳姨娘就是用计爬床,而如今二姐也是……想到这,她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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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国公爷被二姐气的咳嗽了。”红琴从外面回来道。
榻上,阿凝正在看话本子,闻言她赶紧坐起来,“现在如何了?”
红琴回话道:“已经好了,请了大夫过府看诊。”
来安国公咳嗽是老毛病了,是在一次仗中被敌军射中了胸腔,伤了肺部。阿凝不放心,她利落的下地穿好鞋子,“更衣,去宁王府。”
收拾一番后,阿凝直接带着俩个丫鬟出门,一拐便到了宁王府门口。守在门口的侍卫自然是认识阿凝的,赶忙行礼,连通报都没用就让阿凝进去了。
福子得了消息,赶忙迎出来接人。满面笑容道:“大姐,王爷在议事,还要劳烦您稍等片刻。”
福子将人引到了花厅里,阿凝坐下喝端过来的牛乳茶。放下茶盏后她环视屋内,除了椅子外在墙角处有一张高脚桌,上头随意的放置一盆绿植,屋内摆设精简倒是他的风格。
绿画和红琴则是觉得此处太过简洁,不符合宁王贵为一国皇子的尊贵身份。红琴道:“姐,宁王殿下送您的珍惜奇宝,随便拿出来一件都能将此屋装饰的亮亮堂堂。”
绿画好笑的看了红琴一眼,“这不是正明宁王殿下对姐关心至极嘛,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姐了。”
阿凝忍不住的笑意漾开,娇嗔道:“莫要胡。”
宁王来的时候便见到他的未婚妻娇娇柔柔的坐在椅子上,身穿羽兰色的衣裙,宽敞的袖口下露出白嫩的一双手。她的手很好看,手指纤长指甲圆润。
粉嫩嫩的看的人心里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