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失去双眼的男孩
在闫岸第二次从平行世界出来时,社区内,保安还正在修缮由于未知原因而损坏的社区空间控制器。
控制器被放置在社区殡仪馆的最里面,需要经过三扇大门才能到达,整体呈黑色盒装,与殡仪馆的地面、天花板和墙壁紧密嵌合在一起,中间没有缝隙,好似就是浑然天成的一样。
黑盒子的中央被打开了,露出里面浓黑的一片,宛如方形黑洞。
保安大爷头戴焊接面罩,里正拿着一个焊枪,时不时在方形黑洞里滋滋焊接着什么。
废了老半天,大爷气喘吁吁地把面罩摘下来,满头大汗,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眉头皱紧,面色不佳。
“怎么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我修的方法好像没错啊?”他嘴里嘀嘀咕咕的。
他思忖了一会儿,翻开系统给他的修理教程,陡然感觉到有人进入殡仪馆了,眼神一紧,立即回头看去。
“是谁?!——”
保安大爷回过头看见来人后神色一怔,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你怎么进来的?这里不能随便进来,快出去。”
“你到底修好了没?动作这么慢。”对方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没有回答保安的问题,“这东西影响到我了,还是我过来帮你修吧。”
在保安眼前,看到的来人是闫岸。
可等闫岸走近后,保安忽的心跳一滞,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奇怪的气息。
他脸色微变,放下修理教程册,甩便拿出了一把激光枪,快速对准闫岸。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回答我!你根本不是闫岸——要是再靠近,我会让系统过来亲自处理你的!”
罢,保安面色阴沉,上前一步,将激光枪的安全阀完全拧开,开始蓄积能量。
“闫岸”动作一顿,无奈地举起双“我真的只是想帮你把它修好而已,不用敌意这么深。”
“而且我好不容易能来一趟,你就这么对待客人吗。”
“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怎么进来的!”保安声音低沉,语气强硬,毫不客气地继续加大马力蓄积能量,只要他一松开食指,激光枪就能瞬发。
这样的能量足以将四张平行放置的墙面击穿。
“闫岸”没吱声,缓缓放下了双,颇有些头疼似的低头捏了捏眉心,那神态动作简直跟闫岸一模一样。
保安眯了眯眼,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是哪儿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
这人身上的标记气息来源于另外一个社区。
“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啊”
“闫岸”重新抬起头,黑眸平静地看向保安,重复了一边自己的目的“我只是想尽快把它修好,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这件事跟你无关。我给你三秒,如果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会直接开枪。”保安态度从未如此强硬过,他继续向面前的人逐步靠近,激光枪的能力已经蓄满了。
面前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息,像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那种感觉甚至能浓烈到压迫他,使他不自觉压抑呼吸。
“三!”他咬着牙警告道。
“闫岸”毫无动作,依旧这样看着他。
“二。”保安脸色愈发阴沉。
“一。”
刚欲扣动扳。
话音刚落,面前这人一个闪身,以人类肉眼完全观察不到的速度瞬间移动到了保安身边,刮过一道刺肤的冷风。
这速度之快,以至于附近的空间也被影响到了,眼前场景明显波动了一下。
可保安并不是常人,反应速度极快。
他眼神骤紧,身形以极巧妙的方式闪躲过去,拿着激光枪的一转,枪口登时变成了从下至上,对准了“闫岸”的下颌。
保安原本想着,这人忽然有动作是为了攻击他。
可没想到对方此时轻笑一声,陡然又急刹车,临时调转了方向,径直朝保安身后的空间控制器冲去。
下一刻,“闫岸”快速捡起了地上的修理教程册,背对着保安,挥挥,淡定道“你先别着急修它,容我研究一会儿,我等会儿就回来。”
话毕,她身旁的空间波动,竟凭空裂开了一条亮白色的缝隙,下一瞬她便带着教程书被裂缝吞噬,消失在了保安面前,不留给保安丝毫反应时间。
保安表情僵住,大脑在此刻完全宕了。
“——她居然能使用空间跳跃?!”他异常错愕。
社区里只有一个道具能让人获得空间与时间的跳跃能力只有在社区团队大赛中获得冠军之后,玩家才有会在抽奖转盘里抽到这个道具,抽中的概率是千亿分之一,已经相当于零了。
而且这个道具对人体伤害极大,每一次使用都会使身体内部组织器官快速衰竭,直至人体与灵魂同化成粉末彻底消失在宇宙里。
所以,这是一个以灵魂消耗为代价的死亡道具。
保安眼神呆滞,望着黑洞的空间控制器,凝滞的思绪渐渐回转,灰沉沉的脸变得异常苍白,缓缓咽了一口唾沫,呼吸急促起来。
知道了,他知道了。
社区空间控制器为什么会突然烧坏。
——因为有一个家伙,不断地在不同世界之间进行空间跳跃,这个空间的系统快无法承受如此复杂庞大的数据了。
一个意外之举,就很可能会影响到那个世界,使之发生一系列连锁反应,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刚才那个“闫岸”,就是整个事件的开端。
出租车急驰而过,短短两分钟后便停了下来。
闫岸见市中心医院已到达,立即推开车门跑了出去,准备去急救中心询问情况。
闫岸“您好,请问刚刚有人过来打过急救电话吗?位置是明山市公安局法医检验鉴定中心二部,名叫安尔,是我朋友,她刚刚出了事,但我找不到她了。”
前台护士“好的请稍等,我帮您问一下。”
闫岸点点头,一边等待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救护车的情况。
前台护士从电话那头得到了答案,于是挂断电话,带着歉意地道“姐,我们医院刚刚并没有名叫安尔的病人被送过来,所有登记记录里都没有这个名字,或许您的朋友可能是被其他医院接走了?”
闫岸眉头松缓了一些“好的,麻烦了。”
但事实上危还没有解除。
只要闫岸现在联系不到安尔那边,他们很有可能会在下一秒就把安尔送过来。
她从急救部走出,站在医院大门口,抬起头看向整个医院的构造,并再次往安尔的单位那边拨打了电话。
明山市中心医院是市内最大的三级甲等医院,每天病人流量极大,占地近有两百亩,楼数众多,内部结构也比较复杂。
经由一个多月前的爆炸案,市中心医院死亡人数近千,部分建筑受损严重,在尽力抢修之下也只能开放一部分,现在主楼已经开放,估计后面的几栋楼才是爆炸中心的位置。
医院门口大道的两侧还有推车卖吃的商贩,脚踩老式爆米花的老大爷,刚从医院出来的人们呼吸着新鲜空气,全然忘记了那场爆炸所带来的痛苦。
可焦黑的爆炸痕迹还残留在医院侧墙上,原本整面侧墙向上攀爬的葱郁爬山虎也已经在烈火下消失不见,告诫这这所医院——灾难才刚过去不久。
人们的忘性总是很大。
“嘟嘟”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闫岸黑眸微闪,将电话挂断。
安尔在她们第二次从平行世界出来之后就昏迷了,而闫岸在那一刻也感觉到大脑和精神状态极度不适,应该就是在两个世界辗转所带来的影响,只要短时间内她们再次进入平行世界,安尔就很难恢复,很难再醒过来,那么在爆炸之前出院的可能性就更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尽快将所有可能的情况在脑中列出,并尽可能寻找到最优解。
空间动荡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安尔也随时都可能被送过来。
一旦真的被送过来,她就无法名正言顺地让安尔从这个地方离开了。
只要安尔无法离开,就将暴露在死亡威胁之下。
但安尔是绝不能死的,破解社区的关键线索全掌握在她的大脑中。
所以目前关键点就在那个危险上——炸弹被放在了哪儿,只要威胁消失,安尔就能安全。
她也想过赶去安尔工作的地方,尽可能阻止他们来市中心医院,但安尔的同事是绝不可能在安尔正处于昏厥的紧急情况下听从闫岸的话的,如果他们问起原因,闫岸也根本无从回答。
现在她只能赌一把,赌平行世界的普遍规律。
既然之前平行世界的“闫岸”出现在了正确的时间、正确的位置,那么平行世界爆炸案发生的时间、发生的位置就有极大可能与现世界一致。
为了在现有能力基础上排除一切可能的危险,她得尽快找到炸弹安置的位置,赶在平行世界的炸弹爆炸之前把它移到安全位置。
闫岸确定好计划,立即起身行动。
她前往主楼大厅中心,寻找到整个医院布局的地图,先用拍了个照片,然后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下,联系脑中虚构的立体图景,尽量记住各个部门的大致分布情况。
在关键时刻,瞬时反应的记忆速度远比拿出查看地图的动作速度要快。
三分钟后,闫岸深吸一口气,轻微按了按突突抽疼的太阳穴,马上打起精神,前往主楼后面的副楼询问情况。
主楼大厅中心客流量大,她无法问的太详细,只能退一步选择副楼询问情况,目标既可以是前台护士,也可以是那些来看病的病人。
在短暂的询问过后,闫岸半倚靠在墙边喘息休息,得到了几点关键信息。
爆炸中心位于住院二部,那里空床位很多,而且住的大多是几乎快被放弃的重症患者,就连巡房的护士都很少过去。
爆炸点较为集中,总共有七枚,爆炸波及范围包括爆炸点、急救中心、门诊主楼、住院一部等多栋楼,其中四枚炸弹位于门诊主楼后面的住院二部,剩下三枚位于门诊主楼旁边的眼科门诊楼,两栋楼相距仅有两百多米。
爆炸的时候是正中午2点4分,很多医生护士已经去休息吃饭了,人流量不算大,所以被炸伤的人主要都是那些病人。
在爆炸发生之后,住院二部前面的空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土他的两只眼睛都被硬生生挖走了,而且伤口很新,估计是半个时内发生的。
那个男孩才十一二岁,长相非常漂亮,漂亮得简直像个女孩,在被发现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服。根据他父母报警的时间来看,他已经被绑走了三天,被发现的时候身上无烧伤,有被多次捆绑和多次挣脱束缚的新痕迹,估计是刚刚在医院里逃出来过,但又被抓回去了,而且他的身体处于极度脱水状态,再过几个时可能就会因为脱水而死亡。
这次安置炸弹的是医院东门警卫部的两位大爷,他们与那个男孩家的保洁一样,被真正的幕后凶贿赂了。
于是,现在的关键就集中在了住院二部和眼科门诊楼上。
由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安尔会突然就被拉进平行世界,平行世界的时间线也未知,她现在还不能轻易踏进住院二部和眼科门诊楼的内部,只能在外面了解情况。
据了解,那个男孩还是跟炸弹一起被绑在同一个地方的,所以他肯定知道住院二部炸弹摆放的位置。
闫岸坐在住院二部外面树林中的石凳上。
这里是一条通往住院二部侧门的路,专由工作人员出入的,能从侧面看见正面,路进入的通道不知为何被一块大石头挡住了,几乎没有人来往,落叶铺满了整条道,堆积的垃圾也无人清扫。
她黑眸中酝酿着暴风雨,扫视一圈周围的环境,找到了可以观察平行世界时间的位置。
住院二部大门正对着一座钟楼,上面有明山市的标准时间。
现在距离她发现明山精神病院“闫岸”的身影才过去了半个时,那时平行世界的太阳正位于头顶,预估那便还有不到半时就会到达爆炸时间,2点4分。
而就在闫岸刚准备站起身时,
“嗡——”第三次尖锐的耳鸣如约而至,大脑出现钻心地疼痛感。
白光于眼前一闪而过,她视线恢复,脸色苍白地直视路正前方,瞳孔骤缩,腾地站起了身。
太阳高悬,温热的阳光透过树林间隙撒下,细的灰尘在眼前飘飞,仿佛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安详。
而在这条路尽头,住院二部昏暗冰冷的侧门内,忽的跌跌撞撞地跑出一个男孩的身影。
身上裸露的皮肤全都是已经凝结的黑血,蓝白相间病服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狼狈凄惨至极。
他神色恍惚而迷茫,宛如即将干涸渴水的鱼,微微张着干裂的嘴唇,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寻找方向。
最终咚地一声,他还是没稳住身形跪倒在了地上,但缓了两秒,那双无神却透亮的眼瞳却不知为何,忽然缓缓抬起,看向了道路中央的那个人。
与闫岸对视。
这时,这个男孩还没有失去双眼。
钟楼上的时间显示为2点20分,还有2分钟爆炸就会发生。
在这2分钟内,这个男孩就会被那些人重新抓回去,挖掉双眼。
那些人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