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你瞧着大小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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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又躺了下来,无奈地道:“我没什么事,只是此事不要叫玥儿知晓,晚饭来时,不许露出一星半点。”

    “那大少爷那儿呢?”适才着人去传,估摸着到晚饭功夫,大少爷也得回来了。

    明夫人顿了顿,想了想之后缓缓道:“容我想想。”

    弯刀轻轻地应了一声是,便放下帘子转身退了出去,房中顷刻间便是一片寂静。

    明夫人轻微的鼻息声就似是在耳侧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出她鼻息渐稳像是睡着了,明玥这才轻轻脚地从梢间里退出来,看着左右无人这才往自己院子中走去。

    走到半路上却碰见了折柳,满脸焦急地看见她迎上来,“姑娘适才去哪儿了?叫奴婢好找。”

    “我四下转转,那花儿都开的不大,也没什么香气便作罢了。”明玥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目光却是往一旁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折柳察觉出她的异样,见她不肯也不问,只是侍奉着她朝拂剑轩走去,两人身影渐行渐远,远处的假山后头才晃出一个人影来,看了两人背影一眼奇怪地皱了皱眉,转身往一旁跑去。

    “长姐果真是没有回院子?”明珊语气诧异地问道,眼中露出几抹盘算的意味来。

    杏雪点点头,“大姐有功夫在身,奴婢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但实在是没有回房也没有去折梅花。”

    明珊轻轻地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却没什么,杏雪不免奇怪,“姑娘,你瞧着大姐做什么?”

    明珊一个眼风扫过来,杏雪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半晌之后才听见她道:“我是关心大姐姐,夫人病得蹊跷,我怕她心里头乱,做什么傻事。”

    杏雪不敢答话,却是应了一声什么也没,心里头却狐疑至极,大姐性情洒脱,素来不拘节,怎么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她还没有想完,便听见明珊低声道:“你且去叫大满来,我有事情要同他。”

    杏雪“哎”了一声,转身往门外走去。

    明珊落座在案前,提起笔墨来写了两笔之后,便将信封封了起来,放在了一旁。

    杏雪领着大满过来,明珊低声笑着道:“这信你且交出去,是我给那家掌柜的嘱咐,怕话露了,倒把衣裳给做坏了,注意的东西都详细写在里头,你交给他便是。”

    大满闷声不吭,却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将信封揣在怀里转头就要走,明珊眼睛往下一瞧,却是叫住了他。

    “怎地靴上又是这么多泥?可是那伙人又叫你一个人忙了?”明珊轻蹙细眉,低声问道。

    大满抿了抿唇,别开了脖子不话。

    明珊顿了顿,目光中不由自主露出几分怜惜来,向着杏雪示意,杏雪点头回屋去,不过一会儿里抓了一把铜钱和果子塞进大满的口袋里。

    大满抬起头来,目光中露出几分暖意,这才能瞧出他的眼神实则有些呆呆的,感激地冲明珊一笑,然后一扭身飞也似地跑走了。

    眼瞧着便是十几岁的少年,瞧着却似个孩童一般,原因不过是他时候便是伤了脑袋被捡回来的,时候脑子还不好使,时常伤人,到大了倒是渐渐的好了,在将军府中领了个侍立的差事做。

    这差事没有别的,就是在门口站着,迎人进出之类的,不需要动脑筋,便如个木头似的站着便是。众人瞧着他呆傻,欺负他的有,帮他的也有,这样的少年,日子还能是如何过呢?不过是慢慢消磨罢了。

    明珊初入府的时候不知,被他冲撞了吓了一跳,一旁的管事便上来拧他的耳朵责骂,明珊刚来将军府,不愿出风头,便叫管事算了,自此那少年却似是记住她了,明珊后来也看了出来,便时常叫他来给过他几把糖果和吃的,后来却是能帮她做些事情了。

    望着大满的背影,明珊嘴角微勾,华服之中愈发显得笑容精致,貌美异常,不过眼中的几缕笑痕中却是带着无比的寒冷和冷笑,随即转过头来进了房中。

    明玥知道了却不肯出来的消息,会是什么呢?能让明夫人动这么大气,这样快就

    她垂下长长的眼睫,看着中的帕一针一针的仔细缝着,低声笑道:“长姐回头成亲,我却是不好什么也不给,便给她绣些东西和衣裳也是好的,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杏雪笑着点头不语。

    到了晚间,明璟也回了将军府,三人自是一块往正院而去,明夫人的脸色果然好了很多,看着精神都恢复得差不多了,笑语盈盈地同众人话,可细瞧着还有几分虚弱,弯刀面上平静,眸中实则带着几分紧张地随侍在明夫人身侧。

    明玥做出一副舒了一口气的模样,低声道:“女儿担心至极,母亲以后莫要再操劳了,实在不必。”

    明夫人爱怜地看了女儿一眼,摇头道:“我是入了冬吃的不甚尽心,这才致如此,放心,过些时候便好了。”

    明珊在一旁凑趣道:“以后伯母若是进食不喜,便可教侄女来陪伯母吃饭,这俗话得好,若是人多吃得才香呢!”

    众人忍不住都哄笑起来,明夫人也是笑开了怀,明玥和明璟感激地看了明珊一眼。

    一顿饭便在和煦欢乐的氛围中过去,吃过了晚饭,又陪着明夫人了好一会儿话,瞧着她有些乏累了,众人这才起身告退。

    走到院落中,作别明璟之后,明月轻柔地照在大地上,凝出朦胧烟雾一片一般,隔着烟雾般的月光雪色,整个庭院里却如梦幻楼阁似的,幻丽不可方物。

    明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举步往前走去,明珊从身后追上来,气息略有不稳,语气不安地道:“长姐,可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伯母瞒着我们吧?可是大伯父在京郊随侍圣驾不妥?”

    明玥皱了皱眉,转过头去语气颇有些严肃,看着明珊道:“父亲忠君爱国,能有什么不妥?你不要多想,回去好好歇着便是。”

    明玥素来少有这般的声厉色荏,明珊也忍不住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呆呆地看着她,可看她面色没有缓和下来的意思,才咬了咬唇通红了一张脸,难堪地道:“是我知道了。”

    明玥见她听到了心里,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柔和语气道:“你不要自己吓自己,若是真有不妥,早有明旨申斥下来,怎会这般无声无息?身为明家儿女,怎好这般胆如鼠,自惊其乱?若是传出去,岂不是笑话?你回房歇着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着连什么话也不多,转身走开。

    夜色之下,明珊怔怔地看着明玥的背影,掩在锦衣袖口中的一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面色也难看了下来。

    身旁杏雪也觉得颇有几分难堪,看着明珊脸色不好,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大姐旁的都好,素来是极有傲骨的,姑娘的这话也太过丧气了些,更何况明将军还是大姐的生父,她如何会有好脸色?

    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她决定还是闭嘴,可是看明珊站在原地,倒似是呆了一般,若是还不走只怕要身上着凉,便道:“姑娘,咱们回去吧,这里太冷了。”

    明珊回过神来,由她扶着胳膊往凝紫斋而去,路上却突然惨然一笑,语气萧索地问道:“杏雪,可是你也觉得我窝囊了些?”

    杏雪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姑娘的这是哪里的话?怎么会?”

    “我如今在这将军府里千好万好,可我还是想阿爹阿娘,若是他们还在世就好了。”明珊语带悲声,竟不知是伤心明玥驳斥她的态度还是如何,听着倒是可怜得紧。

    闻言杏雪也忍不住叹了一声,心里头颇有几分酸楚,先前在永波府时,明二老爷借着大老爷在京中的威势在家乡过得甚好,多有体面,便是知州和府君大人也多给体面,可是一遭横死,老家便什么都没有了,姑娘也只得投奔京城伯父家。

    可俗话得好,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她是打孤儿惯了,服侍三姑娘便是她一生的责任,可也在永波府中生活了许久,不可能没有感情,如今听明珊起来,心中倒是颇有几分酸楚。

    “姑娘的是,若是二老爷和夫人在世,咱们还在永波府,不得这些日子夫人正带着姑娘四处串门,与各家姑娘做诗社绣会呢?”想起往日的情形,杏雪不由自主地道。

    明家二房只得这么一个闺女,二夫人自然珍贵得紧,只是屡屡想要生下嫡子,却亦是没有办法,不比明家大房儿女双全,又身居高位,住在京城令人艳羡,可独这么一棵苗,那也是疼爱得紧的,自然是处处都宠溺着。

    永波府明府是名门大家,虽是托了长房的福气,可也不容觑,城中多少往来贵戚都要给上几分面子,是以明珊的少年时光过得快乐无比,人人崇敬,家境殷实,又无人在她头顶上,好不惬意。

    可如今到了京城可是大不一样,将军府规矩严,这倒是事,明将军和夫人虽然都怜惜姑娘身世,多加疼爱,可在这京城中,有多少人家的女儿比之明珊要高贵许多的,便是上一次的落水,便是一个例子。

    杏雪虽然不常多想什么,可是想起那么一桩事,心头也是压抑难过得紧,若是没有大姐是,三姑娘可该怎么办才好?

    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将银鼠披风往明珊的胳膊上拉了拉,低声关切道:“姑娘莫要往心里去,大姐如今快要出嫁了,这亲事”

    不算是个好亲事,满京城都知道的,人人都心里明白,却不好出来。

    明珊微微挑起了嘴角,却是一句话没,就着她的胳膊往凝紫斋而去。

    拂剑轩中,明玥垂首坐在书案前,眉眼之间带着丝丝冷凝,折柳和玉笛大气也不敢出,侍立在一旁不敢话,屋子里热气哄着,俩人倒还觉得后脊背有点发凉。

    过了良久之后,她才抬起头来,目光恢复了平静,低声道,“去寻明义来。”

    折柳诧异地“啊”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不过多久,一个身着薄甲的青年汉子便走了过来,身形高大,正是飞骑卫统领明义,他不敢擅入大姐内阁,便立在正厅隔着一方帘子,恭敬行礼道,“属下参见大姐,大姐可有吩咐?”

    帘子轻轻晃动,不过片刻后传出一道清淡的声音,“这几日京中事多,你去瞧着万花楼的一举一动,如有不妥,向我来报,更还有万花楼的那位程婉婉姑娘,去寻一下下落。”

    明义瞠目结舌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珠帘,道,“大姐,咱们飞骑卫”

    “我知晓是大材用,可此事我定要知道不可,是以还是辛苦义兄长了。”明玥轻声道,眸光淡然且凌厉。

    程婉婉是何其实她并不甚在意,这件事情要紧的是若是镇南侯府没了脸,下一个便是平远将军府。

    而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婚事,让家族蒙羞。

    明义纠结了一会儿,顿了片刻,才道,“属下知道了。”

    明玥这才点了点头,放了他出去,临走前却还补了一句,“不必让父亲母亲和哥哥知道。”他们要是知道自己插,定然有的啰嗦。

    明义抽动了两下面皮,只好点点头应了一声出去了。

    镇南侯府中,阔大的正堂中,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坐在堂中,满脸的怒意盎然,一旁的中年妇人气质卓然,面上多了几分忧愁,只是哀声叹气地坐在一旁。

    “这混账!又一声不吭就出了京,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了!”镇南侯爷苏霆向来对这个纨绔儿子头疼不已,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更是火上浇油一般地生气。

    苏夫人抬起头来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顿了片刻后才道,“侯爷只此事如何办才好?”

    “怎么办?这跟咱们有什么干系?都是那孽子做的孽!”苏霆气得胡子一翘一翘,一掌拍在红花梨木的茶案,震的碗盏里的茶水都跌落出来,洒了半桌面。

    满屋子侍立的丫头婆子一句话也不敢,战战兢兢大气不出,苏夫人瞧着苏霆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