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两家结了仇怨,更是不值当
宋语墨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当时脸色便窘迫起来,连连摆只不是,她听错了之类,明珊却一时气愤,大声道,“没定不过是我的胡话罢了,宋家姐姐这般好,我喜欢她做嫂子又怎么样?”
连姑娘见状,心中更加不快,可讪讪地也不好多什么,宋语墨见状,只是女儿家清誉被毁,窘迫难堪,哭着跑走了。
事情捂在内阁厅堂里,原是女儿家吵闹也算不得真,却不防连姑娘心中似是不肯放弃,偷偷将此事告知了自己母亲,连夫人心中一急,趁着吃了两盏酒,便起什么胡话来。
“我瞧着我那霜儿与明家郎君甚是相配如何如何的话”
明夫人闹得十分尴尬,瞧着大庭广众,见她满嘴胡言已是有些恼怒,想要驳斥,却见另一旁连姑娘怕是使了什么段,叫明璟过去相见,两人倒是被人给撞见了,虽没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两人私下相见亦是叫人看足了眼。
连夫人借着这会,更是大加撒泼,似是定要与明家攀上亲事一般了。
幸得国公夫人将事情捂在了女眷席中,又连夫人吃醉了酒之类的话,才将此事给遮掩过去。
可此事便是遮掩能如何遮掩,众人都瞧见了的,是以便闹出了这么一场。
明夫人气急败坏,回府的路上责问明璟时,明璟才是丫头送来的信,明珊和宋语墨受人挤兑了两句,正在后院偏僻处哭,叫他去瞧瞧,他关心则乱,一时不察这才着了道儿。
明夫人这才知道儿子待那宋姑娘的心意,若非不闹上这一场,这门婚事实则是极好的,可如今横岔了连家这一杠子,可如何是好?
那连家跟牛皮糖似的,沾上了就甩不脱,若是真为了儿女亲事,两家结了仇怨,更是不值当。
事已至此,明璟也暗暗悔恨,连累了宋家姑娘不,竟还惹上了这么一门官司。
明玥听完了这话,都不知道该如何表态了,满脸的震惊,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这事还真发生在自己哥哥身上了,可真是狗血得很。
拂剑轩中如此惊惶,明玥也不好多什么,又见明珊如此慌乱不知所措,眼泪涟涟,只得先行安慰她才好,又细细叮嘱了些话,这才叫折柳把她送回凝紫斋中。
正院之中,明德与明夫人分坐罗汉床两旁,身边的侍女尽皆遣退,眉头紧锁,却是一句话也不,气氛极为凝重。
过了半晌才听见明德一声低低长叹,“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莫不是真要迎娶了那连家姑娘,才好?”
“做梦!莫提那连家如今是个是个什么情形,便是她是皇亲国戚,瞧着那一家子的模样,这婚事也是断断不许!我便是给儿子娶个农家姑娘,也不要他们这等货色!”明夫人气得脸红脖子粗,这在刘国公府的寿宴上,她被那连夫人绕得心浮气躁,已然是有些脾气上涨,又掺和上这么一档子事,瞧着那连家的嘴脸,没有底线毫无羞耻之心,这门亲事决计不成!
见明夫人这般恼怒,明德张了张嘴,也不好多什么,他在沙场之上是厉害得紧,所向披靡,可是这等内宅之事,他实属一窍不通,一向都是明夫人做主,如今见明夫人怒发冲冠,什么都不肯愿意的模样,也束无策。
此事着实棘,事关自己嫡长子的婚事,他也知道轻重不得,况明璟向来稳重,自有主意,他也不愿意为了婚事逼迫于他,如今这般情形,这连家将此事闹将开来,寿宴之上多少人都瞧得分明,连家是有与明家结亲的意思,那是个沾上就甩不脱的牛皮糖,便是有其他人家的姑娘,人家也不会在此事结果之前与明家有什么结亲的?
更何况,这时才知明璟心中挂念的竟是宋家姑娘,在明德和明夫人眼中,宋家好是好,却也不算圆满姻缘,宋阁老为官厉害,可他的儿子略显庸碌,若非父荫,那外放也得来不易,这嫡孙女确实孝名在外,温柔婉约,实为良妇,可性情略显柔弱,若要撑起将军府的家门则还要累上许多,便是京中的贵妇们瞧着宋家姑娘也都是想聘为嫡次子的媳妇,也少为嫡长子的。
可明璟既然喜欢,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要好好教,那姑娘又不是笨拙的,礼数规矩又都是懂得,便也算不得什么,若是早些时候,不得便可以去下聘定下这桩婚事。
可谁料缘分就是这般奇怪,竟是这会儿叫两人看对了眼?
若是连家姑娘不知道也就罢了,他们推脱一二,或叫明璟外出一两年,与宋家下了聘,那姑娘岁数大了,也看是等不起的,待明璟一回来,此事一公布,便什么都没了。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闹得人尽皆知,若是处理不好,三家的名声都过不去了。
适才回府之时,明璟面色难看,气恼不已,见着父亲母亲这般惆怅,为了护宋语墨的名声,直言自己愿娶了连姑娘,叫此事消停,被明夫人直言斥责了回去。
就是将军府愿意娶,也不肯这般被人算计,连家这婚事断断不成!
打发他回去之后,两人独坐想辙,瞧着夜已经深了,只得先行安置,明夫人恼怒道,“难不成我们不吐口,他们还能把姑娘送到这府上来不成?他们若是有这个脸做,我就有脸将她轰出去!”
破罐子破摔,他们都不要脸了,何以自己要承着这罪名?
大过年的,京中又出了这样一档子事,自也有不少人瞧着看笑话得多,平南伯府薛夫人坐在廊窗下,一时不知道该为自己的好友摆上一个什么表情才好?
明璟那孩子也是她看大的,性情稳重又懂事担责,相貌又好,实是个好儿郎,便是没有那宋姑娘和连姑娘,也有不少贵女都暗中喜欢的,便是薛夫人自己都想了,若是自己还有个女儿什么的,那定是要跟明家结亲的,如今闹出这样一桩事,可不是白玉掉到了泥坑里,沾泥带土的让人心中膈应。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平南伯爷正翻身上榻,听见动静,扭过头来看妻子这副模样,便知她是为何,低声道,“你也别太操心了,我瞧着明兄也不是那等任他们揉捏的。这门婚事且有的瞧呢。”
薛夫人扭过头看着丈夫道,“我何尝不知?那连家就是送上百万嫁妆,许我的儿子我也是不肯的,只是这褚家姐姐儿女姻缘也太”
她省下半截话没,两人也是心知肚明,那明玥多好的模样,可被赐婚给了那么个浪荡儿,就算是脾气差了些,调教好了也是好的,这明璟又摊上这么一档子事,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两人又低低了两句什么,这才上床安歇了下来。
这一片阴云似是要笼在明家上空不休,明璟和明玥都被明夫人禁了足不许出门,难兄难妹都因为婚事被关在家中,也实属有些可怜。
明玥自然决定去探望自己的兄长,到了明璟院中,那厮正在廊下立着,瞧见她来,连忙传报,明玥将折柳撇下留在门口,自己这才走了进去。
屋子里,明璟端坐书案前,脸色虽然不好,却也并未有什么落拓模样,听见她来还露出一抹笑容来,“妹妹来了?”
明玥瞧着他的笑容,忍不住道,“哥哥还是别笑了,笑得比哭都难看。”
明璟一愣,见她眉目清楚,看样是已经知道了,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道。“若为这等事情便苦恼不休,又何为男子汉大丈夫?”
明玥舒了一口气,坐到他一旁,想了想低声道,“其实我瞧着此事也没有那么难解决。”
明璟一顿,抬起头看着她,“你是”
明玥忽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笑意微微绽在唇边,颇有几分淘气,“我瞧着连家姑娘也未必真聪明,也未必真的非哥哥不嫁!”
明璟眉头一动,看着明玥的模样,狐疑地看了看她,待明玥了些什么之后,他忽而一愣,看着妹妹笑起来的模样,心头豁然开朗起来。
明玥从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往里头走来的明珊。
瞧着杏雪扶着她从门口跨步进来,满脸慌张无措愧疚有加,似是来道歉的,忍不住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杏雪瞧见她从里屋出来,提醒了明珊,明珊这才抬起头来。
“长姐,我”
明玥制住她的话头,压低了声音,“不要害怕了,哥哥昨日忙碌,今日便有些累了,已然歇下了。”
明珊抬起头来,脸上神色换为惊诧,“长兄他”
明玥抬了抬下巴,示意杏雪将明珊扶回去,走在一旁道,“姻缘之事,总归是父母做主,我们什么也是不成的,兄长他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明珊心头一惊,连忙道,“可是宋姑娘与哥哥”
她话还没完,便听见明玥略有些冷下来的声音传来,“妹妹切莫再提宋姑娘,此事干系重大,幸好没有将宋姑娘出来,若是再将她牵扯出来,咱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宋家满门清誉,怎好为了嫡孙女的婚事,让人受到嗤笑奚落?若是这样,明家怎么也过意不去。
明珊微微动了动唇,却是什么也没,顿了片刻才抬眼偷觑明玥的神色,“长姐有了法子解困?”
明玥缓缓笑了笑,没有回答,只道,“此事父亲母亲自有主张,咱们不必多了。”
明珊顿了半晌才轻轻地应了一声,两人从院子里出来,便分道扬镳各回院落,走在径中,杏雪一边瞧着前头的枝叶一边轻声提点,却看明珊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模样,低声道:“姑娘莫要想了,此事既然大姐都将军和夫人自有定论,定是没什么问题了,您不必再自责了。”
明珊没有答话,眸中却是露出几分可惜来,半晌才低声道,“可若是宋姐姐与兄长没了缘分,可该怎么是好?”
杏雪闻言皱了皱眉,低声道:“大少爷也没什么和宋姑娘有干的话,想来不会有问题。大抵等此事过去了,才好再提罢!大姐都不让姑娘提这事了,咱们还是别管了。”
要她看,此事平稳解决是最好的,最怕出什么幺蛾子,那连家再能耐,难不成还能死活赖着嫁进来吗?除非他们脸面都不要了!
要不然,便是请求陛下赐婚,可连家如今还能够得着陛下的天颜么?
自家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心太软,既然将军他们都了无干她的事,何必还非要巴巴地再跑上门呢?倒是显得生分许多。
回了凝紫斋,杏雪出门去整理衣裳,明珊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过了片刻后才叫身旁的丫头,“去叫大满过来。”
丫头应了,一溜烟跑走了。过了好一会儿,大满跟在丫头身后走了过来,垂着头呆呆笨笨的模样,不过身上衣裳倒是簇新一身,是将军府过新年为下人们新做的衣裳。
他到了廊前便不肯再走了,明珊走出门去抓了一把糖果塞到他中,低低地笑道,“这两日莫非还当值不成?”
大满摇了摇头,只是捧着糖果低头看了两眼,却是不肯多一句话。
明珊缓缓地扬起眉头,“这些大钱你拿着,且出去玩,听永安街巷子口的糖葫芦最甜了。”
大满抬起头来,迷茫地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将中的大钱推了回来,轻轻地摇摇头,低下头。
明珊眉头一挑,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恼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低声笑着道:“这一回和大姐没有干系,你不知道大少爷的婚事如今将军和夫人都在作难,可大少爷喜欢的只有宋家的姑娘,你只去瞧瞧那宋家姑娘好不好,替大少爷送一封信也不肯么?”
大满犹豫了好半晌,一句话也不出来。
明璟在房中休养了两日,便是连兵马司也告假不曾去,明玥平静至极,只叫人严拢着消息,谁也不许透漏出去,只不让明璟出门就是。
便是有心人来打探,亦是滴水不漏。
京城西郊的一处宅子里,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只是瞧着那墙瓦砖木都有些年头了,却也不曾整修过一般,瞧着多了几分落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