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想来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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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明玥神色冷了下来,苏雷赶紧拽了拽妻子的袖子,和善笑道:“无妨无妨,世子妃只便是。”

    苏樊氏轻哼一声,从丈夫中扯回自己的袍袖,随后便坐端正了不发一语。

    反正她打定主意了,明玥要问什么,她都不知道。

    看着苏樊氏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明玥敛下眸中的嘲讽,却按捺了一番自己的脾气,才开口道:“倒也没什么,适才不过略叙几句闲话罢了,此事何以非要开正堂请大老爷和夫人来此,也是因为是族中之事。”

    苏雷听得不甚明白,满脸询问状。

    明玥继续朗声道:“今日只不过是想问一问,伯父是要在京中长住还是如何?”

    “怎么?难不成是要赶人了么?”苏樊氏闻言,登时柳眉倒竖,气势汹汹地看向明玥,只是触及到明玥冷淡的眼神后,心中突地打了个鼓。

    明玥觉得到了这会儿,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多给苏樊氏半分好脸色,侧眼瞟了一眼,玉笛当即大声喝道:“世子妃话,怎可随意插话?”

    苏樊氏被一个丫头给生生喝住,气得脸庞铁青,眼睛一鼓一鼓的,却也不敢再多,生怕明玥又搬出什么不敬圣意的大帽子来扣在她头上。

    明玥不理会她,继续开口道:“此事原本是当由侯爷与伯父的,只是侯爷这些日子在庄子上染了疾,一时半会儿回不得府,是以便来信告知,教我了。”

    苏雷额头微出热汗,心中打鼓不停,莫非弟弟是真的要赶走自己不成?可妻子的话还在耳畔,他战战兢兢地扭头看了一眼妻子,随后才答道:“世子妃请。”

    “若是住些日子就回老家去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我听伯父在衡州原本担的是从五品知州事,却是因府中出了放贷逼死人命、强占良家民女和侵占土地的些许事,被人弹劾上去,便丢了差事。”明玥神情冷静地很,像是在跟自己无干的事情。

    嗯,不过也是,确实和自己没有多大干系。

    她没一分,坐在堂下的苏雷面色就更白一分,脸色尴尬又难看,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简直跟个颜料缸似的。

    明玥早看了密报里头的内容,心里头也是鄙夷,不过还是为着给他们留些面子,才叫侍奉的丫头婆子都退下,只留了自己的贴身丫头在身边,听见这话,折柳和玉笛强忍着心中鄙夷才控制着面部表情不动。

    “咳咳是,是我管家不力。不、不过,都是家中恶仆所做,那些人我也早就按罪入狱的入狱,流放的流放了。”了一句,苏雷连忙解释。

    明玥面无表情,只轻轻地“嗯”了一声,道:“衡州家中如今已是待不得了,虽还有祖产,但也不能就这般坐吃下去,父亲来信,虽伯父已是白身,可听是主动请辞算将功折罪,还有功名在身,若在京中长住,这么着倒也不是办法,不若还请伯父出任个什么职位,由叔父去打点一二,想来没什么问题。”

    苏樊氏原本听着几乎又要忍不住自己的冲动,开口什么这不就是赶人走的话,可听着听着脸色渐渐欢喜起来。

    虽然明玥适才的都是事实,摆在台面上都不好听,可那都过去了。若是能给苏雷再寻摸个什么官,那她到底还是官太太,出去结交岂不是还有面子?

    明玥眼风扫到苏樊氏抑制不住的欢喜,嘴角微翘却不去理会她,只去看苏雷。

    苏雷也是大喜过望,他原本就没想到自己还能够再做官儿,原本在衡州的知州事官,他本是挺满意的,平日里闲暇,再加上祖产傍身,还有京中做侯爷的弟弟撑腰,自己更是镇南侯府的庶长子,在衡州也算是极有地位名望的人,只是妻子和儿子却不肯消停,不时拿着银子放印子钱,苏铎又是个喜好女色的,看中了谁不免就要带回府中,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买来的纳来的抢来的应有尽有。

    是以死了几个人,便被人给偷偷地告发了,时正任评绩之时,风口浪尖上,一个不慎便跌落下来,正巧妻子却突然发现了那封秘密文书,当即便请辞了官,举家赴京城来了。

    住在侯府中,他是自在的,这府中是自己时住过的,处处熟悉,更找回了当年公子哥儿的几分滋味,养花弄鸟钓鱼,自得其乐,再去做官儿倒是没想过的。

    他面色上一会儿犹豫一会儿坚定,也没个准的,明玥坐在椅上也不着急,只继续等着,只是搭在扶上轻轻敲动的指泄露出了她内心的几分不耐。

    实话,她不能理解苏霆的这个举动,苏雷都这副模样了,便知道做官也是个没什么能耐的,若真要给个什么实权的官儿,受苦的不还是百姓。

    她心里头这么想,脸上却依旧平静的很,反正信中了,上下打点的事情便交由三老爷去做,银子侯府出,想他也不会多什么。

    明玥正低头想着,却听苏雷颤声开口道:“若是这样,那自是极好,多谢弟弟和世子妃了。”

    明玥抬起头来,莞尔一笑,“伯父的哪里话?”

    苏樊氏见两人话,记性不好又赶紧插嘴道:“若是能得个有实权的又轻闲的就更好了。”

    闻言,明玥脸上的神色都凝固了,几乎想吐出什么不善的言辞来,忍了又忍,才勉强了一句,“此事由叔父打点,伯母若想要挑拣,到时候不若与叔父去。”

    苏樊氏讪讪地低下头,也不再多什么,只是脸上的欢喜却实在掩藏不住。

    明玥完了话,也实在觉得累了,当即便叫人去南园传话,南园怕是也收到了苏霆来的信,不过一会儿便回话来,知道了。

    听这回话的语气,苏霖的心绪好似不怎么样,明玥心头却突然开朗起来,幸灾乐祸一般,也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麻烦折磨。

    定此事,便送走了两人,明玥也转身回到毓熙院。而一旁苏雷和苏樊氏并肩走回祥安苑,苏樊氏犹自愤愤不平,“不过就是寻个官儿来做,倒是天大的人情似的,我早先嫁给你的时候怎没看出你这嫡亲的尊贵弟弟竟是这般人物?”

    苏雷嗫喏不做声,苏樊氏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藏不住语气中的怒气。

    身后的丫鬟婆子一干俱都沉默不语,苏樊氏了一会儿,才算泄出心中的几番怒气,想了想回头去寻苏霖些好话,叫他寻个好些的官儿来才好。

    只不过,他们在衡州的那些事都瞒得严严实实的,明玥怎么会知道?想到这里,她脊背上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随即赶紧想到,不,不可能!

    那文书也是她偶然间才得到的,谁也没告诉,只与一家四口和亲近的人了,那些都是他们的老人了,嘴是极严的,她定不可能知道。

    想来想去,已经到了祥安苑门口,从侧旁路上走过来一个人来,苏樊氏定睛一看,却是苏铎的随身厮苏常。

    瞧见来人,她当即低喝了一声,“鬼鬼祟祟的跑什么呢!”

    苏常听见动静,吓了一跳,看见是这两人,心中叫苦却无奈的上前行礼,“老爷、夫人。”

    苏樊氏杏眼圆瞪看着他,“你做什么去?公子呢?”

    苏常眼神飘移,吞吞吐吐地道:“公子在怡红阁里。”

    听见这话,苏樊氏的神色愈发难看,哼了一声道:“公子在那里,你不随身伺候着回府干什么?”

    苏常一动,面色更是尴尬了几分,不知道如何作答。

    “还不快?”苏樊氏一声厉喝,苏常吓得一抖,哭丧着脸道:“公子正与怡红阁的楚楚姑娘喝酒,身上银子不够了,便叫的回来取。”

    “不是与几个友人一道吃饭,寻差事门路吗?”苏樊氏瞪大了眼睛。

    “是是这么着的,不过那几个爷常去怡红阁,公子总得做东请客才是。”苏常替苏铎圆谎的次数多了,见苏樊氏这么一问,很快就回过神来。

    苏樊氏拧着眉头,还是有些心疼银子,苏雷在一旁道:“这京城家的公子哥儿去那等地方作宴吃饭的也是常事。”

    好歹的,苏樊氏的面色才算好看了些,抬叫他滚了,苏常抹着汗一溜烟地赶紧跑了,两人继续往屋中走去。

    进屋了一会儿话,眼瞧着偏楼中女儿的房间灯火还亮着,苏樊氏心头一动,想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铃,好歹以后她也是官家姐了。

    到了偏楼上,只听见里头低声窃窃私语的不知道些什么,还透着几分雀跃和欢喜,苏樊氏嘴角一抿微笑起来,示意叫丫头推开门。

    屋子里两人正在桌子前看些什么东西,听见动静当即吓了一跳,差点栽了一跟头,苏铃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莫不是明玥发现了,然后来找她讨要来了?

    回过头来,见苏樊氏站在门口,本是笑眯眯的脸庞僵硬转换成狐疑的神色,看着两人,“你们做什么呢?”

    苏铃心口扑通跳了好几下才恢复正常跳动,脸色潮红却似喝醉酒一般,抬起头来赶紧将东西往里头塞塞,低声道:“什么也没做。娘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偷偷摸摸的?吓死我了。”

    “你个死丫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苏铃的这点掩饰伎俩在苏樊氏面前还不够看的,她眉头一沉,赶紧走上前去,拉扯开苏铃。

    苏铃却站在桌边不动,嘴里兀自嚷嚷,“娘做什么呢?我一声也不行。”

    话音还没落,苏樊氏已现出金刚大力,一把将她薅开了,定睛一看,却看桌面上赫然放着一支穿花蝴蝶赤金流苏赞,做工精美,那缀下来的流苏薄如蝉翼,轻巧细致,若是插在鬓间,定是迎风而动,窸窣作响,悦耳动听。

    苏樊氏在衡州何曾见过这样精细的做工,就是进京之后珍宝斋里的师傅才能勉强比得上,当即便有些震惊不已。

    “这、这打哪儿来的?”

    苏铃脸上一阵烧烫,硬着头皮答道:“世子妃送与我的。”

    “她送给你?!”苏樊氏的声音拔高了两个度,不可置信,明玥那样的人居然会送这样珍贵的东西给苏铃,她俩何时这般要好了?

    苏铃抬起头犟道:“怎么不成?就是她送我的!”一旁的丫头脸色动了动,赶紧低下了头。

    苏樊氏眼尖瞧见,厉声喝道:“雪蕊儿,你!”

    雪蕊儿害怕地抬起头来,脸色纠结,看了看苏铃不敢开口,“我让你你就,连我的话也敢不听,就把你赶出府去!”

    雪蕊儿慌张起来,赶紧跪下,纠结了半晌之后才带着哭腔道:“是姑娘从世子妃那里拿的,世子妃并不知晓。”

    苏樊氏一愣,偷的?

    苏铃面色涨红,恨怒地看着雪蕊儿,绷紧了嘴巴一句话也不,十分尴尬。

    苏樊氏愣了好半晌之后,觉得这个答案还不如适才苏铃的是明玥送给她的,待回过神来,她倒是问出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你去她哪儿做什么?什么时候去的?”

    苏铃见事情已经被知晓,索性破罐子破摔,嘟着嘴道:“就今儿个!”

    今日眼瞧着要下雨,苏樊氏怠懒不愿出门,女儿请安之后便叫她回去了,却不知是何时偷偷溜出门去的。

    “你去她哪儿做什么?难不成她给咱们娘俩儿的羞辱还不够?”苏樊氏回过劲儿来当时大怒。

    苏铃梗着脖子道:“我可什么都没,是娘常常话受罚,可不是我。”

    “你——”苏樊氏气得眼睛都青了,恨不得伸给她一巴掌,可看女儿又舍不得下,最后只愤愤地拧了一把,“她与你多少好处,你竟然这般帮着她话?她若当真看得起你,这东西岂用得着你偷拿,还不是早就和苏锦那个蹄子一样,送到你中了!你们都是庶房嫡女,她母亲还是个窝囊的,你也不如!”

    却偏偏只和庶三房的庶女搅合的厉害,没的跌自个儿的身份,真是气煞她也!

    苏铃闻言鼓着嘴巴半晌也没话,好一会儿才道:“她不喜母亲,也不喜我,我也瞧出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苏樊氏皱紧了眉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