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难不成她还敢对您不敬
苏铃面色臊的通红,突然泛起了一丝女儿情态来,眸中露出几许光亮,咬唇低笑,却不出话。
苏樊氏心头的疑惑愈发的大,见她扭捏半晌,死活不出个什么,急得又要骂人时,才听女儿娓娓道来。
等苏铃完了话,苏樊氏当即震惊的无以复加,不知道什么好,原来女儿是怀了春了,这原也不打紧,可怎么会是明家的儿子明璟?
她一时接受不了,捂着自己胸口接连倒退了两步,险些站不住。
不知怎地,自打来了京城之后,她这心口的时不时地就开始泛疼,一口气堵住上不来,只听见身旁一阵惊呼。
“夫人、夫人!”
待苏樊氏悠悠醒转的时候,自己躺在女儿闺房中的软塌上,四下围着丫鬟婆子,而苏铃却陪侍在一旁,正低头擦泪。
一看见女儿,她便忍不住的怒气上涌,硬是挣扎着要起身给她一耳光,却被窦妈妈拦下,“夫人息怒,夫人息怒,且等老奴一句才好打,若不然姑娘脸上顶着伤叫人瞧见了,可如何得清?”
苏樊氏浑身瘫软,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满脑子的锐痛,指了指苏铃,嘶声道:“你且听听,她的像话吗?看中什么人不好,竟瞧中明家的儿子?是瞧着明家的那个死丫头踩在你我脸上还少么?”
苏铃瞧见母亲骤然晕倒,早已是吓得不轻,见母亲又这般责骂,忍不住便轻声哭泣起来,“夫人息怒,俗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姑娘也大了有这些心思再正常不过,夫人且听听姑娘怎么才好。”
窦妈妈语重心长地道,一边伸抚着苏樊氏的胸口,转头去看苏铃,温言道:“姑娘,你且那明家儿郎当真那般好?”
苏铃心中酸楚,听见窦妈妈问,抽泣着回答道:“我只瞧着他生的极好,人又和气,将军府到底也不算低的门第了,若是我嫁给了他,那母亲便是世子妃另一层的长辈?难不成她还敢对您不敬?”
苏樊氏被女儿的张口结舌,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低下头去连连摆一句话也懒得多的模样。
窦妈妈安抚住苏樊氏的脾气,这才侧过头来道:“我的好姑娘,你这心思原是好的,可却是用错了地方啊!”
苏铃心中不服,抬起头来,“妈妈也觉得他瞧不上我?”
窦妈妈一愣,赶紧摇头不是,虽然这也是实情,将军府的府邸不低,最起码能与镇南侯府亲,就不能是低门户。
更何况明德如今还身处要职,虽无兵权可还有功勋在身,依旧是轻忽不得,明玥生的那般美貌,想必她嫡亲哥哥也错不了。
难不成人家好端端的京城贵女不娶,非要娶一个从五品官如今还是白身的女儿。挂上镇南侯府侄女的名头,其实只够苏铃上一门比较不错的亲事,若是再尊贵却是不能够了。
这话当然不能,窦妈妈连声道:“姑娘莫要这般,这事若搁在其他人身上,倒是一件好事,可姑娘瞧瞧,这世子妃多大的排场,若是端起品阶来,就连老爷和夫人的面子都敢驳,这都几回了早就是回不了头的,如何能与她们做亲家?”
苏铃抽抽搭搭声音虽然停了些,可脸上神色还是僵硬,似有不甘。
窦妈妈见状,叹了口气继续道:“若他日夫人事成,姑娘成了金尊玉贵的侯府嫡女,也与那明家纠缠不得!”
“那是为什么?”苏铃被勾住了好奇心,抬头问道。
窦妈妈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若他日夫人事成,毓熙院的那位世子妃自是名不正言不顺,什么也没有,到时候不得是发还娘家还是另有处置,若有罪名在身,只怕明家也跑不了,若是发还娘家,将军府又怎会与咱们好声好气?”
苏樊氏插口冷笑道:“便凭他们区区一个将军府,如今都不受圣宠了的,能有什么能耐?到时候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窦妈妈继续攻心:“明家已然势弱,到时候姑娘是肯舍弃老爷夫人去与明家儿子受苦,还是做侯府嫡女,过更好的日子呢?”
苏铃的心头渐渐被窦妈妈动,一时怔然,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来,“我当然不愿意受苦。”
不愿意受苦那就是过好日子了,窦妈妈微微笑了起来,点头道:“姑娘懂事明理,怎会不知这其中道理?只不过一时被那皮相蒙住了眼罢了,不过京中大好男儿有的是,何必非要去求这一枝呢!”
苏樊氏敬佩感激地看了一眼窦妈妈,那番话的不高不低,也不怒不威,便把苏铃给收服的彻彻底底,没了那不着调的想法。
好容易劝慰好了苏铃,窦妈妈扯了扯苏樊氏的,苏樊氏会意又与女儿了两句体己话,这才见苏铃神色渐缓下来,不再硬顶着了。
离开偏楼,苏樊氏长长地舒了口气,“若非妈妈这般教导,这死丫头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形状呢?”
窦妈妈含笑道:“夫人幼时与姑娘也是一样的犟,老奴不也哄过来了?”
两人低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听窦妈妈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若是筹谋,眼下便该紧着动起来了,老爷这官位不准这半个月就要下来,到时候京中的官太太们”
她话了半截,苏樊氏心领神会,低声道:“妈妈放心,我省得好歹。”
不出明玥所料,果不其然苏樊氏这几日总是去南园坐坐,只不过去南园也不怎么去萱兰院,反倒去绮雯轩的多,苏霖在府中时便多半还在书房逗留,气得杜姨娘眼睛生疼,那地方平日里连她都去不得的,不过仗着一个长嫂的名头,也敢往里头闯。
长嫂的名头很有用,最起码苏霖到底不敢将她轰出门,所以也遭受了不少的打击和折磨,每日里苏樊氏见苏霖的时候几乎超过半个多时辰,比杜姨娘都多了。
杜姨娘不知何事,只听下人们,苏樊氏在书房中不时诉苦,又什么兄弟情深的话,似是求着三老爷办事什么的。
听见这消息,杜姨娘的腰杆子更加硬了几分。哼,先前不许她女儿与自己女儿玩耍,眼下倒知道来求苏霖了!
王福家的也听见了,忍不住冷哼道:“早些时候见了姨娘不还厉害得紧,自觉自个儿是正房太太,可如今不也求到咱们面前来了!”
杜姨娘望着书房的方向,苏樊氏进去已经两刻钟了,房门紧闭,什么也瞧不见。
“凭她一个乡野村妇,多大能耐,还当自个儿的那点心思旁人都猜不出来!真真可笑!”杜姨娘冷哼一声,摔袖进了屋子。
绮雯轩里,乳母抱着苏铭正在晃悠着睡觉,苏铭却不肯睡,瞧见母亲进来瞪大了眼睛伸出来让母亲抱,一看见儿子杜姨娘心头便似化开了似的,赶紧上前接住坐了下来。
见苏铭还探着脑袋不住地往杜姨娘怀中钻,似是找吃的,王福家的笑道:“铭哥儿还认娘呢!”
杜姨娘心头都快化开了似的,抱着儿子不住地亲了又亲,满面得意地与王福家的话。
正着,却突然听见外头传来禀报声,“姨娘,大夫人来了。”
坐在屋子里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杜姨娘心头颇有几分不快似的,暗暗嘀咕了一句,“她来干什么?”
王福家的离座起身,笑着道:“快请进来。”
话音落下没多久,苏樊氏便闪身入了绮雯轩,刚一进门便笑道:“我姨娘,你这儿的规矩也严,便是来还得通传。”
杜姨娘将中的儿子递给乳母,掸了掸衣裳的折痕,才站起来笑道:“大夫人的哪里话?这不过是老爷吩咐的,是铭哥儿还,等闲是谁进来都得通传,便是他来也一样的。”
苏樊氏在心里头撇了撇嘴,随后便老实不客气地坐下了,杜姨娘心中嫌弃却挥叫人上茶,这才笑道:“这几日大夫人时时来南园,可不知有什么要紧事?”
丫头奉上茶,缩着身体退了下去,苏樊氏端起茶盏,沁香扑鼻,就是那粉白釉底的茶盏都惊喜无比,显是官窑出的,心中一时泛酸,随后才道:“要紧事倒是没多少要紧事,只不过侯爷吩咐下来的事情叫三弟去办,我来瞧瞧。”
杜姨娘眼神一闪,几乎想把苏樊氏轰出去,忍了又忍才道:“哦,原是如此,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苏樊氏并没瞧出杜姨娘神色的不好,抬起头来大声道:“是了,姨娘只晓得在家中享清福,哪里知道家计艰难,孤陋寡闻倒是不要紧,等过些日子我出了门了,若有新鲜的事情自也来与你道道,也好叫你不那么憋闷。”
杜姨娘忍着一肚子火,差点破口大骂,王福家的见状,赶紧接口道:“大夫人笑了,到时候大夫人日日忙碌,怎会记得咱们这里?”
苏樊氏被下人插嘴,心中很不开心,只不过自己却没有明玥的威势,也不能喝骂她住嘴,只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随即道:“铃儿与镶儿要好,便是以后铃儿有了福气,自也不会忘了她六妹妹。”
杜姨娘神色已经由青转白再到冷淡下来,十分不想接话,只点点头潦草应了一声,不肯多。
一旁王福家的见状,扭头朝着乳母使了使眼色,乳母会意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孩子,苏铭正歪着头看床前的珠帘,见有人拍打不知什么事情,扁了扁嘴便呜呜地声哭起来。
杜姨娘赶紧起身走到里间,王福家的也连忙站了起来,讪笑着向苏樊氏道:“大夫人恕罪,公子一向认生,闻见陌生的气味就要哭,只认娘,您看”
苏樊氏正扭头去看孩子,怎么好端端地哭起来,听见王福家的这么,心中颇有几分不悦,起身硬邦邦地了两句,便起身告辞了。
出了绮雯轩,苏樊氏撇着嘴不悦道:“不就生了个儿子么?还真拿自个儿当盘菜了!姨娘罢了,还敢对我这个正室夫人摆派头,给了三两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身旁的窦妈妈抿唇不语,也不知道什么好,毕竟苏樊氏话也着实不中听,杜姨娘又是个心高气傲受宠惯的,既大房插不到三房里头去,那南园便是人家做主,夫人适才话也实在狂妄了。
可见着犹自骂的兴奋的苏樊氏,她知道不好开口劝,只得任由她一路骂将下去。
“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谁不知道出身是什么样的呢?下三滥的三教九流,出来都嫌脏了嘴,呸!”
沿路走着,瞧见婢女便停住嘴,走开一段便又骂,身后跟着的几个丫头是从衡州来的,早就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过去的人却十分奇怪的看着苏樊氏面色难看却紧紧绷着嘴角的模样,不知何故。
走到一处水池前头,瞧见隔着一座桥对面的萱兰院,苏樊氏突然心中一动,“我这来了这么久,倒是少来这萱兰院,看看我这正经弟妹。”
窦妈妈头一抬,还没来得及话,苏樊氏便上了桥,径自往萱兰院去了。
萱兰院前不知苏樊氏从绮雯轩来,倒是很客气的请了进去,苏樊氏心中不由得大为得意,进了门闻见药味,皱了皱眉,进去一看,才见苏孟氏躺在软塌上,而一旁坐着一个窈窕少女,正捧着一本书与她低声念着,见人来,便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避到一旁。
苏樊氏打眼瞧,只见苏锦神色冷淡,除了请个安叫了一声之外,竟无别的话,心中也不在意,只在苏孟氏对面坐了,低声寒暄了两句身体可安好的话。
苏孟氏正听女儿念书,清朗的女声抑扬顿挫,极是舒适,却听丫头来报苏樊氏来了,心中微微有些意外,随后还是坐直了几分身体,与她寒暄话。
她脾气好,便笑着点头答了,“老毛病了,药是没断过,可也不见好。”
“要我,弟妹也就是闲的,如今锐哥儿和锦儿都大了,也该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做,人都越忙越活,正是这个理儿呢!”苏樊氏笑眯眯地答道。
苏孟氏闻言不由得惭愧一笑,“我倒是这般想,只不过府中无事,也实在劳动不得。”“哟!什么劳动不得呐!这满府这么多下人,难不成粗活还得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