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怎么眼下却出了事了
载福老脸闹得通红,连连摆,玉笛欢快地笑了出来。
明玥隔着屏风淡笑,随后便叫载福退下了。
第二日雪晴了,明玥出门之时便瞧见外头丫头仆妇们清扫院落,井然有条,苏霆和苏夫人定着的回府日程便在月初,镇南侯府免不得便是上下一片忙碌。
祥安苑里头也安生不少,也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另谋他计,明玥看了一眼收回眼睛来,正要转身往回走,却听见前头传来一道叫声。
“嫂嫂。”
她侧身去看,只见苏铎不知何时到了前院处,疾步往前行来。
明玥缓缓颔首,并不愿与他多费什么话,便要继续走,苏铎很少得见佳人,如今刚从府外回来,却正好撞见,叫他心中如何不喜?
他赶紧上前去,身旁的玉笛柳眉倒竖,凶狠地看着他,他讪讪一笑倒后退了半步,却仍不离不弃地立在原地,看着明玥低声道:“苏铎这几日都在府外,倒是少见嫂嫂的面,不知这几日府中可好?”
明玥瞅了他一眼,心中冷笑,没有你们一家子这府里头能更安生,“尚可。”
见她惜字如金,苏铎不免失望,只是立在他身前,只察觉出一阵莫名的幽香侵入鼻端,颇有一股让人魂牵梦绕之感。
明玥懒得和他废话太多,完了话调头就走,折柳和玉笛一左一右跟上,将她护得牢牢地,苏铎立在原地,颇有几分怅然。
回到了毓熙院中,坐下没多久,却见明义进来传话,是明威到了。
她这两日忙的有些糊涂,闻言还诧异了几分,明威来做什么?不过转念之间,便想了起来,神色一肃叫人去请。
明威进了内院之后,恭敬行礼,看着毓熙院上下多半都是明玥陪嫁来的丫头仆人,还有些许面生的,像是镇南侯府的,见他来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侧身避开自己忙自己的。
他心中暗暗点头,随后进了屋子,拜见了明玥,将事情笼统一,明玥眉头皱的死紧。
“你是,母亲的病与熏香有干系?”
明威点了点头,抬头道:“属下彻查了夫人院子中的一切,从饮食起居再到一应所用物品,均没有遗漏,后来瞧着夫人的熏香不再用了,精神倒一日比一日的好,这才起了疑心,取了先前的来看。”
明玥紧紧地皱着眉,“可那‘和罗香’是母亲常用的,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眼下却出了事了?”
明威接着又道,“这个属下也早想过,是以便拿着那香料去请教了城中香料铺子,那掌柜的和罗香是好的,珍贵难得,只是却不能与另一味香同燃。”
“什么?”
“‘辛罗香’。”明威轻轻地答道,抬起头来看着明玥道:“此香与‘和罗香’同出一脉,是暹罗传入的和罗果子所制,只不过‘和罗香’是枝叶所造,而‘辛罗香’却是果实所造,此物有淡香,却使人晕眩,尤其果实药性更重,枝叶却并无多少毒性,也愈发珍贵,而果实的毒性制香匠人们却不好全部提炼出来,所以才有了‘辛罗香’。”
明威了一大串,明玥压根就没听到耳朵里去,她就关注了一点,这“辛罗香”是怎么到明夫人身边的?
她抛出这个疑问,明威摇摇头道:“‘辛罗香’多半是医馆买去,作医治所用,属下查了京中所有的香料铺子,将军府的人均无人去买这个。”
“若是有人买,自也不会用自己的真姓名,此事还需的劳烦明威大哥了。”明玥缓缓道。
明威点头称是,表示义不容辞,退下的时候突然想到,将军府的人名字不曾在册,可做徒大人家付家却买了这样的香料,在自己惯买的例香中额外买了辛罗香,也不知是何缘故?
念头一闪而过,他到底是没有出来,恭敬地退下了。
明玥握着中的珍珠串,珠子碰在一块,咯咯哒哒地想着,她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舒了口气,此事急不得,为今之计,先叫弯刀和胭脂严加看着明夫人的衣食起居和周边人员。
晴日暖阳中,镇南侯府的当家侯爷和主母终于从“度假”中归来,明玥一身锦衣立在门口,远看着迤逦的车队缓缓行驶而来,嘴角的抽搐狠狠地克制住了。
苏霆从车马上下来,一身墨色锦裘,衬得他精神甚好,一点也不像是染过疾的模样,他呵呵地捋了捋胡子,转身扶着苏夫人从车马上下来。
苏夫人在车马下立定,这才见她眉眼开朗,心情愉快,似是比去之前还胖了些,容光焕发皮肤都愈发莹润了,瞧着不比年轻的杜姨娘好,但比苏樊氏来看,却至少年轻个七八岁是绰绰有余。
苏樊氏看见苏夫人的一瞬间,心中便颇有几分怨言,若她是侯夫人,自也不用日日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看完丈夫看儿子,镇日里没个消停。
明玥率人上前迎接,接过苏夫人的胳膊,缓缓笑道:“恭迎父亲母亲回府,这些日子实在‘劳累’了。”
苏夫人拍了拍她的,眼睛笑眯眯的,低声道:“辛苦我儿了。”
走到正门廊下,候着的众人这才齐齐行礼,苏霆挥叫众人起来,笑呵呵地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苏樊氏动了动唇,笑着走上前来,亲亲热热地看着苏夫人道:“弟妹这一趟去那温泉庄子上,果然是好,瞧着气色都好了许多。”
苏夫人扭过头来缓缓而笑,低声道:“只可惜眼下天冷,那温泉庄子需的修整,要不然可想再多呆些时日呢。”
苏樊氏看着苏夫人缓笑,眼角的皱纹却并不多,低头之间却还有一股不出的韵味,果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人,就是不一样。
她压着泛酸的心口,不尴不尬地道:“是是,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缘也去瞧一瞧。”
明玥别开眼睛,当做没听见,苏夫人却是笑了出来道:“那怕是得等到明年了。”苏樊氏咬着牙根,讪讪地笑了笑,心道等到明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到时候岂用得着你?
话间众人便都回了正堂,那温泉庄子京城外头,一趟需得半天,进了正堂之后,见众人都还未退下,苏夫人便扶了扶额头,只有些劳累。
明玥忍不住腹诽,脸蛋油光水滑的,比这府中的多少年轻人瞧着都有精神,这会儿竟劳累了?
谁知道苏霆还十分捧妻子的臭脚,闻言便道:“是了,前些日子我身染疾,都是夫人尽心照料才致好转,这一番前去倒没让夫人好好歇歇,诚是我的不是。”
明玥冷眼看着两人做戏,僵硬地扭过头去,而载福站在一边脸上也像是被人劈了一道,他都听下头人了,侯爷此番前去只能算是陪玩,夫人要上山他得跟着上山,要下水得跟着下水,那“疾”也只是因为下山时不心刮破了臂而已,眼下瞧着倒似他在外头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看着两人的模样,折柳和玉笛倒是饶有兴趣,心中感动地看着这老夫老妻,她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明德和明夫人时不时地也会来上这么一出,早就成了她们心里的楷模,等自己回头成了亲嫁了人,也定要和夫婿这般过一辈子才好。
见两人这般,其余人都尴尬的面面相觑,明玥率先领人告退,见明玥都走了,众人也只好先行退下。
出了正堂,折柳和玉笛咬耳朵,嘻嘻笑着苏侯爷和夫人感情可真是好,一点也不比将军和夫人的差。
明玥听着丫头胡言乱语,却也没有制止,只是抬起头来望着房顶上的一处残雪,良久之后默不作声。
折柳看在眼中,赶紧扯了扯的兴起的玉笛,世子妃定是看到侯爷和夫人感情要好,感怀自身,世子不争气,两人感情不睦,成婚半载一次也没有回来过,这感情如何能好?
两人俱把无奈和怜惜的目光看向了明玥,实则明玥并非是想着这个,她只不过是在想,父亲母亲感情都这样好,她到时候如何办才好?难道还能抛下所有扬长而去吗?
她低下头不再言语,径自回了毓熙院。
苏霆夫妇二人回府的日子,苏霖把苏雷的官职也给定下了,从六品承议郎,是个闲散官职又不是身居要部门,全无半分油水可捞。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苏雷倒是没什么,他本就才能平平,身处要部门还不知道能不能捋清,而这样的位置就很好,待日后做得久了,再由苏霆和苏霖疏通门路,往上升一升也不是不可能。
苏樊氏却不甘愿了,这从六品算是怎么回事?在衡州的时候,好歹也是个五品官,怎么到了京城反倒降下来了,她严重怀疑苏霖是因为南园闹鬼的事情,怀恨在心故意为之。
苏霖实在懒得多加理会,明面上过得去也就罢了,苏樊氏传话来问时,他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若大嫂觉得此番不成,自可去托旁人帮忙,他没能力只能帮到这个份儿上!”
苏樊氏听了回话,气得差点仰倒,可也不敢真去闹腾,而苏霆那边,是不问世事,此番要给苏雷找个差事来做,也是他提议的,若是再去未免难看些。
踌躇之间,苏雷倒是扭过头来劝慰了妻子两句,苏樊氏愤愤不平了两句,此事便就这么做定了。
待苏雷开始走马上任之后,府中倒没显得多么清净,反倒是愈发的热闹了。
眼看着入了冬,各处的衣裳都裁好送去,苏铃率先跳出来表达不满,理由是她如今也是官家女子,怎么这衣裳物料还不如苏锦和苏镶的好?
明玥懒得理会,权当没听见,却被苏铃愈发地闹了起来,还到毓熙院里头闹事,正逢明珊带着明夫人给明玥捎的东西前来做客。
苏铃看见明珊一身紫色织锦长裙,裙摆上点缀着梅花点点,还有银线金丝勾勒,外头披着一件兔毛灰鼠披风,领口处的一圈雪白风毛出的极好,更映衬着她的脸颊如玉雪般莹润洁白,乌黑如墨的发丝轻披肩背,挽了个朝云留仙髻,簪着紫玉琉璃流苏步摇,还有着其他的青玉花钿扣,整个人望之便如一团软云似的,又富贵又清雅。
苏铃看在眼中,几乎红了眼,这些东西连她都没有,凭什么明珊会有,她还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卑弱女子,怎么能比她一个六品官家女看着还要好?
明珊中拢着锦缎兔毛笼,奇怪地看了苏铃一眼,轻轻地笑道:“人都冤有头债有主,便是铃姑娘不高兴身上的穿着打扮,也该是与自己的娘亲,这到底是镇南侯府又不是承议郎府邸,怎地跑到我姐姐院子里个什么?”
明玥坐在里屋,眉头微扬,嘴角泛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折柳和玉笛听得也很是痛快。
“你——”苏铃气结。
明珊继续开口冷笑道:“要是我,早就羞的不知道去哪儿呆着了,还这般耀武扬威的?铃姑娘不若出去打听打听,那外头六品官的姑娘遍地都是,有的还在家中刺绣贴补家用,哪儿有铃姑娘这样好的穿戴?”
苏铃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怒瞪着明珊道:“你算什么?竟敢在这里对我大呼叫?”
明珊毫不示弱,接连回话道:“我是不算什么,但这屋子里头的世子妃是我长姐,我便不算什么也算的什么了?倒是铃姑娘,隔房的姑娘我姐姐是短缺你什么了不成?便在这里这般做派?还自己是官家女儿,谁家姐会如你这般的,出去别笑死人了!”
明玥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明珊这是跟谁学的,这般伶牙俐齿起来?往常她可不是这样的。
一旁的婢女和丫头听见明珊的话,也都哄笑起来,就是,侯府里供着大房一家白吃白喝,还连带着四季衣裳都给做了,居然还敢来叫屈,可真是脸大,闹腾个不休!是她们臊也臊死了!
苏铃怎肯服气,抬头怒道:“世子妃既然掌家,那便应该一碗水端平,单只祥安苑里头的丫鬟仆妇和旁人不同,连带着我的也和旁人不同,这算怎么回事?”
“侯府的规制是侯府的规制,世子妃位比一品官,就是吃的用的宫里头也是有定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