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简直了,他居然知道方剑平的爷爷奶奶给他买过好吃的。

    “哪个老爷爷老奶奶啊？”芳故意问。

    孩瞪大眼睛看着她：“爸爸的爷爷和奶奶啊。”

    ——妈妈怎么连老爷爷和老奶奶都不知道啊。

    这还是他聪明的妈妈吗？

    芳被他看笑了：“你会写字吗？”

    不点的又软，根本拿不住笔。

    瞳瞳点头：“会呀。”

    芳严重怀疑他根本不知道“写字”是什么。于是给他一张信纸和一只钢笔，“那你写吧。”

    五指攥住钢笔，张瞳瞳傻眼了,咋写呢？

    方剑平放下信,拿走他的钢笔：“你会写什么？一边玩儿去。”

    孩伸夺回来：“我就会！”

    方剑平只教过孩背诗和数数,不曾教过他拼音,更不曾把教过他写字。这么点的孩子不记事，他怕教了也是白教，还惹得孩对学习产生厌恶的情绪。

    “那你一二三四的一怎么写。”

    瞳瞳必须不知道啊。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笔给妈妈,让其代写。

    芳试探着问：“让我帮你写？”

    孩连连点头。

    “写什么？”

    “写——”孩看到他爸爸,推他一把,“你出去吧。”

    方剑平气笑了，“这么冷的天我上哪儿去？”

    “你你——你去尿尿吧。”孩想一下,把面前的纸塞他里,“擦屁屁！”

    方剑平张了张口，咽下数落他的话，纸往炕桌上一拍：“我看你的屁股是又不疼了。”

    “快去,快去。”孩挥挥,怕被爸爸一把抓过去暴揍，立马移到妈妈身边，另一只还抓住她的衣服寻求庇佑。

    方剑平看到炕桌上的信,又觉得跟做梦似的，顿时决定出去清醒清醒，确定信上的内容,就告诉他岳父，顺便让他给老李去一封信。他毕竟没有跟老李直接联系过。

    “行，爸爸出去，不碍你事。”方剑平无奈地摇摇头，披着大衣下炕。

    孩勾头看看，确定他真出了外间，立即拉住芳的：“妈妈，快！”

    芳：“写什么啊？”

    孩想好一会儿：“老爷爷老奶奶，瞳瞳想你们啦。”

    芳嗤笑一声：“想人家的好吃的还差不多。”

    “一样啦。”孩无所谓。

    芳真服了她儿子了，“妈妈握着你的写吧。这样有诚意。不过会很慢，写信也累，你最好少写点。”

    孩立即点头，挤进妈妈怀里，决定多写点。

    然而那么一句写完，孩疼，忍不住：“妈妈，写字好累啊。”

    “那就写这一句？”

    孩摇摇头：“不行，不行，没有好吃的。”

    “写可以，老爷爷老奶奶不一定给你买。他们年龄大了，腿脚不便。”

    整天到处跑的孩不懂什么是腿脚不便。

    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看着芳。

    芳想想怎么解释：“就是需要拄着拐杖。妈妈抱着你去农场一会儿就到，老爷爷老奶奶要走一天。东西买多了还没法拿。”

    “啊？”孩想象一下，陷入深深地纠结：“那咋办啊？妈妈。”

    芳摸摸他的脑袋，“好办啊。就写这一句啊。”

    “我的好吃的呢？”

    芳：“妈妈给你杀鸭子？爷爷先前天冷了给你杀鸭子，忘了？”

    孩忘了，经她一想起那些肥嘟嘟，走路晃悠悠的大鸭子，“不写了。我要吃鸭子。”着就往下滑。

    芳忙扶着他：“又干嘛？”

    “我找爷爷去啊。”

    芳给他穿上鞋：“找爷爷可以，不许乱跑。否则爸爸打你别怪我不帮你。”

    “你又打不过爸爸。”孩蹦跶一下脚，确定鞋穿好了，扭着屁股就跑，“爷爷，奶奶，我来也！”

    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方剑平猛地回头，看到儿子从偏房出来，立即进院别上大门，“不在屋里写信，找爷爷奶奶干嘛？”

    “我写好啦。”孩挥挥就往堂屋跑。

    方剑平不信，到屋里看到大大的信纸上就一句话，张口结舌：“他——他这叫，写好了？”

    芳把跟儿子的话大概一遍，“不写也好。这冰天雪地的，你爷爷奶奶上哪儿给他买吃的去。别折腾老人了。”

    方剑平点点头：“我还想回信的时候问问他们高考的事。你这样一我看我也别问了。他们是医生，又不是老师，上哪儿知道去。”

    “可以让你爷爷奶奶问问找他们看病的人。那么多人没一个老师？”

    方剑平想想：“好像还真有。我爷爷奶奶隔壁的大杂院里就有一对夫妻，好像还都是老师。革命期间还因为历史问题停过职。”

    “那你问问吧。真能恢复的话，咱们早做准备，你早点考去首都也能早点跟他们团聚。”芳着话把孩子用过得那张信纸给他，“就用这个写吧。”

    方剑平点点头：“你的对”

    然而拿起笔，犹豫起来。

    “咋了？”

    方剑平：“就算恢复高考，我现在是正式老师，也不一定能参加吧？”

    芳想想以前的政策，没有规定老师不能参加，何况方剑平算老三届，政策上相对宽松些：“高考不是谁想考就考？只要政审过了。”

    方剑平仔细回想一下，确实没听过在职人员不能考：“那我写。”

    写好了就去堂屋找儿子，顺便把那四人倒台，以及他和芳的猜测告诉张支书。

    张支书一听高考中断是因为革命，也想知道这革命结束了能不能恢复高考，于是立马给老李写封信。

    真能恢复，芳就算不考大学，考个中专也能回村或者在农场当个学老师。

    那样他闺女就不用再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他这么可爱聪明的大孙子就是城里人了。

    不过由于这事只是方剑平和芳的猜测，恢复高考有可能明年，有可能后年，谁也不准，也不一定能恢复从前，所以一家人谁也没，包括隔壁大胖。

    王秋香满肚子心思，方剑平好心跟她，一年半载没消息，她当面不，也不跟别人道，背地里也会跟自家人议论。

    好在天公作美，起鱼塘杀年猪之前，方剑平不光收到他爷爷奶奶的回信，也收到了老李的回信。

    他们先前只顾高兴那几人倒台，压根没想过因为革命中断的高考有可能恢复。真能恢复，老李的儿子也可以参加。老李就在信中向张支书表示，他会留意。如果有会，他也会向上面建议恢复高考。

    老两口直接去隔壁大院，请那对当老师的夫妻帮他们打听一下。

    方剑平看到这两封信，不失望是假。

    首都是权利中心，他们在首都都没听过，那看来只是他和芳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芳看到他的表情，劝道：“那几人刚倒台，领导们可能还没注意到这点。我们可以先复习，一颗红心两准备。”

    方剑平想到就算那几人没倒台，革命没有因此结束，他还是得给芳补课：“你得对。”忍不住搂住她，“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是太着急了。你想啊，这么多年，咋可能这边刚倒台，那边啥都恢复？”芳想一下，“不别的，就咱们村，要是出点啥事，能这么快恢复的跟以前一样吗？”

    方剑平摇摇头，忍不住打量她。

    芳被他看得心慌，心翼翼地问：“咋了？”

    “看到你现在这样，我想到咱俩刚结婚的时候，要是有人跟我，将来有一天，你比我还理智，我肯定觉得那人胡扯。”

    芳的心愈发虚了，“这还不是你的功劳啊。”

    方剑平笑了：“也对。”忍不住亲亲她，身体突然晃了一下，方剑平连忙撑着炕，扭头就想问芳，推他干嘛。看到他和芳中间多出个脑袋。

    方剑平顿时想打孩子：“你不是在睡觉？”

    “我醒啦啊。”孩睁大眼睛，继续推方剑平，“让一下，让一下啦。”

    方剑平：“这么多坐不下你？”

    “妈妈是我的，不是你的。”孩转身坐到芳怀里，面对方剑平，双腿使劲蹬。

    方剑平抓住儿子的双腿：“你错了。妈妈是我的，不是你的。”

    “我的！”孩大声。

    方剑平：“我老婆！”

    “我妈妈！”

    方剑平又想打他，“你是妈妈和爸爸的孩子，没有我们就没有你，我们才是一体的。”

    “我又不是爸爸生的。”

    方剑平的呼吸一顿。

    芳笑喷。

    孩转过头来，疑惑不解地看着妈妈，很好笑吗。

    “瞳瞳，虽然你是妈妈生的，但是是爸爸把你养这么大。忘了以前爸爸哄你睡觉，给你泡牛奶，给你洗衣服洗尿布？没有爸爸，你可长不了现在这么大。所以你不可以跟爸爸抢妈妈。”

    孩惊奇：“爸爸为瞳瞳做过，做过这么多事啊？”

    “废话！”方剑平瞪他，“昨晚谁给你洗的脚？今早谁给你洗的脸？”

    孩不好意思地捂住脸。

    “还知道害羞？”方剑平捏住他的脸。

    孩下意识挥。

    “脾气挺大。”

    孩霍然起身，指着方剑平：“你对瞳瞳好，对妈妈不好。妈妈是你老婆也，也是瞳瞳的。”

    方剑平看向芳，他什么？

    芳也以为听错了，看方剑平这样，确定他耳朵没问题：“瞳瞳，谁跟你爸爸对妈妈不好？”

    “我看见的。”孩想也没想就。

    方剑平忍不住打量自己一下，他跟芳结婚这么多年，可是连句重话都没过，“你哪个眼睛看到的？”

    孩指着双眼，“都看到啦。”

    “什么时候？”方剑平好奇地问：“梦里？”

    孩跺脚：“我才不做梦。刚刚看到的。”

    方剑平和芳同时回想，想破头皮也没想出来。

    “瞳瞳，我看你是睡觉睡糊涂了。”方剑平严重怀疑儿子还没醒，“你，爸爸怎么对妈妈不好了。不出来就是冤枉爸爸。你要向爸爸道歉。”

    张瞳瞳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咬妈妈的嘴巴！”

    作者有话要：　　晚上九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