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8买了个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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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子听到“崽子”三个字,大声问:“爸爸,叫我啊?”
“没有!玩你的烟花!”方剑平烦他。
孩也烦他,哼一声:“我要玩完!”
在路上聊天的村民瞧着方剑平和芳像是在私房话,不好意思过去,就朝张支书走去,“这是买了多少?”
张支书:“各式各样加一块,怎么也得有五六十个。”
“嚯!”
所有人都很吃惊。
大胖也不跟孩客气:“给我一个。”
天色昏暗,孩看不清也分不清楚,“爷爷,给胖舅舅一个。”
“你倒是会使唤人。”张支书找几个比较多的样式给大胖四个,又给跟他话的村民几个。
那村民摆:“给瞳瞳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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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图个热闹。”张支书递给他,“地上还有不少,够他玩的。”
王秋香道:“明天玩。”
“让剑平给他留几个就够了。过几天就回去了。”
孩好奇地问:“回哪儿去啊?”
张支书:“你爸妈得上学。你呢?”
“我好不想回去啊。”孩完还叹了一口气。
张支书揪住他的耳朵,“放暑假再回来。前提是你乖乖听话,好好上学。”
“人家很乖很听话。”孩拨开他的,看到烟花又没了,“爷爷!”
方剑平没有买劲很大的烟花。又因为都是的,张支书就随便拿,结果拿出一根噼里啪啦的绕鞭。
孩蹦蹦跳跳转圈圈,圈外火花四溅吓得众人后退,别提多开心了,“爷爷,还要!”
“你今儿可算过足了瘾。”张支书点着给他,“离爷爷远点。”
孩点一下头往路边跑。
张支书递给老伴一个。
“留着给瞳瞳玩吧。”
张支书塞他里,“你把烟花厂弄来,也不够他玩的。”
孩不由得看过来。
张支书:“没你。玩你的。”
高素兰忍不住:“这把年纪了还玩烟花。”
张支书帮她点着。
高素兰顿时不敢废话。
王秋香见老两口也玩,就把大胖给他们的点着。一时间村西头宛如白昼,住在张庄最东头的大人孩也忍不住跑过来。
张瞳瞳个人来疯一看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别提多开心,灭了就让他爷爷点,都不带停顿的。
结果十几分钟他的那些烟花就玩完了。
孩不信邪,让他爷爷拿电筒,他要找找有没有漏之鱼。
“没了。”张支书道。
孩推着他往屋里去,“你没找咋知道没有啊?”
张支书无奈地:“等着。”
电筒在芳卧室里,以免孩半夜里要撒尿,一时找不着火柴,他再水漫火炕。
“剑平,电筒放哪儿了?”
方剑平:“别理他。”
“别理谁啊?”孩大声。
方剑平拔高声音:“别理你。”
“我找烟花啊。”孩理直气壮。
方剑平:“明儿早上再找。找到了留你晚上玩儿。现在找现在玩,明天还玩什么?”
孩被问住了。
王秋香声:“爸爸买。”
“爸爸买啊。”孩大声。
方剑平:“爸爸没钱,用你的钱买?”
孩沉默了。
围观的村民乐了,“这么的孩子就知道钱有用?”
张支书:“他什么不知道啊。”
“妈妈有钱。”孩大声。
芳:“你平时吃的穿的都是妈妈的钱买的。你确定用妈妈的钱?”
孩不确定。
“爷爷,爷爷有没有钱啊?”孩拉住张支书的。
张支书摇摇头,怕夜色黑他看不见,“爷爷的钱买羊肉了。你忘了?”
常言道,亲兄弟明算账。
早上张老五杀羊,张支书买肉一分钱没少。
张支书讲究,老五也不是个不知道变通的人,多给他切将近一斤肉。
当时孩也在,看得清清楚楚,一交钱一交肉。
孩想吃肉,当然不能用买肉的钱买烟花,忍不住抱住张支书的大腿,“怎么都没有钱啊?奶奶呢?”
“你奶奶我只知道干活不管账。钱都在你爷爷那儿。”
孩唉声叹气,“爷爷,我们家好穷啊。”
张支书心,你子这样,我也不会为了面子给你买烟花。
“所以你爸爸妈妈要上学赚钱。”
孩的眼中一亮,松开他朝隔壁跑去:“爸爸,妈妈,给我几个烟花。”
方剑平:“没了!”
“啊?”孩停下来,“你们的也放完啦?”
方剑平想也没想就:“放完了。”
“你怎么这么贪玩啊。”孩很无语。
方剑平气笑了:“你不贪玩,你的烟花呢?”
崽子的气焰没了,还有点怕挨揍,立马回头找爷爷。
爷爷不好玩儿,孩跑到胖丫和大胖中间,“胖姨姨,胖舅舅,我们玩老鹰抓鸡?
夜色昏暗都看不清人的长相,怎么玩啊。
大胖:“找孩玩儿去。”
“不嘛,不嘛。”孩抓住他的胳膊不放人,“我要你当鸡头。”
大胖只能看向他大爷。
张支书估计此时也就七点左右,回家也睡不着,就把马灯拿出来,挂在王秋香门口的桃树上。
马灯虽然不甚亮,好在能看清路,不用担心摔着,其他孩也跑过来。
玩一会儿,张瞳瞳受不了了。
先前放鞭炮没停顿,额头上已隐隐冒汗,又当一会儿鸡,身上都黏糊糊的,孩立即找妈妈脱衣服。
寒冬腊月哪能脱衣服。
芳:“改天再玩好不好?”
“不改天怎么办呢?”
方剑平:“鞋底炒肉丝和棍棒炒肉丝,你选一个。”
“妈妈,我困了。”孩搂住她的脖子往怀里钻。
孩大了,他的脑袋一拱一拱,芳禁不住往后踉跄。
方剑平把他抱过来。
孩吓得哇哇大叫:“不要打我,我不玩了!”
方剑平抱着他回屋。
正愁着怎么哄孩子回家睡觉的村民看到这一幕立即,“咱们也走吧。张瞳瞳的爸爸生气了。”
张瞳瞳的爸爸生气的时候可吓人了,张瞳瞳都被他揍得哇哇叫。以至于孩子一听到他又要揍张瞳瞳,吓得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转瞬间,张支书家门口只剩一些大人。
张支书:“明儿还得拜年,都回家吧。”
一声令下,大家散去。
张支书关上大门。
等方剑平打开大门已是第二天早上。
张支书的辈分虽然不是很高,也有人来他家拜年。
比如栓子,比如芳的堂兄弟堂姐妹。再比如远房亲戚。
反正从早饭后一直到中午家里就没断过人。
不过张瞳瞳没能在家呆着,也被父母带出去挨家挨户拜年。
大家年底都赚钱了,置办年货的时候也难得大方一次,甭管软糖硬糖都买一两斤,留着给来拜年的孩子吃。
但也有亲疏远近。
如果是张老二的儿子带着孩子过去,那亲戚会拿瓜子花生招呼。如果是张瞳瞳过去,装有糖果的盘子才会被端出来。结果就是孩转一圈,衣兜和裤兜装满了。
孩最后去王秋香家,从王秋香家出来,拍拍两侧的兜,“妈妈,我喜欢过年。”
芳心,你去年可不是这样的。
“妈妈也喜欢过年。”
孩高兴地拉住她的,“妈妈,我们别回去了吧。”
“不上学了?”
孩叹了一口气,想不通,很苦恼,“为啥要上学啊?”
芳:“不止你要上学,你胖舅舅和胖姨也得上学。”
“真的吗?”孩回头看去,见胖丫在院里踢毽子,“胖姨姨,你也得上学啊?”
胖丫点头:“是呀。你不回去过几天开学了也没人跟你玩。”
孩没了指望,无奈地:“好吧,好吧。妈妈,几天走啊?”
老话,三六九,出门走。
芳打算初六再回去。
张支书认为等到初六羊肉就风干了,所以让她初三就走。
芳不想因为这点事跟她爹吵吵,“后天上午就走。”
“明天过一天吗?”孩看到她点头,顿时想哭。
方剑平想笑:“你越是这样越得早点走收收心。”
孩拍拍自己的胸膛:“我的心在这儿啊。”
方剑平顿时不想跟他废话,“爸爸下午收拾行李,你要是不想走,就留在这儿跟爷爷奶奶,回头跟村里的孩一块去村上学。”
张瞳瞳不想走是想玩儿。
既然还得上学,那还是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吧。
下午,皮子化身蜜蜂,一会儿把外面的鞋往屋里运,一会儿把衣服袜子往屋里运。
累得气喘吁吁,还不忘提醒他爸爸:“我的猴哥。”
方剑平拿起那几本人书,当着他的面放包里,“放心了?”
孩放心了。
扒着炕沿歇一会儿,听到爷爷奶奶的声音,好奇地跑出去。
发现老两口在鸡窝门前站着,“爷爷是不是要杀鸡啊?我帮你。”
张支书:“鸡杀了拿什么下蛋?”
孩踮起脚朝里面看:“没有公鸡啊?”
有公鸡,但是还没长大,去年夏初时节养的。
张支书怕缠不过他,胡诌道:“没有。你的东西收拾好了?”
孩点点头:“爷爷,不要想我啊。妈妈一放暑假我们就回来。”
“你最好别回来。”
孩受伤了。
——为什么啊。、
爷爷不是最喜欢他吗?
张支书:“你太皮太闹腾。自打你回来,我这个脑袋就被你吵的嗡嗡嗡。再这么下去,你爷爷我得少活十年。”
孩生气了。
他又不是知了猴。
甩开他的转到奶奶身边。
一墙之隔,芳忍不住问:“爹让咱们早点回去,还羊肉不新鲜了,是不是嫌瞳瞳烦啊?”
“有可能。”方剑平忍不住幸灾乐祸,“活该!”
芳瞥他一眼,“你也是个当爹的。”
“就是他爹才能这么他。”方剑平伸出,芳把衣服递过去。
两人没带厚棉衣,家里有,虽然很旧了,但依然很暖和。只给张瞳瞳带了一个厚棉裤,其他的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秋衣内衣。
薄衣服不占地方,书本加衣服一个包就满了。
空出来的那个包正好用来装羊腿和煮粥的杂粮以及高素兰晒的菜。
芳看到空包就想到夏天的事,立马出去问:“娘,没腌咸鸭蛋吧?”
“腌了。”
芳不敢信:“你不会还想让我抱着坛子上车吧?”
高素兰摇摇头。
芳松了一口气。
张支书道:“回头用报纸包着跟羊腿放一块,等到城里放你之前拿的那个坛子里就行了。”
芳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城里也有卖咸鸭蛋的。”
高素兰:“家里有买人家的干啥。”
“那我买鸭蛋自己腌。”
高素兰嗤一声:“你连菜都切不好会腌什么?再了,到了城里得上课,还得照顾瞳瞳,哪有时间弄那些。”
芳无力地想挠墙,“娘,您真是太疼我了。”
高素兰懒得跟她贫嘴,转向张支书:“做饭吗?”
张支书点头:“昨儿包的饺子好像还剩一点,吃了吧。”随即压低声音,“剩下的那半个羊腿,明儿中午再做。”
孩不由得看向他。
——又有肉吃啊。
张支书怕他出去乱,让芳把他弄屋里去,他和高素兰去做饭。
两天两夜六顿饭,芳和方剑平出发了。
这一次回城跟以往的心境也不同。
以前芳很担心她走后爹娘省吃俭用。
现在改革开放了。
村里的东西很受欢迎,每个月光鸡蛋就能卖两三块钱,即便没有她的提醒,老两口也会去副食店买些猪下水猪头肉,或者做个大葱炒蛋改善伙食。
回到城中,给她爹娘写信保平安,内容也跟以往有很大不同。
以前会叮嘱他们不舒服赶紧看医生。如今芳叮嘱他们注意政策,别因为一点蝇头利犯错误。
这时候正好农闲,百花还未开放,张支书很闲,回信时便告诉芳,每次村里去卖菜他都会跟过去。
别人怎么样他不管,上面没有提出放开脚大胆干,他绝不会因为贪心而害得大家无法包产到户。
芳一看她爹还记得什么最重要,彻底放下心来。
此时也开学了。
张瞳瞳已是六岁的崽子了。
方剑平的爷爷奶奶也越发老了。
以前拐杖只是装饰物,如今老两口出门都得拄拐。也越发看不住崽子。
开学第一天,晚上,芳坐到儿子床上跟他促膝长谈。
孩一看妈妈的架势,下意识回想今天一天的发生的事:“妈妈,我没有调皮捣蛋。”
芳点点头,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
孩心底发毛,又仔细想想,“放学的时候我也没有乱跑。”
芳点头。
孩再想想,“也没有惹老师生气,也没有欺负同学。”
芳依然微微颔首。
孩忍不住抓他的脚趾头。
——还有什么啊。
孩眼中一亮,“作业写完了。爸爸知道。”抬指着旁边大床上看书的人。
芳“嗯”一声。
“没了,真没了,妈妈。”孩拉住他的,“妈妈,是不是爸爸惹你生气,你想跟我睡啊?”
方剑平的书看不下去:“爸爸没听清,再一遍。”
“真没有啦啊。”孩往她怀里扑。
方剑平:“你妈妈的意思是今天表现很好,继续保持。”
孩猛然抬起头来。
芳点头。
“哎呀,妈呀,咋不早啊。”孩顿时活过来了。
芳想笑:“哎呀,妈呀,跟谁学的呀?”
“我的好朋友。”
芳对他的好朋友不感兴趣。
五六岁大的孩,纵然很坏也不敢欺负张瞳瞳这个猴儿精。
“妈妈有话跟你。”
爸爸确定他犯错,孩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妈妈吧。”
“有没有发现老爷爷老奶奶的变老了,腰比以前弯了?”
孩每天想着吃想着玩,压根没注意到。
芳:“天天拄拐杖,发现了没?”
“老爷爷老奶奶生病了吗?”
芳摇了摇头:“不是的。他们年龄大了。快九十岁了。你今年才六岁。你想想中间差了多少。”
孩已经能从一写到一百。
转动他的脑袋,惊得张大嘴巴。
“所以以后不可以调皮,老爷爷老奶奶去接你,你也不可以乱跑,要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别摔着。”
孩想一下:“我不需要老爷爷老奶奶接啊。”
“妈妈知道瞳瞳长大了。可是你跟老爷爷老奶奶比起来还是个孩啊。他们不放心你一个人回来。不让他们去反而更容易生病。能理解吗?”
孩不能理解,但是他知道生病很难受。
芳:“这是妈妈交给你的任务,而且不能让老爷爷老奶奶知道。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没事。好比你认为自己长大了,可以一个人上街上玩儿。”
孩惊得微微张口。
——妈妈怎么知道他想去街上啊。
芳:“因为你是孩妈妈是大人,能看透你的心思啊。”
孩倒在床上。
——大人真是太可怕了。
瞳瞳好累啊。
芳把他拉起来:“如果办不到,暑假就在这边过。”
孩一下子爬起来,举起:“保证完成任务!”
芳脱掉他的棉衣:“睡觉吧。”
孩羡慕父母的大床。
方剑平:“你睡觉不老实,睡着了喜欢乱踢人,爸爸明天还得上课,可不想课堂上打哈欠。”
孩冲他扮个鬼脸蒙上被子。
芳伸个懒腰。
方剑平掀开褥子让她上来。
芳躺下去,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方剑平忍不住打个哆嗦。
“怎么了?”
方剑平勾住她的双脚放热水袋上:“你的脚太冰。以后泡了脚就睡觉。别跟张瞳瞳这么多废话,不听直接揍。”
隔壁床上传来一声冷哼。
芳想笑:“睡觉吧。我刚刚听到钟好像响一下。几点了?”
“可能是八点半。没有表太烦了。”方剑平拉灭电灯,“听我同学,特区那边打算取消一些购物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这边。”
芳很想,这边早着呢。
又担心出口他睡不着,“这条路走得通,早晚会取消。”
方剑平把人搂入怀中:“你得对,是我太心急。以前还觉得高考不可能。现在咱们都快毕业了。”
“是呀。”芳听到翻身声,拍拍方剑平的,示意他别影响崽子睡觉。
方剑平想跟儿子分房。
可是一想到孩刚满五岁,还没上学,课业不重,天天只想着玩儿,让他一个人睡,他非得玩到半夜不可,又立即打消这个念头。
由于今儿忙着报道,又给张瞳瞳报名,一天没停,以至于方剑平闭上眼脑袋就迷糊了。
听到动静睁开眼,外面已大亮。
孩提着裤子趿拉着鞋进来。
方剑平起身:“你怎么醒这么早?”
“爸爸懒虫。”孩不怕挨的走过来,“爸爸,裤子。”
方剑平给他拽上去,“棉裤上的带子缠在一起了。回头想上厕所提前找老师。找男老师。”
孩点点头,看到他妈还在睡,甩掉鞋爬上床。
方剑平抱起他,“让你妈再睡会儿。”
芳醒了,只是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
听到崽子要上来,芳翻身坐起来。
孩很失望,由着他爸爸给他穿棉袄。
饭后,跟以往一样,方剑平骑着车子,前面带着儿子,后面载着妻子上学。
到教室里,芳才注意到同学们的精神面貌也变了,像是被改革开放的春风温柔地拂过,焕发新的生。
仔细看去,有人上还多了一块表。
芳不由得想起方剑平,他很想要一块表。
方剑平的父母有门路,他姐夫和嫂子的家境不一般,不定家里就有多余的购物票。
可是他却从没提过。
芳知道他不是开不了口,而是不屑开口要。
她和方剑平在一起这些年,好像都是方剑平给她买东西。
芳犹豫片刻,噙着微笑朝有新表的同学走去,“这个表是春节买的?”
“好看吧?”男同学已经显摆一圈了,没想到她也好奇,立马撸起袖子。
芳:“哪儿买的?要票吗?”
有女同学问:“你也想买?我也想买。可惜钱还差一点。”
“想买就能买?”
女同学点头:“是呀。”
芳压低声音:“是不是偷偷从南边弄的?”
女同学慌忙捂住她的嘴巴。
芳点点头表示知道。
同学松:“你怎么这么聪明?”
“我听人过。”芳看向那位男同学,“如果从正规渠道买,你有票吗?我可以买你的。”
男同学笑了:“大家都是同学,你这么多见外啊。”停顿一下,一脸抱歉,“没有。”
“我有!”
芳回头看去,正是那位她“很绿”的女同学。
这个女同学是个热心肠的人。
不过她在班里的人缘一般般,因为她太直言快语。
她自己也知道。
方剑平广播宣布已婚之后,这位女同学才敢找芳坦白,她一直担心因为她多事,搞得他俩吵架。
芳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她虽然很在意方剑平,也不会因为他失去自我。
方剑平有二心,大不了离婚呗。
有男人很好,没有男人也能活的很好。
芳把自己的观点告诉她。
女同学像找到知己,认为女人就应该这样。
碰到喜欢的就要大胆地抓住。喜欢的人不值得喜欢,也应该决然放。
两人也因为这次渐渐熟悉起来。
芳记得她不是首都人,也不是南方人,已经结婚了,家境好像很一般,不确定地问:“你有票?”
女同学一挥:“我爸给的。戴着表太麻烦,洗脸洗衣服都得拿掉。”
“蒋薇,你也没攒够钱吧。”有女同学笑着调侃。
那位女同学就叫蒋薇,哼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你?”
“咱俩是不一样。我可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是吗?”
蒋薇点头:“我是。”
“你离婚了?”有位男同学脱口而出。
蒋薇瞪他:“你才离婚了。别咒我。我跟娃她爹好着呢。”
“那你怎么这么?”
蒋薇挑眉:“当然是他们有人养啊。我爹妈。我爸妈的问题清楚了,调回首都,现在我们一家跟他们住。吃喝不用掏钱,每个月还能给我们一点。”
有男同学好奇:“你爸妈干嘛的?”
“你管这么多干嘛。”蒋薇转向芳,“要吗?”
芳点头:“多少钱?”
“谈钱多伤感情。”蒋薇挥,“下午拿给你。”
芳忙:“谢谢!”
“客气!”蒋薇扫一眼嘲讽她没存够钱的女同学,“听用票买可以便宜点,要吗?”
那女同学忙问:“你还有?”
蒋薇点点头,然而不待人家开口,就:“有也不给你!”
女同学气结。
芳怕俩人打起来,赶忙打圆场,“快上课了。”
蒋薇回座位。
女同学不好不依不饶,狠狠瞪她一眼。
芳装没看见,否则这事没完。
她的同学以后都不简单,梁子结下,不知道哪天就会报复蒋薇。
放学后,蒋薇又起下午给她票,芳也没提这茬。
到家就把盛鸭蛋的坛子抱出来。
方剑平看到了,忍不住:“早上吃了中午就别吃了。我炒菠菜。爷爷奶奶去年撒菠菜籽的时候抖了,长出来的菜一根挨着一根,一天一顿也能吃到老。”
方爷爷忍不住:“谁我抖了?”
“不抖怎么这么密?”方剑平问。
方奶奶也不服老:“种的就是这么密。”
“你们高兴就好。”
一句话把老两口噎住了。
张瞳瞳微微张口。
爸爸太厉害了,不愧是他们家最厉害的人。
不光爷爷奶奶怕他,连老爷爷老奶奶也不过他。
方剑平拿着菜盆从儿子身边经过,摸一把他的脑袋:“看什么呢?”
“爸爸,我去写字啦。”
方剑平下意识看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孩哼一声,拽着书包去堂屋。
只要他不上天入地调皮捣蛋,方剑平也懒得管,“芳,别再掏鸭蛋。”
“蒋薇喜欢吃,我给她拿几个。”
方剑平:“那个喜欢告状的女人?”
“她错了?”芳看着他。
方剑平连忙摇头:“很对。应该的。多拿几个啊。”
“八个吧。太多了她肯定不好意思要,太少了也太寒酸了。”
方爷爷:“要不要报纸?”
芳点头:“你们歇着,我知道怎么包。方剑平,这些鸭蛋黄都有油吧?”
“同一天腌的。咱们煮的流油,那些肯定也一样。”
芳放心了,上学的时候先揣她书包里。
等放学的时候,跟蒋薇一块到大门外,芳才给她。
蒋薇奇怪:“什么东西?”
“咸鸭蛋。我娘做的。”
蒋薇看看报纸包,又看看她的书包,“难怪我给你票的时候鼓鼓的。你——等等,你就搁包里揣半天?”
芳点头:“没事的。鸭蛋里面有盐,不放水也能放好些天。”
蒋薇不是这个意思,“那行吧。我——你也太客气了。”
“应该的。你这个票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看到公交车来了,“我不跟你了,得去接张瞳瞳。”
蒋薇忙问:“方剑平呢?”
“他这个老师喜欢拖堂,最少五分钟。”芳上车,冲她挥挥,“只有八个。可能都不够你家人吃的,别放在心上。”
蒋薇忍不住打量里的大包,居然只有八个。
不可能吧。
蒋薇想拆开,一看到有同学出来,连忙揣包里带回家。
到家拆开一看,还真是八个大鸭蛋。
只是太大了,快赶上鹅蛋了。
蒋薇的妈在家,看到这些蛋惊呼一声,“在哪儿买的?这么大!”
“同学从老家带来的。”
蒋妈妈好奇:“哪个同学这么好?”
“张芳。”
“你多管闲事还没怪你的那个同学?”
蒋薇点头:“她想买表,我把票给她了。”
“你怎么办?”
蒋薇:“你们都有表,给我一个不就行了。”
她妈气笑了:“就会惦记我们的东西。行,我的给你。反正我也退休用不着了。”拿起一个鸭蛋看了看,“咸鸭蛋?看颜色可以吃了。”
蒋薇点头:“要不煮两三个吧。”
她妈妈摇摇头:“林业局有点事,你爸可能很晚。明天早上煮吧。他喜欢咸鸭蛋配粥。”着话把鸭蛋收起来,“这几个得有两三斤啊。你这个同学实在,可以处。”
“我也觉得挺好。她丈夫长得跟花花公子似的,没想到也是个良家夫男。”
蒋妈妈:“如果是这样,那这两口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多少人出问题,就是出在作风上面。”
“哎,别这个。老是人家,该把人家念叨的耳朵痒了。”
芳的耳朵确实有点痒,她以为是张瞳瞳。
好在下午课不多,到学校门口张瞳瞳还没放学,顺利接到孩,也有会跟孩借钱。
孩好奇地问:“妈妈的钱呢?”
芳:“妈妈的钱留着给你买好吃的。你放心,妈妈给你打欠条。赶明儿学校给妈妈钱,妈妈就给你。”
孩立即把他的盒子递过去。
芳把大票拿走,让孩算一遍多少钱,给他写张欠条,“妈妈出去一下,你在家照顾老爷爷老奶奶。”
“去吧。”孩挥挥,“路上慢点啊。”
芳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连走带跑赶公交车。
卖表的商店离他们家有段距离,迟了有可能得走着回来。
好在芳赶到了,晚两分钟商店就关门了。
回来的时候方剑平正好在厨房做饭,芳也能顺利把书包放回卧室。
然而方剑平没放过她,晚上睡觉前问:“瞳瞳你早就放学了。干嘛去了?”
“蒋薇找我逛街。”
方剑平皱眉:“怎么又是她?”
“给她女儿买衣服。我我的衣服都是你买的,她不信。这次应该死心了。”
方剑平:“死心了好。她喜欢多管闲事,指不定哪天就会连累你,你又没有她心眼多,少跟她来往。”
芳乖乖点头:“睡觉吧。我好累啊。”
“谁让你陪她逛的。”方剑平无奈地拉灭电灯。
翌日清晨,伸一搂,搂到一团空气,方剑平猛地坐起来,看到是在家里,而不是大街上,芳也没被人拽跑,顿时松了一口气。
掀开被子,看到旁边枕头上有个东西,东西下面还有一张纸条,方剑平好奇地打开,“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臂麻了。明天上午十二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