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忆·梦
9月20日,在通灵新一集挑战的拍摄现场。
当朱夏看到二号嘉宾,她一下子,就感觉
看到了一个
与自己,有一部分“轨迹”重合的人。
所以当维拉宣布挑战开始,她先把自己关于五位嘉宾的第一印象出来。
以防万一在二号嘉宾身上,消耗了太多时间,其他人的困扰她来不及。
随后,她直接按照自己眼中所看见的,二号嘉宾的经历,开始陈述。
当到二号嘉宾的眼睛,被从窗户中弹进来的,燃气爆/炸产生的玻璃碎片所擦中时。
朱夏感到自己的左眼在发烫。
前一天才刚结束了在废弃医院的拍摄,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左眼——“不对劲”。
那是她现在,通灵的最大依仗。
所以她下意识地,捂住了那只眼。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
一下子闪现了大量的片段。
二号嘉宾在向下坠落
她自己在向下坠落
二号嘉宾遭遇车祸
她自己遭遇车祸
二号嘉宾被卡在变形的汽车里
她自己被卡在变形的汽车里
那一刹那
朱夏明白了,她为何会在二号嘉宾的身上感觉到
她与自己,有一部分“轨迹”重合。
那自己的眼睛,也是像二号嘉宾这样
被玻璃碎片所伤吗?
二号嘉宾的眼球,没有在燃气爆/炸里受伤。
她当时受伤的,只是外眼眶。
但自己呢?
医生自己的眼球受过伤。
会是玻璃碎片吗?
二号嘉宾
她未来,眼球会受伤吗?
左眼的疼痛,让朱夏不合时宜的,在挑战进行的过程中,分神了。
她从上一次,自己在节目拍摄过程中,回忆起过往片段的x先生的挑战,一下子,思绪就如张开的蝠翼,又如大树的根系
无穷无尽地向外扩张着
当时
在拍摄海选第三关,x先生挑战的时候,她模仿了导致嘉宾马克西姆受伤的那个脚底打滑的动作。
然而在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和肌肉控制的情况下,当身体重心开始向后移,她的大脑里,出现了一段
自她从医院里醒过后来,从不曾想起来的回忆。
那是关于她曾经历过的一次车祸。
车辆是向左侧翻滚的。
她记得非常清楚。
或许更严谨的用词,应该是:
在她所回想起来的记忆里,她随着车辆一起,向左侧翻滚着坠落。
那似乎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车辆的右边像是山壁
车子有时候是垂直下落,有时候似乎会因植被的阻挡而颠簸一下,还有的时候似是因为山壁的坡度而产生翻滚。
但是
整个坠崖的过程是不可阻拦的。
最终,汽车落到了谷底,与地面碰撞,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车身发生了严重的变形。
当时是夜间,无人的谷底,自然也不会有灯光。
她只知道,自己的身后是断了一半的座椅,而前面也有东西在挤压着她。
当时,她所想起来的记忆,到此为止。
她既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从变形严重的车子里脱身的。
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从无人的谷底,回到了现代社会。
是被什么人发现后施救了吗?
还是她的亲人或朋友,发现了她下落不明,报警求助后,由官方力量展开了搜救呢?
不过,自从三月在医院里醒来,她得知自己失忆后,就曾拼命回想,一切有可能与自己相关的事情
但是这种行为,能给她带来的,最终只有无穷无尽的头晕脑胀。
从而她长了记性。
——记忆这玩意儿,不是她努力去想,就能想起来的。
它更像是一阵风,无法捕捉,只能等待;
也像是指尖沙,攥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是以在x先生的拍摄现场,回想起了这一点片段之后,朱夏不动声色地完成了拍摄。
她想等待过去的记忆,主动浮现在她的大脑里。
但她没有想到,在那之后,她做的第一个,或许和自己过去的记忆相关的梦
与车祸无关。
倒是与坠落感,有那么一点轻微的关系。
梦里,她被人从学校楼梯上推下。
她从楼梯上滚到了下层的走廊里。
还被顽童用石头砸过后颈和肩膀。
而更离奇的是,在梦境里,她身处的那所学校,似乎是在东瀛国境内
因为在学校的墙壁上,有白石灰涂刷的校名。
——大阪东海林女子学校。
她没有在节目的任何一段采访中,透露过关于车祸那段记忆的事情。
即使是拿到了第二周的白信封,进行单采的时候,她也是下意识地,将这一段模糊了过去。
而关于校园霸凌的记忆,她隐瞒了自己所看到的学校的名字。
为此,她违背了自己在拿到第一周的白信封后,进行单采时所做出的承诺:
“如果我真的能想起什么,而我又再一次拿到了白信封,并且当时有人问的话,我一定不会向镜头隐瞒的。”
并因此,承受了来自高维力量或是非自然力量——那个和她订立“契约”的“声音”——的惩罚。
是故,她在第二周白信封得主的单采拍摄过程中,痛到失去意识,昏迷了半个时。
事了之后,她试过在络上,搜索这一所学校的名字
却一无所得。
是真的
连一个完全匹配项都没有的那种
这让她毫无头绪。
但作为一个
本身从医院抢救苏醒后,就毫无记忆,逐步适应这个社会的失忆症患者。
朱夏已经习惯了,不去思考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活在当下。
才是她给自己暂定的人生目标。
但朱夏并没有预料到
关于车祸,关于坠崖,甚至关于霸凌,关于东海林女子学校
在整个,通灵拍摄暂告一段落的七八月份,似乎
完全从她的世界里离开了。
夏日,在毛熊国境内旅居的她,在漫长的七十二日的旅途中,踏足了毛熊国足有二十余个州级行政单位。
却直到旅途的最后一天,在毛熊国飞地加里宁格勒的康德岛上
她才重新捕捉到了些许的
似乎和她本人相关的
预兆。
当时,已经收到了节目组明确的通知,新一集的拍摄时间就在两天后。
朱夏不得不带着满腹疑惑,赶回了莫斯科。
9月日,是第三集的第一个挑战——真假母子的拍摄。
而9月日,结束了第二个挑战的拍摄之后,她感到强烈的不适。
回到下榻的酒店后,她又开始做梦。
那一晚的梦,似是关于东海林女子学校的梦的延续
她身着,在两个多月前的那场噩梦里,其他人穿过的那一身校服
行走在
空无一人的校园里。
风吹过操场。
有灰尘被带起,从作业本上撕出来的碎纸屑,在空中飘飘荡荡,迟迟落不到地上。
明明是在做梦,但梦里面的她,却第一时间想到
“这好像是哪儿的风俗在人死之后,要向天空撒白色的纸钱。”
可是梦里的她
第一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儿的风俗?
第二想不起来,撒白色的纸钱,到底是什么作用?是买路钱吗?还是魂兮归来?
第三想不起来的这个学校,有谁死了吗?
她抬头看向天空,只觉得心中一阵无端的压抑和烦躁。
天色灰蒙蒙的,云层很厚,却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梦里,她加快了脚步,穿过操场,进入了教学楼。
一层的教室,按理来应该属于低年级。
但是教室门口的班牌上,却看不出班级,原有的字迹,被人擦掉了。
朱夏在走廊上看过去,每一间班级前门的班牌上,现在都是空白的。
她走进距离最近的教室,在最靠近门的书桌旁站定,用轻轻摸过桌面。
有一层薄薄的浮灰。
看起来,废弃的时间
应该在半个月到两三个月之间?
她向教室内走去。
从讲台旁经过的时候,她注意到了黑板上,湿抹布擦过后留下的印子。
看起来,水印有些新鲜。
不太像是半个月前留下的。
她忍不住走上了讲台,向那处反光伸去
在触碰到黑板之前,梦中的她,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将交握在身前,她离开了讲台的范围,向教室外侧的窗户走去。
她想要观察一下,教室外所看到的会是什么样的景色。
因为,即使是在梦里,朱夏还是发现
她对这个教室
乃至整所学校
都感到
极度地陌生。
这与朱夏在再次梦到这所学校之前,所做的分析,是一致的。
即使曾经做过以它为背景的噩梦,但
潜意识里,朱夏并不觉得
这是自己的经历。
不像是她在x先生拍摄时,记忆交错回想起来的那场车祸。
那一场车祸
想起来的时候,她有非常明显的躯体化表现。
是即使无论何时何地
再度进行回忆
只要想起那场车祸
——即使是身处东海林女校的梦境之中
她都依然仿佛能够感受到,那种天旋地转,还有带着灼热感的疼痛。
但是,东海林女子学校不一样。
她第一次做梦的时候,确实随着梦境发生的事情,有躯体化表现。
被推搡、被冲撞、被砸到
她感受到了来自躯体的疼痛反馈,所以她当时觉得,那很有可能
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
可是,在单采拍摄中,模糊化出这些经历的时候,她所感受到的
与其是
在出这些经历时,条件反射式联想到的疼痛
还不如
更像是大脑回忆起了她做梦当晚,所感受到的疼痛
但她当时,还不能分辨出来。
然而,在七月、八月和九月初,与做梦当晚时隔20、40、60天,当朱夏再去回忆那个关于校园霸凌的梦
既没有躯体化表现
也不能再勾动她的情绪。
她仿佛就像是一个无关的第三人。
只是在梦里,她代入了那个与她长得一样的女孩,看到了
她在东海林女子学校里的遭遇。
在梦里,一声带着回音的,仿佛是门闩滑动的声音
将朱夏从思绪里惊醒。
她立刻感受到了视野里的异样。
她若无其事地假装转身,却在转身的瞬间抬头看向玻璃窗的上方!
一个人,倒垂着头
在看着她。
朱夏拔腿就往教室门外跑。
与此同时,之前一直寂静无声的教室里,突然响起了各式各样的动静。
有翻书的声音,有写字的声音;
有篮球在拍动,有粉笔在移动;
有人在吹泡泡,有人在吃薯条;
有碳酸被打开,有窗户被推开
随着这些声响的出现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在布满了灰尘的桌子上
突然多出了许许多多的杂物。
每一张书桌都不一样。
有的书桌上,书本垒成了包围式;
有的书桌上,放着打开的罐装饮料和外带的汉堡薯条;
有的书桌空空如也,后面却有个篮球在一跳一跳
朱夏以眼角的余光,扫过教室里的动静。
她不知道
教室里有没有“人”?
如果有的话,那些“人”对她,是抱持着善意还是恶意呢?
她靠近了大门,却眼睁睁地看着大门被推开。
她面前的地面上,灰尘里,浮现出了第二对脚印。
一个她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她头顶前方响起:
“上课铃响了,你怎么不在座位上?”
朱夏下意识地回头,窗户上的那个人头
消失了。
她没抓住。
倒是她的头发,被什么给抓住了。
作者有话要: []哲学三问,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提出的(不知道为什么有的页是苏格拉底?)
x先生那段回忆在第30章提过。
康德岛在第3章。
卡死了卡死了啊啊啊,好久没卡成这个鬼样子了(:3)
记住东海林女校,这地方后面还有两次较重的戏份。
欠债点+一章,这是旧债未偿又添新债tat
改:开头加了62字串联前文,加2晋江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