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年少的梦
严朗得到肯定的答复,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仿若趴在露台晒太阳的大型犬,漫不经心地晃了下尾巴。他并不觉得震惊,相反的是,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只觉得【这样啊,那好吧】。
他不是什么胸怀大义的人,严朗用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似乎不算继续深挖这个话题。
祁阔:“你不想知道你杀了谁吗?”
“不重要。”严朗,“我还站在这里,明我做得对。”
祁阔愣住,半晌,双臂环住严朗的腰身,下巴放在狼犬的肩窝,懒洋洋地哼一声。不需要过多的解释,祁阔眯着眼睛看严朗记笔记,他想起久远的大学时光,哪些画面犹带光晕,像梦一般,也的确是他年少时的美梦。
严朗高考零批次进入中国公安大学侦查学专业,祁阔在清华读研究生。从清华大学到公安大学团河校区需要跨越整个北京城,祁阔不在乎路途遥远,硬是坐两个时地铁从海淀到大兴看严朗篮球。
其实也没什么事,篮球联谊的事是严朗随口一,他没想到祁阔能来。正值盛夏,室外38度的高温,篮球馆内开着空调,观众席稀稀拉拉坐着无精采的观众,根本没有电视剧里演得那样鸡血般的女生啦啦队,也可能是公安大学本身没几个直女。
祁阔穿一件白T,一条蓝牛仔休闲裤,拿着两瓶冰水踏进篮球馆,爬上观众席的台阶,低头看到严朗三步上篮,球正好跳进篮筐。严朗得意地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朝祁阔笑开,像条进入立耳期的青少年德牧,向好朋友展示自己刚支棱起来的大耳朵。
祁阔跟着抿唇笑,晃晃手里的冰水,示意严朗玩够了上来喝。
严朗跑到场地边,拿起外套,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湿巾,擦去脸颊两侧留下的汗液,再跑到观众席找祁阔要水。
“他们问我你是谁。”严朗拧开瓶盖。
“你怎么的?”祁阔问。
“我你是我哥。”严朗,“清华物理硕士。”他骄傲极了,比自己是清华人还骄傲。
祁阔的目光停在严朗汗津津的手臂肌肉线条,他状似无意地伸手搭在严朗肩上,:“你周末有空吗,我带你去逛颐和园。”
“有个学姐约我看电影。”严朗,“但我更想去颐和园。”
“看电影?”祁阔问,“是单独约吗?”
“不是,她是社团活动。”严朗皱皱鼻子,“我专门加了个划水的社团,她总找我办些杂事,是因为我好话吗?”
祁阔点头:“有可能。”
“反正只待一年,水个学分我就退了。”严朗,他趴在栏杆上朝下喊,“十分钟一个球都没进,你们在底下拍皮球呢?”
迎面一个篮球飞上来,底下的男生没好气地:“那你滚下来给我们数拍子啊。”
“不去,你们太菜了。”严朗接住篮球扔下去,“我要跟我哥出去玩。”
“热死你。”男生接住球。
“你睡着了吗?”严朗问,“我写完了。”他合上笔盖,断了祁阔的回忆。
祁阔坐直身体,揉揉眼睛,个哈欠,:“走吧,去吃饭,吃完饭午睡。”
“你刚刚在想什么?”严朗问。
“想你大学时候什么样。”祁阔。
“我不记得了。”严朗,“我学的什么专业?”
“侦查学。”祁阔,“你是公安大学2084届的优秀毕业生。”他点击手环调出严朗的大学毕业照,照片里的严朗和现在的严朗气质差不太多,祁阔想了下当警察的严朗,成熟稳重有主见,比现在更气人些。
无论哪个时候的严朗,都是祁阔的爱人。
“我想看你的毕业照。”严朗趴在祁阔肩头。
祁阔调出档案大大方方地给他看本科毕业照和博士毕业照。祁阔的博士读得十分快速,别人三五年毕不了业,祁阔两年国内读书一年国外交换火速毕业,拒掉几个国外研究所的offer跑回国内,俩人找个二线城市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一副无框眼镜从本科戴到博士,衬得祁阔气质疏冷,他身姿挺拔,穿着红黑相间的博士服,生生穿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好看。”严朗夸赞,他的指尖碰了下手环投射的光影,祁阔不好意思地关掉照片,脸颊猝不及防被严朗的嘴唇触碰,更是惊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严朗见他僵住不动,害怕祁阔误会他动作轻浮,忙解释道:“我如果早点遇到你就好了。”他声嘟哝,“不过你在清华读书,追一个清华的人太难了。”
“不难。”祁阔,“我去追你。”他握住严朗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一直在追你。”从未停下过。
祁阔大严朗五岁,严朗初二时祁阔高三,祁阔缺席了严朗一整个高中。大二寒暑假时祁阔回到呼和浩特,和正在读高一的严朗撞个满怀,身穿肥大校服的俊朗少年单肩背包,一如时候热情地招呼:“祁哥。”
“你去哪儿?”祁阔问。
严朗耸了下肩膀:“去满都海架。”
祁阔皱眉:“架?”
“骗你的,去写作业。”严朗。
“来我家写,我给你讲题。”祁阔。
“不要,满都海风景好。”严朗,他跑几步朝祁阔挥手,“祁哥再见。”
很有礼貌,但祁阔不吃这一套,他追上前方一路跑的狗崽子,一把抓住书包带:“我也去满都海。”
“啊?”严朗被扽得停下脚步,“你去干嘛?”
“看风景。”祁阔。
严朗没撒谎,他确实是去架的,顺便写作业。走到艺术厅南街的时候,严朗对祁阔:“那边有个咖啡厅,你等我二十分钟。”
“你去做什么?”祁阔问。
架带个观众像什么话,严朗:“我去约会。”
“?”祁阔挑眉,“你谈对象了?”
“啊,不然呢。”严朗,“我总不能和荷花约会吧。”他将祁阔推进咖啡厅,“二十分钟,我没来你进去找我行了吧。”
祁阔坐在吧台旁,看着严朗走到玻璃橱窗前,弯腰捡了块趁手的砖头,祁阔气得笑出声。
在严朗的价值观里,架是一项必要手段,没什么值得动气的。他拎着砖头走进满都海公园北门,远远看到一群不良少年蹲在石子路上抽烟。他笑开,露出一排白牙,问:“谁先上?”
架的起因简单得有些弱智,学生间的摩擦总有心眼的人花钱请校外盲流解决。严朗长相英俊,异性缘好,易招嫉恨,面前一群穿着扮花里胡哨的少年便是某位学生花钱请来给严朗一个教训的。
严朗不是第一次面对一多的局面,手持一块砖头逮着一个目标往死里砸便能把其他人吓得不敢动。他扬起手里的砖正要往下砸,一道男声出现:“我叫了警察。”
祁阔施施然站在严朗身后:“他们大概还有……”话没完,警笛由远及近,“一分钟。”
严朗尴尬地撂下砖头,伸手抓住其中一个不良少年的衣领:“别跑。”
“这就是你的写作业?”祁阔问。
“我解决了他们就回去写。”严朗,“是他们非要我来。”
“你可以不来。”祁阔。
“为什么不来,我又不是不过。”严朗自有一套理论。
祁阔讲不过他,抬手弹了一下严朗的额头:“不准顶嘴。”
严朗不服气地撇嘴,出于尊重闭上嘴巴。
这是祁阔印象中严朗离警察这个职业最近的一次,他以为严朗选择侦查学是因为喜欢,然而严朗的答复和他架的理论一样,“这个专业看起来很有趣,为什么不选,又不是考不上。”然后他轻飘飘地,“你在北京,我就来了。”
严格意义上,祁阔追人的底气在于,严朗虽然不明,但永远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