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闹钟响起，祁阔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一颗毛绒绒的脑袋蹭在他颈侧，发出一声不情愿地嘟囔：“烦死了。”

    祁阔忍不住笑，严朗有轻微的起床气，一点点无害的暴躁，例如蹬被子和发牢骚。祁阔把严朗圈进怀里，拍拍脊背，揉揉脑袋，方才把炸毛的狼犬安抚平静。

    “我想起个事。”严朗闷闷地，“锚点三号在太原吗？”

    “在，二号和三号都被接回来了。”祁阔，“怎么？”

    “二号的前夫和三号有联系。”严朗，“三号把二号送到机场的同时，给前夫发了短信。”

    “你的意思是，三号不是真的爱二号。”祁阔。

    严朗点头：“三号不适合作为改变时间线的备选。”

    “没有备选。”祁阔。

    “什么？”严朗撑起身子坐起来。

    祁阔仰躺着看向严朗，眼神清亮，平淡无波的语气仿若在聊日常琐事：“没有备选，只有你一个人能够回到过去。”

    “我制造的穿梭机需要巨大的能量推动，引擎核心是10克的砹。”祁阔，“全人类拥有的砹都在我这里。经过测算，一次穿梭需要消耗89g的砹，也就是你走后，人类没有再次启动穿梭机的原料。”

    “这件事，他们知道吗？”严朗问。

    “当然不知道。”祁阔凑过去吻了一下严朗，“他们知道会疯掉的。”

    “祁阔。”严朗表情严肃地，“你是不是疯了。”

    “你看看我。”祁阔首次向狼犬展示自己的毒牙，“我像大爱无疆拯救人类的英雄吗？”他抱住严朗的脖颈，胸膛紧贴严朗的上半身，两颗心脏隔着肋骨跳动，一人冷静镇定，一人震惊失语。

    只有一次机会，只有严朗一个人，祁阔用全人类的未来做一场豪赌。严朗不赞同地看向祁阔，张口欲话，祁阔：“你不是唯一解，不必有心理负担。”

    “本来也没有多少人指望这个计划能成功，扭转所有人的命运。”祁阔，“你就当玩一场沉浸式游戏。”

    “不过，出于一点点良心。”祁阔，“我希望你选择最保守的计划，不要救那个挡刀的男人。”

    “你就能拯救世界。”祁阔，“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了，不是吗？”

    严朗没有搭理祁阔的问题，低头踩着拖鞋走进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洗漱声音。这次洗漱的时间格外长，祁阔回到隔壁自己的宿舍洗脸刷牙，去食堂拿两份早餐，坐在严朗宿舍的桌子旁吃完自己的一份，严朗趿拉着步子走出浴室。

    “我想了下。”严朗，“如果救人的那个男人是我，你会救吗？”

    “会。”祁阔不假思索地。

    “如果那个男人是你，我也会救。”严朗。

    “可他不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个。”祁阔，“他只是一个善良的好人。”

    “我不救他，我又是什么人呢？”严朗问，“我是个见死不救的混蛋。”

    “你阻止了末日。”祁阔，“你是英雄。”

    “一个见死不救的英雄。”严朗，“那还是英雄吗？”他咬一口芝麻烧饼，苦恼地皱起眉头，牙齿枯燥地咀嚼烧饼，舌头尝不出味道，他根本没心思吃饭。

    祁阔不话，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看着严朗吃掉烧饼和豆浆，他站起身：“我去办公室，有事叫我。”

    “如果我成功改变了时间线，锚点们是不是能想起过去的事？”严朗问。

    “是的。”祁阔。

    “到那时候，你记得告诉莫岑茹，她的追求者不是个好东西。”严朗。

    “好。”祁阔看向严朗，视线一寸一寸扫过严朗的面容，似要把对方的相貌刻进骨髓。

    时空定位的方法祁阔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他感觉到自己一步步接近时间转动的规律，这意味着他和严朗的相处时间所剩不多。

    每一天，都是他们的倒计时。

    祁阔突然不想去办公室演算枯燥的公式，他问：“你今天有别的计划吗？”

    “没有。”严朗。

    “走，我带你去看穿梭机。”祁阔。

    “真的吗？”严朗眼睛一亮，站起身，“你把穿越时间的机器造出来了？”

    “造了个雏形。”祁阔，“欠缺许多细节，但参观是没有问题的。”

    “你把它放哪了？”严朗问。

    “185层。”祁阔拉开房门，严朗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像条粘人的大尾巴。

    乘电梯到185层，电梯门开，正好和魏昊面对面，魏昊：“祁工，你没今天要下来视察啊？”

    “带严警官随便看看。”祁阔向左侧迈一步，露出身后的严朗。

    “哦……”魏昊识趣地不揭穿顶头上司借参观之名行约会之实，他，“我上去拿个东西，你们继续。”

    “你没有助理吗？”严朗问，“我以为拿东西这种事都是助理帮忙。”

    “保密政策，这一层只有我和祁工有权限进入。”魏昊，“我负责组装，祁工负责调试。”

    “产品在实验阶段，太多人知道不合适。”祁阔解释，他拉着严朗走出电梯轿厢，眼神催促魏昊这个大电灯泡赶紧离开。

    魏昊踏进电梯，盯着祁阔的凝视压力山大地狂摁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合上，祁阔领着严朗沿长廊推开第五个门，露出一个——巨大的金属土星手办。

    严朗：“这是土星？”

    祁阔：“有点像土星，但不是。”他走到距离金属土星不远的控制台，拍下一个大红按钮，金属土星的环带由水平变为垂直，幽蓝的光带沿环轮的边缘亮起，顿时充满科技感。

    黑色的球型舱体，周围两个交叉的环轮，放置时两个环轮叠加变成一个宽面的大环，立在地面。舱体悬浮于大环中央，幽深的蓝色光带如呼吸般深浅交替亮起。

    祁阔：“穿梭舱是里面的球，你需要坐在里面，AB两个环按照一定规律转圈运作，全面扫描你的身体。”

    “你的身体会作为定位的关键工具。”祁阔，“理论上，你穿越过去的时候，现在这条时间线上的你的身体将被分解。就是，你在这条时间线是物理意义上的死亡。”

    严朗看向约有三米高的金属土星穿梭机，他问：“你做这个，用了多久？”

    “一年多。”祁阔抿唇，“我去美国研究量子传送，这是我的研究作业。”

    “那时候设想不够完善，也没有足够的砹供我做实验。”祁阔，“当时做了个半成品，这是完全体。”

    “很酷。”严朗凑近穿梭机，赞叹道，“酷极了。”

    “别靠太近。”祁阔，“上面的一些材料有毒性，不能触摸。”

    球状的舱体，蓝色的环轮，活像外星人侵占地球的飞船，满满的反派气息。

    严朗：“穿越过程中我的身体分解，然后呢？”

    “等我把时空定位问题解决，你的意识会落在过去的你身上。”祁阔，“对于过去的你，类似于预知。”

    “身体是过去的我，意识是现在的我。”严朗尽力理解陌生的概念。

    “是的。”祁阔，“在你进入穿梭舱之前，我们会做一些先行试验。”

    “材料够你们做实验吗？”严朗问，“你不是全人类……”

    “我们有富余的1g砹做实验用。”祁阔，“体积和质量不同，消耗的砹也不同，体积越消耗约。”

    “送只白鼠还是够的。”祁阔。

    严朗：“我不懂，你看着办吧。”

    “如果传送失败，你会直接死亡。”祁阔，“你不担心吗？”

    “担心你把我搞死？”严朗想了想，，“不信你，我又能相信谁？你是人类最厉害的科学家，如果你都搞不定，我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