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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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花所到之处, 皆是绚烂夺目的光彩。这样的光彩令人眩晕,她的心神乱得厉害,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萧景天居然承认了!

    他竟然真的喜欢自己。

    她望着眼前的人, 面容俊美,眸色深邃。即使是随意半靠在床头,身上有伤衣衫不整,却依然气势惊人, 矜贵无双。美男当前, 色乱人心。她拼命压制心头的异样,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你以后还会利用我, 把我推出去当靶子吗?”

    “不会。”萧应语气微冷, 眼神凝神着她。

    她也不躲, 事关自己的命, 硬着头皮也要上。纵然拿捏别人的感情提条件是一件令人不耻的事, 可是她不在乎。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先放一边, 她最在意的当然是自己的命。提着脑袋和别人谈恋爱的蠢事,她才不会干。

    “那就好。”她灿烂一笑,心情大好。积压几年的憋屈一扫而空, 突然生出一种想要摩拳擦掌做些什么的冲/动,恨不得仰天大笑。

    姓萧的也有今天!

    谁先动心谁被动,被动的一方自然要受制于人。她要怎么做, 才能为自己讨一个公道。这个杀千刀的以前压迫她,如今落在她手里, 她必定要还报回去。

    “皇帝金口玉言,你可不能话不算数。”

    萧应眼神如晦,“臣遵旨。”

    燕青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又来这套。他愿意当臣, 自己何必矫情。于是拍拍搭在他身上的被子,道:“真不愧是朕的大司马。”

    这一拍,似乎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她缩回手,心观察萧应的脸色,见他表情依旧,未见丝毫怒意,稍微放下心来。心道他有伤在身,纵然有心也无力。

    萧应喉结滚了一下,大手一扯,把她了过来。

    她一个不稳,手撑着不让自己碰到他的伤口。不想也是巧,手撑在不该撑的地方。还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便感觉自己一双大手穿过自己的腋下,把自己提起来。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跨坐在对方身上,姿势极为暧/昧。

    两人已是夫妻,做过最亲密的事。此时燕青能清晰感觉他的变化,还是难免红了脸,不安地扭了扭身体。

    “萧大人,你放开我。”

    “陛下为君,君在上,臣在下。陛下但有吩咐,臣必遵之。”

    燕青磨牙,“有你这样当臣子吗?”

    萧应用身体掂了掂她,神情闲适而放松。“陛下希望臣怎么做?”

    “放开我!”

    “不放。”

    “你…你身上有伤。”

    “嗯。”

    萧应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漆黑的眼眸中似有火焰跳跃。

    燕青也不敢动,莫名觉得自己已经翻身做主,可以在他面前作威作福的错觉,暗道自己以后是不是真的可以扬眉吐气。

    再看眼前的男人,目光带着若有若无的满意。这么一个大美男,她着实不吃亏。便宜不占白不占,她又不是傻子。

    “穆朝已亡,不过既然你还认我这个旧主,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要如何不客气?”萧应长腿一屈,迫使她半靠在自己身上。

    她毫无防备,要不是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她真想狠狠捶他一顿。这个伪君子床上床下两副面孔,像人格分裂一般。

    “你以后若是不敬我,我就揍你。”她握着拳头,示威似的挥了挥。

    完这句话,便听到低低的笑声。

    这还是燕青第一次听到他笑出声来,一时间怔住了。他本就是顶极的美男,以前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这一笑像是千年的冰封化成了水,不出的好看。

    “你笑得这么好看,以后要多笑。这是朕的命令,你不能违抗。”

    “好,臣记住了。”萧应收敛笑容,眉目间一片柔和。

    燕青受不了他这个样子,用手推了推他,道:“这才是朕的好臣子,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萧应一直看着她,眼神暗了暗。

    “好。”他的声音如古琴幽幽,又似冰玉相击。

    这样的声音听在燕青的耳中,无异于最撩拨人心的弦乐,一丝丝地往她心里钻。她赶紧从他身上爬下来。先是整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替他掖了掖被子,嘴角不自觉往上翘。

    外面的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的缝隙中淬洒如金。叶影轻摇,在地上投出如花如伞的形态,不出来的岁月静好。

    她深深地呼吸着,闻着阳光与树叶的气息,一扫多年的郁气。以手遮阳抬头望去,但见天高云淡无边无际,紧闭的心门顿时大开,瞬间草长莺飞,一派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景象。

    *

    萧府的后门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内坐着两位女子,看装扮是一主一仆,正是赵娴与自己的丫头。

    赵娴掀着车帘的一角,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姐,若是陛下恼了怎么办?”那个丫头声问。

    赵娴闻言揪紧车帘,没有收回目光,“他不会的。”

    父亲是朝中重臣,又是公卿之首。从前朝一直追随陛下,陛下对父亲向来看重,肯定不会恼怒他们赵家。刚开始她想不明白像陛下那样的男人怎么会看上一个农家女,后来她知道了,原来那个农家女长得像前朝的穆坤帝。

    关于陛下和穆坤帝的传言,她也听过。还有陛下和那个弱水公子的事,她也知道。她不相信陛下好男风,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坚持。她不甘,不甘多年的痴心付之东流,更不甘自己会输给一个处处都不如自己的农家女。

    “姐,奴婢觉得苏大人…”那丫头嚅嚅。

    “他再好,如今也不过是个詹事。”赵娴眼底划过异色。

    那丫头立马低头,不敢再了。

    赵娴咬着唇,面色不虞。那个苏毕不过是个寒门仕子,也就是攀上了王家才得已步步高升坐上少司的位置。谁知前些日子降了职,变成了詹事。先前他是少司时她就看不上,现在成了詹事她更看不上。也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居然对苏毕很是看重,还隐晦地提过想结亲的意思。她就算是嫁不成陛下,也不可能屈就一个的詹事。

    这时那扇门开了,最先出来的是面黑神肃的温成。温成像一个铁塔似的,凌厉的眼神扫视周围,在看到不远处的马车时凌厉了几分。

    马车的帘子一起,赵娴优雅下车。在看到温成后面的一对男女时,淡雅的表情微微一变,手也跟着紧紧握成了拳。

    只见那个燕朝最尊贵的男人正低头和身边的女子些什么,那女子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先他一步上了停靠在一边的马车。他的目光不再冷漠无波,温和从容,隐约还有些许的笑意,但在看向她这边时又恢复成往日的森寒无情。她心头一凛,刚想过去行礼,就见那边的人已经上了马车。

    马车低调不显,缓缓驶离。

    燕青别开脸,不想看身边的男人。这个王八蛋,刚才出门的时候又来那套,什么陛下先请。有他这样的臣子吗?如果真把她当皇帝,又怎么敢如此对她。若是她真能摆君王的谱,必会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她眼睛尖,方才随意那么一看,也看到了不远处的赵娴。心道那个赵姐真是想不开,干嘛非要吊死在萧应这根冰柱子上。眼角余光瞄到身边的人在看自己,轻轻哼了一声。

    萧应大手一伸,握住她的手。

    她挣了挣,当然不可能挣脱。板着脸抬着下颔又哼了一声,再次转过头去。掀开车帘往外面看,假装看风景的样子。蓦地看到路边的一位男子时,不由皱紧眉头。那个男子长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桃花眼中尽是阴鸷,正盯着他们的马车看。

    是林若。

    林若也看到了她,眼中阴鸷更盛。

    萧应林若是林家的子孙,那么她以前的猜测就是错的,也就是林若根本不是萧应的亲弟弟,林棠儿的第二个儿子并没有找到。

    她皱着眉,放下车帘,从一开始这个人就对她充满敌意,她也不需要和他处好关系。既然他不是自己的皇叔,更是没有讨好的必要。

    萧应林若这三年来都在榆州郡,怕是早就对她恨之入骨。她斜睨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暗道这人的烂桃花还挺多,男人女人都有。

    正算挖苦他两句,猛然感觉马车一个急停,她不受控制地往前面栽去。一双大手及时抱住了她,她当下落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只听得一声闷哼,她连忙问道:“是不是碰到你的伤口了?”

    萧应目光深得吓人,唤了一声温成。

    温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子,前面的路堵了。”

    燕青已经稳了心神,就听到一阵嘈杂声,紧跟着是哭声。哭声喊声混成一片,还有女人尖锐的骂声。看来是有人当街闹事,围观的人太多了,所以把路给堵了。

    马车调头,准备绕路回宫。

    刚调好头,没驶出去多远,便听到有人喊着衙役来了。燕青一时没忍住,掀开帘子的角往外面看去。

    一行衙役匆匆赶来,为首的男人清俊阴郁。

    原来是苏毕。

    她还在看,不想车帘被人一拉,遮住她的视线。

    萧应冷着脸,浑身散发出森寒的气息。他的唇紧抿着,下颔线紧绷,眼神暗沉如漆黑的潭水。

    “萧大人,你这是什么眼神?”燕青心跳了跳。

    “你曾过,臣的相貌较之王三还要胜几分,可是当真?”

    “是有这么回事。”

    “那你为何还要盯着别的男人看?”

    燕青愣了,指了指车外,又指了指自己,半天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