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阮今姝惊喜:“师兄怎么这么快?闽南之地的事处理好了?”
丘长泽:“都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就是后续处理有些伤脑筋。”
沾过人命的妖物自然是为民除害,大肆破坏的也看着让他们做活补偿,剩下桀骜不驯的便抓进法宝里关上几天,再严重一些的就押回灵云山等候发落。
阮今姝对处置的方式没有什么意见, 唯一担忧的便是送回灵云山看押的那批, 忧心忡忡:“山上已经有不少妖物了, 师父要是知道了……”
她没敢完, 山上的妖物, 大部分都是她的功劳。
灵云山如今的掌门人, 她的师傅,丘长泽的父亲——赤明仙人, 在没有收下阮今姝之前,是修界闻名的冷面煞神, 没有任何妖物能够在他手下逃脱,可偏偏养了一山纯良的弟子,最爱偷偷摸摸捡些受伤的妖物回来,嘴上是当成坐骑,可哪有把坐骑揣怀里,入寝时放在枕边的。
而收下阮今姝后, 这种情况更加毫不遮掩,唯三的亲传弟子之一不仅带头在山上养起妖物来,甚至有时候还会把冤魂带回来修养超度。
阮今姝还记得第一次被师傅发现的时候,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赤明仙人高举的手, 的脑瓜子飞快地思考着怎么才能从师傅手下把鬼救下来。
她已经做好去抱着师傅大腿的算了!
当高高举起的手落到了她的脑袋上, 阮今姝呆了呆。
赤明仙人把娃娃从自己腿上扒下来, 阮今姝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真的抱了上去。
“带着它滚远些。”
赤明仙人的语气很平静, 年纪稍长的弟子已经知道赤明仙人是动怒了,可阮今姝伸出胖乎乎的手,拉住一片衣摆:“它受伤了,让它住下来,直到伤好,可以吗……”
阮今姝又拉了拉衣摆:“师傅。”
“它会害死你的。”赤明不为所动,鬼物常伴人身,怎么可能无害。
阮今姝被吓到了,可还想再挣扎一下:“那会害死师傅吗?”
如果会,那就只能送走了。
赤明仙人罕见地停顿了一下:“……不会。”
“那师傅帮……”
赤明仙人不假思索地回绝,而后把犯了戒的几个萝卜头全都丢出了大殿外。
但对于后续,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至今日,当年的妖物的子孙已经漫山遍野地奔跑了。
阮今姝每次听山上又来了新妖物的时候,心中常戚戚,生怕师傅哪一天秋后算账了。
丘长泽笑眯眯道:“你才知道害怕?”
“而且,师弟师妹们领着新妖物进门时,的就是你的名号,什么‘阮师姐救过的兔子的同族’‘阮师姐喜欢虎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若是师傅追究起来,你可就麻烦了。”
阮今姝觉得名声被败坏了:“我喜欢的是普通老虎的幼崽,虎妖的幼崽可麻烦了。”
丘长泽失笑,正准备些什么,忽而看见一道白影,身姿颀长,身披暗色长袍以金丝作绣,独立于人群。
丘长泽眼底的笑意淡了淡,因为他发现此人是朝着他们这边走来的。
阮今姝正纳闷怎么师兄突然不话了时,丘长泽突然道:“阿姝,好像有人找你。”
“谁?”阮今姝心想,今晚出门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怎么会招惹上其它人。
回过头,便看见缓缓往自己走来的人。
虽然脸上扣了一张冷玉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可她却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是容卿。
“世子也来逛夜市?”
容卿的面容藏在面具下,无人可窥探,“手下的人多嘴,发现了阿阮,便呈报上来了。”
“吾可是来得不巧,叨扰了阿阮?”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怕惊扰了她,惹得佳人不高兴。
阮今姝突然感觉自己像被捉奸在场一般,主动转移话题:“这是我师兄,丘长泽。”
“是么?”容卿的尾音微微上扬,显而易见地带着几分愉悦。
他期待得看着阮今姝,等待着她的下一句。
阮今姝突然心底有些发虚,上扬着眼偷偷看了他一眼,有连忙转回去看着丘长泽,心里憋着一股闷气,支支吾吾道:“这是容卿……”
丘长泽接过她的话头,眼睛却没有看向她。
而是盯着这个突然闯入的男子:“容卿?就是与阿姝定下娃娃亲的人吗?”
手中的折扇“哗”地一下开,每一片扇骨都附着不化的冰晶:“阿姝从生得可爱,时候也有不少人闹着要上门提亲。”
“是吗?”容卿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是理所当然,“阿阮生那么好,当然值得。”
阮今姝竟然从中听出了一种正宫的气度。
她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下意识地想离开这片是非之地,自顾自道:“青杏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去寻她。”
刚完,阮今姝装作不经意地往外踏了两步,接着,见他们没有跟上的意思,闷头加快步子。
丘长泽良久才轻飘飘地往阮今姝离去的方向瞥去一眼,心底有微微的无奈,但很快,那丝无奈就散去了。
转而变成对容卿的警惕,面上却是一副悠然做派:“阿姝从就这般,犯错了就跑,长大了也没见个好。”
容卿笑了一声,似真心实意道:“那倒……也真是可爱。”
丘长泽手中把玩着扇子,指骨在扇面摩挲,眼睛盯着他:“再可爱,阿姝也终究只是凡人,怕是入不了大人的眼。”
“大人?”容卿玩味地把这两个字眼咀嚼了一遍,“是在指我么?”
“我虽看不出大人来历,唯一确认的便是大人并非人族,自古有人妖殊途一,若是强求势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容卿这回真的是失笑出声:“人妖殊途?”
“灵云山赤明子三百年寿命,经过大厉七代皇朝更替,执剑长老沐秋阳昔日在南阳山一剑斩凶兽,如今灵云山一千两百余人皆有筑基修为……”
容卿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些好奇:“他们真的还算是凡人吗?”
丘长泽眼神一凛,细的冰霜在顷刻间遍布扇面。
“师兄!”
阮今姝半路发现不对劲,要是两人起来了怎么办?连忙赶了回来,而才走出几步路,便感知到了丘长泽的灵力波动,吓得她寒毛直竖。
扇面上的冰霜未退,阮今姝一头热血顷刻凉了下来,师兄不会无缘无故地出手。
她望向容卿,询问:“发生什么事?”
容卿似乎被她站在丘长泽一侧的动作给伤到了,顿了顿,才道:“无事,只是误会罢了。”
阮今姝狐疑地在两人之间看去,丘长泽没有反驳容卿。
阮今姝意识到自己好像又错怪他了。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道歉,可容卿先一步止住她的话头。
声音又轻又倦,似乎是累了:“近日朝中事端横生,今日不过是偷闲了片刻,时间已到,我该回去了。”
听完,阮今姝心中沉甸甸地压了一块巨石,虽然自己一直因为容卿非人而保持警惕,可他确实没做什么坏事。
容卿把面具摘了下来放进她手里,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吾自知今晚叨扰二位,这面具全当赔礼,留着把玩也好,卖了也行,只望阿阮不嫌弃。”
阮今姝本想缩回的手停在半空,任凭容卿把东西塞给她。
容卿执起她的手,像入手了一块寒玉。阮今姝被他的动作弄得发痒,好似明白了为何他终日长袍不离身。
他似乎只是单纯地过来个招呼,微微颔首后便离去。
阮今姝被愧疚快压得喘不过气。
丘长泽察觉了阮今姝情绪的变化,微微蹙眉。对这位与师妹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夫警觉又上了一层楼。
如此轻而易举便能牵动师妹的情绪,若是巧合便罢,倘若是有意为之,那可不是一般地工于心计。
阮今姝低落了一会儿,才想起正事。
“师兄为何突然动起手来?”
丘长泽可受不得这种污蔑:“我可没动他半根寒毛,只是……”
丘长泽忽然不知道从何起。
回想起方才容卿的话,他对灵云山的情报……会不会太过熟悉?绝非是一个皇家子弟应有的程度。
可父亲和执剑长老威名在外,这些事迹听一下便知,唯一可疑的是他竟然知道灵云山众多弟子的人数和修为?
但这些只要留心观察,也不难得出结论。
丘长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暂且隐瞒,只得把方才的话补全。
“只是觉得……他并非善类。”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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