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八十二章 1
在萧夙进入新房时, 珍珠她们便退到了外面,他去了浴室,屋里就剩下顾宁一人, 她坐立难安, 往这边倚倚,那边靠靠,怎么都不舒坦, 看到桌上有酒,就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以壮胆色。
片刻后, 顾宁听到动静,提着裙子忙不迭地坐了回去,腰身挺直,端端正正地坐好,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架势。
萧夙掀帘而入,见顾宁如此正经的模样, 觉得有些好笑, 他也确实牵了牵唇角, 抬步朝她走去, 二人隔着一张紫檀几而坐。
他的视线往木匣子上轻轻一掠,问道:“世子妃可是有话要?”
萧夙甫一靠近, 顾宁就绷紧了弦, 清爽淡雅的气息如蜘网般缠绕而来, 夹着湿润的水汽, 把人密不透风地困在了角落。
顾宁屏了屏呼吸,试图将他霸道的入侵屏蔽在外,但活人哪能不喘气,她泄气般吸了几口气, 瞥了一眼萧夙。
她正琢磨怎么开口,但被他先问了出来,就好像气势上被他压了一头似的,尤其是他含着笑意唤的这声世子妃。
萧夙的手臂搭在几上,倾身凑近她几分,黑眸中映出她故作镇定的模样,莞尔轻笑道:“你饮酒了?”
顾宁微微往后缩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个状态不对,不能被他牵着走,她把手边的木匣子往前推了推,“世子瞧瞧这个。”
萧夙垂眸看了一眼,又见顾宁抿着唇,一脸的严肃认真,便开木匣子,将里面的书册取了出来。
翻开书页,他挑了挑眉,指尖微微一顿,抬眸看向顾宁。
作为苦主,顾宁可是满腹委屈,但她又不屑于跟萧夙诉苦,就把那污糟东西拿给他看,他看了就明白了。言语有失偏颇,她要是开口去,不定他还以为她在挑拨离间,所以她也不什么了,证据摆在这儿呢。
她曾听过一句乡间俗语“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顾宁纤细白皙的脖颈挺得直直的,她占着理呢,底气十足。
顾宁等着他问她这书哪儿来的,但萧夙执着书册,修长如玉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动书页,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顾宁去瞅他,这玩意儿看一眼不就看出是什么了嘛,用得着翻这么多页么?是不是还没翻到那里呀,她当时是从中间胡乱一翻,也许就是中间那几页里有。
她见他一页页翻着,就忍不住提醒道:“你往中间翻翻。”
萧夙撩起眼皮,瞅了瞅她,依言往中间翻了过去。
夜色渐深,烛光摇曳,室内一片安静,唯有翻书声时不时地响起。
顾宁眼巴巴等着呢,他神色如常地翻动书页,急得她都想直接从他手里把书册拽过来,然后给他翻到那里,让他看个清楚!
怎么还翻不到啊,顾宁眼看着他把书册翻到了最后,然后将书册合了起来。
萧夙往木匣子里一搁,评价道:“还不错。”
哪里不错了,顾宁抿紧了唇,他一定是没仔细看,那么明显的东西都看不见么,那两只眼睛是瞎的么?
顾宁抠了抠手指,“不要你再看一遍。”
她就不信了。
萧夙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去,“再看一遍?”
谁让他什么都没看见,顾宁不想去碰那书册,她低着头,忍着羞恼,低声道:“这书册是一位苏嬷嬷给我发时间的,我开看了一眼,这、这里面有不好的东西。”
她这是实话实,一点都没添油加醋。
看着她这般柳眉紧锁,含嗔带怒的神态,萧夙大概懂了顾宁的意思了,他侧着头仔细地看了她片刻,而后伸过手去,执起她的手,捏了捏手中的软玉,缓缓道:“你觉得那是不好的东西,那你知道今晚要做什么吗?”
无论是他炙热的掌心还是他那令人无处可逃的目光,都将顾宁逼到了一个角落里,她在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
原来他不是没有看到,这夫妻敦伦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更有以事宗庙,延续血脉的神圣使命,所以那位苏嬷嬷拿给她这种书册,他也反应平常。这或许是约定俗成的事,是她大惊怪了,觉得受到了羞辱,还把书册拿给他看,此刻看来,她的告状着实可笑,但那事被得这样神圣,还称之为周公之礼,顾宁就不敢苟同了,那本就是污秽不堪的事。
手上的温度不断传来,这个问题太危险,顾宁紧抿着唇,绞尽脑汁地转移话题,唇上残留的酒香,令她灵光一闪,体贴地道:“世子今夜喝了不少酒吧,我这就叫人去给您端醒酒汤来。”
萧夙看着她,淡淡道:“不必了。”
顾宁这话跟马后炮差不多,她要真想关心人家,一进屋的时候就该体贴上了,到了这会儿才,也怨不得别人不领情了。但顾宁认为,马后炮也总比没有好啊,有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她见萧夙在饮茶,就主动去揽沏茶的活儿,可是又被萧夙拒绝了。
顾宁局促不安地跟他对坐,一旦没人话,就会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这种安静叫人无所适从、头皮发麻,估计钻地缝里都能比现在轻松些。
“要不要看会儿书?”顾宁迫切地想找点事情做。
闻言,萧夙看向一边的木匣子,顾宁连忙道:“不是那种。”
“不想。”萧夙回答得果断,多一个字都懒得,在洞房花烛夜跟新婚妻子枯坐看书,这得是什么傻子才能做出来的事。
顾宁低着头,细声细语道:“不看书,下棋也行。”下棋她也会,精不精不敢,但是她会!
萧夙眯了眯眼,轻牵着唇角,笑意不达眼底,“不如再弹会儿琴。”
“也好。”顾宁此时体会到会得多的好处了,对于萧夙的提议表示赞同。
萧夙的脸上没了笑意,墨玉般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看,在顾宁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时,他缓缓地道:“那就下棋吧。”
外面候着的丫鬟得到吩咐,去取来棋盘和棋子,几上的东西被收到一边,将棋盘在中间摆好。
萧夙抬了抬手,让顾宁执黑先行,顾宁也不推辞,她其实没什么心思在下棋上,不过是借着下棋来拖延时间。
指尖夹着黑玉棋子,颇为赏心悦目,她轻轻地落下一子,萧夙再落下白子。
少顷,顾宁不得不起精神应对,下棋需要心静,更要用心,顾宁两者都不占,开局不久就被他逼得无力还击。
他根本不给她留活路,顾宁恨得直咬牙,又怨自己一开始太过大意,给他留了空子,如今处处被他掣肘。
这局棋下到此刻,胜负已见分晓。
“再下一盘。”顾宁被他激起了不服输的性子。
萧夙捏着手中的白子,“你先认输。”
棋局一目了然,都不用数子了,她认不认输重要么。
萧夙慢悠悠地道:“阿宁,要守规矩。”
顾宁抿着唇,抓了两个黑子,放到了右下角。
重布棋局,顾宁不敢大意,每一步都慎重考虑,萧夙反而行棋更为随意。
半晌后,顾宁被他逼得无路可走,指尖的黑子再也落不下去。
轻敲了几下棋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温声道:“还下么?”
顾宁紧盯着棋局,不发一言。
萧夙将手中的白子扔到了棋罐里,“玩乐而已,何必当真。”
得轻巧,他不当真能把她逼到角落里,都不给她一条生路么,顾宁把棋子放回棋罐,看着就心烦。
“既然不下了,那就歇息吧。”萧夙起身,顺便捞起了顾宁的手。
躲是躲不过去的,顾宁也清楚,所以她只是竭力地往后拖,能拖多久是多久。眼下被他带着往那边走,她只能安慰自己早死早托生,闭上眼睛很快就过去了,不用她做什么,反正他会。
来至拔步床边,萧夙将顾宁拉到身前,掌心的炙热透过轻薄的罗衫,顾宁被他的身影遮挡,有种被人钳住了后脖颈的错觉,她不安地捏着手,身子僵得不像话。
萧夙将她拥入怀中,幽深的眼眸看着她耳畔轻摇的红宝石耳坠,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染上了一丝暗哑,“阿宁,给我宽衣。”
他又不是没有手,顾宁全当自己是聋子,纤长卷翘的眼睫乱颤,就是不见动作。
萧夙捏住晃得人心烦意乱的红宝石耳坠,轻轻地拉了一下,“快点。”
耳垂传来轻微的痛感,顾宁咬着牙气恼地摸上他的腰间,纤细的手指勾住玉带使劲儿往外拉了一下,非但没解开,反而扣得更紧了。
萧夙低头看了看,下颌绷紧了几分,顾宁品尝到一丝报复的快感,可惜下一瞬,她就被他抱了起来,红色的裙摆在空中扬起又落下,划出一道残红。
顾宁的眼中闪过慌乱,双手刚按到床面,他便抓住了她的脚踝,她的脸色通红,用力地往回挣,却被他钳制住,动不了分毫,她恼羞成怒地喊他,“萧夙!”
萧夙撩了撩眼,“别乱动。”
顾宁哑口无言,明明是他在乱动。
脚上的软鞋被他脱了下去,顾宁蹬着腿,避开了他的手,一边警惕地看着他一边往里面躲。
动作间,右脚上的白绫袜被蹭了下来,露出雪白的玉足,如同一片洁白柔嫩的莲瓣,顾宁霞飞双颊,嗖的一下把脚藏进了裙摆,用手紧紧地压着,吝啬得不肯再露分毫。
烛光晃动,人影交叠,顾宁闭上眼睛,心如擂鼓,萧夙轻抚着她的脸颊,眼眸深邃幽暗,一瞬不瞬地端详着她。
少顷,他倾过身去吻了吻她的唇,抬手放下了红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