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八十三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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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子一放下来, 顾宁就更紧张了,闭上眼睛都觉得四周红彤彤的,她僵硬地躺着, 发簪被他取了下来, 然后是耳边的红宝石金坠。

    他笨得要死,取个坠子慢吞吞的,扯得她耳朵疼, 顾宁心中烦躁,都想自己摘下来得了, 但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做,她要是自己动手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方才她问他要不要沐浴他可是她性急呢,她要是再做些什么,岂不是证实了他的性急之言, 不做, 什么都不做。

    温热的指腹时不时地蹭过白嫩的耳垂, 那点微不足道的碰触似乎被无限放大, 像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一口,像是有些烫有像有些痛, 偏偏这个虫子咬一口还不算, 咬一下又咬一下, 恨得顾宁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它。

    萧夙修长的手指夹着红宝石金坠, 这金坠上镶嵌的红宝石成色极好,艳丽夺目,璀璨生辉,红宝石染上了她的温度, 如同触体生温的美玉,她的耳朵生得也极美,玲珑可爱,上面漫着一点微红,或许是女儿家的娇羞,也或许是她气愤难当所致。

    其实红色极衬她,或者一切鲜亮的色彩都衬她,她素白如雪,最适合点染上各种颜色,不过这个颜色必须他来涂染。

    萧夙的指尖轻轻地扯了一下,顾宁有些吃痛,眉头蹙了一下,一点火苗窜了出来,她又赶紧往下压了压,刚才不是亲得挺上劲么,这会儿怎么又只顾玩耳坠去了,他要是喜欢,她送给他好了,让他夜夜把玩,天天佩戴,往她耳朵上揪什么揪。

    顾宁不是催他,只是她被他弄烦了,心想着来个速战速决也好啊,可惜萧夙偏偏不如她的意,指腹摩挲着她的耳朵,让顾宁不出的难受,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的耳朵对他有这么大的吸引力,竟然令他爱不释手,但耳坠能取下来给他,她的耳朵可给不了。

    顾宁不给,他就自己去取了,当耳边传来一点湿热的温热时,她一下攥紧了手,这人什么臭毛病,耳朵上的红宝石金坠也不解,在耳后的肌肤上扫动,有些微微的凉意。细微的声音涌进她的耳中,密密麻麻如同蚂蚁啃噬,他将耳垂卷入口中,如愿以偿地在齿间轻咬。

    顾宁想拍死他,手都抬起来了,骤然碰到他的身上,一下又缩回了手,她忍不住撇过了头,够了没有,够了没有。

    自然是没够,萧夙松开了她的耳垂,在耳后的肌肤上落下轻吻。顾宁抓着红绸,就像在抓着某人一样,想撕个稀巴烂。

    他在她的颈间轻柔厮磨,顾宁浑身绷得僵硬,忽然有种他想咬破她的皮肉,吮吸她的骨血的荒唐念头,她本能地觉察到危险。

    他的手摸到她的颈后,去解脖间的细带,顾宁不知道是不是她耳朵听到的真实声音,她好像听见细细的细带一点点抽离的声音,这个声音令她头皮发麻,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开了他。

    她像一条得救的鱼在不停地喘息,抬眸时看到了他微冷的眼。

    顾宁躲避地低下了头,她不是故意的,就是脑子混乱,所以就……

    她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真的没想避开,这种事怎么逃,怎么避,她没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为了应对今晚,她已经做了许久的准备,可有些事不是做好准备就能行的。

    她紧张害怕,她觉得有把刀搁在她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要落下来,可他手里拿着刀又不给她一个痛快,非要这样折磨她,她真的撑不住。

    顾宁往后蜷缩着,头都不敢抬。

    忽然听到帐子掀起的声音,她瞬间抬眸看去,却见红帐飘起又落下,他起身出了帐子。

    顾宁骤然慌乱,她惹怒他了,所以他要在新婚之夜抛下她,她不能让他离开,他要是走了,她该怎么面对王府里的人,一个在新婚之夜就被冷落的世子妃,会被人嘲笑死的。

    她心里怨恨他这样对她,但此时她的慌乱压过了怨恨,她得先让他留下来。

    顾宁急忙跑下了床,她看着萧夙走得很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她匆匆跑过去,想要抓住他,但什么都没抓到,连一片衣角都消失了。

    她立马掀开帘子去追,终于赶了上去,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发现她此刻正站在浴室里。

    萧夙瞥了她一眼,她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鞋子都没穿,雪白的脚就这样踩在地上,头发也是凌乱不堪。

    他收回视线,蹙着眉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顾宁反应过来,原来他不是要出去,面对他的问话,她总不能是一场误会吧,因为怕他离开,所以着急忙慌地跑出来,这话她不出口,他要是知道也会笑她。

    看着他不太耐烦的样子,顾宁赶紧道:“我给你倒水。”

    萧夙慢悠悠地瞥了她一眼,解开了长袍,顾宁瞬间垂下了眼,她此刻要是贤惠些,就该去给他接过衣裳,这才称的上“体贴”,不定之前的事他也可以忘了,如此一来也就皆大欢喜了。

    可她不争气,双脚生了根似的,死活挪不动。

    直到听见有水声响起,她才从木头桩子变回了人。

    抬起头瞄了一眼,见他已经进入了浴桶,又是背对着她,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决定给他舀了一瓢水就离开,这样也不算谎了。

    她往旁边的架子上看了过去,一下澡具都摆在那里,她走过去,拿起一个木瓢,忽然感觉到身后投来一道目光,顾宁的脊背便有些僵硬了。

    她低头敛目地转过身,弯下身子,舀起一瓢热水,手居然晃个不停,瓢里的热水摇晃,溅出了一些。

    顾宁立马攥得紧紧地,可她攥得越紧,手就越晃,她已经不去想他怎么看了,自暴自弃地哆嗦着走了过去。

    她舀得太满,经不住她一个劲儿地晃,走到浴桶边的时候,瓢里的水居然只剩了一半。

    意思意思算了,顾宁拿着那一瓢岂不了任何作用的热水,手腕一翻,倒进了浴桶。

    水花都得可怜,顾宁看着都不好意思,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她添水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拍拍手出去了。

    她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甚至觉得这就算着跟他和解了,因为他接受了她的添水,之前的事也该一笔勾销。

    这个想法过于天真,是顾宁单方面的意愿,根本没询问过另一个当事人。

    于是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萧夙眯着眼睛地量。

    水声消失,顾宁就要收手离开,却不料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他抓得太过用力,令她大惊失色,湿淋淋的手,修长而有力。

    顾宁往回挣了几下,忽然想到刚刚就是因为她这样,才令他恼怒,动作就轻了几分,看起来挣扎得很不用心。

    她轻声问道:“还有事么?”

    萧夙冷淡地扫了她一眼,抓起一块巾怕,扔到了她的怀里。

    顾宁接住巾怕,低头瞧了瞧,这是让她给他擦洗,还真是会抓住机会压人。

    她抿了抿唇,撩起衣袖,往浴桶里浸湿,她的眼睛压根不敢往水里瞟,把帕子稍微一沾就拎了起来,用帕子裹在手上,往他胳膊上擦了擦。

    与其是擦拭,倒不如是轻抚,就那么轻轻柔柔地扫来扫去,扫得人心烦。

    萧夙抬了抬眼,“你没吃饭么?”

    顾宁的动作一顿,要使劲儿是吧,行!

    她抿着唇,对着他的手臂就是一顿搓,吃奶的劲都使上了。

    顾宁也是没存好心,转在一个地方使劲儿,非常明白滴水穿石的力量。

    她也是累,穿喘着气使劲儿地搓着,誓要搓下他一层皮才好。

    不多时,萧夙的胳膊就被她搓得通红。

    搓红可以,搓破了,事情就不对味了,顾宁见好就收,动作轻柔了许多,她也奇怪,为何他一声不吭的,他不该嫌她不中用,然后再把她赶出去么,她都给他搓红了,还不制止她,什么个意思,莫不是他就喜欢搓成这样吧。

    她想要抬眼去看看,她但又觉得,她管他死活呢,他不开口,她就接着搓吧,就照着一个地方搓。

    那点疼微不足道,萧夙只是轻轻一扫,视线就在她身上顿住了,方才在床帐之间的一番耳鬓厮磨,她身上的衣衫早就乱了,那根被他解了一半的细带,颤巍巍地挂在纤细雪白的玉颈上,要掉不掉的,露出一抹春光。

    顾宁只顾在他的胳膊上撒气,完全没有意识到其他的事情,溅起的水花浸透衣衫,滑过玉润的雪肤。

    顾宁感觉到萧夙的胳膊忽然绷紧,手攥成了拳,青筋微微显露,是生气了?

    她的动作愈发轻柔,他怎么这样难伺候,既然生气又为什么非要她才伺候,他难道还看不出她笨手笨脚,不堪重用么。

    当她听到耳边微重的呼吸,更是忐忑,气成这样了,她做什么了,不就是搓得重了一些么,他又不是娇滴滴的姑娘,还能怕疼?

    顾宁手下的动作变得迟疑,帕子轻轻扫过,通红一片的手臂,她都忍不住想给他吹吹。

    这样想着,她居然真吹了吹,顾宁都懵了,她在干什么?

    手里的帕子掉进了水里,她也不擦了,抬腿就想跑,还没跑出去,就被他抱住了,把她的衣裳都沾湿了。

    顾宁拍着他的胳膊让他松手,萧夙抱得更紧了,他早就被她惹烦了,她还不知死活往他眼前凑,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少顷,顾宁从浴室里逃了出来,紧紧揪着湿漉漉的衣裳,脸上一片潮红。惊吓过后就是羞愤,躲进被子里,闷了许久,胸口有些闷疼,用得着那么大力么。

    半晌后,萧夙从浴室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女人,冷着脸躺了下去。

    顾宁其实一直在留心着外头的动静,怕他会气愤离去,见他没有离开,反而心下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