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何必曾相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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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旬之后,天地晴朗,水天争辉。月儿端茶送水,此时她服侍的人乃是鸨母而非孟见巧。

    鸨母满脸褶子,虽然脂粉抹擦满脸亦老态必显。精明的双眸瞥了一眼孟见巧。“见巧,月儿可是我的心腹,也是我这儿最懂事的女儿,你可不能耍姐脾性,随意责罚了她。”

    孟见巧“哼哼哼!”冷笑着,双肩亦随之耸动着,须臾她轻抬右捂住口鼻,还是发傻地笑个不停。

    鸨母双眸一眯,放下中的茶盏,瞧戏般地盯着孟见巧,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然一心求见妈妈我,这会有什么话就直言吧!也无需装腔作势,丫头片子心里藏着几分伎俩妈妈我可是清楚的很!”话间鸨母还右拍了拍自个的胸前,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月儿此刻算是最焦急不安的人了。只因与孟见巧话不投,她并未即刻应承要带孟见巧一道离开娼寮一事,不曾想孟见巧这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悄无声息就趁月儿不在的时候偷偷与鸨母的丫鬟见上,背地里叽叽咕咕了些话,这会鸨母就赶来了。

    “妈妈怎的连女儿的话还不信吗?”话间,半眯着清澈的双眸瞥向月儿,而后侧回睁大水灵灵的双眸讨巧地盯着鸨母瞧去。“妈妈,既然女儿让红捎话于您怎敢无中生有,信口开河呢?”

    鸨母与月儿不过是各有利用,哪来的心腹一,不过明面上来好听,搪塞月儿罢了。若真个有甚关于月儿胆大妄为的事鸨母绝不会偏袒的。是故,她吸了口气,抿了抿老唇,而后深邃的眸光就盯向月儿却对孟见巧话。“那见巧就如实来吧!”

    月儿担忧孟见巧一股脑将她的计谋全数道出令妈妈知晓,早就心虚汗流,听得妈妈问话孟见巧,她的后背竟个湿透了般的黏着中衣,也不知是否湿透了衣裳,叫人瞧去了她的心虚惨景。

    “好!那女儿就直不藏了。妈妈,月儿服侍女儿用心不假,可她却包藏祸心,女儿焉能再令她安稳?”孟见巧话之间咬牙切齿的,一脸愤恨模样。

    “哦?她究竟做了什么,你要她包藏祸心?”妈妈也盯着月儿,角睐瞧来见巧,问话见巧。

    孟见巧见月儿全身觳觫,分明惧怕了,心下得意,嗤笑上脸。“本是奴婢的命,不诚想她有姐的心思。妈妈您女儿能谅解她不成?”

    妈妈不耐烦,一挥。“速速来,别转弯抹角的。”鸨母盯出不妥,心中盘算着,月儿必定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事,否则孟见巧绝无必要这般狠心对付她。

    “既如此,那女儿就全数告知妈妈也无妨!”孟见巧着一个抗声侧颜盯着月儿。

    “姐莫要莫要信口开河,奴婢自问自问对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您您可不能在妈妈这”月儿乱了心思,她想镇定却无法再镇定话了。

    “信口开河?我了就等妈妈评评理,倒是瞧瞧你做的好事妈妈可能谅解你!”孟见巧锐目威厉,丫头片子狠戾着呢!

    “你不许插嘴,让见巧完,若无甚就罢了,若见巧的对,月儿可别怪妈妈不敢偏袒!”是鸨母阴阳怪气的诘责柳月儿。

    还敢多言吗?月儿自问不敢了,她乱了心思,剩下的便是待会如何应付,狡辩,或是想着退路。

    诚然,孟见巧心思诡异的,但她总逃不脱是女伶的悲惨命运,此番她与月儿私下较劲,哪知月儿心思缜密,孟见巧与月儿言语攻伐讨不到半分巧,是故,孟见巧一怒之下就决心对付柳月儿,让月儿知道她孟见巧的厉害,谁让她柳月儿不识好歹,不肯应承带她一道逃出娼寮的呢!

    愤然起身,孟见巧莲步缓缓竟个朝向月儿身旁走去,三五步之距,见巧停下,恶狠狠地瞪着面色亦发青了的柳月儿乾笑一声道:“柳月儿,你这下贱的婢女,不想着侍奉主子,报答妈妈辛辛苦苦将你养大成人的恩情,私通外人,图谋不轨是何道理?”

    终于,月儿心防崩塌,一个踉跄,她竟然身子不稳后退了好几步。“姐话无凭无据,当心不得好报!”

    啊哟!月儿果然嘴硬,不见棺材不掉泪呀!孟见巧也不是善茬,任她抵赖就无法对付了。“月儿,你老实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偷会嵇公子,难不成你是觊觎嵇公子的家业,觊觎嵇公子的文韬武略,你想完成先前你主子不曾完成的心愿,日后图谋嫁给嵇公子不成?”

    这是哪对哪?孟见巧并未提及她月儿与庄禹私自相见的事实呀!胡诌什么她柳月儿与嵇浒私通,来也不怕人笑话,一个下人丫头怎会受堂堂边塞大将军独子的待见?更何况嵇浒自个也授印武德将军呢!如此显赫的家世,如此超凡的男子岂容柳月儿这等粗鄙的下人丫鬟可给予厚望的?若嵇浒因思念殁去的周兰儿,爱屋及乌的话与月儿见上几回面好生话也就不错了,绝不可能对相貌并不绝色的月儿心生爱慕之情的。

    话中有话,徒然转来了。柳月儿何等聪颖的女子,她情知孟见巧是在演戏,演一场迷惑妈妈的戏,既敲打柳月儿她,好日后彻底逼迫月儿臣服于她孟见巧;再则令妈妈显出原形,什么月儿是她的心腹,不过都是经不起试探的卑鄙谎话。

    “什么?你好大的胆子,妈妈我让你去接近嵇公子本想一道查出庄禹的下落,不想你却对嵇公子如此人物怀有心思?也不照照镜子,你何等身份,他何等身份?”鸨母讽刺毕忽的一笑。“假使嵇公子肯使出二十万两纹银,妈妈我呀也会像对待见巧一般还你自由之身!就不知人家嵇公子肯不肯为了你一下人丫头出这许多的钱银了?若使出三五百,三五十两纹银,妈妈我是万万不能应承的!”

    好一个挖苦的言辞警示,分明取笑月儿不过三五十两银子就可赎出的贱丫头而已。当然,若有心人真真要从鸨母中赎出月儿,那时鸨母岂肯三五十、三五百两银子便罢了?只怕没个几千上万两的提都不用提及了。项来贪得无厌的鸨母谁个不知、谁个不晓?

    事有转,月儿总算心绪复回了几分,颤巍巍的唇角立时抿上,凉飕飕的后背也不再汗流浃背了。她深纳一口气。

    “就姐信口开河,无非对奴婢不满了便寻个理由肆意诬摭,若姐实在瞧不上奴婢就请妈妈将奴婢赶去别处,重新打发个丫头来伺候姐罢了!”言罢,月儿竟个抹起了眼泪。

    “哈哈哈!都月儿是妈妈我的心腹,她做事历来脚干净,就知道见巧你误解月儿了。还什么月儿包藏祸心,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呀!见巧你你月儿还能包藏什么祸心?”鸨母抽出绢帕来拭了拭嘴角。

    “月儿这贱婢私通嵇公子还想不付银钱就逃离妈妈的掌控呢!这算不算包藏祸心?”孟见巧适时口出竦人之词,做戏也得像模像样。

    “哦?”鸨母嘴巴圆张。眼角一抽,迅快敛去不安的心迹、面色,复回几分噙笑的不在意。“月儿忠心耿耿,妈妈信她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的。月儿你是不是呀?”

    月儿赶紧垂首,乖顺地道:“月儿纵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悖逆妈妈。日后奴婢只管与嵇公子见面,但每次都会向妈妈禀报,也会向姐多禀报一声的。”

    “啊!那道不必了,你只管向妈妈我禀明一切就好。唉!想当初,妈妈我让你与嵇公子接近无非是想寻得庄禹的下落,也即寻得了兰儿的下落。如今斯人已逝,接近嵇浒还是为了寻得庄禹的下落,但寻得庄禹下落乃是为了在钱府尹那表功的。月儿,妈妈不易,与官府交集久了不会趋附之术,迟早也会被官府抛弃的,若真那般,日后谁会照应我们呢?没了官府的照应,妈妈苦苦坚守的应天最大娼寮也该关门大吉了。”再度拭了拭嘴角,起身,鸨母侧颜瞧去孟见巧。“女儿呀!你就省事些吧!若你不喜欢月儿,那妈妈就将她带走了,你妈妈这般中肯不中肯?”

    “嗯!那道不必了,月儿自然还得留在女儿这,女儿设法教导她,令她瞧清自个的身份。嘿嘿!毕竟月儿服侍人不是旁个丫头可比的。”见巧敲打月儿的计谋得逞,她也该就此打住了。

    “也罢!见巧呀!月儿啊!你主仆二人好生待见些彼此,妈妈我就放心了。日后你主仆二人只消懂得替妈妈我用心做事,妈妈绝不会亏待你们的。好了,妈妈也乏了,这就回去歇息一会,你二人再不许窝里斗,否则,妈妈知道决计不轻饶你主仆二人。”罢,鸨母就令一旁的丫头扶着她的胳膊就离开了。

    见巧与月儿垂首恭送妈妈离开后,这会见巧才嗤笑对月儿道:“知道本姐的厉害了吧?不是不告知妈妈知晓一切,是本姐心慈软,不愿见着血光。柳月儿你最好别打算盘,服侍我就该用心待我,全听我的,替你主子我办好每件事。可听明白了?”

    月儿只能听从吩咐。“是!月儿谨记在心。”口上必然应承,只是心下怎么想她自个必有分寸。

    逃不脱见巧锐利的双眸,见巧敲打月儿的把戏也演完了,让月儿心惊胆战了一回,此时她该多给月儿一些会早些行动,她见巧便顺势再迫月儿助她从妈妈那偷来卖身契,而后与月儿一道逃离魔窟,永生自由自在,无论去往何处,无怨方寸之地,能得一存身的地方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