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变故在转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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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昏沉,浓云蔽月,然娼寮鸨母的屋中却灯火通明。此刻,鸨母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狠戾的双眸盯着哭哭啼啼的贴身丫鬟---红玉。

    “妈妈,奴婢真的不知。”

    鸨母眸光越发狠戾。“好大的胆子,你竟然不实话,瞧我明个就让你接客。”

    红玉泪如雨下,匍匐在地,哀求道:“妈妈不可,奴婢一时糊涂,都是”

    “都是什么?”

    “都是新任花魁---孟见巧撺掇我,好日后成事分我一成。”

    “原来是她?”鸨母气的愤然起身一巴掌就拍在身旁高几之上。

    掌立时痛楚不已,咬牙切齿吩咐道:“速速拿了下作的孟见巧来见我。”

    两名龟奴领命,转身便启开房门离开,随即又关上。

    “姐,你也别长吁短叹的,嵇公子兴许心中有人才不致以对您记挂,还是等那位天庭饱满的公子哥再来之时试探着可有会。”

    孟见巧撇嘴冷笑。“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吃饱喝足就溜了,枉我做出这等傻事日后无论跟了谁人也不会令夫家适意,顶多做个丫鬟或是妾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是奴婢你,这就该怪姐太大意了,怎的就学周兰儿那般?也没得个好下场。”

    “呸,贱婢子,你分明咒我死呢?也没个好话劝我。”孟见引欲扇月儿的脸,虚晃一作罢了。

    需知二人如今一条船上的,得同心同德才是,再不能窝里斗,对谁都不利了。

    月儿也是灵巧的紧,就算方才孟见巧一巴掌扇来她也能避开。“姐可不能动怒啊!奴婢一心一意服侍您可没半点差池,您再打我岂能得过去?”

    又是冷笑,孟见巧侧靠在椅榻引枕之上。“我月儿,你觉着庄禹还得多久才能康愈?”

    月儿答:“至少还得两三月。”

    “哎哟!我都快等不及了,早些逃离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娼寮我才有活路。”

    “姐放心,我时不时赶去他那,知道他身子渐渐好转,一旦可成事了,我便与他谋划精当,再个里应外合,还能不成事?”月儿冷静异常,出此话面上并无任何波澜,好似一切都是那么容易,不会生出意外。

    孟见巧自然拿捏着月儿,她就盼月儿早些带来庄禹,所谓的平民英雄人物,助她从鸨母那偷出卖身契,而后多少也得分两成钱银傍身,逃去何处也不怕了。再个红玉一成,至于月儿打算得多少她就不想管了。

    主仆二人彼此会心一笑,想及她们竟个如此顺遂偷了鸨母的钥匙新配了一把,别庄禹,就算物色谁个能人也可借助她们成事了呀!

    正在得意之间,突兀有人敲门。“开门开门,速速开门。”

    谁敢在“解语轩”这儿大声嚷嚷?可知这里乃是鸨母最关照的地方,孟见巧自然不敢大意,立时一个激灵坐起了身。“月儿去瞧瞧。”

    月儿领命,福身施礼,礼数周全。“是。”

    启开房门,但见两龟奴气势汹汹问话。“孟见巧呢?”

    月儿听言立时娥眉倒竖。“混账东西,姐的名讳也是你这等下贱奴仆随意唤来的吗?”

    两龟奴方才在鸨母房中听得一清二楚,自然知晓孟见巧就要遭灾了,还在乎什么头牌花魁?其中一年长龟奴一把推开柳月儿,径直就朝孟见巧那近旁。

    不由分,年长龟奴又一把就拎起瘦弱枯干的头牌花魁---孟见巧。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见巧、月儿主仆二人都惊慌失措,随之便是嚎啕大哭。

    干脆一人一个,两龟奴就上将主仆二人连推带搡的给带至鸨母的房中。

    “扑通”“扑通”两道摔倒在地的响动,随即便是满面皆泪如泉涌的二人。此时此刻,她们估摸个大体心下也有了数,就待一会如何辩解脱身才成。

    “大胆,两个狗东西,怎好对见巧、月儿这般狠毒,若伤了她二人如何是好?”鸨母一脸肃然。

    那两位龟奴被鸨母诘责立时吓得双双跪地讨饶。

    “滚出去,没老娘的话别进来。”鸨母抗声之后,右一挥。

    挥退了龟奴,也该言归正传,满脸老褶子的女人向前迈出两步。脚下便是匍匐在地哭哭啼啼的两女年轻女子家。鸨母嘴角一勾,一丝冷笑闪过。而后正颜道:“妈妈命那两个混账东西将你们请来可知是何故啊?”

    孟见巧与柳月儿互视一眼,彼此无法言辞一致了,若是早知妈妈察觉她们也该串通法对付妈妈。

    不过,事关生死,见巧自然也得拼死抵抗一时半会的。“女儿不知,妈妈妈妈因何如此大动干戈,女儿究竟究竟做错了什么?”

    鸨母眯萋双眸,一脸的阴沉。“月儿该知晓了吧?”

    “月儿自然不知,女儿同月儿待在待在一块她又能知晓什么?”孟见巧就怕月儿一气道出,从旁赶紧插言。

    柳月儿偷偷抬起双眸仰视了一眼鸨母那张阴森恐怖的面色,仿佛就要杀人般的阴沉,她知自个与姐的谋划宣露了,就不知是不是姐在演戏,是她暗中禀报了妈妈。可,孟见巧若将她二人的谋划偷偷宣露妈妈知晓,那孟见巧究竟意欲何为,孟见巧不想逃离娼寮了吗?

    “回妈妈,月儿一心只知替姐打点琐务,旁个一概不问,是故月儿并不知晓妈妈为何如此,或是妈妈误解了什么,月儿愿听其详,请妈妈告知月儿,若月儿哪里做的不周,也好请妈妈责罚。”

    胸前起伏急速,鸨母气得就差一脚踏去,可她还是忍了。“好好好!月儿你个妮子嘴巴真紧。愿意袒护你主子而与妈妈作对。好,看来你二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让妈妈叫出一人来,看看你们嘴巴还能紧到什么时候。”

    一个转身,鸨母朝屏风后的女子---红玉吩咐道:“贱婢子,速速现身法。”

    “是是是”一女子家哆哆嗦嗦的应话而后便是哆嗦着从屏风后疾步赶出,行至见巧与月儿身旁,她顿时跪下,朝向鸨母。

    三位共同谋划的年轻女子立时各自扫视一眼,随即不待红玉一口,孟见巧登时启口讨饶道:“妈妈饶命饶命,妈妈,见巧全都交待,求求妈妈饶命。”

    “哦?见巧肯了?”鸨母平复几分心绪,取出汗巾试了试嘴角。

    “是是是!女儿愿全部道来,但求但求妈妈谅解。”孟见巧不再与月儿、红玉眸光交汇。

    此刻,当属月儿最为焦急,她才是主谋,若见巧和红玉都将罪过一并推到她头上,那般她的下场必然是最为惨烈的。

    双眸一闭,就等见巧这个损人利己的女子最后的出卖同谋。

    却不想,孟见巧言辞一转,她登时指对着红玉。“这个贱婢子,是她,是她图谋妈妈的钱财,撺掇女儿和月儿为她干事,求妈妈重罚红玉,以严明妈妈的家规。”

    这是哪一出?见巧历来善变,月儿也是领教过的,不想这会她竟个替她柳月儿出头,分明提点月儿同她孟见巧一道对付红玉,反正事情败露,总得有人做替死鬼,总不能是她孟见巧自个,也不能是主谋的柳月儿,只好对付红玉了。

    红玉听言那脸面也扭曲了,恼的铁青。“呸,孟见巧,旁人怕你,我红玉可不怕你。含血喷人,你这话除了蒙蔽三岁儿,妈妈定然蒙蔽不了的。”

    丫头们自个内斗了起来,鸨母倒要瞧瞧她们还能耍什么阴谋,还能嘴紧到什么时候。

    “红玉,你就将实情从头至尾一五一十道来吧!妈妈再听一遍,听听可有遗漏,妈妈也好想想可有为你做主的必要。”鸨母言辞和缓,犹如猫戏老鼠不急不慢。毕竟,三位年轻女子的图谋尚未成行,她也没损伤一丝一毫,这会只是迫使她们承认一切而已。

    听言,红玉立时就咬牙切齿瞪着见巧与月儿。“妈妈,这两个贱丫头图谋妈妈藏在咱们娼寮里的巨量钱银,欲图勾结外人劫取妈妈的钱财,而后再设法将卖身契从妈妈那偷出,从此往后她们就可逍遥快活,无拘无束了。妈妈,都是孟见巧这个贱女人她出的鬼主意,诱使女儿偷了您藏银关的钥匙,之后”

    鸨母一挥袂,示意红玉止口。而后待红玉不言语她朝右迈出一步近至月儿身旁。“在咱们这,除了见巧,就属月儿深得妈妈心,妈妈我知晓月儿做事赅备,思虑项来周全。这会就算见巧和红玉她两互为攻讦,但妈妈总觉着这劫取妈妈钱银的主谋不是红玉、也不是见巧,她们没这个胆子,除非有人掂掇,月儿你那人会不会是你?”

    老女人心颇深,这些场面估摸着见识的多了,凭她几十年里混迹娼寮而不败,并将娼寮生意做到十里秦淮第一家,可鉴没本事决计不能了。

    月儿岂会不知妈妈的能耐,对付这般厉害角色的老女人不能出半点差池,否则便会前功尽弃,不死也得脱层皮。

    事到如今,妈妈猜出了大体,虽然红玉只管偷出钥匙交于孟见巧,但红玉对柳月儿与孟见巧之间的谋划只知其一并不知晓全部,自然不晓得她们两究竟谁是主谋,而况孟见巧是姐,月儿是丫鬟,又是孟见巧诱使她红玉偷鸨母钥匙的,认定孟见巧是主谋自有道理。

    可,鸨母偏生听来红玉和孟见巧的相互指责之后却蹲下了高贵的身子在月儿身旁,似笑非笑地问话柳月儿,红玉急迫出卖同谋换得自个的性命,遂将方才次要的一人遗漏不,伺可言可不言于妈妈周旋。这会她道出想来必定妈妈也会念在她的知错而饶过她。

    “妈妈,奴婢还有一事需向您禀报。”红玉插言。

    鸨母不耐烦,冷眸一扫。“妈妈都知道了,你有什么话一会再,妈妈就等月儿一句话呢!就等她亲口出自个的谋划,常常溜出娼寮不是去见嵇公子,而是去偷会那专司打家劫舍,扰得应天不安生的庄禹。还欲图同庄禹同谋对付妈妈,月儿你是不是?”

    红玉知晓的也不少,毕竟联络一位强人襄助她们三位女子家才能指望偷出卖身契。是故,见巧也不好瞒着红玉。至于,见巧与月儿谁个领头自然没,但,奉送了一句话令红玉都听来当场大惊失色。

    此刻,孟见巧与红玉出的一句话不是旁个,正是红玉试图讨巧妈妈另一关键所在。

    “妈妈,您就听奴婢一句话吧!”红玉坚持,且抗声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