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图谋各施展(三)
项漭摆摆。“钱府尹过谦,我已经不是兵部尚书,你也别下官下官的。”
“不敢,不敢,项大人在下官眼里始终都是尚书大人。”钱府尹罢,仍旧一份恭顺,低眉的模样。
再多客套显得多余,项漭“嗯!”了一声,这便眸瞧门外,不与虚情假意的钱府尹四眸相对话。“实不相瞒,项某前来的确有事相求。”
“哦?求倒不敢当,有甚吩咐项大人就请明吧!”
有求于人自然得和颜悦色,但项漭却姿态高拔,一股高高在上的压制令钱府尹矮人一截地听他吩咐。“来也真惭愧,近些时日,七皇子在应天用度过于豪奢,眼瞧着钱银用的所剩无几了,只怕再这般下去连回京城的盘缠都不够用了。”
钱府尹细细眼转了转,他忖度着项侍郎出此话的用意,暂且没道出是何目的,却似乎有些不详预估,正是钱府尹不愿听来的话。
那项漭气势仍旧兵部尚书的狂傲,一本正经,始终都没再正眼瞧着钱府尹话。“七皇子同项某一道留在应天一时半会还不能离开,且知晓七皇子真实身份的人也不多,更不便被人知晓。故而,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项某也不好多什么,不好去求旁人襄助,但念及钱府尹为官一方,有难处不来钱府尹这还去何处?”
犀利的双眸才转回,项漭就瞥去低眉的钱府尹。
话已至此,还用再疑吗?项漭连夜赶来是为了钱银啊!但钱府尹留在应天这繁华之地着实中饱私囊了许多钱财就怕被人知晓。
后背一凉,钱府尹不知项漭打算索取多少钱银,需知,若多了,他钱府尹一口答应岂不是宣露他钱府尹是个大贪官?不心走漏风声,日后受项漭牵连的他钱府尹的身价性命就全完了。而他自个清正廉明项漭绝对不会相信,如何难捏就在乎项漭的胃口了。
“啊呀!原来是这些劳心的琐事,项大人早就该来下官这里了。”顿了顿,若有所思,钱府尹再道:“嗯!七皇子赶来应天下官都没好生管待实在是大逆不道,从今往后七皇子在应天的吃用花费理当就交待下官才合理。”
“好!钱府尹爽快,项某不多费口舌,为今我打算先从钱府尹这借十万纹银资费,日后设法如数奉还。”项漭不紧不慢出。
腾地,钱府尹若同跳起来一般,细细眼圆圆睁得老大。嘴巴一张一合,许久才出声来。“项大大人可别拿下官逗耍,十万两纹银绝非数,下官恐无能为力。若三千、五千、万把两银子,下官自个掏荷包也会慷慨解囊,但这许多的钱银下官一辈子也没见过呀!”
虚掩而已。都知应天繁华,钱府尹在应天为官可不干净,十万两钱银他必然是拿出来的。但项漭也知晓钱府尹会严词拒绝,他不过是试探钱府尹一番,若其一口应承则有心委身七皇子,若犹犹豫豫则还需拉拢,至于严词拒绝则断定钱府尹对七皇子心有余悸,应付了事,日后并非七皇子可用之人。
仍是肃然面色,项漭气恼的是钱府尹三五千两银子,难不成将七皇子当做落难讨饭的王爷不成?“三千五千的也就不必了,既然钱府尹为难,你至多能出多少,也好令项某心中有数。”
他这话显见恫吓,钱府尹宦海混迹自然听出。站立身子,抱拳施礼。“项大人,下官着实拿不出那许多钱银,下官变卖房契也只能拿出一万两纹银。”
双眸一眯,项漭气恼更甚。“我可没让你自掏荷包”
“那更万万不能,国库里的钱银下官决计不敢动用毫厘,下官愿动用身家全部一万两替七皇子解忧。”
身家一万两?项漭显些拍茶几怒斥。不过,哪位官员胆敢将自个身家全部道出?就算区区十万两对钱府尹而言不算什么,可钱府尹如此奸宄掩饰令项漭大为不快。
他今夜此来并非只为了从钱府尹这“借”十万两纹银的,还有一事也迫在眉睫。
啜了一口茶,舔了舔嘴角,项漭压制怒火。“钱大人,钱银待会再议,项某来此还要相问一事。”
钱府尹吞了口涎水,未落座,战战兢兢地应道:“请请项大人明示。”
倏尔,项漭也起身站立话。“听闻钱府尹拿下了应天一带有名气的山贼---庄禹,是否真有此人?”
庄禹被军兵与皂隶们拿下不假,只是山贼打家劫舍的官府岂能不管不问?项侍郎独独提及庄禹难道还有图谋?
“不错,确实有个名曰庄禹的贼人被拿下投去大狱。”
项漭直截了当。“烦请钱大人将庄禹移交项某审问如何?”
“这项大人为何要这个人?”钱府尹猜出其间并不简单。
总不能他项漭垂青一贼人,打算讨个人情放了庄禹吧?“此人在应天作案多起,民怨沸腾,可钱大人似乎就没从他那问出一文钱来,这般下去不若就交给项某来审问他,逼他道出往时劫取的钱银下落。”
一文钱都没审问出来这事项漭怎会知晓?分明是有人通风报信才会如此。不过,此刻二人为了钱银之事暗中较量,无暇顾及旁个。
“不瞒项大人,这贼人作恶多端,如今关在大狱慢慢逼迫,不怕他不招,至于往时劫取的钱银恐怕也挥霍的差不离。下官将他留在大狱之中就是要平复民怨,择问斩了事。”
“不可,万万不可,此人杀不得!”项漭急切。“既然钱大人不肯将庄禹交给项某,那项某也无话可,若你也没钱银相借项某更是不敢逗留,七皇子还指望项某筹得钱银用度呢!”
“哦!好!下官这就派人去取我的私房钱三千里纹银,明日再修书一封吩咐梓里夫人筹集七千两纹银不日就送来”
“罢了,钱府尹清正廉明,深得应天百姓爱戴,要你拿出救急七皇子的十万两实在是项某胡言乱语。你也别为难了,三千两还是留着家下老日后吃穿用度吧!时辰不早,项某就此告辞,多有讨饶,钱大人见谅。”再也不会有指盼,项漭迈步就走。
这厢边钱府尹与项漭暗斗才歇,那厢边沁姝正在鸨母的卧房之中闲叙种种,且彼此心下皆知晓所为何事,但过场少不了,老鸨子相问了些话,沁姝一一作答,时辰已然亥时正一刻了,沁姝也该话入正事。
“妈妈,时辰不早,也该回房歇息了。”沁姝起身,一双纤就挽着老鸨子的臂膀。
老鸨子起身,连连颌首。“沁姝乖!妈妈与你相谈甚欢,比之旁人来,我才发觉你比活着时的兰儿更令人放心。”
沁姝浅浅一笑。“妈妈高赞,沁姝受之有愧。”
老拍了拍沁姝的柔荑。“你只要好生替妈妈我挣取钱银,妈妈我也不会亏待你。往后,你有什么难事都尽管同妈妈。就把这当成自个的家。啊!妈妈再提补你一句,你与兰儿不同,也与其她姐妹区分,在我这不可忘了自个高贵的身份。”
还在乎什么高贵的身份?沁姝要的便是妈妈多多在钱府尹那美言几句而已。“妈妈厚爱,沁姝会铭记在心,不过,妈妈也知我留着这里的根由,为今,沁姝旧话重提,指盼妈妈在钱府尹那为庄大哥开脱。”
老眸一闪,鸨母猜出沁姝终于打算谈及正事。“放心,妈妈曾经的承诺决计不会失信,沁姝有甚话不妨直言。”
“既如此,那沁姝就求请妈妈帮衬将庄大哥弄出大狱。”沁姝一脸的期待,言辞干净利落。
老鸨子眼睑一抽,忖度此话的用意,晷刻,含笑道:“难,实在是难!庄禹豪情万丈,可惜用的不甚对路。对穷苦庶人做再多,到头来他自个落难哪个庶人替他出头了?沁姝啊!再能的人单打独斗就算飞天遁地也逃不脱官府的天罗地。庄禹枉有一身的本事却白白浪费还没得了个好结果。妈妈也不怕实话告知你,钱府尹本想将庄禹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因着你的赶来,妈妈与你有言在先,是故一番讨情,钱府尹总算为难的将庄禹改为暂时收押。也不知哪一天钱府尹动怒了我还得再求请,不管怎地,留下庄禹性命妈妈心底有数。”
老鸨子步步为营,虽然有能耐救出庄禹但她却道这些令人不耐烦的话,沁姝着实也没法子。
“既然妈妈难办,也罢!妈妈兴许不知庄大哥在狱中的情形,沁姝晚照时分去探监才发觉庄大哥又被用刑了,伤痕累累,这般下去沁姝与妈妈的两年约定还没成形庄大哥恐就要丢了性命。沁姝若无法保全庄大哥,我自个何苦来哉委身娼寮求妈妈帮衬?”抬袖抽泣,沁姝也渐渐城府心思,一壁抆泪一壁琼眸侧瞧老鸨子。
“哦?官府迫他道出藏银之地,少不了刑罚,沁姝放心,钱府尹应承妈妈的话决计可信,他不会要了庄禹性命的。”
“可庄大哥时常遭受刑罚下去也不是办法,求妈妈襄助,别再令庄大哥受伤了。”
乾笑一声,鸨母佯装为难。“不杀他妈妈敢拍胸脯,但,庄禹做了那许多桩劫富济贫的好事,达官贵人,坐贾富商们岂会干休,钱府尹将庄禹缉拿再袒护,若传扬出去对钱府尹也不利啊!他还不想官位不保呢!”
“难道行善也有过错吗?”琼眸变泪眸,盈盈可怜。
“谁有过了?他广施善缘,这不,一干又一干穷苦庶人愿追随他与达官贵人,官府老爷们作对呢!他还当了大寨主不也风光的紧吗?”老鸨子讥诮的话仍旧犹如尖刀捅人心窝。
无心与老鸨子争执无干闲言,她的用意必须再次提及。“妈妈别旁个,沁姝相求的事望妈妈出力。”
面前女子不是兰儿,不仅武艺高强,这脾性变就变,为今正是她心伤愁苦之际,乖顺柔婉都迫不得已,唯对她软硬兼施方位上策。
“好好好!妈妈尽力而为。”老鸨子蹙起老眉,一脸的不愿模样。
“多谢妈妈襄助!”沁姝施礼抽泣。
为情所困的女子最易愚弄,老鸨子深谙此道。“我们都是一家人,襄助你理所当然。好了,时辰不早,回去歇息,明儿个可不能红肿个双眼,若大爷、公子们瞧见你这样谁还愿使银子来捧你?”
“是!沁姝不哭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