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不慎难避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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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嵇浒可是吃素的?他乃堂堂授印武德将军啊!但他决计不会轻敌,他清清楚楚庄禹的本事,自个的能耐未必敌得过庄禹呢!

    长矛亦虎虎生风挥舞在身前,不过,却不见嵇浒方才的杀显露,刺挑扫打都没用上。唯见他应付庄禹的软剑之法竟是格挡而已。

    几个回合都没讨到好处,庄禹沉冷地话。“为何不使出本事,你以为我庄禹今个杀不了你?”

    嵇浒俊雅的面上都是失望的神色,他不在乎秦龙大哥就是庄禹,他释然了,一心一意就想帮衬庄禹而赎罪,可恨他庄禹怎地会与襄龙教搅和到一起了呢?

    话嵇浒信函方从京城送出,他担忧庄禹为此会被钱府尹暗中斩首了事,遂将府上琐事安排妥当连夜策马带着许良、严五就主仆三人简装奔来应天。这会倒是见上了,可惜见上却在这般的场面之中。

    “你是心甘情愿的?”嵇浒相问,眉宇之间都是不信。

    “不错,我自愿与襄龙教同谋,别忘了我本就是贼人头领。”一壁话一壁就软剑划砍而来。

    除了格挡别无新意,嵇浒似乎无心念战又不肯后撤。

    “我想不通,你何苦”

    “襄龙教的来头你也知晓,我一贼人好不容易得来赏识,日后飞黄腾达何苦秉持所谓的公理呢?”

    退了几步,长矛后背。“我不信你会杀我。”

    可知此刻双方临阵激杀,数名襄龙教喽啰与二三十名军兵的尸身都倒在血泊之中呢!他嵇浒竟然打算束就擒不成。

    庄禹举剑就刺,嵇浒双眸一闭。“欠你的今个就全还你了,再无亏欠,动。”

    一阵剑风停辍,儒将的盔甲便被软剑挑开。随即,软剑抵在他的胸口。“你不怕死?”

    “何惧之有?我知道你恨我,一切都该做个了结了,动吧!”

    襄龙教一喽啰许是瞧出空挡,竟个不知好歹上前就欲一刀了断嵇浒的性命,岂料利刀才举起他的命就断送在软剑之下。

    众人皆乱了,瞧不出庄禹的所作所为。两方人马都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没我的号令胆敢抢我的功劳,死有余辜。”顿了顿,庄禹再道:“来呀!将这位不怕死的少将军押走。”

    喽啰听言才敢上前,嵇浒本想还,这会庄禹则一掌劈去,令嵇浒中的长矛拿捏不稳弹出掌。

    上前,一位健阔而虎虎生风的庄大寨主就立在众军兵面前。“你们觊觎我的钱银许久了吧?埋伏这般时日似乎猜到我会来此?今日你们损兵折将,我不妨劝你们就此打住,否则就凭你们这些庸才一会都得死无葬身之地而无会离开了。”

    主帅被敌方拿下,军兵还能冒死相救?就算舍命相救也不是敌方对啊?军兵纷纷后撤。其间一百户吩咐属下们道:“回去搬救兵。”至此,军兵丢盔弃甲,慌不择路皆逃奔而去。

    唯有鄙夷的嗤笑,这群胆怕事的军兵最终跑得一个不剩,徒留下主帅被襄龙教喽啰利刀架在勃颈上失望地瞧着不可一世的庄禹。

    他回面,自然就能瞧见嵇浒的锐利双目,透出的也是鄙夷,只不过没瞧见笑容而已。

    垂首,吩咐喽啰带走嵇浒,仿佛他如今也是襄龙教里的头领一般。然,喽啰并不听他号令,侧瞧去江无形,等候示下。

    “走吧!回大营,人、财皆有所得,回去讨项教主请赏。”江无形的吩咐立时就来。

    庄禹不再多瞧一眼嵇浒,而嵇浒也不打算逃离。二人似乎各有心思,庄禹不想问明,嵇浒也不在意被人缧絷。

    襄龙教死去的喽啰尸身则被丢弃在山林之中,众人推着车马带走三万两白银。

    范家地牢之中,嵇浒闲逸地用着喽啰送来的晚膳。此刻,一壮阔身板,与庄禹相似,唯年龄老态了些的男子徐步而来,他正是项漭。

    “嵇将军,久违了。”项漭就在牢前的一太师椅上落座。

    连头都不抬,只管啖啜欢喜,芳醑一口接一口。论官级,嵇浒与项漭相差悬殊,理该对项侍郎行礼才对;论本事,项漭曾靠一柄残刀在庄禹和嵇浒二人面前的展露令人叹服,可嵇浒竟然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对项侍郎的赶来侧眼都不看。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辈,项漭顿时面色铁青。“你当你是庄禹,老夫随时都会杀了你的。”

    “杀吧!你以为我会在乎?”嵇浒反击犀利。

    令人意想不到,这嵇浒如此回话,在人家的地盘也恣意蛮横。

    项漭爱惜庄禹,欲培植庄禹成就七皇子身旁的佳器,至于嵇浒,则顾惜庄禹的面子,否则但凭嵇浒的无礼他便能当即斩杀了干脆。

    “你不怕死,后生可畏!”项漭起身,大一挥,示意喽啰退下,而后双后负立在牢柱旁。“传闻你祖母过世,按正是代父守制之时,你因何复回应天?到底图谋什么?”

    甫听此话,嵇浒才慵懒地转过头来,与项漭四目相对。“项侍郎心思果然缜密呀!我赶来应天赎罪也能让你猜测我有别个意图。钦佩,钦佩!”言罢,嵇浒又自斟自饮,啖啜欢喜。

    “别以为老夫睁眼瞎,你三位姐夫家都与皇后母族暗中千丝万缕相连,老夫得对不对?”

    老奸巨猾之徒,原来他已将嵇浒的家世查得一清二楚,乃至与朝中的关联也不放过。三位姐夫家的确与皇后一族存有牵连,但勤惠妃在京城朝中的族人也有交集啊!项漭心驶得万年船竟然问出这一茬,分明无心重用嵇浒,还将他视为敌呢!

    “项侍郎的话晚辈可听不明白了,我三位姐夫家与皇后母族如何相连我都不曾多问,项侍郎查得如此清楚为何不当面相问他们的父亲可愿同谋呢?”

    反击毫不留情,啖啜的适意随后抚掌念起了诗句,摇头晃脑、得意洋洋。总之就不愿回首瞧项漭了。

    老眸渗出一丝杀,待转念一想,他明白,庄禹在茅屋那不肯斩立决嵇浒分明存有不舍的心结。就算嵇浒害得庄禹妻死、寨灭,如今无家可归。

    踱步来回,不见无礼辈回面他便吩咐喽啰将残羹剩饭取出,而后离开地牢,不用多疑,项漭赶去庄禹那与其道出鞫问的结果。

    也是巧了,庄禹并不在自个的屋中,他在廊道里闲步,冥思什么。

    阔步而来的项漭上前便换了面色,含笑兀地话。“庄寨主愣什么神呀?”

    一个激灵,庄禹抬首。“前辈,我在想嵇浒到底为何不在京城赶来应天,他莫非别有所图?”

    宽厚的双掌轻压在庄禹的肩头。“庄寨主与老夫想到一处了。”言罢,项漭喟叹一声。“不过,嵇浒这辈对老夫甚是无礼,老夫问他为何不代父守制跑来应天,他竟个对老夫不理不睬。”

    “哦?”庄禹蹙起眉峰,不解。

    项漭收回双,眸光瞧向院中,深思猜测道:“若没猜错,只怕他此回赶来应天会对我襄龙教不利。”

    若对襄龙教不利的话,项漭必定不会放过嵇浒,也即是可能将嵇浒斩杀在范家地牢里呢!

    身子不由自主一震,庄禹的心下就显出嵇浒那张清俊的项上人头被项漭残刀割下的惨状。不成,嵇浒好意三番四次相救,且不会无故赶来应天。需知,沁姝去狱中之时已经对他庄禹清一切,嵇浒写下信函送来钱府尹那就可,何必亲自动身复回应天呢?怎么着代父居丧之时他都没理由乱跑啊!

    项漭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其间的虚实唯有嵇浒自个毫无保留地道出才能解开疑团。

    可惜啊可惜,如今的二人都得知了彼此的真实身份,他们还能再像往时那般舍命护友吗?而况关乎隐衷呢!

    话庄禹对襄龙教并无真心相投之想,不过权宜之计,暂且寄人篱下。但嵇浒的突兀赶来扰乱了他的谋划,假使真到了无法放下怨恨与嵇浒决一死战的那一天,庄禹只消与嵇浒面对面来个生死决斗。但,嵇浒遭险,受制于人他庄禹不可能见死不救的。他绝不允准旁人害死嵇浒的。不错,此刻他的心思坚定,谁也别想违逆他的意图,否则不惜宣露心思与其计较。

    当然,先头与项侍郎略略闲谈了两句,项侍郎便赶去地牢讯问嵇浒,为今问而不得,庄禹倒放心了。他不过放不开心结,不知如何坦然面对仇人又是好兄弟的嵇浒而已。否则,等不到项漭先去讯问他便问出个所以然来了。

    也罢!总要面对嵇浒的。二人若无怨仇,同心同德,日后都能成就一番大事。可恨,天意弄人,竟是这般的景况,二人同心同德如何成行啊?去,只有面对面兴许嵇浒才会道出实情。

    “前辈,就让庄禹去问问。”庄禹抱拳。

    项漭身不动,侧眸观他。“你不忌讳再与他相见?”

    摇头,苦涩一笑。“斯人已矣,我也该释然了。不过,深仇大恨,暂且我还不能莽撞用事,但等一切明了之后全凭项前辈做主如何处置嵇浒吧!”

    “好,务必问出些来。设若他为你而来也就罢了,我们襄龙教愿再募贤才日后为国之栋梁;若他真个是皇后派来的奸细,庄寨主,倒时别劝阻老夫,我定会将他斩杀在地牢之中的。”

    身子再一抖,庄禹极力掩饰。“遵从前辈吩咐,那庄禹就去了。”

    地牢灯火通明,嵇浒念了些诗句无甚乐趣便倒卧在一张床上得意哼哼。窸窣的脚步声传来,他才杜口,他猜到这回赶来的绝不是项漭也非襄龙教中人。毋庸置疑,是他来了。

    一骨碌弹起,端坐,眸光幽幽,凝视牢房之外的人影越发近来。他庄禹总算不再藏头露尾。

    “你来了?”

    “嗯!你复回应天为了什么?”

    “你想知道来龙去脉?”

    “不会因着救我赎罪吧?”

    “你猜?”

    庄禹大惊,飘忽不定的双眸就盯去牢房之中的嵇浒,双脚锁链禁锢着的年轻男子。“你为何躲在茅屋那,难不成早有准备?”

    “非也!我今个才得了消息有一对人马悄无声息赶去茅屋那,是故,主动请缨统摄一干军兵赶去茅屋那阻截歹人。”

    “与我阵前相遇为何不还,你以为我的本事不如你?”

    “你错了,我是去查清歹人意欲何为的,谁会想到你竟然与歹人同谋,庄大寨主,庶人枭雄,你的威名许要丢的干干净净了。”

    “用不着你操心,我庄禹如何行事自有主张。不我,你到底为何居丧期间复回应天,难道真有什么图谋?”

    嵇浒面色就没好看过,始终都冷冷相视盯他。“你打算屈问出什么来好在歹人面前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