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背里暗较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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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人家地盘之上,且没个十天半月都不好离开的东宫,万一刘公公比皇后娘娘更心急对付他七皇子的话,七皇子岂不是危在旦夕?

    既然不是驽骀之辈,七皇子敛去恶意,换了和煦的面庞,憨笑对刘公公:“刘公公,本王感念你衷心服侍母后,此番应天一游,特意带回了件玩意,打算赏赐你的,一会之前带去了我的房中,黄稠褡裢之中,你去取走就可。”

    “啊呀!微臣怎敢受?”刘公公折腰施礼却推辞不要。

    恨不能当即动怒诘责刘公公的虚情假意,转念一想,自个不也在做戏吗?“无碍!本王的赏赐你有何不敢受的,难不成非得母后允准你才敢要?”

    刘公公不言,只管点首表明。

    皇后怎会令气氛尴尬,索性赶紧解围。“刘公公,七儿也是你看着长大成人的,他赏赐你什么你就留着呗!”

    当即,刘公公领命。“遵娘娘懿旨,微臣这就去取。”

    连太监都胆敢将他这个七皇子不放在眼里,七皇子怎能咽下这口气?宴席之上就不发作了,留待时日,秋后算账。

    门前劲松翠柏,一对石狮张牙舞爪。范家,襄龙教应天分支所在,一喽啰奔来奔去,他不敢怠慢了贵客,势必去通禀江头领。

    江无形闻言,阴沉沉,冷笑一声。“好大的胆子,不知死活的贼人,以为项教主不在应天就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

    起身,满面怒意。然,细细一想,自个还真不是人家的对,项漭一柄残刀才伤了他,否则就凭项教主的武艺未必能赢得了庄禹。

    龙山兄弟与襄龙教为了钱银已经结怨,目下,项教主与七皇子都复返京城,应天又是襄龙教重地,江无形统领此处,稍有不慎,与庄禹恶斗了起来,不敌的话就怕襄龙教会遭重创。

    思来想去,自个身上的伤痛仿似就在昨日,便是庄禹打伤他之时的一口鲜血吐出令他险些丧命。

    敌不过,哪怕庄禹断了一条臂膀,还有左臂神力呢!设若翻脸,庄禹使左臂恐会送他江无形命丧当场。算了,既然来此必有所图,倒要瞧瞧他所谓何事而来,能应承的就应承了,无能为力的推去项教主或是七皇子身上就好。

    冷哼两声,江无形嘴巴一撇,不得已迈步,他欲亲自相迎庄大寨主。

    天地萧瑟,寒气侵身,但庄禹却壮阔如山,立在门前,挺拔而端正。

    江无形眸光一闪,抱拳就客套。“万分抱愧,庄寨主亲临寒舍,老夫有失远迎!”

    右掌轻轻压制左拳,由左拳使力缓缓抬起。“客气!江头领别来无恙,庄某又来添扰了。”

    最是惊奇这一,明明亲眼所见庄禹的右臂被项漭残刀斩断,怎的他的右臂竟然还能活动自如?江无形愣了愣神,须臾老眸一晃,阴沉噙笑。“庄寨主果然神武,非同凡人,项教主也没瞧走眼。你这断臂硬生生被残刀斩断竟然都能接上,且还能使上力,老夫开眼了,佩服佩服!”

    “哈哈哈!江头领谬赞,我这断臂有今日之转圜多亏了徐朗中的,今日冒昧前来也正是为了他而来。”龙山寨寨主威风凌厉,眸光透出缕缕自恃。

    他为了徐朗中而来,情理之中,并无不妥。七皇子、项教主不在应天他也能做得几分主。

    “好,即是为了徐朗中,凭老夫向时与庄寨主的交情我必定助你一回。请入内院话!”

    庄禹无惧,依言,随江无形一道就入了范家内院。

    江无形怪癖无常,但他治理之下的襄龙教分支---范家却越发被打理井井有条,各处洒扫干净,粉饰全新。

    来此可不是为了一睹江无形的缜密,他得早些服江无形,请出项漭来。估摸着就凭七皇子脾性,不到夜幕时分不肯归来。如此,服项漭,带走徐朗中,就算七皇子知晓也晚了。

    匆忙赶来应天,不知七皇子与项漭都离开返回京城,庄禹便问。“江头领,不知在下可有会再见项教主一面?”

    一会要见徐朗中,一会又相见项教主,他到底作甚?江无形不敢大意,这人的本领太高强,开罪不起,只可智取。

    “庄寨主恐怕不知项教主不在应天的事实吧?”

    眉峰高蹙,哪料到项漭却离开了呢?这可如何是好?

    瞧他惶惧的模样,江无形反倒得意了起来。“怎地,你来此只想见上项教主,就怕除了项教主便没人能发号施令了?”

    眸光回聚,盯着江无形。“江头领的意思是是除了项教主,那便是七皇子?”

    “啊呀!”江无形高视一旁,得意的摇了摇头。“七皇子和项教主一道赶回京城了哟!看来,庄寨主自打断臂之后已经无心留念江湖了,对七皇子与项教主的行踪都毫不知情了呢!依老夫看,你该是生了退隐之心了吧?”

    好一个江无形,老谋深算,瞧出端倪。然而,庄禹不在乎谁人的冷嘲热讽,退出江湖有何不可?总比打打杀杀,不定下回不是断臂,或许就会丧命了的。

    “退也罢,留也罢!江湖险恶,我庄禹着实厌倦了。”深深纳了口气,他再道:“江头领,在下今个前来是想求见徐朗中,这项教主离开,七皇子也离开,在下”

    “庄寨主真瞧不起人了呀!本头颅尚在,你已启口,老夫还能断然拒绝了你不成?可你总是项教主项教主的,也不把老夫当回事,既如此,老夫也懒得搭理,就等项教主过个十天半月归来你再求他吩咐徐朗中为你看看断臂好了。”

    江无形错会了意,以为庄禹求见徐朗中是为了断臂。事关嵇浒断腿,粗疏不得,好生相求,徐朗中肯帮衬嵇浒贤弟才有望接好腿骨啊!

    “嘿嘿嘿!江头领弄错了,在下求请徐朗中并非为了在下的断臂。”

    老眉一拧,猜出庄禹此行的目的,原来是为了他。“嘶!这个这个恐怕老夫断难应承帮你蒇事,你该知晓,项教主对你赏识非常,否则我襄龙教的大门都不会随意就让你入了来。嵇公子反复无常人,先个不知羞耻在七皇子面前誓言忠心不二,翌日便与孟见巧干出见不得人的勾当,七皇子为此动怒才严惩嵇浒那等虚伪人。老夫若轻易派出徐朗中替他医治短腿,等七皇子、项教主归来老夫如何向他们禀报一切?”

    倒没听嵇浒与孟见巧暗通款曲一,这就令人不解了。话嵇浒只挂念沁姝,理当不会再与孟见巧做出逾越的事来的呀?然,江无形亲口出,其间必有关联,须得择相问嵇浒个明明白白才成。

    “在下自个的断臂已经无大碍,可嵇浒的断腿伤重无治,在下若见死不救还算是个人吗?”

    “哟!你二人心结何时解开的?嵇浒害的你与周兰儿阴阳分割,你不想报仇雪恨,却为他而来求请徐朗中?老夫不明白了,着实不明白。”摇头叹息,江无形愣是不松口。

    强迫就不美了!自个伤臂未愈,与江无形红了脸反倒难料胜算几何?不可强求,智取乃唯一的法子。“江头领方才不是不会拒绝在下的吗?好,那在下就劳请江头领给个薄面,让在下带走徐朗中去替嵇公子医腿,今夜在下保准亲自送回如何?”

    “不成!换作是庄寨主,在下会应承你的,否则旁个,无论谁人都不成,还望庄寨主体悟在下难处。”江无形铁了心不肯就范。

    一个起身,抚去腰间,突兀取下软剑。庄禹的举动立时引来一旁喽啰的警觉,就连江无形都骇了一跳,后撤两步,防备恶战一场。

    岂料,庄禹眨了眨双目,忽然噙笑道:“江头领莫怕,在下并无恶意,不过匆匆赶来,也没带个宝贝的,但在下记得江头领曾在项教主那举荐过在下,是故,在下始终不敢忘怀江头领的一番看重。此次,在下这断臂虽然好了许多,可惜从此拿剑想来不能了,故而,将这柄随在下行走江湖的宝贝就赠送江头领,以示感激。”

    “我要你软剑作甚?”江无形仍旧疑虑未消。

    “这柄软剑适于随身携带,且锋利无比,斩金截铁不在话下,江头领有此宝贝傍身还用惧谁?”庄禹着亦递出未出鞘的软剑。

    喽啰们面面相觑,猜出庄禹有求江头领不该造次,这取剑为表诚意而已,个个皆放下中刀剑。

    江无形愣了愣神,冷冷道:“老夫行走江湖自有兵器傍身。庄寨主的好意老夫不敢受。”

    “这”

    “算了,看在你如此诚心,老夫愿让你见上一面徐郎中,不过你可别想带走他。”

    也不待庄禹再相求,江无形一个“请”的举动,随之,江无形让一旁喽啰引路。

    不让带走,庄禹又不是郎中,哪怕面见了徐郎中问出所以然来又能怎样?江无形果然不好对付!

    人家这都算是给足了脸面,再不知好歹唯有撕破脸皮,到那份上能否见上徐郎中都难。

    走一步算一步,就随喽啰前去再做筹画。

    庄禹前脚跟上,江无形则在庄禹身后鄙夷地盯了他一眼。而后转身,他却悠闲离开,待客也没了周全的礼数。

    方才庄禹的话无疑令江无形听出端倪,庄禹右臂怕是真的废了,就连拿剑的能耐都无指望。看作昔日堂堂龙山寨寨主的份上,今次擅作主张给他一回脸面,反正带不走徐郎中,庄禹还能问出多少来不成?

    苦于无计可施,庄禹左执剑几欲拔出了结前头的喽啰,随后血洗襄龙教教众,而后大摇大摆带走徐郎中。争奈,断臂还有力气拔出软剑吗?

    分心思虑之际,步伐停下,眼前,两位郎中正在辩医治方子的用药多寡,而屋中则有一全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躺在病榻之上的喽啰。

    徐郎中强皮肉之伤不急施治,需得医好断骨;那头,赵郎中则薄斥徐郎中只晓得接骨,若喽啰失血过多而亡接什么骨都迟了。

    然则,徐郎中坚持,接骨迟一步日后再施治恐就不易,接好也留患无穷。而血肉之躯失血者先止血就可,不该忙于医治。

    “赵郎中,徐郎中,久违了!”庄禹一壁含笑一壁就迈步入了厢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