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二女复争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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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楚楚诗词歌赋助兴,沁姝大胆才艺展露,总之紧要的是楚楚依然心察言观色,欢欢喜喜之间等待时,她将细密安排,而后便会令玲儿躲在嵇浒的厢房一隅,反正不露声色,谁也料不到堂堂知书识礼的楚楚姐竟然会使出这些下作的段,悄悄之间非得伺探听些什么来。

    大出所料,今夜趁着酒兴酣浓,她欲图借助酒酣之后嵇浒和沁姝露出马脚的谋划落空,反倒听来令人悚惧的另一则旧事。

    穿过廊道,客随主变,楚楚引大家都去了嵇浒的厢房,在这,大家延续家长里短的闲谈,随后,她绯红的韶颜近至嵇浒床边,抬眸瞧了眼这位俊雅的男子。

    楚楚一阵阵心痛,无奈忖量,他心中只有她该多好!

    “嵇公子,我想再瞧瞧你的腿伤可好些了。”楚楚罢抿唇浅笑。

    也吃了几杯香醪,嵇浒尚未生就醉意,但思绪因着吃了上品香醪亦变得欢悦飞扬。全身稣舒,温和。闻言,眸光和煦。“楚楚坐在床沿,别站着。”

    不敢奢求,但愿每日里都如此那才好!楚楚心儿一甜,落座。

    嵇浒伸出右腿,楚楚瞧来。柳月儿也上前,垂首细看。

    “嵇公子的断腿伤势太重了,都这许久依然这般”月儿都瞧不下去,断腿之处乌黑肿胀。因着随时换药,只好简易裹覆,而观者便于瞧来清清楚楚。

    设若躺在床上的是自个的夫君,楚楚当然心中痛楚不已,不过,她的芳心刻下却并非想到的是嵇浒的痛楚而思忖沁姝会是什么心思,乃至嵇浒如何左右两位女子抉择。

    这当口,沁姝真个上前,她学来庄大哥传授的医治之法,研习了好几日呢!不得徐朗中真传,估摸着也差不离,再瞧瞧,肿得老高的右腿令她心扉一阵阵不安。

    该不是自个的法不够精到吧?但自个真的一丝一毫没曾大意,全是庄大哥从徐朗中那学来的法施治的呀!

    秀眉微蹙,垂看断腿之处,沁姝的不安全然入了楚楚的双眸。

    当然,沁姝不善酒,也没吃两杯,此时此刻,心下忧虑嵇浒的断腿在她中假使无法康愈实在愧对嵇浒的一片真心。

    智略非常的人,嵇浒不会宣露过多,免得楚楚伤怀。眸光瞧去自个的断腿之处含笑宽慰。“我无碍,你们别担心。”

    一句话避开自个的贼心思。是啊,嵇浒不会彻底丧失对沁姝的觊觎。

    目下,独独庄禹大口大口吃了许多香醪,一身舒坦,坐在椅子上,没作旁想,都道三位女子去瞧嵇浒贤弟断腿实乃关怀所致,人之常情。

    “贤弟,你若觉着腿伤不适记着随时命人唤我嗯唤沁姝来替你瞧瞧。真不成,愚兄也好早些再去范家,面见徐朗中,免得施治仍旧不得法害了贤弟的断腿就不值当了。”庄禹的话替嵇浒着想。

    仰首,眸光避开三位女人家,嵇浒就看向庄禹。“我也略懂些医术的,庄大哥放心。我看这是因着断骨才接上,至少两三日才能见到好转,无甚要紧的,别担心。”

    庄禹颌首,轻叹了口气。

    曾经,二位武艺高绝的男子一道对付襄龙教,无甚惧怕,可恨项漭武艺出神入化,尤其残刀两度重伤了二位年轻有为的俊才。项漭为了一己之私佐治七皇子在民间作恶,这样的项漭哪怕他本人还算几分道义也绝不能宽恕了他。

    不知何时再见,项漭啊项漭,你残刀在才敢狂傲,没了残刀你可是我庄禹的对?一条臂膀又怎样,照样会击溃你的。

    叽叽咕咕,闲了些话,楚楚瞧出时差不离,她便启开檀唇。“月儿姑娘,今夜为你远道而来的尊客备下了厢房,就让楚楚尽地主之谊带你去你的厢房瞧瞧吧!”

    柳月儿巴不得留宿古香居,她盼着多多留在庄大哥身旁,适时而动,讨巧庄大哥才为上策。

    “多谢楚楚姐,月儿怎好添扰?赶来瞧了眼嵇公子心意已了,这会客栈还没退房呢!我看就”眸光闪来闪去,欲又止。

    都是城府深的女子,楚楚瞧出月儿心口不一,客套话云尔。

    浅柔一笑。“难得来此,又着庄英雄、沁姝姑娘都在这儿你还去什么客栈?留下吧!古香居虽不甚宽敞,留宿几位朋侪不在话下。”

    “这样啊!”佯装思忖,须臾,月儿迫不及待道:“那敢情好,多谢楚楚姐优渥款待,月儿恭敬不如从命了。”言罢,柳月儿含笑双眸一扫就去了庄禹那。

    楚楚心知肚明,月儿为了庄禹而来,并非在意什么嵇浒的断腿。真是世事难料,沁姝姑娘即将面对月儿的争夺,不知庄禹会不会情比金坚,一心一意只爱沁姝了哟!

    “那就走吧!去瞧瞧,还缺什么的尽快启口相告,楚楚自会吩咐下人早些置备。”楚楚起身,拉起柳月儿的胳膊。

    举止亲近,成就她钱楚楚的好客友善,虽然佯装对月儿的喜爱,不过为了她的筹画,好赖楚楚的举动会让嵇浒心下好过毋庸置疑。

    拉开了柳月儿,此时就剩两男一女三位,吩咐玲儿躲在一隅探听他们会些什么话的阴谋就要成行。

    柳月儿不好回拒,先头去自个厢房瞧上几眼,不想早早歇下,过会再来嵇浒厢房谁还能拦得住她?

    无论如何,两男一女,陷入纠结的他们会不会因着吃了酒而些什么呢?不急,玲儿会听到一切的,无论是什么琐事。

    出乎月儿的预测,楚楚拉着月儿不仅细慢谈了些话,连向时的一些过往都相问月儿。

    楚楚的多问令月儿不便立时猜测楚楚的谋划,她与楚楚初回认得,暂且猜想她真的在意嵇浒,期盼从月儿这知晓越多的种种往事而已。

    如此,柳月儿与楚楚闲谈了许久才见楚楚有心离开。此时,亥时将尽,她柳月儿怎好跑去嵇浒的厢房?而况,她真想去的乃是庄禹的厢房啊!

    一番谋划,不知能探听多寡,反正,玲儿精贼的紧,楚楚断定玲儿会有所收获。

    子夜煎熬,楚楚翻来覆去,躺在床上难以入寐,头回使出这些卑鄙段,不知丫鬟---玲儿会怎么看她,玲儿会不会粗疏大意被嵇浒发觉?种种思来想去,她无法不担忧的一会又坐起来。暗无光火的闺房里,只有楚楚的轻声叹息。

    翌日天光放晴。寒气逼人,躲在厚重的被褥之中赖床不起。

    啊呀!楚楚一个惊醒,自个昨夜许久都难寐下,直到一会之前好似才阖上了双眼,但她没忘记,玲儿裹着棉袄就躲在嵇浒房中呢,不知她都听来了什么?担忧的是,她怎么还不赶来?这都整宿了呀!

    自个穿好了衣裳,方下床,一下人婆子入了楚楚香闺。“姐,您醒来了!”随即上前搭把,替楚楚穿衣整齐。

    “玲儿呢?”她相问。

    “没瞧见呢!”下人婆子一脸的茫然。

    什么?玲儿不知踪迹了?连婆子都没见过她面?该不会惹出事端,被嵇浒当场逮个正着了吧?

    挥挥衣袂,示意下人婆子只管做自个的分内之事,而后楚楚则稍事思忖,差不离,赶紧就去嵇浒的厢房瞧瞧。

    日头高照,冬时寒风,楚楚不得不紧了紧衣裳,尚未盥洗便穿过廊道,嵇浒厢房之外,但见房门紧闭,他想入屋瞧瞧,然,又怕嵇浒故弄玄虚,就等她不打自招赶来。

    稍作停顿,双紧紧抓了抓衣袂,决然,她还是朝向沁姝的厢房而去。

    到底昨夜吃了些酒,不多也不少,相较她这位千金姐,素日里从不饮酒而言,这会步伐轻飘飘,醒酒之后的舒润,行步都快捷了许多。

    沁姝的房门开启,且穿戴整齐,坐在杌子之上,迎着日光照晒,惬意翻看书本。

    自然,楚楚的到来,沁姝也就轻易发觉,含笑起身。“楚楚姐起来了!快快进屋坐。”

    “不必客气,我我怕你们吃酒不适,来瞧瞧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啊!没甚的话就盥洗,一会安排早膳。哦!我去瞧瞧柳月儿姑娘可起身了。”言罢,一个点首示意,算是拜别。

    “好,一会就去庖房。”沁姝并未起疑。绝佳的容颜无需盥洗都白里透红,赤唇彤嫩。

    自不用,楚楚赶来月儿厢房之时月儿心思重重,早已起身,且盥洗干净,在屋中来回踱步。诡异逃不脱楚楚的锐目,这柳月儿分明为了庄禹而来,但不知庄禹会否喜爱她就不好了。

    话庄禹的厢房门也开启,楚楚邀约柳月儿一道去了庄禹的厢房,道早膳一事之后便以尚未盥洗为由独个离开,留下柳月儿与庄禹独处一室。

    “庄大哥,不若今日再去街肆逛逛,我顺道去瞧瞧藏银的地儿。”柳月儿毫无忌讳,她心中的渴盼已经纯熟,希冀仰仗钱银的威力替庄禹解困,也盼着庄禹分一份情愫给她就心满意足了。

    “也好,啊!先个与沁姝言明,我们三人一道乔装改扮再去逛逛。”

    “怕什么?应天城乃是钱府尹的,就连钱府尹都对庄大哥不再为难,你还至于唯唯诺诺,大英雄何时变成如此心翼翼了?”白眼一翻,月儿乾笑。“看来沁姝什么庄大哥都会听从的。”

    “嘿嘿!沁姝也是为了我好,免得遇上曾经被我打家劫舍的那许多富贵人家,若他们认出我来再去钱府尹那告状,你钱府尹该如何拿捏?”庄禹罢垂首。

    时移世异,如今的庄大哥被沁姝迷得神魂颠倒,她这个丫鬟出身的柳月儿岂会入了庄大哥的法眼?还着,自个姿色并非出众,难以讨得庄大哥喜爱。

    可恨,重获自由身,由丫鬟成就大户人家的女主子,这般身份的巨变也难以撼动庄大哥的心思。看来,为了分得一份庄大哥的情爱,只有委曲求全,多多做些令庄大哥感念的事儿才好啊!

    “好吧!庄大哥既然这么,月儿就应承你了。”思绪飞扬,她又道:“四处逛逛一道去瞧瞧我藏银的地方,再个月儿与庄大哥、沁姝姑娘一起去查探孟见巧如何?”

    还用疑惑,庄禹自然颌首,不该总想着游玩自在,见巧姑娘都失迹数日了呢!再个乔装改扮一番也能亲自出门查探。

    “月儿思虑周全,的对,庄大哥听你的。”他不假思索便道。

    “啊哟!月儿姑娘颖慧非凡,庄大哥时常在我面前夸赞,不想一早庄大哥就对月儿姑娘言听计从的,的确让沁姝见识到了月儿姑娘的睿智,好,真好!”突兀,沁姝从庄禹门前经过,凑巧听来了庄禹的话,不多不少只有庄禹高赞月儿的话。

    言罢,沁姝不留步,她朝去的是庖房,韶颜不悦显见。

    争风吃醋,沁姝一大早唱的哪一出?庄禹无奈摇摇头,反倒坦然无虑。“走吧月儿,我们也去用早膳。”

    牵强一笑,月儿随庄禹便一道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