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愣愣，楚楚坐在屋中也不作画，也不写诗。

    话被庄禹得知奸细身份的玲儿还蒙在鼓里，她端着些糕点送来楚楚香闺。

    “姐，用些吧！时辰尚早，嵇公子同他们一道为了一个孟见巧伤势未愈就迫不及待外出寻找实在令人感叹，也可鉴嵇公子为人的纯善。姐，想想您千万别为此不悦啊！”钱楚楚对玲儿慌嵇公子和庄禹、庾沁姝、柳月儿一道外出是为了寻找孟见巧下落的，玲儿不知真相。

    “嗯！”阴冷一笑，楚楚换了面色。“玲儿你，嵇公子与庄禹这般亲厚，为了庄禹他该不会再对庾沁姝动心思了吧？”

    “很难断定！”玲儿双眸微瞥。“姐，您好好想想，嵇公子拖延与您成婚，这已经可断定他心中割舍不下庾沁姝。姐，奴婢过，您不能心慈软，必要之时可果决处之！”

    “什么话？你想让我害死庾沁姝不成？”楚楚蹙起蛾眉。

    “谁要杀的？姐，您可使计迫使庄禹同庾沁姝离开古香居，到时候，嵇公子眼不见心就会忘记，唯有姐才是他最般配的新娘子了哟！”玲儿心思着，起码也该分解他们的合力，嵇浒势单力薄，又顾忌其父亲乃是边塞大将军，肯定不敢开罪七皇子，按兵不动，七皇子会无滞，顺遂登上太子之位，到时候如何对付嵇浒乃至嵇大将军都不干她玲儿的事了。

    一句打诨，楚楚不好过于冷淡，以免宣露了已经知晓玲儿是奸细的事实。扭捏一笑。“谁我一定会嫁给他，想他呆头呆脑的，满心都是庾沁姝，就算他真心喜欢我了，我也要让他彻彻底底忘记庾沁姝才成。”

    “对对对！姐言之有理。既如此，姐可听奴婢的良计，保管撵走庄禹和庾沁姝不成难事。”玲儿一壁一壁得意洋洋。

    “！”楚楚故作一本正经，不管玲儿怎样献计，好赖知晓了一切，她钱楚楚都会拿捏妥当的。

    如此如此，那般那般，主仆二人一番罢各自点首

    应天府衙之中，嵇浒面见钱府尹，此时，钱府尹于庶务繁忙抽闲与嵇浒在书房言语。

    “贤侄的消息可靠吗？”钱府尹细细眼盯着嵇浒。

    “可靠！庄大哥的话决计可信，晚辈相信七皇子野心不止太子，他的所作所为若晚辈没猜错，七皇子故弄玄虚，撺掇勤惠妃在皇帝那项，实则蒙蔽皇帝，他与项漭同谋，可惜项漭猜不到七皇子的真实意图，一股怨气只想借助七皇子的除去曾经攻讦他的一干朝中大员和夏皇后，不想七皇子的野心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晚辈。七皇子不断指使项漭招兵买马，怕是等待佳一举谋得皇位。”

    从未想过，钱府尹不禁频频点首，他历来自诩宦海沉浮，看破尘嚣是是非非，但与贤侄相见头回就喜欢不得了，他知道这位贤侄智略非常，剖断的事务绝对差不离。如同方才贤侄的话，看来七皇子一心图谋太子之位不过虚晃一招，他在冒险一搏，不仅仅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时的失利，更者嵇贤侄所言的为了皇位才是真实意图。

    图谋太子之位，按未必能成事，勤惠妃纵然备受皇帝宠爱，但皇家自有皇家的家规、祖制，就凭勤惠妃几句话力劝皇帝，换太子就能随随便便？

    不定能成事！朝中还有那许多大员都推重六皇子继续当太子而非七皇子，若七皇子想登临太子之位除了剪灭一大批朝中大员便无法成事。遑论皇后乃是正统，皇后娘娘不肯让步，七皇子与勤惠妃的奸谋除了失败还得失败。

    虽然一切看来有利的仍然是太子，但七皇子的所作所为，他将背离皇家，单打独斗，暗中在民间培植襄龙教，势力逐渐庞大，会一旦成熟，举事图谋也难断定。

    钱府尹左右斟酌，须臾他道：“浒儿，老夫若参奏一本七皇子，来轻易，但凡半点闪失，老夫乌纱帽不保事，恐怕一家老都要丢了性命，老夫”

    嵇浒何尝不为钱府尹担忧，话失败了都将不得好下场，可他们并不是单打独斗啊！还有夏皇后呢！嵇浒之所以如此规劝钱府尹起先参奏一本，也正看重了对夏皇后的仰赖。

    “钱叔叔，依晚辈来看，您参奏的折子就送去夏皇后那，将七皇子在应天一带的种种罪恶详备言明，再由夏皇后出面递去皇帝中，这样皇帝真不忍心对自个的皇儿动也不会赖到钱叔叔身上，晚辈不信皇帝会毫不留情对夏皇后动。于情于理，七皇子杀了夏皇后的堂兄，这番仇恨皇帝也会有所体悟、警觉的。”

    穷凶极恶来评断七皇子也不为过，这样的皇子还想做太子，日后还想登基帝位？

    钱府尹老谋深算之人，他对嵇浒的献策不会不慎重思量。“好了，浒儿你先回吧！这几日庶务繁重，钱叔叔我过两日闲暇之后就去古香居与你们相聚。至于如何对付七皇子，老夫自有主张。”

    神情委顿，钱府尹的面相宣露了他的顾虑重重。参奏一本谁个官、将都不打紧，哪怕参奏一本朝中大员也不怕，唯独让他参一本皇家的皇子，钱府尹慎重思量自有道理。

    替夏皇后出力暗中行事但求自保，而嵇浒的献策过于冒险，钱府尹转身背对着嵇浒不愿多什么了。

    嵇浒料到钱府尹的顾虑，转而他哈哈一笑。“钱叔叔还是怕了。”

    钱府尹依然不肯回面，不想理睬，他不会拿身家性命冒险的。

    “钱叔叔，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若夏皇后一党失利，钱叔叔暗中受用夏皇后也难逃干系，而夏皇后若扳倒勤惠妃，那论功行赏，钱叔叔畏畏脚夏皇后如何打赏您呢？”干咳一声，续道：“不冒险一搏，岂有安生？七皇子留在应天长居不走，钱叔叔如何规避都逃避不了是非恩怨。钱叔叔，当断则断啊！晚辈不仅让您参一本七皇子，晚辈打算一会修书一封去严父那，求他暗中帮衬，一道为夏皇后出力呢！”

    谋大事者就不该犹豫不决，否则错失良到头来难以指望获益良多。嵇浒的话也在理啊！

    “你真的希望钱叔叔我冒险参一本七皇子？”

    事已至此，他嵇浒专此赶来府衙还会像钱府尹这般拿不定主意？非也！嵇浒坚定不已，连忙颌首。“按钱叔叔该先下为强。”

    细细眼一眯，深深纳了口气。“好吧！老夫想想细枝末节，参本可不允许瑕疵偏颇，非得切中要害，一举博得皇上的信任，真真对七皇子施以重，否则老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身价性命迟早都要丢掉的。”

    张大嘴巴，抚掌欢喜。“好！钱叔叔这般想就好，晚辈腿伤好的也差不离，晚辈将会同庄大哥一道黼黻钱叔叔共同对付襄龙教、对付项漭。”

    “项侍郎老匹夫，我可不怕他，为了逢场作戏，不伤和气，顾忌七皇子的颜面，老夫才与他们周旋的。假使项漭太过分，钱叔叔我立时参他一本皇上那将他革职查办绝不会顾虑、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项漭端的厉害，江湖之中恐怕除了庄禹大哥，再无人能与其一争高低。钱叔叔宦海中人，又不用与项漭较量武艺，凭赖谁的智略高超，计谋得法，狠狠一击即可击败项漭。

    宦海之中的恩恩怨怨嵇浒不想多问，他赶来府衙除了服钱叔叔对付项漭，还着为了琐碎两起事儿。

    眼见着钱叔叔陷入凝重面色，嵇浒话锋一转，提及旁个。“钱叔叔，晚辈还有两件事想问个明白，但求钱叔叔不要隐瞒。”

    “哦？”回神，捏了捏须髭，钱府尹眼转了转，不知嵇浒会问什么。“来听听。”

    事到如今也该直言不讳，嵇浒自信会问出所以然来。“这其一便是积压晚辈心中许久的疑问，您不肯告知的秘密，晚辈终归想知道是不是椒城人士---陶有烈将庄大哥与周兰儿在龙山的一切都告知钱叔叔的。”

    双臂垂下，不悦地叹了口气。“何必相问，你怀疑是谁就是谁。”

    “多谢钱叔叔相告。”嵇浒心下释然，知晓月儿姑娘猜测精当。自是，其二恐怕和月儿与他嵇浒所想的也是同一人。“其二其二求问钱叔叔孟见巧是不是被”

    “别再多问”钱府尹愠怒相向。“该怎么查你就怎么去查吧！老夫也不拦阻你。”

    话都问到这个份上了，嵇浒不甘心错过，就算钱府尹不悦。“是不是鸨母杀了见巧？求钱叔叔一定如实相告。”

    “闭嘴，你真多事！不言其他，你的断腿既然好的差不离，也该与楚楚有个正果。浒儿，前路凶险，生死难料，老夫什么都不怕，唯独楚楚这丫头，我这个做父亲的只想她有个好的归宿，浒儿你能应承老夫吗？”

    钱府尹的双目再细，但一道道诚而无虚的光泽瞪来嵇浒，令嵇浒不敢避开。嵇浒心下所思所想已经不重要了，他爱慕的女子是庄大哥的。

    不能犹豫不决，否则太伤钱叔叔的心，无论如何，钱叔叔对他嵇浒如此看重也得令其放心，遑论楚楚才貌皆出众的女子呢！

    “晚辈会求娶楚楚的，钱叔叔大可放心。”

    “好！”欣喜展颜，频频点首。“浒儿不再寄望庾沁姝老夫就放心了。浒儿，你与楚楚成婚之后我和你就是翁婿一家人，老夫会处处助你成就伟业，老夫自然也要劝你别与江湖儿女多沾染，他们只会拖累你。”

    “再谢钱叔叔将两件累及晚辈心中的疑问皆告知，晚辈晚辈晚辈这会想见见鸨母，问问她因何赶尽杀绝，孟见巧已经走投无路，也不会再生事端了呀！”

    相问鸨母，鸨母可是受萌于钱府尹啊！若因着老鸨子亲杀了孟见巧而与嵇浒反目，也即是钱府尹也脱不掉干系。

    “浒儿，恩恩怨怨不足以计较之时，你你该与老夫一道用心对付七皇子才是啊！”

    “晚辈万万不能无动于衷，孟见巧她她对晚辈有恩晚辈”

    “混帐，你莫非是想与老夫为敌？”

    话已然清清楚楚，不用多猜嵇浒也明白，柳月儿的颖悟出众真假不了，两件事都被柳月儿给猜到了。

    愤然，双拳紧握咯咯作响，可怜那孟见巧穷途末路，尚存一丝良知；可恨她老鸨子歹毒无情，害了无数良家女子，这般十恶不赦的恶毒妇人就该杀无赦；然则，钱叔叔却将老鸨子纳为枕边欢悦之人，实在令嵇浒都无法领受。

    坐实陶有烈的罪恶，迟早嵇浒会替兰儿讨一个公道，但孟见巧的惨死他就不该寻老鸨子报仇了吗？

    “见巧姑娘的体骸在何处？她一心为我，晚辈好赖也该替她收尸，求钱叔叔不吝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