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A+A-

    快到深夜,初霁才心事重重回到院中。从越家出来,她跑了趟工匠坊,问好熟土石灰等材料的价格,人工费,工具费,才发现修路真的花钱。

    如果想修得好,单单一截隧道,前期投入起码二十块灵石。

    赚钱难,短暂快速赚钱更难。

    院落昏暗,亮一盏冷白灯笼。

    廖如晦已经等了很久。他本以为初霁有自知之明,才给她一点自由,没想到都这个点了才回家。

    他今天才谈妥了三倍彩礼,儿子徐行还要靠丹药修炼,初霁绝不能出半点岔子。

    初霁一开门,对上廖如晦冷冰冰的视线。

    “去哪儿了?”

    初霁站在门口,面不改色:“城中逛了逛,迷路到现在。”

    “我让你乱跑了吗?”

    廖如晦刚要发难,初霁忽然变脸,站在大门口捂着脸。

    “爹,你对得起我吗?我都迷路成这样了,你宁愿窝在家里也不愿意出来找我。”

    “我——”廖父刚要开口,初霁又装模作样哽咽道:

    “呜呜呜我好惨啊,娘死了爹不疼,把我接来大城镇里,却丢下我一人,我想吃个大城市里的饭菜都莫得,你真把我当女儿吗?”

    “我——你快进来!进来再!”

    可初霁就是半步都不挪,当他耳旁风。

    都快凌晨了,初霁这么一哭,就和闹鬼似的。左邻右舍都探出头来,悄悄打量着初霁。她身形瘦弱,和廖父高大的身躯一比,谁欺负谁很明显。

    这条街上住了许多中世家的旁支,不一会儿,众人便窃窃私语起来。

    “没想到啊,廖如晦虐待女儿。”

    廖如晦脸臊得慌,他丢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丢面子。

    而初霁还越越离谱:“你找到我的时候答应带我吃香喝辣,要给我送套城中心大房子,给我找最俊俏的公子结亲,每天三块灵石零花钱,每旬一条新裙子。现在哪一条兑现了?哪一条都没!爹你就这么喜欢钱吗?一铜板都不给我花,早知道我就认黎家家主做爹了。”

    其他修士们隐隐叹道:“没想到廖家这位居然是这种人,嘴上花言巧语,连个裙子都不给买。”

    “是啊,真没想到。”

    “我”廖父经脉灵气差点逆行,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倒打一耙。但他深刻知道,如果他现在不做什么,过两天邯城上下都会笑他抠门爱财,虐待女儿。

    廖如晦后槽牙咬得死紧,扯出难看的笑容:“爹爹这两天忙,霁先进家门,你想要什么,爹爹都给你买。”

    “真的吗?”

    当着众人的面,初霁伸:“爹,我好穷。”

    廖父经脉灵气真要逆行了。

    谁倒了八辈子霉,谁摊上初霁!

    他皮笑肉不笑:“霁乖,爹爹有块灵石,来,给你明天花。”

    初霁睁大眼:“不会吧不会吧,爹爹你浑身上下只有一块灵石啊?你看着不像外强中干的烂橘子啊?”

    他浑身上下有很多灵石!!

    这丫头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还有,什么叫烂橘子?这是女儿和爹的话吗?

    廖如晦气得神志不清。

    但如果他现在不掏钱,明天邯城都会知道,廖家廖如晦,表面风光,私底下窘迫得一块灵石都拿不出来,还天天去各大世家结交。

    毕竟,普罗大众就喜欢听富豪破产,穷人暴富之类的八卦。

    他头的确紧了些,但也不至于一块都拿不出来。

    “给!”廖如晦天灵盖突突地跳。

    初霁接过荷包,一打开。

    豁!

    绿莹莹的光芒顷刻散开,十二块灵石躺在袋子里,掂着很有分量。

    她正愁没钱呢!这不钱就来了吗?

    顿时,初霁看廖如晦的眼神都变了。她仿佛看见一只肥美的羔羊,毛可以薅,肉可以买,就连皮都能做衣裳。

    只要爹愿意作死,她就每日天降横财。

    初霁美滋滋进了屋,还笑得略显羞涩:“爹——你真好!”

    廖如晦浑身上下汗毛都竖起来了。

    装给谁看啊。

    “今后晚上八点前必须回家。”廖如晦道,“只要你听话,灵石衣裳房子都不是问题。”

    初霁微笑:“好啊。”

    她不把廖如晦薅得精光底裤不剩再走,她就不姓初。

    “我去睡觉了。”初霁。

    廖如晦看她走向寝屋,忽然蹙眉:“你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城。”

    初霁伸。

    “”廖如晦牙痒痒,“我下次回来再给你十块。”

    初霁笑了:“只要您钱到位,没有我做不到的。”

    然后,她走进屋里,插上门栓,打开wrd文档,坐在床上。

    点击:

    [超链接]

    刹那间,一条灼热的蓝线从初霁脚边闪过,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蓝光下,倏忽消失。

    寂静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而廖父被蒙在鼓里,没有感到一丝灵气波动。

    他自信掏出玉如意,去找儿子廖徐行了。

    千里之外的黎镇黎家。

    黎昕坐在屋中准备明日授课,窗纸忽然映上淡蓝的光。她出门相看,初霁抱着剑,站在院中,气喘吁吁,好像跑了几十里路。

    初霁看见黎昕,笑道:“我成功了!”

    她之前就和黎昕好,某天她会从邯城回到黎家,黎昕要帮忙送她去祁镇一次。待她在镇里设置好超链接传送点,今后就可以自由瞬移回她快乐老家了。

    黎昕:“你这是传送阵竟没有灵气波动。”

    初霁:“不是传送阵。”

    “倒不必瞒我,若非传送阵,你如何跨越千里而来?”

    初霁笑得略显羞涩:“给黎老师过啊,自家独门绝技,超链接。”

    黎昕沉默片刻,怀疑自己没听清:“哪三个字?”

    “超越的超,锁链的链,接头的接。”

    “”

    最怕空气一时安静。

    黎昕揉了揉耳朵:“你起的这些怪名字,还挺形象。”

    黎昕没有多问,带初霁来到黎家库房。打开仓库大门,一艘墨绿色灵舟静静停在半空中。

    初霁问:“黎老师进过祁山吗?”

    黎昕摇头:“只三次。从黎镇白镇和水城上山,十有**都遭瘴气。其实进祁山最安全的路,应从祁镇出发,”

    然而,去祁镇的路实在难走,因此低阶修士去不了,高阶修士也怕瘴气,真正的老祖大能又没必要去。除非有灵舟,但灵舟也不是谁都能买得起,开出去一次,就要用数个灵石,实打实烧钱。

    今天坐灵舟这钱,初霁不必出。

    谁让她在黎家有个牛饼店呢?

    这就是董事长的待遇。

    灵舟平稳起飞,路过祁山深处时,初霁打开窗户,向下探头,“黎老师你快看,那是什么?”

    层云丝丝缕缕流过,透过缝隙,有一大片高台楼阁废墟,断壁残垣静静掩藏在黑夜山雾中,昔日的恢宏依稀可见。

    黎昕一把拉回初霁,嘭的关上窗户。

    “心。祁山瘴气凶险,有时能冲万丈高。”

    初霁郑重点头。

    黎昕熟练操纵着灵舟,缓缓道:“那是曾经的祁城,早在千年前就覆灭了,如今瘴气横行,谁也进不去。”

    初霁好奇:“为什么会覆灭?”

    黎昕笑了笑:“据因为一段旷世绝恋。”

    “?”

    然而黎昕也没细,不多时,飞船落地。

    初霁送别了黎老师,背着剑向祁镇镇口飞奔。

    长篱土墙边,一盏灯笼在深深的夜里散发着暖黄光芒。

    黑瓦白墙睡着,静谧又安详,初霁却很清醒。

    她的总公司,她的房子,她回来啦!

    然而,初霁并没有享受夹道欢迎的镇长待遇。

    夜已深,入镇的大门紧闭,初霁选择翻墙,可她太矮了,背着剑一跳,墙头上竖着倒刺差点扎到她。

    什么时候祁镇还修了倒刺墙?

    身为镇长,她都不清楚。

    初霁索性解下青剑,先丢过墙——

    “哎呦!”

    竟正好砸了某个人的脑袋。

    祁镇有守夜人了?

    初霁不禁点头,乡亲们家人们有忧患意识,非常好。

    她刚要开口,墙里传来一声怒喝:

    “有——贼——来——袭!”

    “???”

    刹那间祁镇灯火通明,东家西家抄锅提铲,举着火把全部冲了出来,首当其冲就是李伯,连轮椅都不坐了,上来就气势汹汹:“贼在何处!”

    哐的一声大门打开,祁镇众人和初霁面面相觑。

    “”

    晚风嗖嗖地吹。

    萧瑟凄凉中,透露着一丝丝尴尬。

    “”李伯咳了咳,“原来是镇长回来了。”

    “镇长回来了?”

    “什么?!初老板回来了?”周大娘身材丰满横冲直撞,搡开一堆人。

    她捏了捏初霁的脸,差点落泪:“这孩子在外面都瘦了!”

    初霁:“”

    她明明长了不少,现在不至于掀起衣服见肋条了。

    李伯:“行了行了,大家都回去吧,误会一场。我正好跟镇长叙叙旧。”

    墙边抱着她青剑的壮汉还没反应过来:“初老板回来怎么爬墙呢?”

    初霁:“我倒是想走门,我没钥匙啊!”

    没等壮汉反应过来,从他腿边挤进来一个比初霁还矮的姑娘,劈夺走壮汉青剑,丢给初霁。

    她是铁匠阿忠的女儿,名叫毛蔷,年纪不过二十五就精通锻造艺,虽然看起来娇,然而力能扛起千斤锤。

    “蠢蛋,睡糊涂了吧!”毛蔷对比自己高两个头的丈夫骂骂咧咧。又转向初霁,顿了顿,“这都几点了,初镇长快快睡觉,我就是熬夜才长不高的!”

    他们每个人对初霁的称呼都不太一样,什么“镇长”“初老板”“霁”“初老板”,就连“初镇长”也出来了,甚至还会混着叫,初霁从不要求统一称呼,大家开心就好,反正横竖都是她。

    现在离天亮还差一个半时辰,初霁不打算睡觉。她要跟进一下祁镇建设的事。

    客栈刚刚开始修建,只有一个雏形,但最近山里经常下猛兽,因此大家轮流值守,耽搁了不少时间。

    初霁了修路的事,负责镇子修筑工程的毛蔷听完,双抱臂,拉着丈夫嘀咕。

    在她看来,初霁是个聪明的生意人,当镇长也行。

    但隔行如隔山啊,修路就修,真不是年轻气盛脑子一热么?

    其他人都去睡觉,只有初霁、李伯等人去阿忠叔家中。大家围在熔炉边坐下。

    “霁啊,不是我,你这也太想一出是一出了。咱们好好经营吃店不行吗?”

    初霁:“我已经有了法子,钱也差不多够。”

    炉火噼啪,李伯和毛蔷阿忠对视一眼。

    初霁微笑:“要不,你们出去商量一下?”

    几人懵着被初霁赶出去了,站在屋外面面相觑,不知道啥。

    最后,毛蔷皱着眉头:“镇长商人出身,商人都是狡猾的,呸,咱们这个不是狡猾,是聪明。他们做生意可以,但修路还是算了,那是踏踏实实流汗流血才干出来的。祁镇的路几百年都没修好,哪能耍聪明解决啊。”

    李伯轻哼:“狡猾没错。可祁镇这个情况,大家都知道,只有狡猾的人才能带领我们生存。”

    毛蔷沉默了。

    阿忠抿着嘴,忽然出声:“那就试试。横竖都是李伯看中的人,我相信不会差。”

    他们回到屋里,初霁正襟危坐,仿佛什么都没做。

    毛蔷清了清嗓子,抱臂问:“镇长修路有方法,我倒要听听,是什么方法?”

    初霁微笑不语,取出一只玉盒,放在桌上。

    玉盒四面通透,散发着丝丝寒气,顶部篆刻一个“越”字。

    “邯城越家?!”阿忠叔猛地起身,“你是怎么把越家的东西拿回来了?”

    毛蔷和李伯一脸迷茫,不知发生了什么。

    “越家是哪个仙人世家?”

    阿忠心胸激荡,颤声解释:“那不是仙人世家啊!越家越春秋,是重建邯城的顶级工匠。你们可能没见过邯城以前的样子仙人的地行法器把城中大道走得破破烂烂,楼宇摧危,凡人聚集区臭气熏天,仙人就赶他们出邯城,又不得不雇佣他们做杂事。只好让他们在城外扎棚。

    后来,越家出了越春秋,他带着他的三院人马,用十年才将邯城修成了现在的模样。据他有一独门秘技”

    众人看向初霁面前的玉盒。

    难道这就是越家不传世的秘技?

    就放在他们眼皮底下?

    初霁颔首:“姑且是吧。”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镇长到底是什么人物,就连越家的秘技都能弄到?

    毛蔷咽了咽,将信将疑。

    “什么时候开始修?”

    “现在。”初霁。

    “现在?”毛蔷不敢置信,“材料倒买了点,但现在就我们五个人,怎么修啊?”

    她掰着指算不清,她能抡锤,丈夫阿袁能抗石灰,她爹阿忠能铺路,李伯年纪大了就测量吧。

    初镇长呢?压路吗?

    初霁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容:“没错,就五个人。我负责修,你们负责喊加油。”

    “???”

    刚才初霁赶人出去,就是为了临阵复习越家势和图腾。

    毕竟,她接下来就要当场上演装哔大戏。

    可不得做做准备。

    祁镇人不是没有想过修隧道,数百年前也有镇长花重金,请经验丰富的工匠为祁镇开山大道画过图纸,无奈当时没有足够的力量,修了一截,塌方死了十几个人,最后只能作罢。

    众人取来当年图纸,连夜拓印一份,赶了驴车载上沙土匆匆忙忙出镇,沿道走了半里地。

    高高耸起的山岩阻拦前路,除非绕道,否则休想出去。他们按图找到当年的隧道,如今洞口长满了杂草。

    初霁掏出玉盒,直接往里走。

    怎么就直接进去了!毛蔷有点犹豫:“里面太黑,点个灯啊!万一又塌了怎么办。”

    初霁没话,不理她,停在山洞口,放玉盒在地。

    先前在邯城看过的越家技法一一在眼前闪过,她静默不语,打开玉盒。

    荧荧绿光接连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