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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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晏余抛出的问题,林越未经他人事,无法完全体会这种感受,虽知晏余境遇不易,但作为警察,在审问时,他还是得保持理智。

    林越问:“你你是亲耳听到的,什么时候?听谁的?”

    晏余无力地靠着椅背,回想着往事,怅然道:“2岁之前,我就听自己有个坐牢的叔叔,对他一直很好奇。有天听他要来,我就躲在二楼偷看”

    钟大富知道欧月预约的管道工今天会上门,所以听到敲门声就去开门了,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自己的弟弟钟大贵。

    他的表情瞬间不乐意,“你来干嘛?”

    “来通下水道,欧月预约的。”钟大贵向家里看去,没看见其他人。

    钟大富紧皱着眉头,冷声:“哦,进来吧!把鞋脱了,别踩进来。”

    钟大贵低头看着自己破旧的布鞋,又看了看屋内光洁干净的地面,他其实看到鞋柜边上有客用拖鞋了,但没好意思穿,于是光脚走了进去。

    钟大富低头玩着,头也不抬地指了位置,“厕所在那儿。”

    “好。”钟大贵也不和他多话,带着工具走向厕所。

    他正打算干活的时候,听到坐在客厅的钟大富正在打电话,“宝贝没事,刚才我弟来了。”

    “不用招待,他就是来通下水道的,哪儿有你重要?”

    钟大富的语气很是轻蔑,钟大贵紧紧攥着工具,闷声道:“我本可以不用这样。”

    钟大富闻言,背脊一僵,对电话那头的人:“宝贝,我等会再打给你。”

    挂断电话,钟大富直接冲去厕所,大骂道:“钟大贵,你把以前的事搬出来是什么意思?我补偿不是给你了吗?怎么,嫌钱不够啊?”

    晏余没听懂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才明白,钟大富是担心钟大贵漏嘴,所以才恼羞成怒。

    钟大贵站起身,他在监狱待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是以前软弱的性格了。

    他冷声对钟大富道:“我不是来找你要钱的,现在我虽然挣不了大钱,但也有正经工作,你可以看不起我,我也同样看不起你。”

    “你就嘴硬吧!一进门就到处乱看,想找谁啊?欧月她现在是你嫂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钟大富嗤声,转身走出厕所,又拨通了电话,回到沙发上继续聊天。

    钟大贵似是被戳中心思一般,冷哼一声后不再话,快速通好下水道,确认没有问题后就打算离开这里。

    “站住。”

    钟大贵走到门边时听到有人喊他,皱眉转身,见钟大富拿着一沓钱走来,他立即摆道:“不管怎么,都是自家人,不用给”

    “拿着这笔钱,以后别来我家,离得越远越好。”钟大富把钱砸到钟大贵身上,就像打法叫花子一般。

    钟大贵看着散落一地的钱,话都到这份上了,他们的脸已经撕破,他要是再来就是真的不要脸了。

    他冷着脸弯下腰要捡钱,听清钟大富的里传出女人的声音。

    “大富,你人真好,还救济穷苦亲戚。”

    钟大贵动作一顿,“这声音不是欧月?你在和谁打电话?”

    刚刚在厕所,他没仔细听,现在离得近就听清楚了,电话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欧月。

    “关你屁事。”钟大富有些慌了,赶紧挂断电话,打开自己家的门,让钟大贵马上滚。

    钟大贵拉住钟大富,质问道:“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钟大富,当初你是怎么的?你过会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

    钟大富甩开对方的,“我是过这些话,但最后做选择的人是你自己,我没逼你吧!”

    “可如果你不是对欧月做出那些事,让她怀了你的孩子,我不会答应的。钟大富,当初我答应替你顶罪,不是因为你,而是我以为欧月认定你了,担心孩子没有父亲!你这么做对得起欧月,对得起孩子,对得起我吗?”

    钟大贵一声又一声地质问,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他错了,他就不应该答应钟大富,这个人冥顽不灵,从里到外都是黑的。

    但现在事情已成定局,他也不想再计较了,于是指着钟大富的道:“现在马上和那个女人,以后不再联系,你会好好照顾妻儿,我可以当做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钟大贵,从到大你都要压我一头,很得意是吧!要不是你,爸妈不会那么讨厌我,处心积虑要把我送走。你都去别人家了,他们还整天念叨你,烦都烦死了!”钟大富大吼,似乎要将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怨念全部宣泄。

    他抓着钟大贵的衣领骂道:“你知道我找他们要钱的时候,他们什么吗?他们要留一点给你,凭什么?钟大贵,我讨厌你,听到你坐牢的消息,最高兴的人是我!现在你一无所有,而我家庭事业美满,这样的你还想管我,做梦吧!”

    钟大贵掰开钟大富的,“你从就爱打架,学校也不爱去,就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到处玩,出了事反倒怪我?你简直没脸没皮!钟大富,我如果没有替你顶罪,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吧!你就是来找我讨债的,终于暴露了,藏不住了吧!”钟大富恍然大悟,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决不允许有人抢他的东西。

    钟大贵愤然,“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原本不打算和你计较的,但看到你这个嘴脸,我拿回来又怎么样?你不配做欧月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钟大富怒极反笑,在他眼里,钟大贵就是个傻子。

    他肆意大笑,得意道:“欧月肚子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我偷偷做了亲子鉴定,那个孩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找大康、依伟、李源他们也做了一遍,都没对上。他只可能是关皓玟的!所以我在外面有女人怎么了?孩子不是我的,欧月又被那么多人碰过,想想都觉得恶心。”

    “你什么意思!”钟大贵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欧月她被你和我提过关皓玟,你用欧月找他换钱了是不是?你这个畜生!”

    他话音落下,朝钟大富抡了一拳。

    钟大富不甘示弱,一把抓着钟大贵,握成拳砸了他肚子好几下,更是掐住了钟大贵的脖子,“不就是个女人吗?用一个晚上,换几万块,多值啊!你什么都不懂!你”

    钟大贵听到钟大富的话了一半没有下文,看向他时,见他嘴角全是血,胸口露出了刀尖。

    钟大富不敢置信地转身向后看,只见他儿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还捅了他一刀,“你——”

    审讯室内,晏余看着自己的双低笑,“我亲杀了养育我十二年的父亲,但我并不后悔。”

    他原本躲在楼梯拐角偷看的,听到钟大富了那些话,得知事情的全部真相后,终于明白为什么过去十二年,母亲总是躲着他,父亲一看到他就皱眉,其他亲戚总是对他们家指指点点。

    如果不是钟大富害了欧月,他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遭人白眼。

    林越不解地问:“既然是你动的,为什么钟大贵会认罪?”

    晏余叹声,“我眼睁睁地看着钟大富倒在地上,足无措的时候,钟大贵拿走了我上的刀”

    那时。

    钟大贵把刀丢在了一边,“孩子,你都听到了?”

    看到孩子点头,钟大贵不忍地摇了摇头,他是害怕这个孩子,但也知道孩子何其无辜。

    他匆忙地擦掉孩子身上的血污,问道,“你们家有电话吗?叔叔没钱买,能借用一下吗?”

    见孩子指了指沙发旁边的座,钟大贵思考了很久,拨了电话出去。

    “英姐,我是大贵。老板有个好差给我做,我得出趟远门,之后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可以的话帮我照顾欧月,还有她的孩子。如果以后还有会,弟弟一定报答几位姐姐的照拂。”他的声音不停颤抖,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慌乱。

    “大贵,你怎么了?”

    钟大贵没有回答,他担心自己暴露,马上挂断了电话,并且删掉了通话记录,擦掉了上面自己的指纹。

    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终于做好赔上自己下半生的决心,他抬头看向角落的孩子,怅然道:“孩子,叔叔这一生已经被毁了,但你这辈子才刚刚开始,往前走,不要回头看,你会有更好的未来。替叔叔好好活下去,好吗?”

    晏余的紧紧握住,双眼泛红,不堪回首。

    “钟大贵擦掉了刀上的指纹,然后拿着刀又捅了钟大富一次。他担心自己被警察抓住后,会漏嘴,所以就写了遗书,跳崖自杀了。”他靠着椅背,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管。

    他的情绪很快从悲伤中抽离,冷然道,“所以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可既然我身处地狱,总要带走些什么。”

    他要杀了那些毁掉他们一生的人,这是他送给钟叔叔的谢礼。

    林越并不赞成,“晏余,我想钟大贵真正希望的,是你好好做人,认真完成学业,将来找个好工作,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而不是让你杀人报仇,以命换命。”

    晏余呵笑,“这样的生活太不真实,不属于我。”

    他看着臂被养父用烟头烫出的伤疤,每一个都是对他有天真想法的惩罚,如果不是为了报仇,他不会强撑到现在。

    像他这样活在阴沟里的人,就不要谈未来了,那是梦里才有的事。

    林越见他不通,打算之后再让许教授和晏余好好聊聊。

    随后他回到案件上,问:“晏余,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是耀明集团里的谁在协助你?你知不知道是谁害得你生母差点死去?”

    晏余面色一滞,过往的回忆不断在脑海里播放,最终定格在了欧月对他道歉的声音。

    他声音沙哑着道:“我利用了秦延的关系,杀害了何友铭、关皓玟他们,又协助张巍,杀了易鑫。在我对张巍下的时候,幡然醒悟秦延一直在利用我。之后没多久,我就被秦延囚|禁了。他确实没动杀人,但他亲口承认欧月是他让人绑走的。”

    “他教唆并协助犯罪,并且你指控他涉嫌绑架了你的母亲,还有需要补充的吗?”林越确认道。

    晏余紧抿着唇,摇了摇头。

    另一间审讯室内。

    宋舟将晏余的指认全部念给秦延听,秦延看着他从抵抗到沉默,最终问道:“以上罪责,秦延,你还有辩诉吗?”

    秦延沉默不语,放弃了辩驳的会。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秦延和晏余被警员带了出来。担心两人会打起来,警员刻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秦延望着晏余许久,眼中满是失望,但看到他身上全都是伤,就不忍责怪了。

    他喊住了晏余,想知道一个答案,“晏余,你实话告诉我,有没有哪怕一瞬间,你心里有过我?”

    晏余凝视着秦延,陷入了沉默。

    在他过去的三十年人生里,秦延是带有目的出现,但也是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可他觉得秦延更享受自己的掌控欲得到满足,而不是真心喜欢他。

    所以他从不回应,也不奢求。

    秦延没有等到回答,转身跟着警员离开。

    “秦延。”晏余喊住了秦延,“下辈子,你一定要找到我。”

    秦延心中豁然,回应道:“好,我到做到。”

    他是独断专行,但也是真的心动过。

    在被股东们刁难斥责后,深夜回到家,发现晏余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桌上是留给他的饭菜。

    晏余被他吵醒,迷迷糊糊地要给他热饭,嘴里念叨着:“别吃冷的,对身体不好。”

    就是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是真的回家了。

    秦延知道晏余过过苦日子,切身体会不好受的这种滋味。

    所以他想给晏余最好的,只是他带着目的前行了太久,早就忘了真心相待到底是什么了。

    那就约定下辈子吧,他一定好好学。

    刑侦大队对秦延和晏余,以及其他涉案人员连续审问了五天,将耀明集团所有罪证全部集齐,抓捕其他在逃人员。

    秦延和晏余也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责供认不讳。

    至此,本案告结。

    唐婳听秦安然今天就要被送去看守所关押了,临行前,想看她最后一面。

    得知父亲和秦夫人的事后,她终于知道秦安然为什么和自己做朋友了,但不论如何,秦安然都曾经是她最好的姐妹。

    秦安然看到唐婳来送她了,远远地望了一眼,坐上了警车。

    警车没有停留地启动,秦安然只能在车里和唐婳挥,她确实是带有目的地接近唐婳,想打听唐疏和她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渐渐的,她发现唐婳对人是真的好,也知道唐疏和她母亲确实无关。

    但她的道歉还是没来得及出口,希望唐婳能早点忘记她吧!

    见唐婳站在警局门口,辛映走上前问道:“你怎么知道秦安然今天会被送走?”

    唐婳心情不好,也不似之前看到辛映那般开心,“这个案子,全社会都在关注,有新闻报道了,我就赶过来看看。”

    辛映伸出想要安慰唐婳,但还没搭在她肩上就收了回来,她挠了挠头发:“那个我们队里今晚庆功,你要是有空,可以来坐坐。”

    唐婳微怔,“这一般不是带家属吗?”

    辛映慌张地咳嗽了两声,“啊,对!你不是我妈吗,所以你来吗?”

    “抱歉,我一会还有事。周末吧,你回家一趟,我单独给你庆祝。”唐婳期待地看着辛映,想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

    辛映憋着笑,佯装正经道:“我确实挺久没回家了,周末见。”

    唐婳转悲为喜,点头道:“那我们周末见。”

    她转身离开警局大门,向民政局走去。

    她和辛伯伯约好了,下午就提交离婚材料,她很快就不是辛映的妈了。

    警局不远处的大排档,平时三三两两的客人,今天却坐满了人,全都是老板的熟面孔,这些警官偶尔得空就会来吃个夜宵,没想到今天全来了。

    “老板,再给我来十串腰子!”

    “我也要!”

    老板笑道:“好嘞!马上来!”

    沈恕撬开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宋舟满上,“我还以为是什么地儿呢?合着庆功宴就是撸串儿啊?”

    宋舟拿走沈恕的酒,“少喝点。一会还有兄弟要值班,这里回警局方便。”

    他刚抢走沈恕的酒瓶,就见江昔言拿他的杯子偷喝酒,马上抢了回来,“你怎么也喝上了?”

    江昔言抿了抿嘴,“我就尝尝,没喝。”

    他就是好奇,沈警官这么爱喝酒,这玩意儿真的很好喝吗?

    见江昔言盯着沈恕看,宋舟皱着眉头,捏着他的脸颊,“你看他干嘛,我不比他好看?”

    “老宋,你好过分!”沈恕愤然,指着旁边的许之慎道,“江,许教授好看!你看他!”

    许之慎拧着自己的眉心,他是脑子犯抽了才答应沈恕来庆功宴的吧!

    江昔言辩解:“我真的不是看你!”

    随即他叹了一声,放弃解释了,算了吧,越解释越乱。

    “行,我知道,你怕老宋生气!”沈恕一副理解的样子,转身看向许之慎,“没关系,许教授,我看着你!”

    “不需要,谢谢!”许之慎喝了一口饮料,尝到杯子里是什么了以后,皱紧眉头道,“你什么时候把我饮料换成酒的。”

    沈恕得意地笑道:“高兴嘛!陪我喝两口!”

    许之慎嫌弃道:“我拒绝,你找别人去。”

    他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上饮料,冲掉嘴里的酒味,头脑已经有点昏沉。

    江昔言偏头看着宋舟,从海上回来宋舟就一直闷闷不乐,都过去几天了,脸色也不见好转。

    于是他对宋舟低声问道:“你还在生气?”

    宋舟深吸一口气,抓着江昔言的站起,“我和江警官有话要,你们继续。”

    他走到门口的碳烤炉边,对老板道:“老板,今晚的饭钱,我明早过来算可以吗。”

    “可以,都是老顾客了。宋队您忙!”老板和气地道。

    “谢谢。”宋舟罢,拉着江昔言坐回车上。

    江昔言不解,“你有事找我?”

    宋舟坐在驾驶位,缓了一会才道:“这几天我不是故意不理你,是我自己没有调节好,怕找你的时候会忍不住责怪你。所以我想等情绪调回来,再好好和你话。”

    江昔言知道宋舟在生什么气,主动解释道:“我早就想和你解释了,但没有会。宋舟,我是真的有把握抓住秦延,才出发行动的,而且我提前和局长报备过了,他亲口答应的,所以我不算违规。”

    这件事宋舟后来找局长确认过了,局长他知道江昔言身不差,之前在市局的时候,也出过类似的现场,加上情况比较紧急,就答应了。

    但他气的不是这个。

    宋舟抓紧方向盘,“昔言,我知道身为警察,要随时做好奉献自我的准备。但看到你被秦延抓住的那一刻,我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你明明可以不用跟着我,我同样也有把握抓住他,不需要你冒生命危险。”

    “但宋舟,你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快的办法,不是吗?”江昔言反问宋舟。

    那艘船离边界线越来越近,他们不能出境,所以以快为准。

    宋舟转身抱住江昔言,实实在在地感受他,“我明白,但是下一次,如果有其他办法,不用拿自己去换,相信我好吗?”

    他知道他和江昔言都有自己的主见,谁也不会为谁低头,但希望之后他们的能得出一个最优解,一个对案子对他们都好的办法,而不是这样冒险。

    江昔言点头,他明白宋舟的意思,“好,但我们这一次合作还算愉快吧!我听你马上要回省厅了。”

    “嗯,过几天调令就下来了。”宋舟点头,“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不是一直都跟着你吗?”江昔言笑道。

    十年了,马上就十一年了,没想到时间过去这么快,他喜欢宋舟这么久了。

    宋舟低笑,“谁的,你现在可是和我一起并肩走的。”

    江昔言呼吸一顿,心里是被宋舟承认的喜悦,浅笑点头。

    两人相视着,车内的气氛逐渐暧|昧,江昔言看着靠自己越来越近的宋舟,低声提醒:“别在这儿。”

    车窗这么大,他们车里干什么,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宋舟轻吻一口,笑道:“我只是想亲你一下,既然可以换个地方,那我们就做的别的事。”

    江昔言瞬间恢复理智,“啊?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我还有点饿,想回去了。”

    可车门上了锁,他根本打不开,只能看着宋舟一脸坏笑地开车。

    “家里买了菜,晚点我给你煮。”宋舟挑眉。

    大排档依旧火热,唐婳的车在门口停下,疾步走进店里,问:“辛映呢?”

    她刚才接到辛映同事的电话,辛映喝多了,让她来接人。

    陶一然指了指角落正睡着的辛映,“唐姐,那儿呢!”

    “谢谢啊!”

    唐婳轻拍了拍辛映,见她没什么反应,将她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轻扶了起来,艰难地走出了大排档,“你站稳一点,快倒了!”

    辛映的头昏昏沉沉的,看不见前路,全身力气都靠在旁边的人身上。

    司赶忙下车帮忙,将姐送回车上,“姐今天是真高兴吧,没见她喝这么多过。”

    唐婳转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辛映,见她睡得安稳,脸上挂着浅笑,还喜欢抓着别人的不放。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离婚协议书,也握住了辛映的,对司轻声道:“我们回家吧!”

    许之慎目送辛映离开,对沈恕责怪道:“你找别人喝就算了,和人女孩子喝什么?”

    “明明是辛映自己喝的。”沈恕见许之慎瞪自己,瞬间老实了。

    他坐回许之慎旁边,推了一杯酒到许之慎面前,“那你陪我喝,我就不找别人了。”

    “我不能喝。”许之慎看着杯子里的酒,脸上满是抗拒。

    沈恕以为他是不喜欢喝酒,就没再劝酒,“没事,你继续喝饮料,等会我送你回去。”

    “等等,是不是我喝酒了,你就安分坐着了。”许之慎突然问。

    沈恕不解:“啊?你是要我陪着你的意思?”

    “嗯。”许之慎拿起酒杯,忍着酒水的苦涩,咽了下去,“咳咳咳——”

    他冷静太久了,什么事都要考虑后果。再这样下去,等沈恕回到他原本的队伍,他们之后恐怕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一想到这样的结果,他就莫名其妙地舍不得,加上刚才喝了点酒,什么话都出口了。

    “不是,不能就别喝!你一声,我肯定会陪着你。很难受吗?我去给你拿水。”沈恕刚起身要去拿水,就听到“砰”的一声。

    沈恕回头看向许之慎,见他已经趴在桌上了,气笑地摇了摇头,“你有的时候也不是很聪明嘛!”

    路南怀和吴意坐在角落,拒绝一切酒水,他们都觉得喝多了对脑子不好,而且总有人收拾残局,不能全队的人都栽这儿了。

    “吴意。”路南怀给吴意倒了一杯饮料,“宋队马上要回省厅了,我向他举荐了你,他同意了,你是怎么想的?”

    吴意拿起杯子和师父碰杯,“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师父这么介意我的喜欢,是觉得会耽误我。那么如果有一天,我站得足够高,你是不是可以回应我了?”

    路南怀喝了一口饮料,看着自己一栽培起来的徒弟,也正视了自己的想法,回应:“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想的足够清楚了,那就再来找我。”

    两人再一次碰杯,吴意仰头喝下饮料,眼神依旧坚定,他会做到的,因为他足够喜欢,站在哪里都一样。

    许之慎站都站不稳了,沈恕只好背着他回家。

    沈恕记得许之慎在入职资料里填的信息,里面就有他家的地址。

    用许之慎的指纹解锁,推门走进他的房间,将人放在了床上,沈恕这才看清房间里的布置。

    和许之慎这个人一样,他房间的摆设也是冷冷清清,单调得很,收拾得过于干净,跟没人住过似的,物证科肯定很讨厌这样的房间。

    “行了,人我也给你送回来了。睡吧,我走了。”沈恕给许之慎脱掉鞋子,盖好被子,就准备离开。

    但他刚转身,自己的就被人拽住了。

    “别走。”许之慎艰难地坐起来,仰头看着床边的沈恕,“走了,还回来吗?还和我联系吗?你喜欢我吗?”

    沈恕倒吸一口冷气,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许之慎,觉得太可爱了。

    他忿忿回答:“你瞎吗?我整天像只花孔雀似的跟着你,难不成是想和你拜把子啊?”

    “也是。”许之慎吐出了两个字。

    沈恕见他还是不肯松,问:“许之慎,你到底醉没醉啊?”

    许之慎的头靠着沈恕的臂,回应沈恕的只有轻轻的浅酣声。

    沈恕又气又笑,“平时冷冷清清的,醉了这么粘人。真是输给你了。”

    他坐在了许之慎身边,远眺着窗外,今晚的月色真美。

    昏暗的房间,一整晚的酣畅令江昔言浑身无力,睡意朦胧间闻到一股饭菜香。

    他下床走出卧室,循着饭香味找到厨房,见宋舟正围着围裙做饭,看外面的天色,也不知是夜宵还是早餐了。

    听到脚步声,宋舟放下铲子转身,目光锁定在了江昔言没穿鞋的脚上,“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

    他缓步走进卧室,拿来江昔言的拖鞋,放在他跟前。

    “去洗把脸,过来吃饭吧。刚才不是一直嚷嚷着饿了?”宋舟扶着江昔言,盯着他穿好鞋。

    江昔言负气低喃:“昨天本来就没吃多少,一个晚上又陪你翻来覆去的,能不饿吗?我去洗脸了。”

    “江昔言。”宋舟喊住了江昔言,上前在他额前轻吻,“早安。”

    江昔言踮起脚在宋舟唇上留了一吻,“早!”

    他们本不相关,或许是上天的安排,一通电话重新串联了两个人,在命运的敲打下,他们不断奔赴前行,直至最终并肩。

    从可望而不可求,到触可及,他们这一路走来,无数血汗最终凝结为锁,以热忱为钥,毕生信仰司法正义与彼此。

    台风过境后的月朗风清,显得那么难得与美好,堆积在城市上空的乌云散开,漫天星光如梦如幻。

    路口维护秩序的交警、日夜坚守的公安,还有很多默默无闻不为人知的各位警察,他们的脚步不会停下,属于他们的征途依旧在继续。

    这座城市永保安宁、阖家幸福,才是他们最期待的荣耀。

    或许多年以后,没有人记得这座城市曾经发生过什么,但停下来,认真地往身边看一看,那是被一直守护着的痕迹。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