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感觉有人靠近，碧央迷迷煳煳睁开了眼。

    “碧央，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没事了吗？”佑宁欢喜转头看着宫绶，“宫绶，谢谢你，你真是厉害。碧央已经没事了！”

    “她昨晚就没事，早就醒过来了。是我看你好不容易睡着了，所以没叫醒你。”

    宫绶骄傲笑着走到碧央身边，白皙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脉息，含笑向她道：“你回复得比一般人快很多，只是过了几个时辰，又比昨晚好了许多。相信过不了几天，你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多谢公子。”

    碧央娇娇答应一声，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

    佑宁欢喜无限，拉着碧央忙不迭问：“碧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蜘蛛精的肚子？言丰，木魅呢？言丰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木魅后来去找你们了，你没有看见他吗？”

    碧央眉心痛苦一皱，委屈看着佑宁道：“少主……我……少主，我不知道。碧央真的不知道。头好痛……我的头好痛……少主……”

    “好了，好了。我不问你就是了。”

    见碧央痛得冷汗直冒，佑宁心头一痛，转念又安慰自己道：既然碧央一个弱女子都可以没事，言丰，木魅好歹有灵力傍身，应该也会安然无恙的。只要他们没事，自然会来找自己，现下也不用太担心了。

    想到这里，佑宁心头一松，仰头看着宫绶道：“宫绶，我们赶紧上路吧。你还要赶去医治太子的病呢。”

    宫绶点头答应，一边心扶着佑宁站起，一边搀扶起碧央。一行三人，走上大道，往帝都赶去。

    穿过潋州的枫树林，便是幽州城外的广阔平原。时是初春，大地回暖，天地间一片盎然生机。幽州城外，绿草原野，幽幽一片，细细清流穿过其间泠泠作响。春风拂过草原，哗哗一片，应和着天高地阔，虫鸣鸟叫，叫人感慨生机无限。

    “我们休息一下，弄点吃的吧。”

    望着眼前延绵无尽的绿，连日来的疲劳和辛苦得到些许慰藉，宫绶转头想笑佑宁道：“这里风景很好，我们就在这里喝点水，吃点早餐休息一下吧。”

    深吸一口土地的芬芳，佑宁欢喜看着宫绶道：“好。我也喜欢这里。”

    宫绶点了点头，笑道：“我去弄点水，你和碧央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我和你一起去。”看见溪流潺潺，佑宁不由玩心大起，一边笑着，一边一瘸一拐追上宫绶的脚步。

    “心着点，不知道自己的腿受伤了吗？”宫绶低低一笑，伸手环住佑宁的纤腰，心扶着他一起走。

    春日阳光明媚散落在潺潺的溪上，水面一闪一闪，仿佛有无数的星星坠落其间，看得人心生怜爱。

    佑宁伸着没有受伤的右脚在溪水里轻轻摇晃，荡漾开一片涟漪。

    春风拂面，温暖舒适，仿佛情人的手，轻轻抚摸着脸，佑宁舒服微眯着眼睛，心口一动，缓缓唱道：“流霞倾尽绕春堤。幽兰绛草芳泽意。冰肌玉骨，胭脂翠黛，相对浴红衣。暮寒犹缀柳芳枝。星浓月浅花凝泪。含情隽永，鸳鸯盟誓，最是两心知。”

    “呵呵呵……看样子，你是有心上人了？这首《张机词》被你唱得饶有那么几分缠绵依恋的味道。”正在上游洗脸的宫绶闻得佑宁低吟浅唱，心头一酸，取笑道：“是不是想她了？不知道是那家的姑娘被你喜欢上，她也真够倒霉的了。”他言辞轻快，语气里却有一股怎么也难不住的酸涩。

    佑宁恍然未觉，低低含笑，正要开口回嘴，只见宫绶匆匆扑了溪水在面上，擦干抹尽，露出一张白皙俊俏的脸来。他眉目英挺，唇红齿白，性感撩人的嘴唇浅浅笑着，眼眸中流淌着隐隐的玩世不恭，叫人觉得眼熟，“宫绶，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看见佑宁目光里的痴愣，宫绶心头一喜，仰头傲然道：“本公子长得俊美无双，难怪你看得痴了。怎么喜欢上我了？”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自恋。佑宁心头一震，拍手叫道：“半年前，你是不是和你妹妹在潋州的一家酒楼里遇见过一个丑女和老太婆，你还自恋的那丑女迷恋上了你？”

    宫绶闻言眼珠一转，低头回忆片刻，若有所思道：“我倒是记不大清了，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是吗？你真的不记得了？”

    佑宁狡诈一笑，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近宫绶，冲着他笑得明媚如凤凰花。

    “你干嘛笑成这样？不会你也喜欢上我了吧？我还没有想清楚是不是要接受一个男人。你干嘛？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啊……”

    佑宁俊俏迷人的笑颜在宫绶面前一点点放大，宫绶心头鹿乱撞，面色绯红，无意识往后退去，一个不稳，整个人噗通一声摔进了溪流里。

    “哈哈哈……哈哈哈……宫绶，你看你……哈哈哈……湿漉漉的，落汤鸡一般，可再也帅不起来了吧？哈哈哈……真好玩，真好玩。”

    佑宁拍着双手哈哈大笑，指着落汤鸡一般的宫绶道：“宫绶，做人不能太自恋哦，否则会有报应的。”着，欢天喜地将身子一扭，转身离开。

    明媚春光之下佑宁抚掌大笑的摸样，仿佛开得热烈的凤凰花。绯衣张扬若蝶，黑发顺着弧度优美的脖间在脑后微微晃动，白皙如瓷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耀目的光芒。

    一时间，宫绶呆愣了。

    他半截身子站在水里，溪水从来身边缓缓流过，此时春寒料峭，溪水算不上温暖。他长时间站在水里，竟丝毫不觉得冷，唯觉得有满满的幸福感充盈上来，脑袋里佑宁娇俏的笑声和明媚如花的笑颜一遍遍萦绕，叫他沉醉痴迷。

    佑宁笑嘻嘻走回碧央身边，手舞足蹈向她诉自己如何报了当日的潋州之仇。

    碧央幽暗的目光看见宫绶面上的痴迷沉醉，心头一动，隐隐明白了过来，笑向佑宁道：“少主，宫少爷好像受了惊吓，一直站在水里不动呢。”

    佑宁闻言一惊，转头向宫绶道：“宫绶，你还不出来吗？生我气了？”

    一语刚落，只见宫绶面无表情爬上岸，随手拧了拧衣服，冷冷走回佑宁身边道：“我们走吧。赶路要紧。”

    见宫绶面色不善，佑宁暗暗冲着碧央吐了吐舌头，笑向宫绶道：“你怎么了？真的生气了？我是和你闹着玩的。我向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我没有生气。我们走吧。帝都离这里山长水远，我们还不知道要走多久，赶快赶路吧。”宫绶沉默侧头，目光悠远落在那一片绿地上。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待会到了幽州城，我们去买辆马车，再买几匹骏马赶路不就好了？”佑宁仰头莞尔一笑，伸手就去拉宫绶的手。

    “不要碰我！”感受到佑宁抓着自己的手温暖滑腻，宫绶心头一震，慌忙甩开，皱眉痛苦。

    “你嫌弃我？”被宫绶的举动惊吓到，佑宁疑惑不解看着他。

    “没有。”宫绶低低侧头，眉心一沉，喃喃道。

    “那就是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了？”见宫绶面色稍霁，佑宁含笑问道。

    “我都没有。都是断了一条腿的人了还这么罗嗦。我们赶路要紧，赶紧上帝都去吧。”

    忍住心口翻腾的莫名怒意，宫绶收拾起东西，转头就走。

    佑宁疑惑抿了抿唇，嘟囔道：“还真生气了？”他着，转头向碧央道：“我是不是很过分？太过记仇了？”

    碧央掩唇娇娇一笑，看着佑宁道：“少主是天之骄子，怎么做都不过分，是宫少爷太气了。”

    “是吗？”佑宁疑惑摇了摇头，支撑着法杖一瘸一拐跟了上去。

    碧央见状，嘴角微微一扬，邪邪笑了，笑得邪惘而刻毒。

    破军，你开心吗？你又多了一个情敌。

    春日风光无限，明媚澄然的天空下，碧央一袭碧衣凌风而动，翻滚的裙袂，起伏不定，在那看不见的幽暗之下，仿佛有埋藏极深的暗涌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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