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神秘公子
匆匆吃了早餐,宫绶一行了出了客栈大门,正要举步赶路,忽有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面前,挡住了去路。马车夫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大汉,他憨笑两声上前,向一脸疑惑的佑宁等人请了一个安,道:“两位公子,姑娘万福。老汉一早就等在这里了,几位请上车吧,我们这就赶路了。”
佑宁不明就里,疑惑看了宫绶一眼。宫绶心头一暗,仰头看着车夫道:“又是那位神秘公子为我们安排的吧?”
老汉点了点,憨实道:“老汉只是听主子吩咐,公子就不要多问为难老汉了,快请上车吧。”
佑宁听得云里雾里,侧头问碧央道:“怎么回事?什么神秘公子?”
碧央沉思里片刻,将昨晚的事一五一十了。佑宁闻言低低一笑,拍着宫绶的肩膀道:“我们先上车吧,你想知道那神秘人是谁?简单得很,叫这车夫赶快赶路就是了。”
“这是为什么?”宫绶疑惑。
佑宁道:“先不要多问,上车就是了。”着,扶着碧央的手就爬上了车。宫绶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车内的装饰很舒适,锦缎铺地,黄金镶边,处处摆设都显出主人的身价不凡。然而,最难得的是,这处处繁华之下,任谁都看得出这位主人的心思细腻,仿佛生怕坐车的人受伤,所有的边边角角都用绒布包住。
碧央心沏上两杯茶水,一杯递给佑宁,一杯递给宫绶,笑嘻嘻道:“这位神秘公子好厉害,竟连少主喜欢枫露茶都知道!心思也细致,烹茶的水还是偱州天水湖的水。”
佑宁尝了一口,果然茶香满口。他转头见宫绶一脸郁闷捧着茶,竟是一口也没喝,不由笑问道:“宫绶,你不喜欢枫露茶吗?”
宫绶冷哼一声,转头看着窗外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样来路不明的人,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可不敢喝。”
碧央知道宫绶心思,笑嘻嘻向佑宁道:“少主不是有办法知道这位神秘公子是谁吗?是什么办法,快告诉我们吧。”
佑宁邪邪一笑,俯身凑到碧央和宫绶耳边,如此这般了。两人听完,相视一笑,均觉得佑宁实在聪明狡黠得很。
佑宁生动的双眉一挑,含笑道:“你们且看我的。”着,眉心一皱,身子迅速往后倒去,蜷缩在车角,做出痛苦万分的样子,叫嚷道:“碧央,我肚子痛!好痛!救命啊!我受不了了,叫车夫停车,停车!”
碧央心领神会,做出心慌意乱的样子掀开车帘,惊慌着脸向车夫道:“大叔,你快停车。我们公子喝了这车上的茶水,肚子痛得厉害。你快停车。”
“怎么会这样?姑娘不要急,我这就停车。”老汉闻言吓得慌了神,立马要勒马停车。只听见宫绶沉稳着嗓音道:“停车没用。佑宁得是急性绞肠痧,想必是茶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要马上施针,然后用药治疗。这里没有药材,不方便救治,赶快往下一站跑,否则性命堪忧。”
老汉一听,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思考半分,策马扬鞭而去。佑宁懒懒靠坐在车上,一壁佯作不舒服不时大声喊痛,一壁笑嘻嘻看着车外的风景飞驰而过。
老汉的车技很好,马车疾驰飞奔而过原野,片刻又过了官道。约莫过了半天时间,便到了沐州州府。
看着老汉一路策马疾奔,直直往沐州最繁华的客栈赶去,仿佛是事先定好了的目的地,没有半分犹豫。佑宁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位神秘公子有心帮自己安排起居,必不会单只有幽州一站,下面的每一站每一点,必还有他的安排,要想知道他是谁,处在被动之下的他们只有先行一步乱他的计划。
车子稳稳当当在客栈门口停下,佑宁向宫绶,碧央扬一扬头,得意笑道:“我们这就下车去看看这位神秘公子到底是谁吧。”他完,就要伸手去掀车帘。
纤细的手指才还未掀开车帘,只听见有清越的嗓音满含惊讶响起,“乔叔,你怎么这么快就到沐州了?王爷还在里面呢。”
“狗子,你和王爷一,七公主不好了,得了绞肠痧,快痛死了。我没办法,只得带着她往这里跑。”
老汉急促紧张语气在耳边响起,佑宁浑身一颤,心里又是狂喜又是激动,脚下一动,掀开车帘翻身出去,急急问道:“狗,琰哥哥在哪里?”
一句未了,转眸只见偌大的客栈门口,赫连琰长身玉立,他身姿英挺,面容略显疲惫,身上穿着一件蓝狐滚边的墨色裘袍华色质朴,只有腰间一条玄紫色的缓带昭示着天潢贵胄的身份。
“琰哥哥!”
佑宁大叫一声,飞扑到赫连琰怀里,紧紧抱着他又哭又笑道:“琰哥哥,琰哥哥!真是你,真是你!佑宁好想你,佑宁好想你!”
许久没有见这个妹妹,赫连琰心里又是疼惜又是欢喜,不住看着他上下量,本以为流落民间,会让这个娇生惯养的妹妹落拓消瘦,没想到佑宁除了面色略显疲惫之外,整个人竟是光彩照人更胜从前,不由又是欢喜又是嗔怒道:“你这个刁蛮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父皇和哥哥有多担心你?在偱州居然不辞而别,你是要哥哥担心死你吗?”
满口责备的话落进耳中,佑宁又是歉疚又是欢喜,拉着赫连琰撒娇道:“佑宁知道错了。琰哥哥不要生气。佑宁以后都不会了。”
赫连琰俊美的面庞一滞,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任性骄纵的佑宁竟会这样轻易认错,想起他必定是在外面吃了许多苦才会有所变化,心里又是一阵心疼。拉起佑宁的手,疼惜道:“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和哥哥回宫去吧。你走以后,父皇每天想你,现在加上又担心太子的病,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
心里蓦然有阵阵酸楚汹涌上来,佑宁擦干面上不住滑落的泪,仰头看着赫连琰道:“琰哥哥,我……”
目光落在佑宁挺拔纤瘦的男儿之姿上,赫连琰长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抚着他额间鲜艳欲滴的朱砂道:“佑宁,你又长高了,也长大了。”他温柔将佑宁搂进怀中,唏嘘道:“不论如何,父皇都是爱你,琰哥哥也爱你。你永远是我们最重要的人。你要相信,父皇有自己的不得已。”
佑宁的目光一震,他勐然从赫连琰的怀里挣脱,茫然看着他,眼神疑惑而沉痛,“琰哥哥,你一早就知道?”
赫连琰的眼帘轻轻垂下,目光落在一边远远垂首侍立的狗身上,神色怆然,“哥哥和你朝夕相处,男女之别,哥哥怎么会不知道?佑宁,不要怨我们。琰哥哥只是觉得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的佑宁能够健健康康,每天都开开心心就好。”
“琰哥哥!”
佑宁不敢置信大喊一声,看着赫连琰的目光心酸而痛楚,“你这么可以这样?我一点都不快乐!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明知道我不是女儿身,还要将我下嫁给慕维?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我是会被慕维嗤笑嫌弃的!琰哥哥,难道你希望我被慕维嫌弃看不起吗?为什么明明一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却不帮我服父皇?琰哥哥,你的疼爱都是假的吗?”
“佑宁……”看见佑宁惊得步步后退,甚至刻意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赫连琰心头一阵痛楚,慌忙上前两步,拉住佑宁的手,讪讪笑着安慰道:“佑宁,你先不要胡思乱想,先和哥哥回宫去好不好?父皇会给你一个解释的,你要是还是不能接受,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随你,你要是不想看见琰哥哥,琰哥哥以后都不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
晶莹的泪无声落进佑宁绯色的锦衣里,氤氲一片潮湿。“琰哥哥,佑宁怎么会不想见到你?你知不知道这半年,我每天都在牵挂你,牵挂父皇,琰哥哥……”
想起这半年的相思之苦,佑宁低垂着脑袋,哭得压抑而悲伤,那种哀伤,仿佛是从灵魂底处弥漫出来的,看得一旁的宫绶心如刀割一般的痛。
“凭你是什么王爷也不能欺负他。佑宁,我们走。”心头一口热气汹涌上来,也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宫绶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佑宁的手就将他往外扯。
“住手!”
赫连琰大喝一声,冷冷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力子,喝道:“你是谁?胆敢对皇子无礼?”着,一把拉回佑宁的手,将他护在身后。
“你是皇子?”
显然是没有听见佑宁和赫连琰的对话,宫绶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直直看着佑宁,满脸的不敢相信。
佑宁清浅的目光在宫绶震惊的面上划过,幽幽一黯,无奈点了点头,“我是。”
宫绶浑身一颤,微微愣了片刻,继而苦笑出声,“呵呵呵……我早该想到的,一路以来你言谈举止优雅高贵,对吃穿也是讲究得很,口中出来的东西,竟连我这个宫家继承人也没听过。这样的你,除非出自天家,否则怎么会有如此见识?我早该知道的!”宫绶痴痴看着佑宁,忽得跪下身去,朗声道:“宫绶拜见皇子。”
佑宁见他这样连忙上前将他拉起,看着他道:“宫绶,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很多事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你不要怪我。”
爱怜的目光落在佑宁水汪汪的眼眸上,宫绶出神又入神。他黯然摇了摇头,低低道:“我不怪你。我只怪自己有眼无珠,不该有非分之想。”
他得极轻,仿佛春风过耳,谁也没有听见。唯有身旁的赫连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