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再上诛仙崖
“容储,你现在这副死鱼样,可是会让我后悔跟了你。”
戏虐的轻笑,不羁上扬的嘴角,海棠一般美丽的容颜,不是羽化棠还会是谁?
“羽化棠?”
云凰手里的匕首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在地上,脸上的得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惊恐地后退了几步,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羽化棠没有理会云凰的惊恐,掌中灵力凝聚,轻轻在容储身前一掠。
“死灵军团即刻就到,身为魔尊,像条死鱼一样倒在地上,可是会威严尽失的。”
顺着羽化棠的动作,清晰的痛楚从四肢百骸蔓延到容储的心上。
刚刚因为被灵力控制,身体就像吃了麻药一样,现在灵力解除,那痛瞬间清晰起来,简直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
云凰的没错,千刀万剐,果然让人生不如死。
要是羽化棠和云凰就在眼前,身为破军的骄傲,不允许容储做出丢脸的事情,他恐怖已经在地上滚了。
“云凰下手可真够狠的,快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去吧。”
看着痛苦皱眉的容储,羽化棠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人偶,这人偶穿着一袭紫衣,做工精致,连脸上的五官都雕刻的非常细腻。
羽化棠念动咒语,人偶一点点变大,五官长相也越来越清晰。
人偶越变越大,已经和羽化棠差不多。
他身姿挺拔,一张雌雄莫辩的绝美容颜,紫色的瞳仁幽幽闪着光,比星辰美丽,比日月光辉。
——这赫然就是容储的身体!
望着自己的身体,躺在地上的容储神色一动,被残酷对待过的身体一颤,整个人昏死一般闭上了眼。
下一刻,那个人偶动了起来。
羽化棠拍了拍回到自己身体的容储,笑道:“我这可是大功一件,记得回去给我点什么好处。”
他一句话刚完,只见躺在地上的宫绶痛苦的扭曲了起来,他撕扯着喉咙大叫,不住在地上滚,仿佛已经痛得受不了。
佑宁的灵力已经失效,宫绶变回来自己本来的样子,可是身上伤口却还是留了下来。他是凡人之躯,不像容储,即使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可以凭借破军之魂,支撑到羽化棠来救他。容储一离开他的身体,所有的痛楚就有宫绶一个人承担,那种痛不是一个凡人能承受的。
宫绶显然已经受不了了。
看着无比痛苦,躺在地上不住滚的宫绶,羽化棠问容储道:“怎么办?”
容储眉头一皱,手上灵力凝聚,缓缓推向宫绶。
紫色的光晕笼罩着宫绶,他的痛苦似乎得到一点救赎,慢慢睁开了眼,看着容储道:“快……去……救……”
可是他的话还没话,就因为开口话,泄露了容储传递过来的灵力,脑袋一垂,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个清秀的宫家传人就这样去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容储心头一凉,手中的灵力也消失了。
羽化棠没有听清宫绶的话,皱眉道:“他什么?”
容储冷着脸道:“他快点去救佑宁……”
“咔嚓”一声响。
容储,羽化棠回头,只见云凰已经回过来神,正惊恐看着他们。她的脚下是一根被踩断的树枝。
——她似乎想要逃走,却不幸踩中一根树枝,发出了声响。
“云凰,你这是要去哪里?”
羽化棠含笑看着她。
“我……”
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云凰整个人都僵了起来,脸色苍白看着容储戒备着。
羽化棠看着容储,笑道:“现在要拿她怎么办?五马分尸,还是……”
容储淡淡看了眼惊恐不堪的云凰,忽然觉得累了,他已经不想将恩怨继续下去,所有的一切,就像佑宁的,是该有个交代的时候了。
“废了她的灵力,将她回原形。”容储淡淡道。
羽化棠笑道:“啊?我没听错吧?回原形就算了?你是怎么了?这种人放在平时,你将她千刀万剐都不解恨,今天居然……”
容储的目光沉沉放在已经死去的宫绶身上,“够了。一切都够了。我要是想折磨她,怎么样都可以。可是,我如果那么对待她了,又将佑宁的心意放在了哪里?佑宁想要一切有个归结,不想再有人死去,我不能违背他的心意。”
“可是,你也不该只是废了她的灵力啊?她可是一个大祸害。她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连少主的哥哥们都是死在她手上。”
羽化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一向嫉恶如仇的容储居然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的大仇人。
“废了她的灵力只是为了给宫绶报仇。我想宫绶应该也不想看见有人为他而死,这是我欠他的。毕竟他是无辜被牵连的。”
容储无奈苦笑。
羽化棠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安顿好宫绶的。下辈子,他会找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轻轻松松过日子。”
容储点点头,刚想什么,云凰愤怒冲着他冲了过来。
“容储,你以为我会接受你的假慈悲吗?因为你,我什么都没有了,今天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她出手很快,手中的无形剑气已经触及到容储的胸口。
白光勐然刺进容储的身体。
“容储,你死定了!去死吧!”
云凰得意大叫,一张脸笑到扭曲。
“啊!”
云凰正得意,忽然容储身上白光一闪,一阵巨大的冲力将云凰撞飞到百米开外。
“破军!”
一口吐鲜血从云凰口中直喷了出来,再也起不了。
“容储,我……恨……你……”
云凰的眼睛里全是恨意,她忽然四肢一颤,不动了,眼珠却还是死死瞪着容储,好像死不瞑目。
“真是愚蠢,她难道不知道破军之魂有护体的作用,一旦身体受到伤害,就会对攻击的人进行反噬?这个世界上,能够杀死破军的。只有他自己。”
羽化棠看着躺在地上的云凰,无奈摇了摇。
容储无奈走上前,伸手阖住云凰的眼睛。
眼睛闭上的那一刹那,云凰化作一缕青烟,飘飘渺渺消失在空桑山下。
“魔尊,万岁!”
空桑山下,风云变化,千万死灵和魔族军团蜂拥而来,他们凌空冲着山脚下的容储跪了下来。
风唿唿吹起,容储的袍子被吹猎猎作响。
绝美的容颜,妖孽的气质,掌控一切的绝傲,那个站在世界之巅的魔尊回来了。
可是,他的心境已经不一样了。
此时此刻的他,不想战斗,不想杀人,只想抱着自己喜欢的佑宁,回到魔界,永远永远不出来。
这个世界上,他只要守着他就好。可是,他最爱的他不在身边,所以他必须去带他回来。
容储的手慢慢举起,十万魔君牢牢看着他。
“魔军听令,杀入空桑!”
“魔尊万岁!”
容储的手一挥而下,魔族欢唿而起。
空桑山下,黑气弥漫,群魔乱舞。
空桑,诛仙崖。
这是佑宁第二次踏上这里,上一次,是在虚无缥缈的梦境里。这一次,却实实在在走上诛仙崖的阶梯。
此时此刻,这里站满了人,海皇胥稽,他的鲛国子民,洛溟,清水,汵墨,溪云,独步……空桑尊上重华,数千名空桑弟子……还有仙界的各位仙人,甚至连不问世事的玄风上仙也来了。
那些曾经和佑宁有过交集的人们,聚集在诛仙崖,满怀期待看着他,不,是他变化成的容储被处以天罚。
是的。佑宁已经决心代替容储接受六界的责罚。
在送走容储和碧央的那一刻,佑宁变化成容储的模样,代替他被关押在天牢,等待着被押上诛仙崖。
诛仙崖的阶梯不高,佑宁却走得很慢很慢,空桑弟子也不催促,仿佛是想看这个不可一世的“破军”接受众人目光的凌迟一般,缓缓跟在他身后。
可是,走得再慢,也有到尽头的时候,佑宁被空桑弟子压迫着,跪在众人面前。
天帝使官,空洞威严的声音大声想起:“佛前侍者容储,原为破军转世,生而不祥,得佛祖庇佑,却不思感恩,闹天宫,杀六界,危空桑。指使死灵军团,魔界大军任意妄为,破坏六界安宁。百死难辞其咎。今处以天罚,你可接受?”
天罚两字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了一个激灵。
盘古开天辟地一起来,被处以天罚的不过寥寥一人,那就是天帝自己。
天帝因为思恋魔女,作为表率,自请天罚。天罚之后,天帝在六界虚无缥缈的空间里,游荡了三百多年,才能凝聚成形,再次进入轮回。又经历了千百年的生生死死,才得以重新修仙成帝。
天下至尊天帝尚且如此,破军岂不是要烟消云散?
听到六界对自己的处罚,佑宁没有一丝恐惧,他仰着头道:“我接受。”
他了我,却被有自称容储,因为他知道,骄傲如容储,绝对不会在这些人面前示弱,自己现在既然是他,就绝对不能给他丢脸。
佑宁平静站起来,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重华身上。此时此刻,空桑尊上淡淡坐着,他没有一丝表情,目光苍白而慈悲。
佑宁忽地想起,梦里,飞煌被处以极刑的时候,重华也是这样的表情,淡淡的,不带一点情绪。
佑宁心中苦笑,想着重前和慕维的种种,忽然觉得,这个空桑尊主原本就该这样,淡淡的,不带一点表情地站在空桑之巅,眺望这个世界。
自己和飞煌就像是不心误入了他的世界的孩子,和他缘起缘散,波澜之后,都将归于宁静。
重华,空桑慈悲宁和的尊上,也许具备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精神里。再大的痛苦,也能被他消化,然后归于宁静,就像此时此刻,平静地好像没有一丝感情。
“上销魂钉!”
天帝使臣一声大喝,佑宁被空桑弟子,架着绑在了诛仙崖的石柱上。
柱子上满是阳刻的图案、花纹、铭文和咒语,柱体莹白通透,镂空和缝隙里却是乌红色的,佑宁知道那是前面无数死在这诛仙柱上的仙人干枯的血迹。当然,还有飞煌的。
第一颗销魂钉钉入佑宁手掌,他几乎要痛地大喊起来,可是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得满口鲜血,他也没有哼出一声。
他,不能给容储丢脸。
看着极力忍耐痛苦的“破军”,胥稽淡淡一笑,“破军,销魂钉的感觉如何?很不好受吧?想想千年前,飞煌也曾受过这样的痛苦,你是不是心痛了?”
胥稽笑得邪魅,佑宁侧头去看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梦里的师父。曾几何时,自己那样依赖他,期盼看见他,可是现在,他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恐惧。
变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胥稽不再是他的师父。
也许唯一不变的只是自己不想任何人变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