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 130 章

A+A-

    沈望舒真是没话啦,堂堂帝王,居然因为跟她拌个嘴就离家出走,这什么狗脾气啊!

    不过她为着四哥的颜面,还是把一肚子郁闷憋住了,跟夏公公:“叶知秋叫来。”

    裴在野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就算闹闹脾气,也不可能乱跑,这么一来,他能去的地方也有限了。

    裴在野还是太子的时候在宫外有处太子府,沈望舒先让叶知秋去太子府里找找,果然没见着人。

    沈望舒犹豫了下,才对叶知秋道:“那你去郊外的稚水庄看看吧,他既然不在宫里,也没在太子府,想来应该是去郊外皇庄了,你把他叫回来啊,老在宫外算什么事呢。”

    稚水庄是大齐后当年的陪嫁之一,后来就由裴在野打理了,据景致绝佳,只不过那是裴在野在外的私宅之一,没几个人去参观过。

    沈望舒虽然也没去过,不过她对这地方熟悉得很——裴在野上辈子经常带她去,也因为这个,她对稚水庄有些排斥。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叶知秋一边擦汗一边来回话:“娘娘料事如神,圣上就在那里。”

    他着着脸色一苦:“不过圣上不乐意回来,卑职也请不动。”

    沈望舒气的拍了下桌子:“反了他了。”

    叶知秋擦了擦汗,心皇后娘娘这脾气真是越发大了

    沈望舒硬气不过一瞬,她拍桌子拍的疼,甩着腕声斯哈起来,一边吸冷气一边道:“得了,换其他人去也是一样,我走一趟吧。”

    她先把凤凰托付给齐太后,然后才带上叶知秋微服出宫。

    稚水庄占地极大,几乎占了半个山头,里头的花草树木裴在野这些年都没有着意动过,任它们自在生长,这些年润养下来,早已是细水潺潺,奇花遍地的蓬勃景色,颇有野趣。

    不过这可苦了沈望舒,她穿过好几处繁花茂盛的径,裙摆都被勾破了,才终于看见裴在野的影子。

    清透的月光下,裴在野横坐在高处的秋千上,一条腿屈起,一条腿随意搭,他抓了几个石子,神色郁郁地打着水漂。

    沈望舒和他之间还隔了一条不窄的溪流,溪流上也没建桥,只有几块大石均匀地分布在水面上,勉强算是条路。

    沈望舒可不敢踩石过水,只能大声地在河边喊叫:“四哥!!”

    她见裴在野转过头,面露诧异,似乎没想到她会过来。

    她趁大声道:“四哥,你过来呀!”

    裴在野听见她的声音,慌忙用袖子擦了下脸,下意识地直起身子,又很快坐了回去,哼了声:“不过去。”

    沈望舒还不信这个邪了!

    幸好溪水不深,约莫只到人的腿,她很是豪迈地把裙摆一搂,踩着石头就要过河,后面跟着的叶知秋等人都没拦住。

    没想到这石头常年被溪水冲刷,已然湿滑得很,她脚一歪,人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在河里。

    裴在野脸色一变,足尖一点,两个纵跃就到了她身边,一把把她扶稳,凶巴巴地她:“你是傻的啊,水这么急还敢淌水,万一摔了怎么办?!”

    沈望舒半点不怕他,理直气壮地顶回来:“谁让你不过来的!我要摔了,那就赖你!”

    裴在野在她面前真是半点威风都不剩了,他吵架吵不过她,只能冷哼了声,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到那处宽大的秋千上。

    她的双脚都被溪水浸透了,裴在野先遣退了叶知秋等人,才捧着她的两只脚放在他腿上,褪去鞋袜,心帮她检查有没有被河底碎石划伤。

    他一边取出帕子来帮她擦着脚掌和指缝间的泥沙,一边嘴硬道:“谁让你过来了,你有本事回宫好好当你的皇后啊,还管我干什么!”

    沈望舒冲他翻了个白眼:“没有你,我当的哪门子皇后啊?”

    她主动坐到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早上是我急了点,前几日凤凰出痱子的事吓到我了,你也是,把好好的孩子颠来荡去的,不是存心吓我呢吗。”

    虽然四哥确实狗了吧唧的,不过她最近也的确忙着照看孩子,把四哥给忽略了。

    她扁了扁嘴巴:“咱俩都有错,而且你的错比较大,所以别生气了吧?”

    裴在野在她跟前一向好哄,随便哄哄他就撑不住了,见她软话,他唇角不由翘了翘,哼了两声。

    沈望舒脑袋在他怀里乱拱:“别气了别气了别气了”

    裴在野给她拱的上火,伸按住她的脑袋:“别拱了,早不生气了。”

    沈望舒奇了:“真的假的?”

    裴在野没什么威慑力地重重瞪了她一眼,又佯做不经意地挪开视线:“看见你来,我就不气了。”

    他本来想着再生一晚上闷气,明儿个就回去,没想到她居然来接他了,她再跟他几句话,他连为什么生气都忘啦

    他不自在地干咳了声,耳根发烫。

    沈望舒终于把他人找着,也不太急着回宫了,窝在他怀里,让他荡秋千陪自己玩:“咱俩也好久没出来玩了,正好歇一天。”

    裴在野十分有耽于美色的趋势,附和道:“明天我再带你逛逛,这园子里好玩的地方不少,我还在这儿养了一只白虎一只黑豹。”

    他边边足尖用力,将秋千荡向高处,清爽山风拂过两人耳畔。

    这架秋千修在最高处,荡起的时候能把灯火辉煌的长安尽收眼底,城内星罗棋布,点点光火连称纵横交错的竖线,如同倒映的星辉,却又比星辉更为通明璀璨。

    沈望舒瞧的入迷,忽然感叹:“我记着上辈子你也带我来过这儿,我那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么美的景色呢?”

    她曾经很是忌讳提前世的,不过自打两人开之后,她心里也逐渐放开了。

    最开始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其实并没有那么差,若非太后出事,两人或许不至于到她要假死离开的地步。来她能假死离开,还全靠太后帮她,祖母真是比她亲祖母还亲呀!

    还好这一世没有那么多的磨难,大家都好好地在这个世上。

    裴在野却难得心虚,重重咳嗽了几声,含含糊糊地道:“好像是抱着你荡过几次秋千。”

    沈望舒一下子想岔了,又给了他一拳,咬牙切齿地道:“你胡什么呢!”

    裴在野:“”

    不是她先提的吗?怎么他一句她就翻脸了?

    女人,就是这么的令人费解。

    沈望舒忽又好奇:“四哥,你上辈子是怎么喜欢上我的啊?咱俩曾经见过吗?”在她的记忆里,可没有这桩事。

    裴在野被她问的有些不好意思,视线慌忙调开,又慢慢落回到她脸上:“你真想知道?”

    沈望舒肯定地点了点头。

    裴在野抿了抿唇,低头凑在她耳边。

    “哎,可算能回去了!”

    沈望舒一边跟贴身丫鬟秋雁念叨,一边狠狠一锄头下去,挖出了一块山笋。

    她把山笋放在背篓里,扭头道:“挖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秋雁一边接过沉甸甸的背篓,一边咯咯直笑:“您也是,老爷怕您住在庄子里多有不便,所以私底下贴补了您不少银钱,这笋子哪个市集买不到?何必来山上挖呢?”

    前一阵,梁州城的四品官沈长流无意中来到了长水村,认出了自己的嫡女沈望舒,欢喜不尽地把她接回家里了。

    可惜好景不长,巴陵王府传出要给世子选侧妃的消息,沈望舒样貌实在出众,沈长流生怕长女被王府瞧中,便先把她送回长水村避风头了,还派了好些得用的下人护卫服侍。

    其实他本是想把适龄的次女沈熙和一并送来的,不过沈熙和一听要来乡下,吓得脸儿都青了,死活不肯,再沈望舒和她也不大处得来,她就一个人过来了。

    正好最近村里刮大风,把河边的水轮吹坏了,沈望舒带着下人一道去抢修了两天才算修好,今天回来的时候路过山头,就顺道挖了点山笋。

    沈望舒抠搜惯了,对她的法很不敢苟同:“在乡下住哪有顿顿花钱买菜的道理?再多的银子,也不能坐吃山空哩。”

    秋雁勤快能干,和沈望舒处的极好,她左右瞧了瞧,忽轻声问:“姑娘,您有没有想过,您眼下来村里住,万一郎去府上找不到您可怎么办?”

    沈望舒一拍脑门:“哎呦,忘了跟表哥,我现在在长水村了。”

    这事儿来也算缘分,她是在被沈长流找到之后,在回沈府的路上,捡到伤重无力的表哥陆清寥,两人就一道回沈府了。

    不过她这个表哥好像有什么要事在身,身上的伤刚一好就离了沈府,只偶尔回来见她一面,给她带些时兴的玩意,陪她笑笑,但也待不了多久。

    而且她爹沈长流对陆清寥颇是不喜,他在沈府养伤的时候沈长流就表现的极是冷淡,半个字都没提婚约的事,沈望舒甚至怀疑,她爹想毁婚什么的

    她也不大懂她爹为啥看陆清寥各种不顺眼,她想了想道:“我回头给表哥写封信吧。”

    沈望舒和秋雁话间,就已经回了长水村,在屋里看家的春月正在村口等着,见沈望舒回来,她先松了口气,笑脸相迎:“姑娘,您可算回来了,一去这两三日,我们的心都是吊着的。”

    沈望舒摆道:“没事啦,有这么多护卫跟着呢。”她边走边问:“村里有啥新鲜事没?”

    春月笑:“还真有一桩,有个郎君去梁州的路上被山匪所伤,正好流落到咱们这儿,所以租下了隔壁老朱头家的院暂住,老朱头儿子挣了钱,他们一家都搬到县里了。”

    沈望舒哎呦了声:“老朱头的院子啊?那不是咱们隔壁的院子吗?”

    春月点了点头,忽然扭捏了下,脸也红了:“那位郎君不怎么爱出门,不过上回奴婢无意中瞥见过一眼,长得真是太俊俏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奴婢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俊俏的郎君。”

    沈望舒哈哈一笑,十分自信地道:“他能有我好看?”

    春月连忙摇头,狠狠拍了她几句马屁。

    一行人着着就回了沈望舒现在居住的院子,沈望舒让人在屋后面垦了块菜地,种了些青菜葱之类的菜,勉强够一大屋人吃。

    这片地和老朱头的宅子是连着的,她绕到后面准备看看她的宝贝菜地,结果刚到后面,她就惨叫了声。

    老朱头的院子后面栓了一匹极神骏的宝马,这破马在她的菜地上撒欢,踩的四处都是蹄印,嘴里还开心地嚼了一把青菜,把她的菜地半都糟蹋的不成样子。

    马是个金贵物,乡下人自然是养不起的,所以这马肯定是那个新来的郎君的!

    虽然几把青菜葱不是什么值钱物件,不过却是她带人辛苦种出来的,她看到这幕快气死了,撂下竹筐,气势汹汹地就去找人理论了。

    她重重拍着老朱家的大门:“有人吗?!人在没?!”

    她就这么拍了半晌,大概是把里头的人拍的烦了,大门才缓缓打开,里面传出一把清越冷淡的嗓音。

    “有事?”

    里头站着一个极漂亮矜贵的少年郎,他肤色苍白,乌发高束成一个马尾,凤眼上扬斜飞,唇瓣红的近乎妖异,瑰丽妖美,令人难以自持。

    他气度比容貌更为慑人,就是这么随意站着,都给人极大的压迫力。

    沈望舒一时犯怂,不由后退了一步。

    但她很快想到自己有十来个护卫呢,怕个啥呀!

    沈望舒放大声音给自己鼓劲,语无伦次却超大声地道:“你赔我葱,你赔我韭菜!”

    裴在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