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 未婚夫是女装大佬(二十四) 如珠如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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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翎是在花园里找到缪梨的。

    他来时, 缪梨正从手心里变出冰花给托托看,托托庞大的身躯塞满铁门,房子桎梏了他的自由, 囚不住他的快乐, 他一双眼高兴地弯着,为缪梨创造的美妙心生欢喜。

    托托是一个如此温顺的巨人。

    帝翎停下脚步, 用花丛掩盖身形, 看着缪梨与托托其乐融融的一幕,眼神明暗不定。

    他应该生出愠怒, 缪梨与他的僵持消失后, 他再没许过托托接近缪梨的权利, 仆从们也不懂事,参不破他的心思, 只把通往囚笼的大门向缪梨敞开。

    “这个送给你。”缪梨把冰霜凝成的花放在托托手里,亲切地道, “听你喜欢吃奶酪烤饼, 我给你做, 好不好?”

    托托温和地摇头。他实在不愿意给缪梨添麻烦, 这几天都能看见缪梨,他已经心满意足。

    缪梨看着托托沉默的肢体语言,心里有些遗憾。

    他天生口不能言, 纵使有许多的话, 也从来没机会出口。

    缪梨还想再跟托托话,可藏于暗处的帝翎在这时现身,她就不了了。

    托托看见帝翎,还是充满悲伤,虽然不像上次一样拼命流泪, 精神却明显地萎靡下去。

    他的悲伤却仿佛并非出自被帝翎剥夺了自由,不见天日的生活没有在他心中植下仇恨的种子,为让缪梨见帝翎一面,他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

    这个功劳,仿佛没能动帝翎。

    帝翎只是看着托托,沉默的。须臾,他伸出手,对缪梨道:“宝贝,你在这里待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

    缪梨跟着帝翎往外走。

    帝翎似乎怀着心事,走路的时候,时不时看她一眼,脸色也怪怪的。

    他将缪梨带到空空的客厅,客厅前端放着一架钢琴,刚一踏入,钢琴就自顾自演奏起来,曼妙的乐声在宽敞的空间肆意流淌。

    帝翎个响指,大门关闭,窗帘垂落下来,敞亮的客厅顿时被幽暗占领,烛光亮起,这么一方的天地,好像成了情人幽会之所。

    缪梨觉得肉麻,想要出去。

    “不急。”帝翎道,“坐坐再走。”

    “那把窗帘拉开。”缪梨道,“好好的阳光都浪费了。”

    “是么?我不觉得。”帝翎道,“有你在的地方已经充满光辉。”

    缪梨被他话腻得一抖,鸡皮疙瘩爬了满身,帝翎她不解风情,她的确不解风情也不想解,与其跟未婚夫待一块儿,她倒宁愿出去跟托托话。

    帝翎开靠墙的酒柜,取出一支酒,开塞,倒出,汩汩的酒液在烛光下透出淡淡紫色。

    他盯着酒出,美丽的脸庞笼了一层神秘莫测的色彩,脑中场景置换,返进昨日的回忆里,沼地魔女来觐见的时候。

    那时,帝翎也是看着那支所谓的爱情灵药,灵药浓缩在一个瓶子里,疯狂恒久的爱恋,竟然都能够从这里面来。

    沼地魔女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认真,心中一喜,开口再加一把火:“婚姻是最牢靠的锁链吗?不见得。女王只有一个,如果不及时把握,万一有魔种在您之前,夺了她的芳心呢?”

    帝翎眸光一动。

    他伸出手,缓缓将魔药瓶子捏在指尖,唇角翘出微笑的弧度。

    意念回到现实,酒倒了三分之一,帝翎放直瓶身。

    他将酒在杯中晃荡着,看着这种同样能带来快乐的液体,心里想,这已经不是最能让自己快乐的物事。

    帝翎拿了酒朝缪梨走去,他一个杯,缪梨一个杯。

    “这种酒甘甜醇厚,又不上头,你一定喜欢。”他道。

    “喝了就能出去么?”缪梨问。

    酒还没喝,先想着跑,帝翎看着她,有些无可奈何,到底还是宠爱占了上风,他点头:“好吧,喝了就出去。”

    缪梨低头闻嗅,果然很香,将杯沿凑到唇边,爽快地喝了一口。

    帝翎看着她嗅,看着她将杯子凑近,看着她把香甜的酒液含入口中,再缓缓地咽下去。

    他不喝自己那杯,伸手拿了缪梨的酒,拇指摩挲着杯身,轻声道:“宝贝,宝贝。”

    酒已经喝下肚了。

    缪梨什么事也没有。

    被抢酒杯的未婚妻惊愕地看过来,彼时帝翎一手捏碎魔药瓶子,水样的爱情与玻璃沾了满手时,沼地魔女也是无比错愕的表情。

    同样扬眉瞪眼,缪梨可可爱得多。

    “陛下!”帝翎突然发难时,沼地魔女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惊叫着道,“陛下怎么能这样?”

    “我哪样了?”帝翎往王座一仰,慢条斯理甩着黏糊糊的手,以看蛇虫鼠蚁的嫌恶眼神看着她,“你把我的梨梨当作什么了?”

    “不。”沼地魔女连连后退,先时的震怒在发觉无形的风缠住手脚时变为惶恐,“陛下,这真是有用的药!您那么想得到女王的爱,这是最快的、最快的办法,我已经在其他魔种身上实验多次!”

    帝翎轻轻地“哈”出声,魔女这才发现,魔王对她露出的每一个笑容,都并非因为愉悦,而是在极尽慈悲地给她释放危险信号。

    “听你这么,我真是缺爱得可怜。”帝翎道。

    他取出手帕擦手:“我要讨未婚妻欢心,当然把她捧得高高,放在手心里疼爱,你敢在我面前冒犯她,妄图用恶毒的药,把她变成一个听话的……”

    帝翎歪头想了下:“玩偶。你为了得到名利,甘愿把同类变成玩偶吗?好,好,好。”

    沼地魔女终于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犯了大错,不该惹到帝翎头上来,连声求饶,然而这时候求饶已经没有用处,帝翎手指一转,强风撞门而入,化作无形无色的绳索,将她的脖颈牢牢束缚。

    “别挣扎,越挣扎越疼。”帝翎道。

    沼地魔女被倒提在半空,口袋里的玩意儿纷纷下落,易碎的掉在地上摔个粉碎,不易碎的,风替她碾碎,心痛得她不住大叫。

    心痛哪有身痛来得直观深刻,帝翎折断了她的手,留她一双腿,要叫她一路徒步,从哪里偷跑来穹顶城,原路走回去。

    “喂,把酒还给我。”缪梨道。

    帝翎回神,恰好缪梨站起身来抢,他抬手将酒杯举高,不叫她碰,很无赖的样子。

    “你自己有得喝,为什么抢我的?”缪梨问。

    真是个气魔王。

    帝翎气归气,在享乐上的经验倒是从不出错,找来的这支酒很好喝,果然很好喝。

    帝翎愉悦地看着缪梨鲜活的眉目:“梨梨,我还是喜欢你喝甜酒喝醉了,非要赖着我的样子。”

    缪梨正要问她什么时候赖着他,忽一下想起他还是公主的时候,她对他充满了对姐妹的信赖,这个狗东西倒好,满心全是不出口的龌龊想法。

    她气得踢他一脚。

    帝翎吃疼,把酒还了她,由着她大步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阳光进窗,荡清了所有原本应该放在暗处细细品味的情意,浪漫气息荡然无存。

    “你不要对我这么凶。”帝翎道,“我喜欢你对我温柔一点。”

    阳光漫进来也好,他倚着桌子话,唇红齿白,身段绝佳,也是一处极其养眼的风景。

    “我有点想回卡拉士曼去了。”缪梨道。

    帝翎很快应答:“我也去,我跟你回去玩。”

    “陛下,如果你喜欢谈交易,我们可以谈交易。”缪梨慢慢地啜饮,把酒一点一点喝干净,“有没有什么东西,重要到你可以拿婚约来交换?或者你有没有什么非实现不可的原样?”

    帝翎沉默了,笑意倏然淡了许多。

    他心里涌起来一句话,那是一个愿望,许多年都没有实现,然而数百年碰壁,再也无法轻易尝试出口,深知出口也得不到。

    最丑陋污秽的,谁愿意不加条件地去触碰。

    他作思考状,想了一会儿,道:“我想你陪在我身边。”

    缪梨有些泄气,她是认真的,他却哈哈。

    不过她也不是十分失望,早知道帝翎是这个秉性,他觉得她有趣,就认为是爱她,不愿意对她放手。

    她还有另一个交易可以跟他谈。

    “我们不讲这个,来讲讲托托怎么样?”缪梨问。

    她提起托托,帝翎明显多出两分阴郁,看向她时却压了下去。

    “谈他干什么?”

    他不想多,转移话题,伸手拢了缪梨的头发,故意惹她抗拒,然而她诚心要做一件事,就会忘掉抗拒,没有躲闪,只是把他的手拿下来,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拍。

    帝翎又不话了。这次不是绝对回避的姿态,他站在那里,等她开口。

    缪梨不是慷慨无私到全天下的事情都得管,托托是帝翎的仆从,也是帝翎的阶下囚,帝翎要拿他怎么样,本来跟她没关系。

    然而她有视物的眼睛,心灵也没有被尘埃蒙蔽,托托绝对不像会对帝翎做坏事,而帝翎虽然关了他,却没虐待过他,她这几天跑去看托托,帝翎可以迁怒处罚托托,但也没有。

    “我想知道关于托托的事情。”缪梨轻声地道,“请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