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 未婚夫他溺爱无度(三) 睡前故事与暗……
缪梨立马坐得端端正正, 目不斜视,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她这样,显然就是不愿意, 充耳不闻表了态度的时间里, 重新滋生的夜魅又冲她飘过来,她烦得伸手“啪”了一个, 这下可好, 一手黑。
弥兰哭笑不得,起身去盥洗室洗了手帕, 拿来床边。
甫一靠近, 纠缠缪梨的夜魅就躲远了, 却又不甘心,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飘飞着, 伺机而动。
弥兰一条腿压上床沿,探身握了缪梨那只拍脏的手。
“夜魅留下的脏污算是标记, 你了一只, 其余夜魅感知你手上的气味, 就把你当目标, 吸引的夜魅只会越来越多。”弥兰道。
他的手真大,手心托着她的手,还留有些许余地, 皮肤相贴, 散发出的微温令缪梨有些不自在,想缩回手,又想起他的被夜魅标记的话,往他跟前膝行几步,想拿手帕:“我自己来。”
弥兰倒配合地任由她把手帕抢去, 可她用力在手上蹭了两下,发现根本擦不干净,这跟用不用力没有关系,似乎跟技巧有关,做了无用功的尴尬中,缪梨咳嗽一声,把手帕又塞回弥兰手里。
这下,她安静多了,乖乖坐在那儿看着弥兰给擦手。
他很认真,动作非常轻柔,湿润的手帕像雪白蝴蝶从她手上一沾而过。
她盯着他看,发现他专注的时候,眼睫毛似乎格外长,薄唇会微微抿着,抿出微笑的弧度。
多么好看的一张脸,多么温柔的一个丈夫。缪梨想。
“你该不会是在故意引诱我吧?”她忽然道。
弥兰茫然地抬起头来,将她这句话仔细思索,过后笑道:“我的确希望自己对你来存在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毕竟你是我的妻子,我还是很想你喜欢我的。”
“那我没中美男计呢?”缪梨问。
“我也喜欢细水长流。”弥兰道。
他去换洗了一趟手帕,将缪梨手上最后一点儿脏污擦去,拍拍她的被子,道:“睡吧,我在床边守着你。”
他果真拖了椅子过来,坐在床沿,算看着缪梨睡觉。
缪梨钻回被窝,闭上眼睛努力入睡,这回仍是失败。
她睁眼看看弥兰,无奈地一指大床另一侧的空位:“你上来躺着吧,这样我睡不着。”
弥兰道了声好,躺到床上来,怕她不喜欢,没有挨得十分近。
现在不用担心夜魅侵扰,缪梨枕着弥兰轻轻的呼吸声,以为好梦,然而还是辗转反侧。
她翻了两回身后,弥兰的手就伸过来,在她被子上轻轻拍,一下一下是轻柔的节奏,哄孩子似的。
“听个故事吧。”他道。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缪梨道。
不过,她跟德馥一块儿睡的时候,还是很喜欢听德馥讲故事。只有最亲近的魔种才可以躺在她的身边,才有机会给她讲故事。
果然,她听得弥兰道:“你听惯了故事睡觉,昨天晚上也是要我给你讲故事。你忘了以前的事情,但是习惯不会马上更改。”
缪梨被戳中真相,别扭地道:“你昨天讲了什么故事?”
“妖精在山洞里孵龙蛋的故事。”
缪梨闭着眼睛摇头,不以为意:“这没意思。”
弥兰替她掖了掖被角,温声道:“你想听什么?”
缪梨不作声。
她沉默许久,久得像是睡着了,弥兰极有耐心,也不催,只是轻拍着她,紫罗兰色的双眸在火苗的映照下,泛着幽幽的光。
缪梨忽然一动:“诶。”
弥兰马上“嗯”一声应道:“想好了么?”
“你知道世界之主的故事么?”缪梨问。
弥兰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秒:“知道。”
“世界之主的爱人死了以后,他也死了,他不是拥有永恒的生命吗,怎么会死?”
“心碎而死。”弥兰道,“对于他来,没有什么比失去毕生挚爱更难捱。”
“那么他的爱人一定是很好很好的喽。”
“是世界上最好的。”
“你,世界之主总是变成不同的模样在魔界游荡,她的爱人遇到他,怎么才能知道面对的是不是真的他?”
弥兰思忖须臾,笑道:“你呢?”
“我觉得她就是知道。”缪梨道,“变出千万张脸也好,心只有那么一颗。”
弥兰点头:“那么就是这样。”
他等着缪梨这个好奇罐子再问出许多问题来,许多个分秒过去,竟没再有发问,一看,缪梨已经睡着了。
弥兰伸长手臂,将缪梨往怀里拢了拢。
她不安地往外拱了一下,随后不再动弹,柔柔的发散开来,淡淡的香气散了他一怀。
弥兰爱怜地用唇贴了贴缪梨的额头,感受着她的心跳,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缪梨跟弥兰就离开雾国,继续行路。
雾国国王为表示对夜魅困扰的歉意,送给缪梨许多特产。缪梨刚好把要带去伊鲁森的东西匀一部分出来回赠给国王:“如果我听到对付夜魅的办法,会写信告诉你。”
“多谢女王。”雾国国王搓着手道,随即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下弥兰的脸色。
他自己知道,对缪梨这么殷勤热情,除了觉得女王很不错之外,更多在讨好女王的这位丈夫。
以极乐之地庞大的国力,哪怕这位君主分一杯羹来,也足够缩短雾国十几年的发展速度。
缪梨并不以王夫家大业大为怵,上了车,她还是不怎么跟弥兰话。
弥兰也不扰她,专心看书。
他看书的速度很快,昨天拿的还是一部魔法史大部头,今天就换了另一个史前生物的大部头。
缪梨也看书。
她趴在书架上挑挑拣拣,选了本在王宫没看完的,开书页,一张纸条从书里悠悠飘落。
缪梨好奇地捡起一看,发现是德馥留给她的字条。
德馥不愧是她的蛔虫,早猜到她要看这本书,只是在纸条上写的事情,却跟她没半点关系。
德馥提醒缪梨,关心下王夫手臂上的烫伤,毕竟他也不是想不开自己去烫的,而是为她受的伤。
缪梨的视线从纸条悄悄转移到弥兰身上。
他好好地看着书,两条手臂被衣袖遮挡,看不出来受伤,从昨天到现在,举手投足的动作多了去了,也不见他表现出不舒服的样子。
即便不出自夫妻情谊,基本的魔文关怀还是要有的,缪梨刚想开口,弥兰就听见什么动静似的抬头,望着车窗道:“看来是歇脚的下一个国家到了。”
这是一个花的国度——弗劳尔,凡是眼睛望得到的地方,到处长满美丽新奇的花卉,四季如春的气候,令得花朵长年不谢,连空气中也充盈着馥郁的香气。
眼前景致太美,缪梨一下子入了迷,马车还没停稳,就提着裙子想要下地,最后是被弥兰揽了腰,轻轻放到地面上的。
“心些,别摔倒。”弥兰道。
弗劳尔的女王听卡拉士曼跟伊鲁森的王都来了,急急忙忙从王宫奔来迎接。
她提着花瓣一般层层叠叠的繁复裙子,还能奔走得那样优雅,头发丝毫不乱,连汗珠都没冒出一个,缪梨很是佩服。
“我早该知道你们要来的。”女王芙洛道,“我的心从今天早上就跳个不停,没有提前出来迎接,真是失礼。”
缪梨不知道这位女王还有用心跳快慢占卜来客的能力,又是一番惊奇,笑道:“是我们扰了。这里实在太漂亮,如果不嫌冒昧,我可以跟花匠探讨一下种植技术吗?”
卡拉士曼的花匠种花已经一绝,但如今见了弗劳尔的花,缪梨意识到天外有天,学习是永远没有止境的。
芙洛很乐意给缪梨引荐花匠,热情地邀请缪梨跟弥兰到王宫一叙。
今天落地得早,太阳还在西斜途中,缪梨大可尽情领略弗劳尔的风土人情。
在王宫坐片刻之后,缪梨就征得芙洛同意,兴冲冲跑去跟花匠探讨种植技术,弥兰还在喝茶,见状对缪梨道:“心些,有事马上叫我。”
“知道了!”缪梨道。
她在成团成团的花朵里,跟花匠们聊得十分起劲,花匠难得见到这样不拘身份虚心讨教的女王,讨教的还是怎样把花种得更好,而不是哪种花配珍珠项链好看,不由也起了兴致,一边挖土,一边跟缪梨这土壤如何如何,花种本身如何如何。
“看来这种花在卡拉士曼种不了了。”缪梨指着最好看的一种道,“没有天敌,入侵了我们的土地会大肆生长。”
“把它的天敌也引过去不就行了。”花匠道。
缪梨噗嗤一笑。
她聊到尽兴,才手拎一袋泥土,踩着锦缎似的夕阳回王宫。
走廊上的仆从被驱走了,她于是不必经过通报,很顺利地回到下午待过的会客室。
弥兰跟芙洛还在那里,缪梨走到门边,听见芙洛的话声了。
她本来想进去,但随即清晰了的芙洛的话语,却令她放慢了脚步。
“我没想到,还能再见你。”芙洛道,“我早该知道的,今天早上起来,我的心跳得那么快,我就该知道的。”
她似乎有些激动,带着微微的哭腔,委屈诉道:“这么久了,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梦里也梦到你。陛下,你是这么好……可今天见到你,你却已经成婚了……”
哦豁。缪梨想。
她撞见了丈夫被告白的一幕,多么富有戏剧性。
这种时候,震惊悲伤大概才是正常情绪,按理,她应该马上冲进去,一把薅过弥兰,对芙洛宣誓所有权。
但她压根儿没想要这么做。
缪梨倚着门框,津津有味地听起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