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 女王的一百次初恋(二) 桌底隐秘与撞……
一锅炖菜, 到底还是进了他的肚肠。
缪梨气得要死,堵在厨房门口不准他走,怒目圆睁:“你赔给我!”
什么厌世青年, 分明是个厚脸皮的大灰狼, 归她花了那么大力气救他,他倒好, 吞没了她辛辛苦苦制造的劳动成果, 还一脸心安理得,在那里收拾餐具。
“你不是还低烧么?不能吃这种东西。”他悠悠道, “被德馥知道, 你又要挨骂了。”
缪梨扯扯嘴角:“这么我还得谢谢你了。就是为了不让德馥发现, 我才挑这个点过来。”
见他端着盘碗要往后厨去,她跟在后头, 不依不饶:“你赔!”
“好啊。”青年扬唇微笑,“我赔给你就是了。”
他随后系着围裙, 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活开, 也不知道天生神力, 还是故意为之, 做个菜仿佛要将厨房拆掉似的,吓得缪梨一边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一边在他身旁上蹿下跳, 嘘声道:“声一点!”
“你懂什么?”青年道, “真正的大厨,做菜都这阵仗。”
阵仗倒是不,可惜最后的成品,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
缪梨坐在餐桌边,看着那一碟子黑漆漆严重烧糊的不知名菜品, 面如土色。
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宁可一死,也不要吃这种东西。
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是那青年手臂一撑,支着桌子站在她跟前,笑眯眯道:“怎么不吃?”
真难得,在漫桌糊味中,缪梨还能捕捉到一丝清新香气,那是他散发的好闻体息。
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看久了也就审美疲劳,但这家伙似乎是个中例外,总能释放出新的魅力来。
额头缠绷带、鼻尖沾烟灰,丝毫无损他的俊美,他穿得普通,为了做饭在腰上系条围裙,细细的系带勒出他紧实好看的腰线,真是一把好腰,最适合在烈日底下来回插秧。
可惜,青年的好看无法抵消缪梨的失望与怒火。
她饿着肚子,看着桌上的失败品,再看他洋洋得意的表情,情绪上涌,难得地忘记了一个女王的风度,一跃而起,用包满绷带的手将他脖领子一揪,恶狠狠道:“你——”
“你——”字还没完,青年忽然眼神一凛,长臂一伸,反搂了她的腰肢,干脆利落地将她一带,弯腰潜进了餐桌底下。
长桌布将他们的身影与外界完全阻隔。
缪梨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已经被迫蜷在桌底。
确切地来,是这混球蜷在桌底,而她被牢牢锁在了混球怀里。
缪梨更气,推他一把,他纹丝不动,反将她腰轻轻一掐,道:“嘘,德馥来了。”
缪梨一惊,顾不上窝里斗,凝神去听外头的动静,果然如此。
德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猛然推开厨房大门时变得格外沉重,仿佛将鞋跟狠狠摁进地板似的,大喊一声:“好啊!”
缪梨可以想象那是怎样愤怒的表情,不由抖了两抖,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德馥拉长脸,此时此刻,更是庆幸躲在桌下,没被当场抓包。
德馥的怒喝随即转化成一声轻轻的“咦”,很意外的样子:“缪梨?”
这声呼唤当然得不到应答,她迈动双腿,来到餐桌边。
缪梨紧张得要命,心脏在胸腔里不要钱似的猛捶,律动之强烈,被青年感受得清清楚楚。
他哧地笑出声,戏谑道:“不是女王么,这么没见过世面,被的女官吓得这样?”
德馥近在眼前,已经够危险,这不要命的还敢出声,缪梨一扭身,毫不犹豫地用两只雪白熊爪捂上了他的嘴。
这么一动作,他们挨得越发近了。
近得,青年能够看见缪梨清澈的眼底,那墨汁子灌成的黑眸中盛着水汪汪的惊慌,她紧张地咬着红唇,露出一点点雪白的牙。
好像挺可爱的。
青年火眼金睛,缪梨却无法在昏暗光线中看清他的脸,她也没心思去看他的脸,一心听着德馥的动静。
只听德馥道:“这是哪个仆从半夜想不开做出这种东西报复社会。”
她又道:“缪梨竟然没来偷吃,真奇怪。”
缪梨紧张之余,心里闪过一丝自得。万万没想到,正是那盘难吃的炭消除了她的嫌疑,这种糟糕的东西怎么可能出自她的手呢?就算她信,德馥也不会相信。
正得意着,黑暗里青年又不安分起来。
他的一只手还圈着缪梨的腰,另一只手毫无预兆地伸到她脸上,覆住了她的额头。
缪梨往后躲闪,听得他道:“再动把你推出去给德馥。”
缪梨直想磨牙:“你知道威胁女王是什么罪名吗?”
“就是威胁女王罪咯。”青年道,“果然还有些低烧。”
他着话,气息轻轻吹到她眼睫毛上。
缪梨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开他的手,把头低下去,低声道:“放肆。”
好在这时,德馥从厨房离开,缪梨听她脚步声一远,就从桌底爬了出来。
一番乱钻,她的发带散佚了,乌发微乱地散着,脸蛋或因低烧,或因桌底憋闷,又或者被气的,泛出怪好看的红晕。
缪梨也顾不得吃夜宵,顾不得找发带了,提着裙子就要往外跑。
青年一把拉住她:“慌什么?”
“德馥查了这里,接下来就要去我的房间了。”缪梨着急地道,“再不快点跑回去,就要被她发现我根本不在房间里。”
“从这里去你卧室的路只有一条,再怎么跑都来不及。”青年道。
缪梨萎顿下来:“噢。”
青年看着她,忽地出力一拉:“跟我走。”
缪梨猝不及防,被他拽着跑,看他不管不顾,竟要往墙壁上冲,惊叫出声:“别……”
来不及阻止,一头撞了上去,没有想象中的头破血流,倏然撞进璀璨的星河。
纯洁雪白的星子泛着温暖的光芒,忽闪忽灭,仿佛碎钻撒遍,却比碎钻更梦幻,缪梨一时看呆,又被带着走,进了星光深处,一转眼别有洞天,竟从密林洞窟中钻出,漫山遍野的奇花异树沐浴着金色阳光,比仙境更幽深美妙。
穿越密林,漫进深海,翻遍雪原,坠入火山,从深渊飞起,缪梨一脚踩空,长发翻飞地落了下去,却是落进一个柔软的所在。
四周倏然静寂昏暗,她才赫然发现身处卧室,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一只手借黑暗伸来,指尖点在她眉心,低声道:“睡吧。”
她就一下子睡了过去。
第二天,缪梨的烧也退了,也不感冒了,恢复从前的活蹦乱跳,甚至更有活力些。
“偶尔一病,没病出文静,反而更疯了。”德发看着火力全开刷刷刷挞伐公文的女王,慨叹道。
缪梨精神头十足,办事效率蹭蹭提升,做完文字工作,就出去与民同乐去了。
德馥的办事效率也不低,她记着昨天跟缪梨过的,今天就要把那个漂亮的厌世青年赶走,可把王宫翻遍,也不见那漂亮家伙的影踪。
“他啊。”女仆托着腮,在窗台远目,“被女王带出去了。”
“什么?”德馥道。
“好像是,他欠了女王什么债吧。”女仆道,“女王要他用劳力来抵。”
此时的缪梨正乘龙飞往一处田地,波波向来是头尽职尽责的瘦龙,今天却飞得不痛快,因为它的背上除了主人,竟还有个成年男性。
讨厌!
“你快,究竟使了什么古怪魔法穿来穿去,最后还能穿到我卧室里?”缪梨手里揪着一根丝带,丝带另一端,绑着青年劲瘦好看的手腕,她为了昨晚的奇遇,已经喋喋不休问了好几遍,非要问出答案来不可。
青年侧目。哪里像个女王,分明是个聒噪的好奇种子。
他告诉她:“昨晚你早回去睡了,是你在做梦。”
缪梨不信:“难道你没有吃光我的炖菜,难道没有遇见德馥巡查?”
“吃了,也遇见了。”青年不厌其烦道,“但德馥随后并没有去你的房间,所以你成功偷跑回去,至于你梦里有我这种事,你要梦,我也没办法。”
他的解释,缪梨初听并不相信,但谎言重复千遍尚可成为真实,何况他言语笃定,得有鼻子有眼,缪梨一觉醒来,对昨晚奇遇的细节也记不太清了,最终半信半疑,相信了他的解释。
波波带着缪梨,来到一处贫瘠的田地。
雪灾的恢复工作经由昨天一天,完成得差不多,农夫们已经在独立开辟的恒温田地上辛勤劳作,可怪事发生,同一种种子,去年种下,大丰收,今年却怎么也发不出芽,卡拉士曼的农夫是种田好手,但也犯了难。
缪梨今天过来,就是解决这田间怪事。
到了目的地,她轻轻跳下地。缪梨离开之后,波波再忍不住烦躁,翻身一甩,将那青年甩在了地上。
与别处积雪覆盖的土地不同,这里的地黑软肥沃,水分充足,青年被波波一掀,就掉进了松软的泥土里。
缪梨噗嗤发笑,幸灾乐祸之余,又起了点儿歉意,连忙去看他怎样,有没有伤到。
然后见那青年安然自得,以地为床,闭目睡起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