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 女王的一百次初恋(七) 欲擒故纵与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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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来的示爱, 好不真实,青年看罢情书,再看缪梨充满期待的表情, 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她的双唇润泽而晶莹, 仿若涂了薄薄一层蜜糖,想必十分解渴。

    “怎么样?”等待多时, 不见他出声, 缪梨关切地踮了踮脚尖,问, “你怎么想的?”

    “为什么给我这个?”他道。

    冷风从窗户卷入, 吹拂面门, 而他的耳朵尖却微微发着烫,从缪梨的角度, 能够看见耳背上染了一层好看的玫瑰色。

    缪梨笑着道:“是安妮叫我给你的嘛!”

    青年通身的热意瞬间降了下去,连带着手也不麻了, 心也不跳了, 所有浪漫喜爱遐想全随着缪梨轻飘飘的话语落了地, 碎成齑粉。

    缪梨见他骤然冷脸, 一张漂亮面孔板得好像她欠了他一笔巨债,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知又是哪儿得罪了他, 连忙解释:“安妮, 你应该记得吧?财政大臣的女儿,上次她送给你花,还跟你了好一会儿话。”

    “你的是什么时候幻想出来的场景?”他冷冷道。

    看这样子,安妮的一颗芳心恐怕要错付了。

    缪梨替那满心欢喜等待回音的姑娘叹一口气:“总之,她请我把这个交给你, 至于怎么处理这封信,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她一指他手里的允准书:“还有那个。”

    她完要走,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他真是抓手腕的一把好手,回回不落空,五指也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显示了愤怒的力度,又不会把她握疼。

    “你究竟几个意思?”他忍着气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啊?”缪梨茫然,“你指哪方面?”

    她的眸子澄澈清明,个中迷茫没有半点儿伪饰,很显然,她不喜欢他,也不懂得他喜欢她。

    想清楚这一点,他全身沸腾的血液倏然冷却下来,胸腔之中那口堵住的气好像也一下子能喘顺了,乱麻般的思绪清晰无比,转而开始感受到握在手中那细细手腕的柔腻,她的体温,像雪天怀里塞的兔子一样温暖。

    她……还呢。

    他豁然开朗,自嘲地笑了一下,问她:“那么你是想替我跟安妮牵线搭桥了?”

    缪梨点点头:“也可以这么。”

    “你这么一心为民的女王,肯定也会替安妮把把关,觉得我还行,是个适合谈恋爱的对象,才帮忙传递的情书,对不对?”他缓缓道。

    缪梨没听出这问话里的九曲回肠,仍旧点头:“你嘛,的确还不错。”

    “你谈过恋爱么?”

    “我没有。”这回缪梨终于摇头。

    不知怎的,出否定答案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他眼睛瞬间一亮,再看他,他又是如常的面色与眼神。

    “没有魔种给你写这种东西?”青年抬起手,修长的手指随意夹着那封情书,这么一个动作,做起来都魅力十足。

    缪梨道:“有的。”

    他眉一挑,磨了磨牙:“怎么没答应?”

    “我要读书,要学魔法啊!”缪梨的声音顿时大起来,“然后就做了卡拉士曼的女王,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做,实在没有空去回应了!”

    到工作,她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忘了交代德发,急急忙忙提裙绕过这问题多多的青年,想要往外去。

    听得他在背后问:“那么我呢?”

    他?他什么?她并没有接受情书的经验,难不成还要她教他怎么回应安妮的爱?

    缪梨一摆手:“你自己看着办!”

    完急匆匆地跑了,没瞧见他盯着她的背影,露出一种老狐狸使坏时的深沉表情。

    这天之后,青年倒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离开卡拉士曼。

    不知道他怎么跟安妮的,总之那封情书又回到了安妮手上,安妮在失恋的苦闷中闭门不出好几天,最后竟神奇地快速恢复了伤痛,开始追求起其他的帅伙来。

    与此同时,王宫内外那些原本对青年无比仰慕的魔女们,也好像一夜之间转了性子,再没双目冒红心地向他示好,少女不怀春,只怀着对工作的热切关注。

    整个卡拉士曼的办事效率,一下就上去了。

    “真是奇怪。”缪梨道,“难道你魅力不再了么?”

    她仍旧捧着那本大部头在刻苦钻研,只不过多了个魔种陪她一同钻研,那个不厌其烦充当词典给她解惑的,正是骤然间失了万千少女喜爱的漂亮家伙。

    白皙指尖点在她的书页上,伴着青年一声微带严肃的提醒:“别分心。”

    不在目光焦点,他怡然自得,这几天越发跟缪梨形影不离起来。

    此刻他提醒她,复杂的魔文词组不仅要会念,还要会写,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这不假。”缪梨道。

    她拿来纸笔,想要抄写,忽然发现典籍上的文字变得歪歪扭扭,不好描摹。

    “喂,是不是你搞的鬼?”缪梨瞪着坐在对面的那个“喂”。

    “喂”摊开双手,示意他自始至终没动过她的书,目光在书上一扫,淡淡告诉她这是龙语,为防止被魔种破译,看久了是会发生形变。

    “你看书这么久,难道都没发现龙语的特性吗?”他问。

    缪梨答不上来,看他得有理有据,内心不由产生深深的自我怀疑,低下头去,盯着文字看,半晌不语。

    她的手背上,搭了他的手。

    不知何时,他从她身后俯来,捉了她执笔的五指,温声道:“我知道怎么写,教你。”

    他运行手腕,带着缪梨在纸上写了组很漂亮的字,对照书上扭动的文字看,果然是一样的。

    缪梨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写?”

    “我读的书,比你读的要多。”他道。

    有了固定不动的模板,照抄容易多了,缪梨高兴地要自己抄一抄,覆住她手背的大手却不肯松开。

    “笔顺非常重要,下笔的力度也很重要。”他道。

    随后又捉着她的手,缓慢地写了许多字。

    她的手真,由于诸事亲历亲为,指尖与指腹有着不同程度的薄茧,整个儿握起来却还是软乎乎的,手背上几个的涡,十分可爱。

    彼此靠得那么近,又是手贴着手,缪梨觉得有些热,也有些不自在,写字的动作越发僵硬。

    “我怎么觉得你在占我便宜?”她问。

    他低头看她,星目熠熠,坦坦荡荡:“难道不是你请我来做你的翻译?为什么这么诬陷我?”

    缪梨别扭地:“那也不用写这么多遍吧,我自己能写了。”

    她这么,他立马撤手,坐回对面,只是那俊脸上挂着肉眼看得一清二楚的隐忍和不悦。

    “我教你写字,你我占你便宜。”他道,“那么你以前动不动拉我,也算是占了多次便宜了。”

    缪梨陡然惊觉原来是自己做了不好的表率,或许跟德发闹惯了,又或许对他是难得的相处不久就觉得亲切,不设心防,才会无意之中做出不礼貌的举动。

    上梁不正下梁歪,唉。

    她很惭愧,连忙道:“抱歉,我以后不会随便动你。”

    青年闻言脸色一变,不悦瞬间去了,摆出一副宽容姿态。

    “你心无杂念,我也心无杂念。”他道,“那么就不算占便宜。反正,你想拉我就拉我,想抱我就抱我,我没意见。”

    他如此善解人意,缪梨越发不好意思,低声道“知道了”,把那复杂的词组抄了许多遍,权当自罚。

    下一次,他再要教她写字,她就没过占便宜之类的话。

    “其他男的对你这样,你要拒绝。”青年道。

    缪梨问:“这为什么?”

    “我是心无杂念,不见得他们都心无杂念。”他道,“何况,王宫上下都知道已经有我在教你写字,如果仍有魔种以这种借口接近你,一定是居心叵测。”

    好厚的脸皮,殊不知他自己才是居心叵测的始祖。

    缪梨沉吟许久,末了问:“那么德发呢?”

    “最好也是不要。”青年道,“听他最近交了女朋友,要避嫌。”

    缪梨点头:“也是。”

    德馥给缪梨送茶送点心,见了好几次她被教着写字的场景,每次都是面色古怪,再有下次,她就扯了缪梨,偷偷道:“什么情况,你怎么跟他那么亲昵?”

    “龙语实在太难看清了,只能拜托他教我写。”缪梨道,“不过我也觉得有点点不妥当。”

    “当然不妥当。”德馥道,“再这么下去,你就要闹绯闻了,影响多么不好。”

    缪梨觉得很是,于是下了决心,青年再来教她写字时,她就道:“我已经懂得笔顺和力度,你写在纸上我照抄就是了。”

    青年定定看她两秒,勾唇扬起一个笑来,没有拒绝,乖乖地提笔写在纸上,让她誊抄。

    等缪梨抄完,他道:“听你明天要到金葵之国去?”

    金葵之国,并不是种植了许多美丽金葵的国家,而以魔王在国门处用黄金造的一株硕大金葵闻名。

    魔王也没别的目的,就想让出入的魔种知道,他财大气粗。

    缪梨去金葵之国,是去取经的,听他们国家的雕刻技艺十分不错,金葵刻得栩栩如生,比卡拉士曼的工匠,水平更上一层。

    工匠的灵魂在不断提升技艺的过程中得到升华,为了升华自己和国民们的灵魂,缪梨提前给金葵之国的国王写了信,要去叨扰两天。

    对方自然是答应的,还特地回信来,叫缪梨什么都不用带。

    “带我去。”青年道。

    “你?”缪梨扑哧一笑,“你又不算特产,怎么带?”

    她这幽默好冷,他要笑她,临了看着她的笑颜,戏谑却化成柔和目光。

    “我跟你去看看。”他道,“金葵之国我去过,比你熟,可以带路。”

    这倒是很必要的。缪梨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向导。

    于是前往金葵之国的时候,缪梨带了很多特产,还带上一个他。

    “怎么又是他?”德馥郁闷揪花。

    “他不好吗?”缪梨道,“他知道去往金葵之国的最准确的路。”

    “你不觉得,最近老跟他混在一起?”德馥道,“也太看重他了。”

    缪梨嘻嘻笑着挠德馥的痒:“怎么,你吃醋啦?”

    德馥被她挠得连连发笑,想要些正经话,一抬眼却看见那个刚被她嫌了的青年就站在不远处。

    四目相对,他脸上分明有笑,她却觉得一股寒意直窜脊梁,不由得个冷战,连要什么话都忘了。

    “德馥对我有意见。”青年沐浴着阳光,懒懒道。

    阳光将他的轮廓镀了层纯洁无垢的金边,大概是这无意的加成,令他陡然生出无上的气场,德馥莫名有些腿软,连忙转过脸去掩饰了这可耻的软弱,哼一声道:“我才没什么意见。”

    她送缪梨上了龙背,叮嘱道:“听金葵之国的魔王很不好惹,你要心一点。”

    “好啦,我知道。”缪梨道,“回去吧。”

    她爬上龙背,忽然感觉后背一暖,青年也坐了上来。

    “有马车。”缪梨道。

    他倒淡然:“隔着车厢,怎么给你指路?”随后轻轻一拍波波,“出发。”

    波波立马扇动翅膀起飞,听话到缪梨都觉得惊讶。

    “波波是我的龙,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龙?”她问。

    “她看我友善,比较喜欢我。”他道。

    底下被股莫名其妙的威压压制得死死的波波愤愤不平呜咽一声,才不是这样。

    去往金葵之国,路途倒不是很遥远,只是分明有了春来的迹象,高空的风还是那样寒冷,甚至有比隆冬更冷的趋势。

    缪梨穿好了绒毛的斗篷,围着厚厚的围巾,脚上穿的也是雪靴,可还是冷得不行,直哆嗦。

    青年将他宽大的黑斗篷往前一拉,还带着香气和体温的斗篷瞬间将她和他都包裹在里头,融融暖意将寒冷彻底隔绝。

    缪梨冰冷的手,也被他握在手里。

    “不用了。”缪梨颤颤地道。

    “你在雪地里救我,我现在救你,扯平了。”青年道,“不许乱动。”

    他收紧手臂,箍牢了这不安分想要逃脱的女王,直到将她双手焐得温暖起来,才稍稍放松,在她耳畔道:“现在好些吗?”

    他在她耳边话,猎猎寒风里,他的话语居然可以那么清晰,他轻轻的吐气,也被缪梨无一遗漏地捕捉,缪梨心里涌起一点儿怪怪的感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这兔子胆怯一般的表现令他发笑,这次他没趣她,往后仰着身体,令她以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坐:“还有半天才到,不如睡一觉。”

    缪梨道:“我不困。”

    才不困,下一秒两只眼皮就起了架,昨晚也没有失眠,现在居然困了,没奈何,她往斗篷里一躲,借着他的怀抱睡了个很安稳的觉。

    或许因为入了梦的缘故,周身的冷风,好像也没刚才那么寒冷。

    一觉醒来,金葵之国近在眼前。

    那株标志性的巨大金葵果然名不虚传,竟有座山头那么大,缪梨骑着龙从顶上经过,也觉得非常壮观,啧啧称奇。

    “总有一天,卡拉士曼也会变得这么有钱。”她壮志满怀地道。

    “也要雕刻这么一个金疙瘩吗?”青年难得地蹙了眉。

    “不,实话这个并不好看。”缪梨诚实摇头,“我对我们国民的审美水平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就好。”他也觉得那大葵花十分的丑。

    金葵之国的魔王多金携他的大臣们接见了缪梨。

    听闻卡拉士曼的女王准时来了,多金本来不算亲自见的,大臣提了一句,这个女王十分貌美,他才起了兴致,来见上一见。

    一见面,发现缪梨果然名不虚传,嫩生生的脸儿,娇滴滴的模样,却戴着王冠,做出一副正经样子,多金哈哈大笑,觉得有趣。

    “我带了些卡拉士曼的特产来,当作参观学习的谢礼。”缪梨道,“礼物、礼金和礼单已经交给您的外交大臣。”

    “缪梨客气了。”多金拈着胡子,“你看我们这里,什么都不缺,你把东西带来,卡拉士曼的魔种们要吃什么用什么?”

    他招招手,叫大臣去点回礼,尤其要多带点粮食:“也叫工匠国上下吃点好的。”

    缪梨脸上笑意稍淡:“多谢陛下的美意,卡拉士曼虽,物产还算丰富,国民们也很辛勤工作,不至于吃不上好饭。”

    “你不用不好意思,既然来了,就把东西带回去。”多金不以为然,“要从我们国家学雕刻技术来谋生,我也同意了嘛,这没什么的。”

    清点礼单的外交大臣进来了,恰巧听见魔王这番慷慨直言,不由有些出汗,快步上前,附在多金耳边,告诉他缪梨带来的东西里不少是有价无市的宝贝,还有许多艺术品。

    多金听见有价无市,脸上本来有些挂不住,随后听见艺术品,表情又转为不屑。

    “书画有什么用?几张纸罢了,也就是她没见识年轻,才拿得出手。”多金施舍之心又起,扬声道,“开席,招待女王!”

    宴席极尽豪奢,大鱼大肉摆了满满一桌子。

    缪梨是觉得盘子摆满整个餐桌也太夸张,食材很好,却都做得比较油腻,她礼节性地吃了一些,到底吃不太下。

    至于她旁边坐着的青年,则一口都没吃。

    他还试图阻止她吃:“不喜欢就不要。”

    “别闹。”缪梨低声道,“这是礼节。”

    “对这种东西讲礼节?”他嗤笑一声。

    多金吃得肚皮溜圆,吃完之后,他也懒得陪缪梨去看什么工匠雕刻了,挥挥手,让大臣带着缪梨去找工匠,自顾自离开了大厅。

    青年本应该跟缪梨一块儿去,临了他却改变主意,刚才没有吃饭现在饿了,要在王宫用点东西再去找她。

    “也好。”缪梨道,“快一点过来,我在那里等你。”

    她跟着大臣走了,很快见到那些雕刻金葵花的工匠们。

    工匠们刚开始有些拘谨,但跟缪梨上几句话之后,就很快跟她热络起来。

    都是凭一技之长立足的工匠们,本来就很有共同话题,加上缪梨虽然是个女王,却从不摆高高在上的女王架子,懂得的事情愿意,不懂的也会虚心跟他们请教,于是再没有不开的话匣子,一位女王,几个工匠成一片。

    谈话间,工匠们拿出自己的工具和材料,请缪梨练练手。

    “生活在卡拉士曼一定很快乐。”他们对缪梨如是,“在这里……物质条件固然很好,但在陛下眼里,我们只不过是给他造势的工具罢了。”

    缪梨算安慰他们,一想多金那个目中无人的派头,安慰得有些勉强:“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这头,缪梨在体贴安慰工匠们,另一头,落了单的青年却并没有如他所的留下来吃饭,而是在王宫中逛开了。

    他这么显眼的样貌与身形,在王宫各处进出,竟没有引起任何一个魔种的注意。

    青年如入无人之境,轻松游走于王宫要地,一路进了魔王的寝殿。

    多金吃了饭,没看一会儿公文就犯困,侧躺在床上盹,跟他一样留着胡子的宰相在旁边同他话。

    “要我,陛下,缪梨还是不错的。”宰相道,“那模样,您看见了,万里挑一,性格也不错。卡拉士曼不富裕,但她这次来,还是带了许多东西,不就看着您的面子,想要博您欢心嘛。”

    “你什么意思?”多金挠了挠背,舒服得直哼哼。

    “咱们国家已经够强大,也不必要个背景雄厚的王后,我看缪梨就很好。”宰相道。

    多金眯眼想了一下缪梨的好模样和好身材,至于她的政绩和出色技艺,则懒得放在眼里,一时心旷神怡,可随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他道,“缪梨很漂亮,但那么一个随时能踩灭的国家,带她出去,我很没面子。”

    多金嘿嘿笑起来:“她不是很感谢我借了工匠给她学习吗?她带来的东西我都看不上,不过跟她春风一度嘛,还是勉强能接受。”

    “这……”宰相为难地道,“恐怕她不会答应。”

    他还算有自知之明,他们陛下已经单身多年了,单身至今的原因,陛下自己一厢情愿认为是别的国家攀附不起,但他们这些旁观的大臣还能不明白吗?就陛下这模样,这脾性,五千年内能出一个眼瞎的看上他就不错了。

    所以他才挑上缪梨。

    的确,卡拉士曼是个国,金葵之国能够给卡拉士曼提供雄厚的财力和庇护,冲这一点,两国联姻的可能性还是挺大。

    多金挥手道:“你叫她来!我私下跟她,不怕她不答应。”

    一声冷笑,在偌大的寝殿里轻轻发散开。

    清泠的嗓音轻而又轻,可实在跟多金和宰相猥琐嘲哳的声音大不相同,令他们悚然一惊,转头看来。

    “谁在那里!”宰相叫道。

    他们很快看见立于寝殿正中的青年。

    他并非天降,更像是很早就存在在那里,用冰冷悲悯的视线望过来,如同看两头蠢钝待宰的猪。

    “放肆!”多金吓得骨碌从床上坐起,“谁让你进来的!”

    “这不是跟缪梨女王一起来的大臣吗。”宰相认出青年的脸,缪梨没有介绍这青年的身份,他只当是负责外交事项的大臣。

    不是刺客就好。宰相放下心来,随即为刚才的失态恼羞成怒,尖声道:“卡拉士曼的臣子就是这种素质,随便闯入陛下的寝殿。你去,把缪梨女王请来,我要好好请教她是怎么管理大臣的!”

    “现在知道称呼女王了。”青年狭眸,眸中并无笑意,“刚才不是还一口一个缪梨?”

    多金这才意识到,刚才他跟宰相的对话全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听了去。

    他虽然在人后不要脸,人前还想挣点脸皮,立时暴跳如雷,指着青年对宰相道:“把他给我抓起来!收拾一顿,要他把刚才听见的话全烂在肚子里!”

    “不好意思。”青年道,“我的记性一向不错。”

    “那就不好意思了。”多金狞笑道,“国魔种的命不值钱,你自己乱跑出了王宫,在宫外失踪,缪梨也不好找我要人。”

    “就算最后,她知道你死了,凭卡拉士曼的国力,也不会为了你一个的魔种向我宣战。”

    多金着,发觉主动权始终握在自己手里,终于平静下来:“是死是活,你自己选吧。”

    “我现在越来越后悔了。”青年道。

    “是吧?”宰相笑道,“知道我们陛下的厉害了吧?”

    “早知会诞生像你这样的蠢物,我一开始就不应该造这个世界。”青年双目泛出薄薄一层红光,似刀刃开锋时见的第一抹血的颜色,“你们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无趣。”

    多金听不懂他的什么,抬手一道束缚魔咒,要将他拿下。

    来势汹涌的魔咒到了青年跟前,青年抬起一根手指,魔咒便迎刃而解,碎作无力的细魔文,在他指尖乞怜似的蹦跶。

    与此同时,从他身上猛然爆发的强大威压,以摧枯拉朽的力量,一下折弯了多金和宰相的腰。

    他们甚至没明白事情怎么在一瞬间发生的,就骨头尽断,精神上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反应,从口唇中溢出殷红温热的血。

    “你,你……”多金双目圆睁,难以置信,“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青年指尖隔空一按,多金就跪了下去。

    “混沌无知的蠢货。”他俯视这狼狈垂死的王,终于流露出一丝高傲轻蔑的笑意,“你当唤我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