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 女王的一百次初恋(八) 王国易主与娇……
好猖狂的话语。
然而从这青年口中轻描淡写地出, 却令多金与宰相肝胆俱裂,不得不信服。
他们逐渐模糊的视线中,青年的模样倒是始终清晰, 那样出尘绝俗的面容, 浮现的笑却残忍得如同炼狱复生的鬼魅。
五脏六腑的巨大痛苦终于传递到大脑,多金栽倒在地, 绝望地鼻涕眼泪和尿液全下来了。
“错了……”他在战栗中努力出求饶的话来, 往青年脚下爬去,“我错了!全知全能的造物主, 求您放过我们!”
青年轻轻后退一步, 用动作表示了他的嫌恶。
他弯下腰, 一根手指抵在多金眉尖,轻声问:“哪里错了?”
“我不该对缪梨不敬, 不该欺负她。”多金已经爬不动了,死狗一般吭哧道, “求您……”
“你还是不懂。”青年眼中的轻蔑转为同情, 可叹这种东西都能做一个国家的国王。
他手指微微用力, 多金的形体就碎散成微末, 被风一吹,没了踪影。
“连糟糕的念头都不该起。”他笑笑,“这就是代价。”
缪梨从工匠那儿学到了新的雕刻技巧, 非常满意, 考虑到多金的蛮横态度,还是不要在金葵之国停留太久比较好,谢过工匠们之后,她就来找多金辞行。
青年等在宫殿的屋顶上。
他站得那样高,一双黑眸无感情地俯瞰着整个王宫, 身姿绰约,气度清贵,那样随性自然,完全不把王的权威放在眼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缪梨乍一见,也被他唬住,险些忘了自己也是魔王,下意识要尊称一声“陛下”。
然而他不过是与她同来的魔种,连大臣都算不上,缪梨连忙环顾四周,确认没有魔种在旁,在压低声音叫他:“你要死啊,快点下来!”
他果然听话,立时轻飘飘落了地,拉起她的手就走。
“等等。”缪梨道,“我还要跟多金陛下辞行。”
青年道:“不必了,他让我转告,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最好把他的国库搬空了再走。”
缪梨啪地轻拍他的手背,竟没把他开,反而令他握得她越发紧实。
“好了,别胡闹,我不跟你算账还不行吗。”她道。
缪梨执意要见见多金,青年于是招手唤来外交大臣,请大臣转达陛下的旨意。
出乎缪梨意料,外交大臣汗流浃背出的话,居然跟青年复述的一模一样,包括搬空国库那一句。
“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很紧张?”缪梨看着外交大臣,好奇地道。
外交大臣闻言,顿时抬眸朝缪梨的方向望了一眼,连声道:“没有,没有,陛下没其他的话了,请女王自便。”
他看的却不是缪梨,而是站在她身侧风轻云淡的青年。
谁能想到,缪梨女王不显山不露水,身边藏了这么个当世无敌的角色。
外交大臣仓皇逃窜。
尽管很疑惑,缪梨还是自行离开了王宫,启程返回卡拉士曼。
至于国库,她没有去搬,也没想去搬。
“你不是想发财吗?”回程路上,青年给她拉了拉斗篷的兜帽。
真可恶,回家时候的风还是那么大,缪梨后悔没从金葵之国带件厚衣服,只能又跟他相互依偎着取暖。
失策,失策。
“想发财,也不能拿其他魔种的钱。”缪梨斜眼睨着他,“你的思想好危险。”
“真那么危险,卡拉士曼的国库已经尽在我手。”他露出一个有点坏坏的笑容道。
“你会么?”缪梨问。
背后毫不犹豫传来他笃定的回答:“永远不会。”
缪梨自得地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回到卡拉士曼第二天,缪梨收到一个惊天消息:金葵之国易主了。
“啊?”彼时缪梨正在跟大臣们开会,从德发口中得知这事,惊得下巴半天合不上,“我昨天才从那里回来,到处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发生这种事情?”
她随即关切地:“那里的国民受影响大么?”
“听是和平政变,除了多金和他的宰相,没有魔种因此受伤。”德发道,“可见宰相是个高危职业,魔王倒霉,宰相也要跟着倒霉。”
他看着缪梨:“懂我意思吗?把薪水提一提。”
“想得美。”缪梨道。
“至少你是个非常靠谱的。”德发道,“我只想你少操点心,别老给我增加多余的工作量就够了。”
德发的愿望,今天之后就实现了。
缪梨遇上生理期,这次生理期不知怎么,意外地很不舒服,她恹恹了一整天,处理完基本工作,就在床上歪着。
床上歪着不舒服,她又包得厚厚,在阳台看雾蒙蒙的天气。
德馥从背后的门进来,端了暖暖的茶要给缪梨喝,走近缪梨,顿时吓一跳。
缪梨眼睛红红,正在无声流泪。
“怎么了?”德馥如临大敌,“是谁欺负你?”
她自问自答,很快找了个犯罪嫌疑人:“一定是那家伙!他整天缠你,烦得要死!我一定要把他扔出王宫去,不准他再见你,更不准他碰你!”
德馥满腔义愤,缪梨却已经掏出手帕,平静地擦了眼泪,捧着茶杯一边吸鼻子一边喝茶。
“我没事。”缪梨道,“今天特别不舒服,用了治疗魔法还是不舒服,心里并不想哭,可是眼泪矫情了。”
德馥哭笑不得,疼爱地摸摸缪梨的脑袋:“那你就痛痛快快哭出来嘛!无声流泪怪吓人的。”
她转而有些遗憾,没了把漂亮家伙逐出去的理由:“迟早会给我逮到机会。”
“你怎么总是针对他?”缪梨道,“他今天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直没出现。”
德馥哼哼道:“这子对你图谋不轨。”
缪梨道:“没有的事。”
德馥用看榆木脑袋的表情看着她的脑袋,还想什么,进来个男仆,把她叫走了。
缪梨自己坐在阳台,继续喝茶。
她低头抿了一口温暖的甜茶,感觉热流一直流到胃里,心里终于舒坦些,想叹出一口悠悠的气,余光里忽然凑来一根手指。
微凉的指尖,极其轻柔地将她眼下潮红揩了揩。
缪梨抬眼,看见被德馥不待见的青年坐在阳台上,正朝她这儿探身。
“你是猫啊。”缪梨道。
来去无声,总是喜欢待在又高又危险的地方,可不就是猫。
他弯眸笑笑:“你是就是。”
他的脸色随即不太好看,拈着指尖那一点儿从她那里揩来的湿润,问:“谁惹你?”
“没谁惹我。”缪梨有点堵了鼻子,瓮声瓮气道,“我身体不舒服。”
看他还要伸手来碰她的脸,她把他的手一推——这个动作已经做得挺习惯,连带着速度和力度都掌握得很好——皱着脸道:“你也别惹我。”
青年手心泛起治疗魔法标志性的绿光:“让我看看,哪里不舒服?”
缪梨把头扭到一边去:“也没什么。”
她在德馥面前一切如常,现在却忽然变得有些娇气起来,叹气道:“好想吃大大红红的蜜果,咬一口,果汁是温暖的。要到春天来了才能吃上。”
“好。”青年道。
缪梨好奇地:“你‘好’什么‘好’?这里到处都没有的,除了……”
除了在沼地魔女的领地里长有那么几株果树,沼地的神奇之处在于温度变化极大,在温度很高的角落,果树就能开花结果。
但沼地魔女的领地意识一向很强,不允许其他魔种闯入。
她们总有许多魔法典籍上不记载的旁门左道,即便身为女王的缪梨,也不会轻易招惹,遑论穿越沼泽,叩开她们的门,只为讨要一个果子。
“没什么。”缪梨道,“我只是想想罢了,或许到了晚上,我就不想吃了。”
“给你这个。”青年变魔术似的从手心变出两颗糖,交在缪梨手里,抚了抚她的面颊,哄孩般,“别因为想果子吃哭鼻子了,嗯?”
缪梨气恼地捏紧糖果:“才不是因为想吃果子才哭的!我现在一点都没有哭了!”
“少见你哭,这么看起来,眼睛红红,还挺可爱。”青年又弯唇,笑得好看又可恶。
他没趣缪梨太久,因为缪梨渐渐犯困,他抱了她去睡,替她盖好被子后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缪梨一觉睡到傍晚,醒来神清气爽,无论身体的不舒服还是心里的不舒服都荡然无存了。
她起身想找点东西吃,看见男仆端着一盆热水匆匆跑着,不由叫住他问:“去哪儿?”
“送到‘喂’先生房间去。”男仆道。
缪梨老叫那青年“喂”,被德馥拿来趣,久而久之,“喂”倒成了青年在王宫的代号。
谁叫他把名字捂得跟稀世珍宝一样来着,有什么不能的,现在大家都叫他“喂”,真是活该。
男仆道:“他下午去了一趟沼地魔女那里,被沼泽的寒气冻坏了,是沼地魔女把他送回来的。”
缪梨一惊:“什么?”
她忽然生出个猜测,心里一咯噔,提着裙子跑起来,倒比男仆先一步进了青年的房间。
推开门,她看见他倚在床头坐着,漂亮面容蒙了层霜雪似的发白,唯独颊上晕着病态的微红。
那一双黑眸却不同于他虚弱的神色,很亮,发现她来,越发显出璀璨的光芒。
“缪梨,你来。”他招招手。
缪梨见他这样,喉咙发涩,不出话,乖乖地过去了。
等她到了跟前,他飞快地将另一只攥紧的手摊开。
红通通、圆滚滚的胖果,就躺在他手心里,泛着新鲜甜蜜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