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东宫

A+A-

    搜府的事情暂时搁下,浅白扶着王妃去前厅里稍坐一会儿,等着紫骁卫搜完另外两家,再折返回来。

    到那时王爷不定都已经到玉罗观了,余下的事情都好处理。

    谁知没有等来紫骁卫,东宫却先派人来了。

    “智王妃恶意阻挠紫骁卫办案,德容有失,即刻去东宫听候问话。”

    太监读完太子手谕,躬身让到一侧:“娘娘,请吧。”

    沈飞柳可以仗着智王妃的身份,跟紫骁卫周旋,却不能忤逆太子谕令,只得起身去东宫。

    外面东宫的马车候着,沈飞柳上了马车,浅白欲跟去,被太监拦下。

    沈飞柳将手炉放回到浅白手里,在她手背上按了按,想让她好好照看王爷,却无法当着众人的面开口。

    浅白知道王妃担忧什么,也气恼自己不能同去东宫照顾王妃,泪水在眼眶里转,朝王妃点了点头,让她安心。

    怕被人看出端倪,沈飞柳简短道了别,钻进马车。

    东宫的马车渐行渐远,门后候着的紫骁卫虽然面上不显,腰背都挺得直了些,浅白默默擦了泪,转回府去。

    王爷昏迷不醒,王妃被传到东宫问话,外面还有紫骁卫虎视眈眈,好好的一个智王府,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这个样子。

    浅白心里担忧王妃,恍恍惚惚地走着,看到前厅一侧的道上,英娘正在同严风着什么。

    对了!浅白忽然醒悟,他们王爷是秘府首领,秘府整个京城最大的暗势力,触角遍布各个角落,他们必定也能得到宫里的消息,知道王妃的状况应该不是难事。

    浅白一路朝他们跑过去,严风却掉头走了,只有英娘等在那里。

    浅白一把抓住英娘:“你们能救娘娘,对不对?”

    英娘摇了摇头,她知道浅白在想些什么,可也得照实讲:“若是别的地方,救娘娘回来不是什么难事,东宫却很难,东宫是秘府势力最弱的地方。”

    浅白懵了,连秘府都搞不定,那娘娘铁定要受苦了。

    英娘宽慰道:“也不是全无办法,先等消息,待王爷醒来就好办多了。”

    英娘见浅白听得快要哭出来了,好似下一秒娘娘就要遭遇不测似的,又上前劝道:“你不要多想,不定太子殿下问完话,就把娘娘放回来了呢,刚才你也看了,娘娘了同意搜府,明面上没有阻拦紫骁卫办案,不是什么大事。”

    浅白细想来,是这么个道理,把眼泪憋了回去。

    东宫,沈飞柳被请到一处偏殿稍候,宫女刚起帘子,屋内浓郁的熏香就扑面而来,直冲得沈飞柳头晕眼黑,五脏翻涌,立时掉头扶着柱子呕出一滩酸水来。

    自清天微微亮,沈飞柳醒来到现在,滴水未进,又一阵阵地干呕,身体发虚,头也晕乎乎的,勉强扶着柱子,方能站直身子。

    身后跟着的太监,突然惊呼:“娘娘莫不是病了?快去请太医!”

    “不可!”沈飞柳赶紧阻止,出口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合适,放柔了声调道,“我无碍,只是平日里不怎么熏香,对这般浓郁的香味有些不适应罢了。”

    太监依旧执拗:“娘娘身体要紧,得请太医来看看才妥当。”着,便着一旁宫女去请太医过来。

    沈飞柳阻止不迭,一颗心悬了起来,太医一来,必然会查出她的身孕,王爷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王妃却怀孕了,沈飞柳一时不知道这般情形该如何跟人解释。

    太监贴心地给智王妃换了一件清淡的屋子,没有点熏香,只烧着银炭,屋里暖烘烘的。

    来也快,沈飞柳刚一落座,太医就到了,像是住在东宫一样。

    太医行了礼,隔着珠帘在外间落座:“请娘娘伸出手来。”

    珠帘后,沈飞柳迟疑,太监走到她身侧低声劝道:“娘娘,莫要叫太子殿下忧心。”

    这话是从何起?

    沈飞柳抬头看向太监,太监并不回应,只是让一旁的宫女来“帮”一把。

    沈飞柳的手臂被压着伸出了珠帘,两名宫女一边一个,压制着她不能动弹。

    她蓦然觉得,太子叫她来东宫这一趟,不止问话这么简单。

    若只是问话,何必要请太医来给她诊治,又要强压着她配合切脉,仿佛问话不重要,切脉要重要的多。

    便是查出来怀孕,沈飞柳心中已经想好了对策,王爷是傻的,但也终究是个男人,至于她是怎么怀的孕,不过是床笫秘事罢了,只要丢了脸皮不要,总能圆回来。

    太医号完脉,只道:“娘娘身体虚弱,需要好好疗养才行。”

    太监送太医出门,在一旁廊下,太医低声道:“去回殿下吧,智王妃身孕已有两月余。”

    屋内沈飞柳揉着被压痛的手臂,重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捋了捋,现在她更加断定,太子叫她来东宫,绝对不是单单问话那么简单。

    方才那个太医绝不可能连个喜脉都摸不出来,却只身体虚弱,并不挑明。

    这些人莫非是冲着她怀孕来的?可怀了智王的孩子,为何会惊动到东宫?

    正思索间,外面有人喊话,太子殿下到。

    沈飞柳在珠帘后起身,但见太子进来时,却是只身一人,进来后,屋门就被从外面关上了。

    沈飞柳心头一紧,正待行礼,太子竟径直上前,撩开珠帘走了进来,握住了她的手。

    沈飞柳愣在当场,将手抽了出来,向后退了一步。

    太子不恼,柔声道:“太医你身体虚弱,需要多休息,快些坐下来,别站着。”

    太子为何会如此行为,沈飞柳想不出头绪来,又不好忤逆太子,缓缓落座在椅子边缘。

    太子笑道:“真是太好了,听到消息孤就来了,没想到那一夜竟然真的怀上了。”

    哪一夜?

    哪一夜似乎都跟他没关系啊?

    沈飞柳想得脑袋发懵,皱起眉心,揉了揉太阳穴。

    “身体不舒服吗?”太子关切道,“待会儿叫他们给你送些粥来。”

    随即又道:“不,不行。宫里的吃食难保完全,你须得回智王府,孩子还得在王府养着。”

    沈飞柳抬眼看向太子,不明所以,孩子当然得养在智王府,难不成养在你东宫?

    太子以为她是委屈,宽慰道:“是委屈了你,待孤登基,一定会给你们娘俩名分。现在,孤需要这个孩子……”

    太子着,蹲了下来,看着她腹的眼神中几乎带着请求:“把孩子平安地生下来,好吗?”

    沈飞柳终于听明白了,太子前前后后的意思加一起就是——

    这个孩子是他的。

    他怎么会觉得,这个孩子是他的?

    沈飞柳飞速地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着实没有跟太子有多少有交集的记忆,但现在,太子认定了孩子是他的,并且有想送她会智王府的算。

    她何不趁这机会,先回王府去,也好照看王爷。

    沈飞柳像是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应声道:“好,我把他生下来。”

    太子情之所至,伸手要揽她入怀。

    沈飞柳慌忙起身躲开:“殿下还是先送我回去的好。”

    “对,东宫到底不大安全,这里多得是别人的眼线。”太子朝门外喊道:“来福——”

    门开了,进来一位太监,正是领着沈飞柳进东宫的太监,名叫来福,来福是太子在东宫里,极少数信任的几个人之一。

    来福在珠帘外行礼:“殿下。”

    “送智王妃回府。”

    来福应了,太子又交待道:“切记,莫招摇,避开人,安全把人给孤送回去。”

    沈飞柳谢过太子,随来福出门,一路上垂眸看路,目不斜视,只期盼着别在出什么幺蛾子,早点出宫的好。

    可偏偏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刚走到东宫门口,太子妃带着一干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福让到一侧,躬身行礼,沈飞柳也跟着福身行礼。

    太子妃朝这边扫了一眼,一声冷笑,立在了沈飞柳面前:“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把人带宫里了?”

    来福不动声色回道:“回殿下,是今日紫骁卫因公事要搜智王府,奉的是太子殿下的手谕,智王妃却在门口阻拦,所以太子殿下叫智王妃前来问话。”

    “问话?”太子妃冷哼,看着智王妃低头时露出来细白的后颈,细又脆弱,一掐便会断,“可问完了?”

    “已经问完了,原是一场误会,现在命奴才把人送回去。”

    “既然问完话了,那太子殿下这边的事情就了了,本宫同智王妃也许久不曾见了,让她留下来陪本宫会话,解解闷吧。”

    来福还未开口,太子妃身后已经走出来两名宫女,立在智王妃身后,大有她不去,就要把她强行架去的趋势。

    来福忙道:“殿下这样,奴才不好跟太子殿下交差呀,交不了差少不了一顿罚,您就疼奴才一次吧。”

    “太子那边本宫来,你不用管了。”

    “这——”来福还想阻拦,太子妃一记冷眼扫了过来:“怎么?本宫的话没有清楚?”

    “奴才不敢。”来福低下头,不敢造次。

    太子妃看向沈飞柳时,换了一副柔和的笑脸,伸手去牵她的手:“你应该是第一次来东宫吧,本宫带你去走走?”

    沈飞柳福身:“谢殿下。”

    虽然太子妃对着她一团和气,但她总感觉太子妃眼神发冷,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她缓步跟在太子妃身后,心应付着。

    太子妃在前走着,并不话,只是走着走着,就与身后的宫女们渐渐拉开了距离。

    沿着一条几欲干涸的溪流向上走,到了一处八角凉亭,太子妃回头笑道:“咱们在此处歇歇脚。”

    沈飞柳落座时,瞥见宫女们早已在外面远远地站住,不再上前,是在一旁伺候,离这么远,到有点把风的意思。

    凉亭透着寒风,桌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太子妃眼眸一抬,单刀直入:“紫骁卫要搜的是秘府的人,而这人,就在你智王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