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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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琏无奈的掰开元春的手指, 扶起元春道:“大姐姐好好想一想,我都能看出来的事,皇上能不知道。”

    元春瘫倒在地, 呆呆的看着地上光可鉴人的青砖, 贾琏上前搀着元春在一旁坐下,轻声道:“大姐姐这事还有谁知道?”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元春彻底崩溃了, 看着贾琏一个劲的道:“怎么办, 我怎么办!”

    “喜公公既然能让我和大姐姐话, 那这事还有转圜余地。”贾琏着, 便看向窗外,透过纱窗,只能看见模糊的柱子。

    元春并不是个蠢人,只是接二连三的击已经彻底把元春的心气给没了,如今被贾琏这一,便彻底听从了贾琏。

    自这日后,元春仍旧三天两头的往皇极殿送汤羹,只是那汤羹元春从来都是进了皇极殿便自行处理。从这之后, 元春在宫里越发受皇上宠爱, 这不没两天便大大赏赐了一番, 在过年前册封为昭仪。

    陶然居的王夫人和贾政欢喜异常, 贾母也十分高兴。商量着正月十五省亲之日的各处节目,同时又给院子里加了不少古玩珍馐。

    且过年前,有给过世亲人拜祭的风俗。贾母带着女眷拜祭祖先。黛玉站在最末神色微凝, 待祭拜完毕后,张瑛走过去和黛玉站在一旁道:“妹妹可是想家了。”

    黛玉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不就是家么!”

    张瑛低头轻笑:“我待妹妹自己人,妹妹连句真心话都不肯。”

    两人一路往回走,刚走了几步便见着薛宝钗迎面而来,见了张瑛和黛玉便自来熟的道:“琏嫂子和林妹妹去哪玩!”着便和黛玉站在一块。

    这王子腾前几日被皇上派出去公干,王子腾夫人自然随夫出了门。那王仁没了王子腾夫人约束,无法无天,不知怎么的就起了薛宝钗的主意,薛家惹不起王仁,于是薛姨妈便带着薛宝钗住进了贾府。如今薛家母女就住在贾府梨香院。

    这边原本张瑛有话要对黛玉,无端端宝钗插了进来,于是便不再多,只挑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来。

    虽张瑛没,可黛玉已经想到,这不回了屋便发了雪雁给张瑛送了自己抄写的琴谱。张瑛让菊青给雪雁送了二钱银子,又让雪雁给黛玉带话,就明日去城里的静恩寺烧香还原。

    那雪雁回了梨香院把原话告知了黛玉,黛玉双手合十,笑着道:“果然是琏嫂子懂我。”

    这几日是祭拜先人的日子,黛玉有心祭拜父母,可这事又不方便,府里更不允许随意烧纸,因此黛玉只默默放在心里。

    这边黛玉让紫鹃准备明日出门的衣裳,紫鹃从箱子里翻出一件银白色斗篷来:“姑娘穿这个,又暖和又素净。”着便拿给黛玉试了试,正试穿间,宝玉闯了进来,见了黛玉便道:“妹妹这是要出门。”

    黛玉轻轻转了头,让紫鹃把衣裳收起来,看着宝玉道:“天黑了,该休息了,要不然你屋里的丫头该着急了。”

    宝玉浑不在意的道:“过几日便是娘娘省亲的日子,我这天天的都睡不好。”

    因着元春省亲一事,众人忙活了好些日子,宝玉虽没什么事,可见天的瞎忙,竟然也天天不见人。这不刚一出现便来了黛玉这边,似乎有话要。

    黛玉瞧着他,也不话,只让紫鹃奉茶,自己则坐在另一侧拿了一本书来看。

    “宝姑娘来了。”门外的雪雁刚完,便见着宝钗见了屋,见了宝玉便道:“宝兄弟快快去了,你屋里的丫头们都在外头找你。”

    “怎么不来这里找我。真是一群蠢人。”宝玉着摇了摇头,冲着黛玉道:“明日再来找妹妹话。”完便走了。

    宝钗笑着了句:“真是顾头不顾尾。”着便冲着黛玉道:“我也回去了,林妹妹早些休息吧。”

    “雪雁,送宝姐姐出门。”黛玉吩咐完,便算早些歇息。

    紫鹃伺候黛玉上床后,睡在黛玉床边外侧,想着自从那薛宝钗来了贾府后不过几日便和宝玉混熟了。虽黛玉已经几次严厉呵斥紫鹃不让她擅作主张参合宝玉的事,可紫鹃仍旧觉得自家姑娘将来必定是宝二奶奶。

    这话虽嘴上不,可心里仍旧是这么想的。如今被想着宝玉整日和宝钗在一块玩耍自家姑娘倒是和宝玉越发疏远,紫鹃翻了个身始终睡不着。

    黛玉本就浅眠,在紫鹃翻了两个身后彻底睡不着了。“你翻来覆去的到底有什么事!”

    “姑娘,我出去睡吧。”紫鹃着便要起身,搬了床铺去外面软塌上。黛玉叹了口气道:“眼下天冷,外间又没炉子,冻坏了不好,你有话就。”

    紫鹃侧了身,拢了拢被角,压低声音道:“这话我不敢。”

    起来,自从紫鹃跟了黛玉后,这吃穿用度都是紫鹃一力理,不可谓不尽兴,旁人想不到她都能想到,旁人做不到的她也极力做到。黛玉来贾府带了奶妈和雪雁,如今那奶妈早就不知去了哪里,而雪雁到底年纪又粗心,只有紫鹃事事为黛玉周全。

    “让我听听!”

    “宝姑娘自来了府里,和宝二爷走的很近,虽宝姑娘是来参加选的,可是我想着等过了年,这宝姑娘也不知选结果如何。”紫鹃完,看了一眼夜色中的黛玉。

    黛玉轻叹一口气,翻了个身道:“到底是我太惯着你了,纵的你无法无天,宝二爷和薛姑娘的事也是你能瞎的,不管她们有没有什么,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黛玉完,顿了顿接着道:“你还记得以前的袭人么!”

    紫鹃心下一动 ,宝玉屋里的袭人当年是宝玉身边第一人,何等的有面子,后来不过是太太一句话,就直接发了出去。

    黛玉见紫鹃不再完,便不再多语,有些事要是紫鹃再想不通,那黛玉也懒得再了。

    这日一早,张瑛便发了人来接黛玉,一辆马车带着张瑛和黛玉一起去了城里的静恩寺。静恩寺虽地处偏僻可景色宜人,宝象庄严。一行人下了马车,沿着山路步行数了半柱香才到了大门口。

    张瑛捧着手炉道:“这静恩寺不许香客直接坐马车到门口,必须步行一段,不知妹妹可适应。”

    黛玉笑了笑道:“这才是佛门清净地。”

    两人相携入了门,在大殿那上香许愿后便在后院厢房坐下。

    黛玉看着早就备好的斋饭道:“嫂子真是个妙人,这般周道。”

    “这算什么,不过是顺势而已。”张瑛笑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黛玉碗里,“这是静恩寺独有的菜色,妹妹尝尝。”

    黛玉吃了两口,道:“我想为父母立往生牌位。”

    “妹妹大孝,应该的。”张瑛着便出门发人去找寺院主事。

    没一会,便见着一大和尚过来,见了张瑛和黛玉双手合十道:“两位女施主,不知要为何人立往生牌。”

    黛玉上前道:“为父母。”

    大和尚低着头嘴里念叨:“阿弥陀佛,女施主大善。”完便道:“请施主写下名字和生辰八字。”

    黛玉早有准备,紫鹃拿出一封昨夜便备好的单子递给大和尚,大和尚开一看,笑道:“这位的往生牌已经有了。”

    大和尚完,见黛玉一脸诧异,便笑着道:“倘或施主不信,可随老衲前去一看。”着便引着黛玉和张瑛往前走。

    黛玉暗想,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甚多,兴许是个同名的,而张瑛却想着这世上绝不会有这般凑巧之事,只是林家人丁单薄,还有谁会做这事。

    大和尚指着一处排位道:“施主请看。”

    黛玉一见,果然写着林如海三个字,生辰八字都一样。张瑛奇道:“林妹妹,林家除了你可还有谁在京城。”

    黛玉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旁人了。”黛玉看着林如海往生牌,冲着它磕了头后对大和尚道:“在我父亲旁边立我母亲的往生牌,不知可否方便。”

    “自然方便。”大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便出去了。

    黛玉看着林如海的往生牌,只觉得这事蹊跷,难道是父亲同僚,可再一想,林家早就没了人,绝对不会有人干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事。

    张瑛看了看黛玉,觉得好笑便道:“难道是林姑父的儿子不成。”

    “琏嫂子瞎。”黛玉完,陡然一怔。有些事不能多想,就好比黛玉自从得知自己父亲为了皇上连命都不顾,把自己丢在外祖家后慷慨赴死,这期间竟然一点口风都不露,由此可见在父亲心理,为皇效忠比任何事都重要,重要到不顾妻儿,不顾自己性命。

    眼看着黛玉情绪低落,张瑛有意拿话岔:“这静恩寺景色宜人,不如我们逛一圈再回去。”

    黛玉一听这话,笑着道:“老太太太太们忙的人仰马翻,怎么琏嫂子倒带着我偷懒起来。”

    张瑛闻言便笑了,拉着黛玉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这省亲的事早就筹办的差不多了,哪里有什么正经事忙,再者那个夏公公借着宫里的名头见天的上府讹钱,我早发了账房不给办。”

    这话张瑛没完,可黛玉却明白了,张瑛这事借机故意躲事。宫里的太监一味的要钱,老太太推自己早不理事,张瑛又早就得了贾琏让人带的话,不用太过搭理夏太监。因此这府里也就只有王夫人贾政还拿那夏太监当回事。

    一开始王夫人还能支撑一二,却不想那夏太监胃口实在是大,又咬准了王夫人不敢拒绝自己,于是乎三天两头的上门要钱,的还是宫里元春的主意。

    宫里的元春到底知不知道张瑛不能肯定,可张瑛对于王夫人让公中出钱这事是十分不满,一来是早就听贾琏过元春的钱早就被讹光了,二来是贾琏特意让人带话回来元春这次不一定省亲。

    这话贾琏只让带话人给张瑛一个人,连贾母贾赦都不知道,偏偏贾琏又交代不能跟旁人,于是张瑛便只装聋作哑,对于王夫人阴阳怪气的话只当听不懂。

    可怜王夫人明里暗里的挑唆都在了棉花肚上,偏偏王子腾夫妻都在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王夫人最后只得从自己的嫁妆里出这笔钱。

    这边黛玉和张瑛在寺院后山游玩,刚走了一段路,便见着方才那大和尚过来了,见了黛玉便道:“施主巧了,方才那位为令尊立往生牌位的公子来了。”

    “那就有劳大师傅引荐了。”张瑛着,便拉着黛玉一起走,黛玉一皱眉头:“不知是什么人。”

    张瑛道:“看看无妨,也许是个熟人。”

    黛玉又想看又怕自己冒失,最后平叹一声道:“罢了,就去道谢一声也好。”

    这边黛玉和张瑛跟着大和尚刚走进门,便见着一位男子背对着上香。只见那人身姿挺拔,身侧带着一柄银色佩剑,穿着一身银色包边的袍子,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浓浓的杀气。张瑛脚步一顿,下意识的便要 退出,却见着黛玉朝着那人一晒道:“原来是你!”

    两人认识!张瑛下意识的便看向黛玉 。之间黛玉往前走了两步,那人回过身来见了黛玉并无一丝波澜的道:“林姑娘。”

    “不知道我该如何称呼你,郝大夫!?”黛玉的语句里带着一股子讥讽。

    胡飞摇了摇头道:“林姑娘喊我一声胡叔叔便成。”

    “呸!”黛玉嘲笑道:“好不要脸,竟然要充我长辈。”

    张瑛微微侧了头,看向了胡飞,见这人剑眉星目,倒是一副好相貌。只是这人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浓浓的疏离感,想着便是这人给林如海立了往生牌位,便拉了拉黛玉的袖口道:“不知这位是!”

    黛玉侧了脸给张瑛道:“要早知道是他 ,我就不来见了。”着便走了出去。

    张瑛冲着胡飞笑了笑,解释道:“我妹妹年纪,还请胡公子别介意。”

    “不妨事,是我冒失了。”胡飞着便出了门,走到门口冲着黛玉的背影道:“林姑娘别误会,我给好些人立了往生牌位。”

    这话一出,黛玉真真怒了,回头冲着胡飞便道:“我误会什么了,你啊!啊!”黛玉盯着胡飞,一双柳眉紧紧蹙着。

    张瑛见黛玉动了真怒,有心劝两句,只是胡飞那话的着实惹人生气,因此便在旁边道:“妹妹,跟一个莽夫什么,我们回去吧。”张瑛完,便对着胡飞道:“这位公子,你这话什么可是过了。”

    胡飞一脸懊恼,手指微微放在剑柄上,这本是胡飞习惯性动作,被黛玉看在眼里,当即便指着胡飞道:“难道胡大人要杀人不成。”

    胡飞被黛玉一,一张脸发红起来,双手放在两侧微微僵硬起来,过了半响才道:“这是我习惯性动作,姑娘误会了。”

    “你不是要充我叔叔么!”黛玉讥笑连连,胡飞叹了口气道:“姑娘想叫什么便叫什么,随意!”着冲张瑛点了下头道:“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胡大人走好!”张瑛目送胡飞离去,转而看向黛玉,这才见着黛玉双眼微红,忙拉着黛玉进了厢房劝道:“这是怎么了!那人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为皇上办差的,而我父亲的死和他有些牵连。”黛玉着,自嘲道:“我父亲一心为圣上,一心效忠,连自己性命都不顾及,更何况我!”黛玉即是自怜又带着一丝怨愤,只是这话她从来不,今儿却被引了出来,一时间情绪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