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碧海蓝天, 晴空万里。
贾琏一身轻甲站在台上,看着下首整齐划一的军士,一时间豪情万丈。不免多了几句, 不外乎大丈夫当于世, 因立不世之功,保家卫国等等。
贾琏在上头的兴起, 下面的人也被他带动起了情绪。在操练的时候比以往用心十倍, 贾琏在旁看着连连点头, 没想到这滨海水军人数少, 可士气却不是一般的高涨着实让人纳罕。
杨主簿站在贾琏身后, 状若无意的了句:“水军俸禄高,贴补也丰厚,不少人都想着进来,只是上头规定的军士只有五千,陆大人是个死板性子,五千就五千绝对不多一个也不少一个。”
贾琏摸着手里的玉佩笑了笑,这个杨主簿有意思的很,这几天冷眼瞧着, 他和沈沉的上话, 和肖炎也能几句, 这般八面玲珑的人怎么就在这当一个主簿。
杨主簿似乎猜到贾琏所想, 略带自嘲道:“让大人笑话了,我父亲是教书先生,可怜我自幼便读圣贤书, 最后不过一个屡试不第的秀才而已,幸好陆大人看得起,让我在这当一主簿糊口。”杨主簿着便给贾琏倒了茶。
贾琏坐在这边自然有专人服侍,杨主簿这是在讨好,贾琏抿了一口茶。
这时候场下有一个十七八岁的伙子冒了出来,是要和沈沉比试水下闭气。
沈沉本就是从兵士慢慢起来的,又素来和气,况且平日也时常有好胜的兵士找他挑战,不过是逗趣而已。
今日新上任的总兵头一次过来,众人都看着,原先爱胡闹的都一本正经的操练,却不想这个愣头青不管不顾的冒了出来。
沈沉脸色不变,了个好字,也不看贾琏直接脱了衣裳,跳上夹板朝着海水里一跳。那个提出比试的兵随后也跳进了水里。
肖炎站在一旁脸色发青,看了看贾琏最终什么都没。
贾琏起身站在甲板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水下的两人,海水清澈无比,水下的沙子细腻柔滑,要不是顾忌着身份贾琏觉得在这水里泡上一会不定很好。
一开始兵士们还中给中矩的长在旁边不话,后来见贾琏笑嘻嘻的没架子,几个年纪略大的兵士胆子也大了起来,站在一旁给那个子加油起来,声音喊得一个比一个高,最后那子从水里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贾琏才发现这水也就到腰那而已。
这子起来后笑嘻嘻的摸了摸脸上的水,捡了衣裳随便擦了擦道:“沈大人厉害,我练几天再来。”边上几人哄笑起来,纷纷道:“你就是练十年也比不上!”
那子也不生气,偷偷看了眼贾琏,贾琏则看向他道:“参军多久了?”
那子一脸藏都藏不住的喜气,赶紧回道:“刚满一年。”
“好好干,我等着你下次再跟参将比试。”
那子得了贾琏这一句话,笑的快要撑不住,贾琏笑着道:“快把衣裳穿了别着凉。”
水下的沈沉仍旧还在憋气,一伙人看着站在岸边面露敬佩,唯有肖炎在旁恨恨道:“惯会投机取巧。”
贾琏只当没听见,而一旁的兵士似乎习以为常。
不过几句话功夫,沈沉也起来了,只见他面色如常,比方才那子精神多了,贾琏便知他并没有尽全力。只是沈沉是个沉默的性子,拿了地上的衣服朝着贾琏拱了拱手道:“海水里一股子盐味,我先去冲个澡再来。”
贾琏摆了摆手,便走回放在的歇息的地方,方才日头大,晒得都有些头晕。只是这话贾琏不能,更不能让人看了去。
这几日贾琏每日上午在水军军营,下午便在总兵衙门查看这几年名册还有物资军费往来等等。
滨海这边水军虽只有五千人,可每年的军费却不少,这军费除了朝廷拨款最大的一笔来源便是本地税收。而杨主簿的账册记录的又十分清楚明白,除了军士的俸禄和年节的补贴,还划出一项是给死亡军士家眷的钱。贾琏看着这一项才发现原来军中几十年年年都在这 一项上花费上千两都不止。
想起冉家村那事,贾琏便想着找个不想干的人好好问问,只是这事要私下里找人,万不可让肖炎等人知晓。
贾琏心理存了这事,一直没得机会,正好这日见着张瑛在家躺了两日越发懒怠,便提议出门走走。
张瑛本就是个闲不住的,只是先前她自己出去过几次,不过都是在集市里走动而已。
一来是女子二来对当地也不熟三来也是怕给贾琏惹事。
如今听着贾琏要带她出去,自然是欢喜的,当即便回屋要换衣裳,腊梅开了箱子把衣裳一件件挂了出来,张瑛瞧着竟都觉得不好,这些日子在这久了,也喜欢当地女子穿的那种窄袖清爽的衣裙,而自己带来的这些着实繁复了些。
最后挑了一条嫩huangse收腰燕尾裙,头上只戴了两只古朴的木簪,贾琏倚在门口,忍不住赞道:“好一个天然去雕饰 ,清水出芙蓉。”
张瑛脸颊一红,瞪了一眼娇嗔道:“表哥这话,倒有些不像表哥了。”
贾琏笑着走上前来给张瑛整理衣摆,腊梅等默默的退了出去。
“表妹是绝代佳人,我也只能装成才子才能配一配了。”贾琏着便长叹一声,张瑛伸出手指点了他下,“什么才子佳人,依我看都是那些狂徒浪子胡诌而已。”张瑛着,笑着上手摸了下贾琏的脸颊,张瑛这做派十足十的一个浪荡公子模样。
贾琏一张脸被张瑛羞红了,直接拉着张瑛便往榻上走,张瑛站在原地不动,贾琏直接横抱起来丢在床上压了上去,张瑛早就撇了头低声道:“不是要出去么!”张瑛的声音低哑而娇媚
“夫人算出多少银子?”贾琏戏谑着道,一双手却朝着张瑛腰后伸了过去,嘴里接着道:“只要银子使够了,我保准把夫人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贾琏演上了,张瑛觉得有趣,接口便道:“罢了吧,你年纪大了,换个年纪轻些的子来。”
贾琏一面上下齐手一边凑到张瑛耳边道:“夫人第一来这地方不懂,子哪有我会伺候,保管让夫人□□,乐不思蜀。”着便顺着张瑛耳垂一路到唇,两人唇齿相依张瑛微微推了下贾琏喃喃道:“要死了,我家夫君还在家等着我呐,虽他粗鄙不通文章可我也不能在外胡来!”
就这一句话,惹得贾琏大笑起来,最后起了身扶着张瑛起来点了下张瑛额头道:“哪里会有人逛窑子还想着家里人的。”
张瑛整了整衣裳,起身道:“那你们男人逛窑子是定然不会想起家里妻了!”
贾琏没回答,就定定的看着张瑛,最后上前拉起张瑛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道:“我这颗心都是你的。”
“惯会这些话哄我!”张瑛虽撇了头故意不看贾琏,可贾琏却低头笑了起来,张瑛跺了跺脚开了门道:“还不走么。”
贾琏走上前来,拉起张瑛的手便往外走,张瑛甩了下没甩脱便由着他,两人上了马车便出了城。
眼下太阳已经很高,早过了渔的时辰,贾琏撑着伞带着张瑛在海边缓缓走着,张瑛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碧蓝碧蓝的天空,这心情也越发开阔起来。
边上有几个八九岁的半大孩子在捡海蟹,张瑛见了便跟着他们挖起了海蟹,那几个孩子皮肤黝黑脸色红润,见张瑛笨挫的在沙滩上行走便带着点自傲道:“在海边光着脚才好,你这样平白的把鞋子都弄湿了。”
这孩子完见张瑛无一丝怒色,便接着道:“你这衣裳穿的也不好,那么大裙摆,太不方便了。”这孩子完摇了摇头就跟学堂里的老先生一般接口道:“明天你要是还来,就换了这身衣裳,到时候我带你挖个几筐海螃蟹。”
这般言之凿凿的话,张瑛忍着笑连连道:“我就是闲着玩的,明儿不一定能出来。”
那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也是,你是女孩子,女孩子就是这点不好,出门都不方便,那你为什么要做女孩子?”
张瑛被这话给问住了,转而干笑道:“我也不想,只是这个是老天注定的,选择不了。”
那孩子摆了摆手道:“你放心,我爷爷从就教我要尊重女子,保护女子,因为女孩是弱者。”
这孩子完,边上另一个孩子指着他笑道:“还保护女子,那你去年干嘛把花的裙子扯烂了。”
这话一出,这孩子一张脸便涨的通红瞪着那个插嘴的孩子道:“花长得比我还胖,她也算女孩子?”完便满不服气的拿着铲子直接朝着一处高耸的沙坑挖了下去,一只比手掌还大的螃蟹串了出来,张瑛抬脚便踩住了,岂料那孩子瞪了张瑛一眼,张瑛面色一囧,那螃蟹早就从沙地里遁走了。
贾琏在旁笑了起来,张瑛起身拍了怕手上的细沙道:“看样子我不适合干这个。”
马车停在远处,这边海滩也比较僻静,贾琏甩掉了鞋子,挽起裤脚,脚底碰触着沙子和藏在沙子里的贝壳石头,竟觉得新奇无比。
贾琏一步步走入起起伏伏的海浪中,感受着海水的清凉,这一刻他没来由的便对前路充满了信心,回头见着张瑛还站在原地便伸手,张瑛到底有些羞怯,只是被贾琏这难得的放浪给吸引住了,最后也脱了鞋袜,把裙子撩起来拉在手里一步步走到贾琏身侧。贾琏揽着她细腰,看着极远处那一条连接海水和天的白线道:“那里想必就是天的尽头了。”
张瑛靠在贾琏身侧,“都秦始皇派了徐福去海外求取仙丹,也不知道到底成了事没?”
“表妹也爱看这些野史?”贾琏拨弄着张瑛的手指,张瑛轻轻道:“哪里是野史,不过要是我取了仙丹自己就吃了,在外面躲上几十年再出来谁能知道。”
贾琏吃惊的看着张瑛,过了好半响才道:“没想到表妹是这样的人,我要重新认识表妹了。”
张瑛一锤贾琏胸口道:“我就是这么气的人,随你怎么想。”着便要走,贾琏一把拉住,张瑛手一松,裙摆直接落在水里,张瑛看着已经湿的裙摆忙捞了起来。贾琏直接抱起了张瑛放到岸边一处石头后的礁石上。贾琏帮张瑛把裙摆摊开,海风一吹,张瑛歪着头看着贾琏道:“要不回去,裙子都湿了。”
贾琏在张瑛身侧坐下,捡了枚贝壳拿在手里慢慢把玩,张瑛还要再问,却被左手手指堵住,贾琏右手压着张瑛靠在礁石上,两人面对面,张瑛不由得便红了脸。想又不出口,最后便瞪了一眼贾琏,贾琏轻轻笑了起来,拿开堵住张瑛的左手从张瑛裙摆下探了进去,张瑛没想到贾琏这般胆大,这礁石处虽没人,可后面沙滩上可有不少孩童在捡贝壳挖螃蟹,当即便要制止,却不妨贾琏伸入裙摆下的手颇为放肆,张瑛忍不出便□□了下,贾琏一脸戏谑,张瑛滚了个身,直接滑下礁石也不顾裙摆还湿着,朝外便走。
贾琏自知孟浪,当即便追了上去,岂料这一出去便见着有一带着草帽的老者正在训斥那几个孩童,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便是那个能的孩子,眼下他耷拉着一张脸,背上的箩筐也放在地上,几只螃蟹已经跑了出来。
贾琏正要去拉张瑛,却见着张瑛走过去道:“都是懂事的孩子,就别太责难了。”
那老头头都没抬直接便来了句:“你谁啊!”
张瑛冷不丁被这么一刺,本就红的脸当下便低了下来,那个孩子原本耷拉着脑袋,当下便站在张瑛身前道:“爷爷不是,要尊重女子么!”
那老头被自己孙子一抢白,顿时便吹胡子瞪眼道:“我花钱让你读书,你偷偷跑出来挖螃蟹,你还有理了?”着便上手要。
“老伯,这孩子要循序渐进的教,多了可就皮了。”贾琏着便撑了伞站在张瑛旁边。
那老头这才抬起头看向张瑛和贾琏,张瑛一看便觉得眼熟,最后问道:“老伯莫不是鱼市那个海虾要做成蒜香整虾的?”
被张瑛这么一,那老头带着一丝丝窘态道:“瞧瞧我这人,就会得罪人。”着便朝着他孙子道:“你先生还在学堂等着你们板子呐!”
这话一完,那几个孩子丢了竹筐便朝着远处疯跑,老头略带尴尬的道:“花了钱让娃上学,整天带着几个人偷偷跑出来弄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怎么会,我看他们都很懂事又聪明还很听话。”张瑛着顺手便把地上的竹筐拿了起来,那老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过去,把太的螃蟹都挑出来最后只剩下大半框的螃蟹。
“前面不远处就是我开的铺子,要是两位不嫌弃,不如去坐坐。”那老者本是客套之话,只是贾琏却只当没瞧见张瑛的眼色,直接接口道:“那就劳烦老伯了”。
老头闻言看了看贾琏穿着,最后慢悠悠的往前走了两步道:“两位不嫌弃就好。”
这老头的是实话,确实不远,只是这铺子乍看上去不过是间搭起来的棚子,外面摆放了几张桌椅板凳,屋子里一半是厨房另一半则是两张长条的桌子下面摆放了几张矮凳。
贾琏直接便坐了下去,张瑛笑了笑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贾琏和自己倒了一杯水。老头见两人这般随意倒是没了方才有些不耐的心思,进了厨房不多时便端了一大叠子海鲜出来,有海螃蟹还有海盘星更有好些不上来的贝类等物。
贾琏看着那红色五角星形状的海星拿了起来,老头站在一旁给两人上了酒,笑着道:“这东西大补,吃一个角便够了。”
贾琏掰下一个角开,里面是土huangse的肉,有些腥味。贾琏拿在手里不想吃,可也不想当着这老头的面丢下,张瑛接了过来吃了一口 ,其实味道还不错。老头指了指他准备的碟子道:“蘸酱吃去腥。”张瑛蘸了下吃了口,最后笑了起来:“其实还是原味好吃。”
“夫人是个明白人。”老头完便止不住的道:“现在各色调味多了,种类繁多,可是这种海产还是清蒸最好吃,也最鲜美。”老头着便笑着道:“我那孙子不成器,我挣了些钱除了我们爷孙俩日常开销便是供他读书,只是这孩子见天的淘气,整天往海边跑。”
老头着自嘲道:“瞧我这人,我给你们炒些海蛎子下酒。”着便要去厨房。
“这些够了,多了吃不了。”贾琏着便上前拿了一个空杯子倒了一杯酒道:“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坐下话。”
那老头见贾琏这般,自然明白他这是想听事,当即也不去厨房了,看着贾琏道:“你们两不是本地人,跟新来的总兵大人什么关系!”
张瑛忍不住,偷偷看了眼贾琏,而贾琏则一本正经的道:“要有关系我也不会在这晒太阳,不过是乘着新婚燕尔带着夫人到处逛逛。”着便拿了一只海螃蟹掰了起来。
那老头见两人虽样貌出众服装华丽,可脾气好得很,再一想总兵大人忙的很哪里会在这和自己这个老头瞎扯,当即便坐了下来喝了贾琏倒的酒直接道:“滨海这地是个好地方,老百姓过的也好,要是没有倭寇隔三差五的过来,那简直是是神仙般的地方。”
贾琏一挑眉,嘴角一抹蟹黄,张瑛拿了帕子帮他擦了,贾琏微微一笑道:“这么好,看样子父母官不错啊。”
老头嗤笑起来,晃着脑袋道:“郭县令是个怕事的,陆总兵是个滑头,他身体不好,又没儿子,早就想告老还乡。”老头着看了一眼贾琏,见贾琏一脸迷糊,一样自得的道:“平王殿下自从来了滨海,头一个便是减了渔业税,第二项便是增加了水军的俸禄。”
贾琏低头吃完了一整只海螃蟹,想着自己来之前竟然没听人过这位平王,来了这这么久也没人提起过,倒是奇怪。那老头见贾琏不话,叹了口气道:“平王殿下当年来滨海那会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一眨眼也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城。”
“不是滨海是神仙住的地么,怎么还要平王回京城。”张瑛忍不住便问道。那老头看了一眼张瑛道:“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自然是好地方,可滨海这地方……”老头没下去,眨了眨一双眼睛道:“瞧我这人,锅子里还睁着海鱼,等我给你们端上来。”着便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