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诺言(二更)◎
一道缓缓开启的门, 模糊了两人之间身份的差异、年龄的距离。
曲清澄跟在祝遥身后:“我从十七岁开始住在这里的。”
祝遥站在房间门口满心震撼,从此曲清澄不再是单单薄薄的曲老师,她带着青春的历史, 变成有机的立体, 祝遥站在她身边,能触及的不再只是“最喜欢的学生”这个称谓。
曲清澄, 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你和我差不多大的青春期里,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那些因寡言习惯和别扭性格而问不出口的问题,祝遥可以用自己的双眼去看。
比如《三言二拍》《醒世恒言》之类的古籍间, 夹着几本类似《交响情人梦》的漫画。
比如床上放着一只布兔子枕头,好像因年头太久而变得长条条软塌塌, 耳朵还缺了一角。
比如书桌上放了整套的文房四宝,徽墨给当年十几岁的曲清澄用也一点没觉得浪费,可砚台旁又有一瓶蓝色的指甲油。
祝遥走过去,拿起来晃了晃。
这些平平无奇的物件,让高高在上的曲清澄变得亲切而可爱起来。
她的女神曲清澄, 曾经也是个丫头。
曲清澄跟过来笑问:“怎么了?”
“没,就觉得颜色挺好看的。”
曲清澄从祝遥手中拿过指甲油瓶,旋开, 很惊讶的样子:“竟然还没干掉?”
她抽出刷子在瓶边刮了两下,冲祝遥笑的有点调皮:“涂么?”
祝遥从没涂过指甲油。
指甲油和所有带褶边的裙子、带缎带的发夹、合身的内y一起, 随着祝映岚的缺位, 缺失在祝遥的青春里。
每次祝映岚骂她:“没个女孩子样!”祝遥不反驳, 低头垂眸。
那些东西, 像带着粉红装饰的列车, 轰隆隆带着商晓冉那样的女孩子往前走。
祝遥从一开始丢失了车票, 就好像永远错失了上车的可能, 眼看着列车越开越远,灰和尘让她变得灰扑扑。
祝遥盯着曲清澄手里染了蓝的刷头:“不好吧,会被牛大妈逮的。”
牛大妈是她们的教导主任。
“呃……”话出口了祝遥才反应过来,在老师面前叫教导主任的绰号是不是不太好。
没想到曲清澄一笑:“涂脚上就不会被逮了。”
祝遥愣了一下。
曲清澄:“不想涂?”
“……不是。”
她只是想到要在曲清澄面前脱袜子这件事,就不可避免的脸红起来。
曲清澄坐到床上拍两拍:“坐这儿吧,阿姨每天扫,不脏。”
“呃……会不会已经要吃饭了?”
“不会啦,我之前跟我妈了有事会晚回,今天开饭晚。”
祝遥有些扭捏的走到床边坐下。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要穿一双黄色的袜子,上面印着表情犯傻气的猫,也许还起了一点球,索性不算乖巧的大拇指,还没把袜头磨穿一个洞。
祝遥以两倍速的速度把袜子脱了,却发现猛然露出脚趾这件事更令人害羞。
她虽然瘦,但脚趾是圆而肉的,鹅卵石般圆滚滚的一颗颗,冒着孩子气的傻。
祝遥下巴搁在膝盖上,一个无限缩起的姿势,根本不敢看曲清澄。
要是曲清澄碰一下她的脚她就原地自*sha!
可曲清澄没有,只是笑问:“涂哪个趾头呢?”
祝遥沉默不话,她就自问自答:“大脚趾吧。”
这时曲妈妈在楼下喊:“清清,马上准备吃饭了。”
曲清澄扬声应了一句:“好。”
手上却一点不慌的,拿笔刷缓缓涂在祝遥的大脚趾盖上。
没碰祝遥的脚。
“呀,还是干掉了,涂不匀了。”
祝遥盯着自己的脚趾,三道浅浅蓝色的痕,像笔触不匀的油画。
“那不涂了吧。”
等指甲油晾干的时间里,曲清澄笑问:“要看我以前的相册么?”
祝遥心里抖了一下。
故作平静的:“好啊。”
曲清澄站起来:“我找找……”
书架前的背影,白裙飘飘,祝遥看到墙边立着一把吉他:“你会弹吉他?”
短暂的沉默。
“想学来着。”曲清澄笑道;“但没学会。”
“我能试试么?”
“……嗯,好啊。”
曲清澄把吉他递给祝遥的时候没转身,祝遥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好久没调过了喔。”
“没关系。”
祝遥试着拨了一下琴弦,有点走音,但勉强能用。
祝遥零零碎碎,弹起一首广为流的粤语歌,但歌词只在心里唱:“童年你与谁渡过,圣诗班中唱的歌,再哼一哼可以么……当时谁与你排着坐,白色恤衫灰裤子,再穿一穿可以么……遗憾我当时年纪不可亲手拥抱你欣赏……(备注1)”
越弹越觉得走音明显,谱子也记得不那么清楚,以至于曲清澄在一阵七零八落中,都没听出来:“这是什么歌?”
祝遥把吉他轻轻放在一边:“乱弹的。”
“啊,在这里。”曲清澄笑着抽出一本相册,坐回床边。
“看我穿校服的样子,是不是很傻?”
“你那时候就近视了啊?”
“是啊。”
“多少度啊?”
曲清澄笑着抿了一下嘴:“不算高的。”
又翻到高三毕业大合照:“找找我在哪里。”
祝遥在人群中一眼看到那张雪白面孔:“这儿。”
“眼力很好嘛。”
“站你旁边这人谁呀?”
“当时高中最好的朋友。”
“现在还有联系吗?”
曲清澄笑了一下:“早没有了。”
“你家是十七岁搬来邶城的?”
“对的。”
“我还以为你来的更晚……南方口音还是很明显。”
曲清澄笑:“你要好好学语文,没听过一句诗么?乡音未改鬓毛衰。”
“以前的照片……”祝遥发现一张曲清澄十七岁前的照片都没有;“都没带过来?”
曲清澄点点头。
一张照片却随着翻动,突然飘到地板上。
这时曲妈妈又在楼下喊:“清清,可以下楼咯。”
曲清澄:“好喔——”
快速把背面朝上掉落的照片捡起来,往相册里一夹:“走,下楼吃饭。”
祝遥没忍住问:“那张照片是什么?”
曲清澄捡照片的动作快到诡异。
曲清澄笑道:“丑照,不能看的。”
直到很多年后,祝遥看到那张被曲清澄藏起来的照片时,内心的震撼程度,不比那夜看到曲清澄一背纹身时。
只是这时,十七岁的她被曲清澄催促着下楼:“快啦快啦,有好菜。”
快速穿起袜子时又有点不好意思,曲清澄看着她的袜子笑:“真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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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妈妈嘴里客气着“没什么菜”,祝遥低头看了眼,却看到四热四凉摆了一桌子。
曲清澄问:“怎么没有汤?”
“章阿姨今天买的菌子不够新鲜,索性不要喝了。”
曲清澄点头:“那确实。”
曲妈妈笑道:“清清从没吃过苦,嘴巴都被养刁了。”
曲清澄:“妈,怎么在我学生面前这些。”
祝遥不像商晓冉嘴甜,不知该怎么接话,就捏着筷子傻笑。
曲清澄问她:“有你喜欢的菜么?”
祝遥赶紧:“全是。”
曲爸爸招呼:“那我们动筷子吧。”
一顿饭得异常沉默,只听到筷子撞击碗碟的声音。
祝遥还好伤的是左手,吃起饭来倒也没有十分不方便,她咬着一块糟鱼偷看曲清澄,曲清澄坐在她对面咬桂花糯米藕,长长的拉丝也能吃得温柔优雅。
曲清澄没有话的意思,祝遥只好也跟着不话。
直到一顿饭吃完,祝遥放下筷子搁在碗上,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一句“谢谢”。
曲清澄帮她把筷子拿下来,放在一边筷箸上:“吃好了?”
祝遥这才抓住机会:“谢谢叔叔阿姨的招待,太好吃了,阿姨辛苦了。”
曲妈妈笑道:“糟鱼和桂花糯米藕这两道拿手菜,是我做的,其他都是阿姨做的,不辛苦。”
“这两道菜啊,别人做清清都没那个味道。”
曲清澄笑一下:“很得意的喔?”
曲妈妈笑得更开心了。
曲爸爸站起来招呼:“祝,我们去沙发那边坐。”
与其是沙发,不如是中式的塌,铺了软软的垫子,很是舒服,但人坐在上面,绝不可能像土豆陷进沙发那样。
曲妈妈端来茉莉花茶,曲清澄喝一口:“陈了。”
“新鲜的还没送来。”曲爸爸着又去夸祝遥:“祝这孩子有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现在这么有规矩的孩子不多了吧?”
曲清澄笑一下。
祝遥老老实实:“谢谢叔叔。”
四人聊起天来,祝遥就发现曲清澄的父母都是亲切而好涵养的人,一点点南方口音、温和的声调,都在印证曲清澄的成长轨迹。
曲清澄坐在一边,手里捧着茉莉花茶的白瓷盏,白色的雾气就从她同样白皙的指间袅袅飘出来。
曲妈妈格外喜欢祝遥的样子,聊着聊着就把祝遥受伤的手拉起来:“我看看。”
祝遥赶紧:“没什么大事。”
细细交代了一些养护事项后,曲妈妈又:“清清,你要不要弹一曲古琴给祝听?”
在一旁翻字帖的曲爸爸来了兴致:“正好,听听你手生了没。”
曲清澄犹豫了一下,抿嘴笑道:“好啊。”
******
看着曲清澄把古琴搬出来的时候,祝遥手里捏着一枚曲妈妈递过来的枇杷。
这个季节还有枇杷吗?祝遥以前都不知道。可这会儿她手里就有,曲妈妈剥了皮递过来的,黄澄澄的果肉娇着嫩着,在白炽灯的照射下丰润可爱。
祝遥怕过分饱满的汁水滴在地板上,应该及时低头去吃的,可又不想错过曲清澄搬古琴的每一个细节——
她脚步轻移。
她拂一拂飘飘的白色长裙,在红木圆凳上坐下。
她伸出白净纤长的手指。
手指跟伏羲式的古琴极为相称。曲爸爸在一旁轻声:“这把琴过得去,用的是古庙里悬钟的木。”
祝遥捏着枇杷,眼镜都不眨的盯着曲清澄——
她高山流水。她渴觅知音。她把那些卖部因不通风而泛潮的岁月、被臭美女生悄悄改短的裙摆、带着耳机一圈圈走过的夜晚操场,变成流淌的音符,从指间泄露。
从此那些庸碌的无为的琐碎的日常,变成了月光,变成了星尘,变成了绝对意义上的单纯的美。
祝遥在那之前从没听过古琴,她甚至连古琴有七根弦都不知道。
直到今晚她坐在这里,看着曲清澄一曲抚毕,抬手推一推鼻梁上滑下的眼镜。
曲爸爸笑着问祝遥:“怎么样?”
祝遥发自内心的:“很好啊。”
好,很好,太好了。找不到更多的形容词,来形容有多好了。
为什么人在内心震撼的时候,反而往往处于失语的状态?那些迫切想在心中找到、在舌尖吐露的华丽词藻,都跑到哪里去了?
是因为自己平时做作业不认真吗?是因为自己平时背古诗词总走神吗?
曲清澄;“哪儿有那么好。”
曲爸爸道:“还是可以的,能听出来功夫没耽误。”
曲清澄笑一笑:“好了好了,人家祝遥这种年轻人要听无聊了。”
祝遥:“我不无聊。”
曲清澄看她一眼,还是把古琴收起来了。
曲妈妈在一旁提醒:“祝你吃枇杷呀。”
祝遥这才想起手里还捏着枇杷,赶紧低头看清润的汁液有没有滴到地上,还好她一直用掌心托着,并没有发生这样的惨剧。
她低头咬一口,清甜的果肉在嘴里化开。
反季节的枇杷。跨时空的古琴。白裙飘飘的曲清澄。
勾勒出一个跟平淡平常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像桃太郎因缘际会下漫游的龙宫,处处是闪烁璀璨光泽的水晶。
一个奇异又梦幻的世界。
因为刚刚餐桌上的绝对沉默,又想起之前听到曲清澄跟曲妈妈电话、电话中疏离的那一句“谢谢”,祝遥本来还在担心曲清澄跟父母关系不好的。
现在看来完全是想多了。餐桌上的沉默完全是因为“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这会儿曲清澄弹完了古琴,依在曲妈妈肩头,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丫头情态。
祝遥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可一直盯着曲清澄的脸又太诡异。
直到曲妈妈把话题引到祝遥这边:“祝,清清在学校是什么样的老师啊?”
曲清澄挽着曲妈妈的手臂,对祝遥露出一个“你心话”的表情。
祝遥笑了:“就很受欢迎。”
曲妈妈笑:“真的吗?清清从没吃过苦头的,我都怕她去学校适应不了。”
曲清澄:“怎么可能。”
曲妈妈:“祝,要是有学生欺负清清的话……”她换了一种称呼:“你可得保护你曲老师呀。”
曲清澄在一旁要笑死了:“妈,祝遥几岁我几岁?谁保护谁啦?”
曲妈妈笑:“哎呀现在新闻里面,各种奇怪的事情又不是没有,你不知道的。”
曲清澄:“我怎么不知道。”
祝遥捏着枇杷核端端正正坐在一边,突然:“好。”
曲妈妈和曲清澄一起看向她。
“那个……我会保护曲老师的。”
曲清澄又要笑死了:“你这个孩子。”
她把垃圾桶递过去,祝遥赶紧低头丢果核,觉得自己脸在发烧。
好在话题又从她身上移开了,曲妈妈在问曲清澄:“上次见的那个郑怎么样了?”
祝遥心里咯噔一下。
郑。郑先生。那个被曲清澄一句“对不起”塞进明晃晃真相的人。
曲爸爸在一旁阻止;“孩子一回家你就问这个。”
曲妈妈:“我就是问问。”
曲清澄:“不太合适。”
曲妈妈:“没关系的呀,就是要多见一见才知道谁合适谁不合适。”
这个话题就这样轻描淡写被带过去了。
又聊了好一会儿,临走前曲妈妈还非得拿一个保温桶,给祝遥装了一桶美龄粥:“伤成这样,可怜死了,吃点好吃的。”
祝遥诚惶诚恐的接过:“谢谢阿姨。”
曲清澄笑:“好了好了,真的要走了,祝遥明天还要上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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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清澄轻轻的步子,好像踩碎了一地月光。
曲妈妈的花园里,茶梅在月光下绽放,一片淡淡的香。
曲清澄走在祝遥身边:“伤还疼么?”
“好多了。”
“以后骑车可要心一点呀,还有不要在学校里骑车。”
“……知道了。”
曲清澄笑:“就算要骑也不要受伤啊,这么大阵仗,谁还不知道你违反了校规?”
祝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忘了自己手上的伤,微微牵扯疼得龇牙咧嘴。
曲清澄吓一跳:“你别乱动!”
“曲老师。”
“嗯?”
“你跟你爸妈关系这么好啊。”
“……嗯,是的呀。”
一阵短暂的沉默,曲清澄忽然:“我妈我没吃过苦头什么的,你别放心上。”
祝遥在心里:我可放心上了。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
美丽的。纤细的。易碎的。甚至不真实的。
事后祝遥回忆起来,是在曲清澄父母家那个梦境般的夜晚,为曲清澄罩上了一层完美的壳,晃着水晶一般耀眼的光。
晃得祝遥头晕目眩,以至于忽视了很多她本来早该看出来的细节。
祝遥忽然莫名其妙的:“我想考清华。”
曲清澄笑:“什么?”
祝遥不好意思的换成没受伤那只手挠挠头:“……现在这些太晚了吧。”
“反正……就是……我还是想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
是不是我更好一点,更有出息一点,才能多那么一丝可能,在未来的有朝一日,站在向往的你身边与你并肩。
清华也好。邶大也好。什么都好。
祝遥后知后觉的发现——我想,变得更优秀啊。
曲清澄笑笑:“只要有目标,没什么不可能的。”
“我会帮你的。”
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发现祝遥没有跟上,马上回过头:“怎么了?”
关切的走回来:“是不是伤又疼了?”
今天这一摔,还好现在算冬天穿着厚厚的校服长裤,腿上只是些擦伤,但摩擦着裤子里面,还是一阵阵的疼。
祝遥站在原地:“有点儿吧。”
曲清澄:“那……”
祝遥:“一点点疼,站会儿休息会儿,行么?”
曲清澄:“好好好。”
祝遥站在原地,低着头,习惯性就想把双手插进校服裤子口袋里。
曲清澄在她袖子上拉了一把。
祝遥这才想起自己手上有伤,笑一笑,就把双手背在背后。
头还是低着。
曲清澄站在她对面,像是想让祝遥安静休息,没有话也没有动。
祝遥晒着一背月光,马尾垂下来挡住眼睛,她在偷偷看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
和对面曲清澄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像一个拥抱。
大概从那以后,祝遥的一生之中,再也没经历过那样纯洁的“拥抱”了。寄托了十七岁少女全部的向往、仰慕和一腔孤勇。
纯至至极,不带一丝妄念的。
曲妈妈的话在祝遥耳边回响:“你可得保护你曲老师呀。”正应和了那时祝遥的心中所想。
单纯的易碎的曲清澄。
没吃过苦头的曲清澄。
对身边危险浑然不觉的曲清澄。
我啊……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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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因为浑身上下都有伤,没法淋浴也没法泡澡,祝遥只能在浴缸接满水,慢慢的擦。
她坐在浴缸边的一个马扎上,盯着自己鹅卵石一般的圆圆脚趾。
大拇指盖上,三道不很明显的刷痕,是曲清澄给她涂蓝色指甲油的印记。
祝遥动了动脚趾,觉得有点可爱。
还好曲清澄没有碰到她的脚啊。
可是那瓶蓝色指甲油,怎么就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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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学,祝遥挑了一双最不幼稚的袜子,白色的袜身上一道彩虹,只穿过一次,一点没起球。
明明今天再没什么脱鞋脱袜子的机会了,祝遥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
同学们看着祝遥走进教室,眉角贴着纱布、手上也裹着纱布,眼神明显是带着些探究的,可是没人上前询问。
她还是寡言的阴沉的不好交道的祝遥。
不会因为一次受伤,就变成聚光灯下的主角。
转机发生在做课间操的时候。
祝遥本来想要不要不去做课间操算了,可一想到还要去找老方请假、解释一堆,就觉得脑袋疼。
还是算了,还不如就去做课间操。
其实眉角和手上的伤还好,不影响走路,反而是腿上的擦伤不停摩擦着裤子,拖慢了她的脚步。
很快就一个人落在了楼梯的最后一个。
“喂。”一个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
为第一个给我长评的天使,还有一直给我火箭炮和地雷的天使们,加更一章,真心感谢。
备注1:出自陈奕迅《时光倒流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