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火里救出她之后, 纳兰究消失了。

    池晚吃着清甜雪白的荔枝，花了整整三天思索纳兰究的话。

    他有时候对她冷酷无情, 有时候却对她言听计从。唯一不变的，是希望她能亲手杀了他。

    一个月后。

    许久没联系她的厉书白来了电话，低磁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明天我抽出一天时间，想陪你过个生日。”

    经他提醒，池晚才想起来，原主三月份的生日到了。

    她走到床边坐下，了个哈欠, 散漫地垂着眼睫：“算替身服务吗？”

    “当然算。”厉书白担心她不肯答应，顿几秒提醒她, “你可是签了协议的，明天中午一点，到厉氏大楼底下等我。”

    “好吧。”

    听到她平淡的语气, 厉书白从桌前站起身，走到敞亮的落地窗前，左手伸入兜里，玻璃映出他忧郁不甘的脸。

    “你还和那个白脸在一起？”

    “他走了。”

    厉书白安静一会, 眉梢扬着愉悦，低头哂笑：“走了好。别伤心，他不适合你。晚晚，明天穿漂亮点, 我们去吃日料。”

    就算池晚和那个野男人同居过, 对他念念不忘，他也不介意，只要她肯回到他身边就好。

    第二天上午，开完高层会议, 厉书白看了看时间，准备联系池晚，忽然接到了顾栀的电话。

    “怎么了？”厉书白脸上的笑敛了些。

    顾栀坐在咖啡厅靠窗位置，望着玻璃外的行人，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厉书白，今天是我们认识八周年纪念日，我想和你一起过。”

    这么巧？

    厉书白忘了具体的时间是哪一天，顾栀之前也从来不过这样的日子。

    他回到桌前，指节轻叩桌面，商量的语气问：“明天陪你行吗？”

    “可是明天就没意义了。”顾栀托着下巴，佯装不高兴，“你知道我很注重仪式感。”

    厉书白低着眼：“我今天没时间。”

    “你约了人？是那位池姐吗？”顾栀脸上的笑不变，眼底浮现很沉的东西。

    究竟谁是替身，谁才是白月光？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咄咄逼人，她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沉默一会，声音像往常一样温柔甜美：“池晚喜欢的人，应该是你的好兄弟吧。”

    厉书白倚着桌面，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联想起几个月前，席世承和池晚亲密无间，在酒店走廊上拥抱亲吻的画面，胸膛里的怒火快要漫到四肢百骸。

    怎么能不介意？

    他想掐死自己的“好”兄弟。

    “上个月池晚在网上直播，席世承给她刷了5200万，你知道这个数字什么意思。”顾栀不轻不重抛下一个炸弹，“厉书白，你要做她的备胎吗？”

    “呵。”办公室里的总裁低笑一声。

    “栀，我陪你，想去哪？”

    ……

    池晚在高耸的写字楼下等了三个时，给厉书白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池晚靠在车里刷了一下午视频，临近傍晚六点，给他发了微信，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像是故意冷落她。

    即便有事不能来，也该提前告诉她一声吧。

    被放了鸽子，池晚有点生气，发动车子准备回家，手机嗡一声响起来。

    以为是厉书白发来了消息，池晚拿起手机一看，是席世承的生日祝福。

    席世承：晚晚，生日快乐。

    席世承：我做了蛋糕，想送给你。

    看到他的消息，池晚的嘴角无意识上扬，给他发了家里的地址，然后字问：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席世承：笨蛋，我关注了你微博，有提醒。

    娇气的大少爷居然亲手给他做生日蛋糕，池晚被放鸽子的坏心情一扫而光，在手机上回复他几句，驱车回家。

    到家差不多晚上八点，席世承还没到，大概在路上。

    池晚顺道买了一束洁白的茉莉花，摆在客厅里，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洗水果的时候，门铃响了。

    “来了。”她踩着拖鞋过去开门，连门口的可视监控都没看，抓着门把手往下拧：“欢迎——”

    看到外面站着的少年，她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季修远手里提着蛋糕，胳膊抱着机车头盔，披星戴月，眉清目隽地站在她面前。

    “你这什么表情，被我帅到了？”季修远一挑眉，痞痞地笑。

    弟弟今天的确很帅，一身简单利落的黑色，身上散发着户外的凉气，俨然是一路飙机车过来的。

    她拉开门有被震撼到，脑海里警报嘟嘟响起来，感觉待会儿要翻船：“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季修远把蛋糕递给她，路过甜品店顺手买的，“生日快乐。”

    “……谢谢。”

    真是作孽。

    池晚侧身让他进来，盼望狼狗坐会儿就走。

    室内很暖和，季修远放下头盔，咬着手套摘下来，随意环视一圈，目光落在那束清新的茉莉花上，一扫即离，坐下。

    池晚把洗好的水果端出来，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席世承也该到了。

    “远，吃点水果吧。”她笑了笑，递给他一个苹果。

    季修远接过来，懒洋洋往后靠，横搭着一条腿：“姐姐，我要看电视。”

    “你什么时候走？”池晚捡起遥控器，开了电视，挑了部经典的西游记。

    咔嚓一声，季修远咬了口苹果，抬眸看她：“刚来就赶我走啊？”

    弟弟对半年前的事既往不咎，特意来给她庆生，不留他吃个饭，好像有点不过去。

    池晚看一眼沙发上的季修远，往厨房走。

    ……

    厉书白陪顾栀逛了一下午，温和体贴无微不至，报复性地对她好，故意不接池晚电话，心里隐隐有扭曲的快感。

    他是厉氏掌舵人，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多少名媛千金挤破头都想嫁给他，怎么能容忍备胎这一字眼。

    坐在电影院里，厉书白拿出手机，看见池晚给他发的微信消息，当着顾栀的面，拨通了池晚的电话。

    嘟嘟的声音响了四下，另一端被接了起来。

    电影还没开始，厉书白包了场，放映厅内静悄悄的。

    顾栀拿着爆米花，戴着VR眼镜，不经意朝身侧的厉书白望去。

    厉书白冷淡地问：“回去了吗？”

    那边没声音。

    猜测池晚被他冷落，此刻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厉书白终于扳回了一局。

    她和席世承你侬我侬的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厉书白眼神凉了些，心里挺得意：“我晚上要陪栀，生日你自己过。”

    沉默一会。

    手机里传来男生沙哑不悦的声音：“你哪位？”

    厉书白顿时怔愣住。

    ……这狼狗是谁？？！

    “——远，把手机给我！谁的电话？”池晚娇糯的声音透过手机清晰传到厉书白耳中。

    “推销保险的。”季修远一听就是个讨厌的情敌，趁池晚过来抢手机，一把抱住她的腰顺势往沙发上躺倒。

    池晚的嘴唇磕到了他的下巴，轻哼一声，正疼着呢，就听见季修远不正经调笑，“姐姐，亲我干嘛，又不是不给你。”

    听着那边的动静，厉书白冷冷地抓着手机，太过用力，骨节都泛起了白。

    “姐姐，你身上挺香。”

    “别闹。”

    他想立刻挂电话，却又近乎自虐地听着池晚娇软的声音，怒气冲到头顶，太阳穴紧绷，想把对面的狼狗大卸八块。

    季修远闹够了，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发现对面还没挂，玩世不恭地笑了一声：“姐姐今天生日，我陪她就够了。”

    他掐了电话，把手机抛给她：“韭菜先生是谁？”

    池晚接住手机，想起自己给厉书白的备注，“他什么了？”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季修远刚要话，转头看向门口，眼神寡淡：“谁找你？”

    应该是席世承来了。

    池晚硬着头皮走过去，手搭在门把上，想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支蜡。

    季修远聪明颖悟，看她磨磨唧唧不开门，顿时猜到了外面是谁，一脸不悦，插着兜走过来。

    “姐姐，谁啊。”

    他捞起池晚的手，把她拽在身后，亲自过去拉开门。

    电视里播放着唐僧过女儿国那一集，伴随着一声温柔软语的“御弟哥哥”背景音，池晚看见了门外披着黑色大衣，西装笔挺的燕骁。

    雾草。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把燕叔叔给吹来了。

    池晚尚在发怔，就看见和燕骁相隔一米远的席世承。

    “……”

    “……”

    “……”

    诡异的寂静中，季修远笑了一声，莫名瘆人：“你们俩一起来的？”

    三位势均力敌的情敌相见，空气仿佛擦出了蓝色火花，危险万分却又形成一股微妙的平衡，没有第一时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