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池睁眼, 看到了旁边人的睡颜。

    他很少看到霍烬睡着的样子。

    仅有的几次同床共枕，霍烬都会比他先醒。

    这个人睡着的样子很——

    好看。

    夏凡池脑子里只能想到这个词。

    褪去自带的高冷，褪去那点点生人勿近, 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让他产生一种, 只有自己才能看到这样的霍烬的奇妙感觉。

    他觉得霍烬时候一定很乖，不像自己, 那么调皮捣蛋。

    他一定从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无数少男少女口中的学长。

    夏凡池指尖触碰到他英挺的鼻梁，慢慢往下，试探他的鼻息。

    呼吸是温热的, 指尖痒痒，心也跟着痒痒。

    霍烬的眉毛是英气的剑眉，生气时会压下来。他发现这人很白, 五官没有一点儿瑕疵，任谁看了都会赞叹老天爷赏了他一张极其好看的脸。

    穿上西装很禁欲, 洗完澡又很性感，此时沉静地垂着睫毛, 又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很神奇。

    一个人可以这么多变的吗？

    他发呆的时候，手指被轻轻咬住。

    夏凡池快速收回手：“你醒了！”

    霍烬睁开眼睛：“一直都醒着。”

    夏凡池：“……”

    夏凡池眨眨眼睛，为刚才摸别人找借口：“你嘴巴上有东西。”

    “嗯, ”霍烬倒没有很在意这件事，“昨晚睡得好不好？你在路上就睡着了。”

    夏凡池点点头：“辛苦你了。”

    霍烬：“……”

    霍烬轻咳一声，翻身平躺, 抬眼看着房顶：“以后注意点，别这么迷糊。”

    夏凡池：“我只是不心睡着了。”

    霍烬看了他一眼：“心是有多大，竟然可以在树林里头睡着。”

    夏凡池鼓了鼓腮帮子：“知道了, 你别一直我。”

    “哦。”霍烬不话了。

    其实他只是跟夏凡池多会儿话而已。

    但不知怎么切入话题。

    夏凡池：“你为什么要找我？是因为责任感吗？”

    “发现你不在，”霍烬捏了捏他的脸，“觉得你一定会被狼吃掉，肥美的一餐。”

    夏凡池鼓了鼓腮帮子：“你是这样想的吗？你敢你是这样想的？”

    霍烬看向他：“怎么？”

    夏凡池：“你明明是很关心我。”

    霍烬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夏凡池认真地告诉他：“你以后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要好好表达爱意，不然会把别人推走的，知道了吗？”

    霍烬没想到还被夏凡池教育了一番，不过还是认真想了一下他的话，不情不愿道：“那我试试。”

    夏凡池抬手，摸摸他脑袋：“这才乖，不要总是口是心非。”

    霍烬：“……”

    霍烬凑近。

    夏凡池：“怎么了？”

    霍烬问：“可以实话么？”

    夏凡池立刻道：“当然可以了！”

    霍烬：“我想亲你。”

    夏凡池：“……”

    倒也不必学得这么快！

    *

    临走时，卷毛送他们。夏凡池为昨晚的事感到非常抱歉，让他们为自己担心了。

    卷毛摇摇头，声：“霍烬昨晚抱你回来的，他好喜欢你。”

    夏凡池顿了顿，很快就：“嗯，我们感情超级好。”

    他们聊天时，霍烬自觉地走到不远处，抬头看天，为他们提供私密空间。

    过了会儿，夏凡池看着不远处看天的人，挥挥手：“聊完了。”

    霍烬这才走了过来。

    夏凡池不解：“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霍烬贴心道：“怕扰你们重温旧时感情，娃娃亲是多么珍贵的情感。”

    夏凡池无奈道：“……就是大人之间在乱开玩笑。”

    霍烬不以为意：“你不用那么多，我知道。”

    夏凡池：“……”

    你知道个鬼，知道还是这个样子？

    *

    他也没做什么，但夏凡池心思细腻，还是被撩得挺狠的。

    夏凡池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皱了皱眉：“太过分了，那人真能勾，仗着自己帅，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反差萌，撩得老子差点沦陷。”

    夏凡池摇摇头，气得拍桌子：“根本把持不住，差点以为他喜欢我！幸好我清醒。”

    贾澄顿了一下，试着：“万一他真的喜欢你呢？”

    夏凡池直接：“不可能。”

    贾澄：“为什么？如果他不喜欢你，为什么每次看到你和别人话，反应都那么大？”

    夏凡池无奈地看着这个傻孩子，给他通俗易懂地解释：“这样，你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一个人一直很喜欢你，有一天突然失忆了，不再喜欢你，你会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贾澄愣了一下，觉得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夏凡池吸着饮料，看得很透彻：“所以他吧，现在就是这种状态，自尊心隐隐受创，再加上不习惯。”

    贾澄点点头，过了会儿：“那你呢？”

    “什么？”

    贾澄问：“你希不希望他喜欢你？”

    “我希望自由，”夏凡池点开手机，看了看日历，“还有三天，胜利近在眼前！”

    夏凡池举起酒杯：“来，我们喝一杯，庆自由！”

    从酒吧出来，夏凡池头有些晕，但不想让霍烬接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回家。

    草坪上落了只胖鸽子，夏凡池眼里一亮，猛地冲过去，追得鸽子满世界飞。

    过了会儿，夏凡池扑在地上，捉住了鸽子，提起来认真地看了看。

    鸽子疯狂扑腾翅膀。

    夏凡池摸了摸它脑袋，认真地把它放在自己外套口袋里面，藏好。

    家门口，夏凡池礼貌地敲了敲门。

    门开，霍烬看到门口的人，顿了顿：“你今天没拿钥匙？”

    “我是自己回来的！”夏凡池挺了挺腰板，很骄傲。

    霍烬看着他发红的脸，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夏凡池得意地往家里走去。

    霍烬揉了揉额角，关好门：“夏凡池，谁准你喝酒了？”

    夏凡池转身，生气道：“你凶我干什么！”

    他吼得太大声，霍烬被他镇住了：“我——”

    “亏我还给你带好吃的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扑腾着翅膀的大鸽子。

    霍烬：“……”

    鸽子猛烈挣扎，害怕地咕咕叫了两声，几根羽毛掉落在地。

    霍烬：“你从哪里——”

    “亲自捉的，”夏凡池送到他手边，“你接着啊。”

    霍烬张手，接过疯狂扑腾着翅膀的鸽子，被鸽子啄了一下手，的黑豆眼凶狠地瞪着他。

    霍烬心累，张了张口：“谢谢。”

    夏凡池红着脸，声：“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他手指头动了动，不好意思地绞来绞去，“这可是专门给你捉来的。”

    霍烬看了他一会儿，凑近，轻轻地在他头发上亲了一下：“嗯。”

    他将鸽子放在阳台上，关了推拉玻璃门，回头，看着直直杵在客厅的人：“怎么了？”

    夏凡池指了指自己头发。

    霍烬走过去，不解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头发好好的。”

    夏凡池摇摇头，不话，然后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藏好。

    ……霍烬摸到了一根鸽子毛。

    霍烬捏了捏他的手指头：“怎么不喊我接你？”

    夏凡池摇摇头：“我不想。”

    霍烬：“为什么？”

    夏凡池垂眸，声道：“我为什么要麻烦别人呢？”

    霍烬耐心地告诉他：“你随时可以叫我接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不管处于什么情况，知道吗？”

    夏凡池想了想。

    霍烬轻轻捏了捏他后脖：“点头。”

    夏凡池点点头。

    霍烬凑近，额头抵着他额头：“当然我希望最好不要再出现你需要人接的情况。”

    夏凡池重重点头。他的手放在口袋，认真地：“对了，八十八个亲亲还完了。”

    霍烬脸沉了一下：“你在开什么玩笑？”

    那么多，这几天都没亲过。

    夏凡池严肃地拿出本本，翻开，让他看。

    大大的字迹很明显。

    [x月x日，办公室，试图亲我，-1]

    [x月x日，家里，差点亲我，-1]

    [x月x日，家里，就当亲了，-1]

    [x月x日，家里，看样子想亲我，-1]

    [x月x日，路上，虽然没亲，但气氛很像亲了，-1]

    霍烬：“……”

    早知道这样也算，这几天就真的亲下去了。

    霍烬沉着脸：“你完了。”

    夏凡池现在完全不怕他的[你完了]，主动把脸送过去，让他捏。

    霍烬：“我就这么好话？我捏你脸干什么？”

    夏凡池看着他。

    霍烬挑眉：“你信不信我现在全部还回来？”

    夏凡池眨了眨眼睛。

    霍烬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夏凡池想了想，突然和刚才一样，把翻来的本本举在他面前，让他看。

    霍烬反应了一下。

    夏凡池等了等，看着他：“你怎么没动静？”

    霍烬：“我该有什么动静？”

    夏凡池提醒他：“你完了，那种动静。”

    霍烬眉梢动了动，轻轻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亲你？”

    夏凡池：“别乱话。”

    他很酷地手插兜，看都不看霍烬。

    霍烬被逗笑，手也伸进他兜里，捉住他的手，从掌心摸到了一根羽毛。

    “你怎么这么可爱？”霍烬凑近看他。

    夏凡池再次拿本本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霍烬这次很上道，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夏凡池皱眉，装作讨厌的样子，可是神情却满意了下来。

    阳台上的鸽子跳起，又贴着窗户飞了一圈，最后停留在绿植上面啄了一下，玩得还挺开心。

    夏凡池自己回房，走了两步，不心撞到了沙发上，整个人往后倒去。

    霍烬快速抱住他，自己跌在沙发上，夏凡池摔在了他的怀里，被护着后脑勺。

    “没事吧？”霍烬大拇指蹭了蹭他脑袋。

    夏凡池摇摇头，正要起身，被霍烬横抱起。

    “还是算了自己走，笨蛋夏凡池，”霍烬轻声道，“走个路都能走得险象百生。”

    夏凡池温顺地抱住他脖子，盯着他的脸看，又看着他眼睛：“你眼睛好好看。”

    霍烬：“谢谢。”

    夏凡池红着脸，拿指腹轻轻地蹭了蹭他的眼皮。

    霍烬把人放在床上，过了会儿，取出八十八个亲亲合同，民主道：“我想做出一些修改，事先征求你的同意。”

    夏凡池：“什么？”

    霍烬淡淡道：“一些微的细节上的变化，无伤大雅，可不可以？”

    夏凡池点点头：“当然可以啊，没想到你这么霸道专|制独|裁的人也会这样征求意见，像转性了一样。”

    霍烬：“……”什么时候才能不再骂我？为什么每次喝醉都要骂我两句？

    夏凡池问：“你想怎么改？”

    霍烬眉梢动了动：“把八十八改成躺着的数字 88。”

    夏凡池想了想，的确是无伤大雅的细节，便同意了。

    霍总稍微提笔，修了修，末了随便勾了两笔，使之变得更严谨。所以最后的成品是：

    【关于夏凡池欠霍烬(-∞，+∞)个亲亲的明】

    暂时很满意。

    霍烬让他看：“是不是几乎一模一样？”

    夏凡池看了一眼，点头。

    霍烬：“你真聪明。”

    夏凡池：“你也是。”

    霍烬今晚圆满了，蹲在他床边，哄他睡觉：“今天为什么要喝酒？”

    夏凡池举高手：“庆自由！”

    霍烬停顿了一下，慢慢地张了张口：“你就那么想离开我？”

    夏凡池不话，点点头，又摇摇头。

    霍烬手放在他脑袋边，低声道：“真的很讨厌我么？”

    夏凡池垂眸，认真想了想，脑里乱乱的。

    半晌，夏凡池：“也不是很讨厌。”

    他认真地：“起初觉得你霸道暴躁冷漠自大不可理喻变脸如变天，但相处下来，发现你还是挺好的。”

    霍烬等着他具体怎么好，可夏凡池迟迟不话。

    “完了？”

    夏凡池点点头。

    ……缺点了一长串，特别具象，优点就一句含糊不清的挺好的。

    霍烬好笑，不抱希望地随口一问：“那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夏凡池：“一些吧。”

    霍烬愣了愣，像是被击中，不可思议一般，快速取来录音笔，重新问了一遍：“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夏凡池脸红了，不话。

    霍烬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心情愉悦了一大截，明朗轻松：“你是不是喜欢我？嗯？”

    夏凡池推推他。

    霍烬凑近，和他蹭蹭鼻尖：“夏凡池你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

    夏凡池不话，捂紧嘴。

    霍烬：“契约结束后我们继续在一起好不好？”

    夏凡池揪床单，不看他。

    霍烬终于敢光明正大亲他了，高兴地亲了两口，心跳一直很快。他一个劲儿蹭夏凡池，低声诱哄：“还是喜欢我的吧？”

    夏凡池笑着躲来躲去。

    霍烬抱住他。

    “你知道吗？”

    夏凡池挣扎着露出脸，手指摸了摸他的心口，又盯着他眼睛：“你眼睛很熟悉。”

    “嗯。”霍烬眼里笑意深了一些。

    夏凡池喃喃道：“很像一个人。”

    霍烬脸上的笑一点点僵住，半晌，清醒了一些，张了张口：“像谁？”

    夏凡池傻傻地看着他眼睛，害羞一般，额头抵上他肩膀，低声：“像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