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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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池砚慢慢地偏了下视线, 再回头的时候画里的女人已经恢复正常了。

    模糊的色彩油块,没有五官轮廓,安静地在月下演奏提琴。

    段池砚凝着画,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直到手心的传呼机发出声音。

    “第三轮游戏开始。”

    “请迅速离开古堡去往教堂。”

    “不要再相信兔子。”

    “务必严格遵守城堡守则。”

    这一轮传呼机变成了沙哑阴沉的老年男声, 话的时候字句不顺, 甚至间隙伴随着咳嗽。

    所有守则一条条制定,又一条条冲突, 毫无规律可言, 流逝的时间像是旋涡, 每个人都深陷其中。

    倒计时开始, 段池砚下楼去找时野。

    但跟最后一轮的情况显然变得不一样了, 他走到东侧的楼梯想下去, 却发现每一节台阶上都放着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

    而在段池砚刚出现时,每一只兔子的眼睛都亮起了红灯, 随后发出此起彼伏的吱吱叫声,整个楼梯显得诡异不堪。

    而在叫声结束时,双头兔女仆的脚步声便在楼下响起,段池砚迅速回身跑向西侧的楼梯。

    上一轮他带着蓝色的手绳, 兔子不会追他,但现在却在身后飞速而来,他刚下到五楼, 却发现连接四楼的楼梯也放着兔子。

    ……看来是体力战了, 段池砚回头,重新往东侧楼梯跑去。

    时野推门出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楼梯间晃过的灯影, 虽然看不清楚到底是谁, 但他下意识感觉到是段池砚。

    前辈在被追!

    他把兔子留在了居住区里,出来的时候是沿着墙壁放轻了脚步。

    “时野?”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的名字。

    时野回头,看到的同样是贴着墙壁步步谨慎的薛义漾。

    ……他还以为这位被淘汰了。

    “不要走这边的楼梯,有兔子。”薛义漾比了个虚的姿势,带着他往对面的楼梯口走。

    “我跟你,节目组那么迅速地把所有活兔子收回去,换成玩偶兔子,绝对代表着接下来要狂奔。”薛义漾经验老到,“但我没想明白,传呼机里总生还者是3,复生者1是什么意思?有人淘汰又复活?”

    时野猜到那个人只能是段池砚,但他不会白白把男朋友暴露出来,垂着眼问:“所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摸下去教堂啊。”薛义漾,“传呼机强调了,要遵守守则,不是吗?”

    话是这么,但时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三轮游戏的规则都有相互矛盾的条例在,而且每一轮都有那么点想太深就有点恐怖的意思在,第三轮这么直白,很难不让人多想。

    “差不多了,你知道这两轮下来我们跑了多久?两个时了,现在都快凌两点了,节目组应该也要收尾了。”薛义漾以前是路过这类节目的,大概是个什么流程他最清楚不过,“总之快点跑过去就是了。”

    就这种古堡的“愉快”经历,他是这辈子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靠近楼梯,薛义漾心翼翼探头去看,发现台阶上没有兔子,松了一口气:“快,赶紧下去。”

    但时野却在他压低声音话的同时,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脚步声。

    就好像有人在下一层楼梯的拐角,守株待兔。

    但这一瞬的声音消失得太快,他尚未确定是真是假,刚蹲下身想听清楚。

    薛义漾本来想问他怎么了,可余光却忽然扫见走廊的柱子后晃过的人影,他下意识看了时野一秒。

    ……是他自己犹豫不决没走的。

    薛义漾没有提醒:“我先下去了。”

    时野摇头:“不行……”

    但薛义漾没等他把话完,逃似地跑到楼下,却没想到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一只双头兔子正安静地靠在墙边等着!

    “啊!”

    薛义漾失声尖叫,迅速扭头跑离现场。

    时野微微抿唇,慢慢地贴着墙壁站了起来,想回头重新找安全的地方,倏然撞入一个胸膛。

    段池砚发出了极轻的声音,随后手心放在时野额前:“撞疼了没?”

    时野这下确实撞得很重,他眼睛都有点花,拽住了段池砚的袖口才站稳。

    “没,你呢?”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段池砚应该也没好到哪去。

    “不是很疼。”段池砚轻咳了一下,“我以为你下去了。”

    他刚才就模糊地看到有两个人准备下楼,猜测一个是时野,但很快就听到了薛义漾的叫声,他还以为两个人都被追了,这才赶过来,没想到会跟时野碰在一起。

    时野听他的声音,缓缓抬起手在他胸口顺了顺。

    他放轻了声音:“撞疼了吧。”

    段池砚还在处理眼前情况的思绪微松,随后慢慢把他的手握起来,一脸严肃地靠近。

    时野以为他是要商量什么计划,也认真地听。

    段池砚靠在他的耳边低声:“这附近有摄像头,别那么亲密,嗯?”

    时野:“……”

    他抽回了手。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带设备,只能通过监控捕捉他们的身影,是听不到各种窃窃私语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

    段池砚低声:“古堡里我遇到了三只兔女仆,刚刚薛义漾叫得声音不……”

    他没完,又听见楼下传来另外一声尖叫,是个女生,应该是三位生还者里的最后一位。

    时野听明白了:“好吧,兔女仆大概都被两位吸引过去了。”

    段池砚颔首,随他一同靠在墙上:“所以,你觉得该怎么破局?”

    时野摇头:“还没想到,但我觉得……总不可能是真的去教堂。”

    所有的守则细品,都像是在玩文字游戏。

    要跟上兔子,要找到衔着樱桃的鹿,要遵守守则。

    时野微顿,抬头:“哥,你还记得第二轮游戏播报的规则吗?”

    “嗯。”

    “如果我没记错,是不是只有第一轮,寻呼机里才了古堡守则?”

    段池砚似乎想到什么,点头:“对。”

    时野眼睛一亮:“也就是……我们只能遵守古堡守则?”

    明明没有开手电筒,但段池砚低头的时候,却能感觉到狐狸的眼睛很亮。

    他笑:“真聪明。”

    时野没想到自己只是猜了个简简单单的谜题,段池砚会那么认真地夸他,好像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总之薛义漾是要定了去古堡就能解脱的,我们这里是二楼,应该能看到古堡外的教堂?”

    “能,在东南角。”段池砚记得这边靠近圆塔,而在白天看的地图里,圆塔前就是教堂。

    但因为有时间限制,所有玩家都在黑暗中被时间勒紧脖子,幸存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时野跟段池砚走到外厅的阳台上时,正好看到在平地狂奔的薛义漾。

    教堂是整个古堡唯一亮着灯的地方,远远看去像是这片遮天黑夜里唯一的曙光。

    但跑进教堂,是冲进了终点线还是飞蛾扑火,尚未有答案。

    他这一路上动静不,身后追逐围猎他的兔女仆有足足三只,有一只甚至绕着庭院抄近道去拦他。

    “嗯?”时野看到了这只兔女仆的异样,微微抓住了段池砚的袖子,“有问题。”

    “他不是在拦薛义漾。”段池砚也发现了。

    时野点头。

    如果教堂是重点,那么兔女仆比起抓到薛义漾,更应该做的是阻止他跑进去。

    而这只兔女仆抄近道的目的,是为了堵住教堂隔壁的另一条路,而不是封住教堂的门口不让薛义漾进去。

    ……他们更像把薛义漾逼进教堂。

    但薛义漾不是站在高楼俯瞰全局的人,他在提心吊胆的急速奔跑中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甚至在跑进教堂的时候还有一丝雀跃。

    他刚刚在二楼偶遇了另一位被围住的女嘉宾,但为了生还,他只能自保。

    女嘉宾被抓了,时野还在古堡里,另一位什么复生者……都比不上他第一个逃出凶宅来得畅快!

    闯进教堂的那一刻,他回头,刚刚在追堵他的兔女仆守在门口。

    薛义漾哼笑,回头时才发现,教堂里的长椅上,密密麻麻,坐满了兔女仆。

    教堂的大门关上了。

    时野跟段池砚回头,并肩而行。

    游戏只剩下他们两个了,而谜题还未解开。

    “所以,我们是分开找兔子,还是一起找飞鹰呢?”时野皱着眉,守则教堂里有三只飞鹰,可到现在他一只都没见到。

    而兔子……这一轮游戏到目前为止,他再也没遇到过活兔子。

    难道要回上一轮的房间找那只兔?

    段池砚驻步回头:“在克利厅那里,有一只飞鹰,野,你信我吗?”

    时野微怔。

    克利厅,是他在第一轮游戏里跟唐宣去过的地方,那里的鹰是两个头,收着翅膀的。

    他亲眼看到。

    而现在,段池砚问他是否相信——

    “走吧。”时野看着他的轮廓,压低嗓音,“大不了就栽在你手上。”

    段池砚轻笑,即便知道走道上有摄像头,还是牵着时野:“跟着我。”

    他从克利厅下来的,自然知道楼梯上兔子的分布。

    躲开巡逻的兔女仆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他把手电筒开照在鹰上:“看。”

    时野抬头,原来的双头鹰果然变成了飞鹰。

    他们两个人靠近,飞鹰的眼睛亮了一下黄色的光,随后雕塑身后的展厅中间,一幅画缓缓变动。

    是机关被触发,原来放着的舞会油画变成了一条衔尾蛇。

    “开始就是结束。”时野瞬间明白,“所以最后的居住区,就是最开始那个。”

    十分钟后,传呼机沙沙作响——

    “游戏结束,最后获胜者: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