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四十六章 昭胤
她本能的伸出手, 去推陆悯。
陆悯倒是很配合,她轻轻一推,他就移开了, 只是她的双手, 已被他攥在一起。
陆悯一只手擒着林虞,另一只手翻看画册, 色彩缤纷的图画出现在林虞面前,一男一女面对面坐在同一个石凳上,女子坐在男子腿上,双手紧紧搂着男子,二人都眯着眼睛, 微微启唇,一副陶翠的样子。
林虞轻舒一口气,画面上的男女都是穿着衣裳的, 除了表情怪异一些, 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不堪,
陆悯摩挲着林虞柔嫩的耳垂问:“好看吗?”
林虞磕磕巴巴:“还、还好吧!”
陆悯伸出食指, 指了指石凳下侧:“你看这儿?”
林虞定睛, 石凳下侧是四条白生生的腿, 脚踝处挂着亵裤,薄薄的亵裤堆积起来,像一朵白色的花。
陆悯低声道:“该脱的地方已经脱了!”
林虞似乎明白了什么,下意识想要抽出手将册子合上, 奈何陆悯握的太紧, 她抽不出来,没办法,林虞只得再次闭上眼睛。刚闭上眼, 陆悯炙热的气息就凑到了脖颈处。
林虞倏得睁开眼睛,气呼呼道:“我看,我看。”
陆悯懒懒道:“这才乖嘛!”完把册子翻了一页。
上一页还含蓄一些,这一页就露骨的多,男女双方衣衫半1解,在榻上做着不雅的动1作,下一页简直不能入目,一个赤身的女子,双腿大1开,坐在床边,一个男子蹲在她身前。
林虞再也受不了了,眼睛一闭,踢踏着脚丫子耍赖:“陆悯,你把册子合上,快合上。”
陆悯轻笑,手指一挑,将册子合了起来。林虞翘起食指和大拇指,捏着册子下了床,将册子丢到墙边的红漆木柜里面,又给木柜上了锁,这才放下心来。
她穿着中衣上了床,定了主意耍赖,寝衣无论如何是不肯换了。快速钻到被窝,眼睛一闭就进入梦乡。
一夜好眠,林虞刚洗漱完,就见两个黄门弓着腰进了凌园,每隔十来天,今上就会派人来凌园询问陆悯的身体,林虞也没当回事,直接让王来去接待黄门。
王来和黄门交谈几句,转头走到林虞面前,躬身道:“二夫人,于贵妃请您到宫内话!”
于莹?林虞挑眉,她和于莹年幼时是有交情的,可如今已多年不曾联系,怎么突然之间于莹就起了邀她进宫的念头?
林虞轻轻扶额,对王来道:“告诉黄门,我一会儿就进宫。”
林虞到卧房换了一套衣裳,褚青色大袖衫配月白色襦裙,颜色素了些,却很端庄,适宜进宫见贵人。换完衣裳,林虞轻手轻脚走到床边,陆悯还在睡觉,他睡的很香,呼吸十分均匀。
林虞走出房门,把门掩上,声对候在门外的芫荽吩咐:“二爷醒了若是找我,你就告诉他我进宫和于贵妃话去了。”皇宫规矩严苛,等闲不允许带丫鬟进去。
芫荽点点头,送林虞出了门。
马车在西华门停下,林虞下车,由黄门引着进了宫门,一进门便有几名内侍抬着软轿迎了上去,最前头的内侍双手叉在身前向林虞行了个礼。
道:“西华门距皇贵妃住的芳菲苑有一段子距离,贵妃娘娘体谅二夫人辛苦,特地命奴才抬了软轿候在此处,接二夫人过去。”
林虞看了一眼地上的软轿,座椅上铺着蜜合色金丝绒垫子,轿子的靠背是金丝楠木,雕着芍药花纹,是皇贵妃才能坐的规制。
林虞抬手让行礼的太监站起来,道:“贵妃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规矩不可废,我还是依规矩步行去娘娘的芳菲苑罢!”
林虞话彬彬有礼,态度却很坚决,内侍无奈,只好让人引着她向芳菲苑走去。芳菲苑远不远,近也不近,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达。
芳菲苑与皇宫其他宫殿不同,仿的是江南园林,占地面积不大,却十分玲珑别致。进门是一处照壁,照壁后是一个圆圆的月亮门,穿过月亮门再向前走几十步就到了正厅。
林虞踏进正厅,只见一个面容白皙、容貌清秀的女子端坐在上首,那女子十分婉约,一张巧的瓜子脸,柔美万分。若细看,会发现她浑身的婉约中还带着一丝上位者的端庄沉稳。
林虞知道于莹已不是时候那个爱哭的胆鬼了,她双手交叉置于额前,盈盈拜了下去。
于莹从座位上站起来,踱到林虞跟前,伸手把她扶起来,温声道:“虞儿,无需多礼。”多年未见,于莹的声音也带了一些江南的调子,软软糯糯的,十分动听。
林虞依言站起来,双手交叉叠在身前,做出恭顺的姿态,一言一行皆依照礼制,一丝差错也无。
于莹亲热的拉住林虞的手,撷着她进了内室,一直到临窗的茶榻前才停下来,于莹坐到茶榻的左侧,示意林虞坐到右侧。林虞依言坐下,静待于莹开口。
于莹热络道:“虞儿,咱们是的情分,你不要拘着,只把芳菲苑当成自个儿的家就成。”
她把话到了这个地步,林虞也不好再推辞,若是一直客套倒显得不识抬举,她环视四周,捡了家常话来,便道:“娘娘这屋子真别致,十分清雅呢!”
于莹点点头:“我在江南住惯了,便将阖宫布置成了江南样式,确实比素常的布置要雅致一些。”
完便将茶盏向林虞处推了推,接着道:“我处在深宫,前几日才知晓你嫁给了陆掌院,陆掌院那样的性子,也不知待你如何?”她颦着眉,言语真切,看起来像是真的十分关心林虞一样。
多年未曾联系的人,突然就情真意切起来,任谁也会防备,林虞不知于莹到底是真的关心她,还是有所企图,不敢把话的太满,只含糊道:“还可以的。”
于莹点点头,让身旁的宫女拿来一篓花花绿绿的丝线,和林虞对坐着,起了络子。一边络子一边和林虞闲谈,似乎真的就是想找她话。
絮絮交谈间,只见一个宫女匆匆进了屋门,宫内讲究四平八稳,于莹看起来也像是有手段的,林虞断没想到她的宫女会如此冒失。
那宫女赶紧向于莹行了个礼,焦急道:“贵妃娘娘,吴贵人来了。”
于莹颔首,柔美的脸颊出一丝无奈,她放下手中的丝线,尴尬一笑,对林虞道:“虞儿妹妹,我先出去处理一些……”话还未完,就见一个浓眉大眼的丽人进了屋,是吴贵人无疑了。
吴贵人长得很美,却是个跋扈的,象征性的给于莹行了个礼,于莹还未叫起,便自顾自站了起来。
吴贵人乜了一眼林虞,只当她是新进宫的妃嫔,并未把她当回事儿,只对于莹道:“娘娘这屋子倒是暖和,想必已经供上炭了吧!”
于莹微不可见的颦了颦眉,道:“我在南方长大,受不得北方的天气,便让嬷嬷烧了个手炉。”
吴贵人乜了一眼案几上的赤金镂花手炉,里面填着银丝炭,正烧的旺旺的。的手炉,统共也费不了几块炭,奈何吴贵人定了主意找茬,便不依不饶起来。
她眉毛一挑,拔高了声音道:“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贵妃娘娘位高权重,统摄内宫事务果然是有便(bian)宜的,单这银丝炭,便是寒冬腊月里,我们普通妃嫔,也只能按分例领取,一丝一毫都不能多领。
今年天气不寻常,才到九月末,却已冷飕飕的,二皇子日日都喊冷,奈何我这为娘的没本事,阖宫连个火星子都见不着。哎——”吴贵人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是贵妃娘娘有本事,指头缝里漏一些银丝炭,就能将整个芳菲苑熏得暖暖的。”
真是越越没谱了,就几块银丝炭,也值得这样大做文章,于莹是皇贵妃,位分高,不好为了几块炭跟人争论,没得掉价。
她身旁的嬷嬷是个眼观鼻、鼻观心的玲珑人,快步走上前,含笑道:“吴贵人误会了,贵妃娘娘最是恭俭,自不会逾矩,咱们宫里用的炭可不是从库里取的,是皇上体恤贵妃娘娘,从御俭房拨出来,送到芳菲苑的。”
皇上的吃穿用度与妃嫔是分开的,皆由御俭房专供,用取全凭皇上心意。譬如现下,还未到用炭的时节,妃嫔即使再冷,也只得忍着。皇帝却不用遵循这些规矩,他的寝宫早早就烧了地龙。
吴贵人一拳到了棉花上,难免沮丧,她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贵妃娘娘合该多烧些炭,夜里钻了被窝,也不至于太冷清。”
“你!”于莹身前的嬷嬷被吴贵人气的变了脸,险些控制不住,与吴贵人争吵起来,还是于莹肚量大,及时喝住了嬷嬷,她神情未变袖内染了丹寇的长指甲却被生生折断了一截。
吴贵人讨着了便宜,这才得意而笑,趾高气扬出了芳菲苑。于莹有些尴尬,讪讪得看向林虞,无奈道:“别看我面上风光,内里却是苦的,身居高位,统领内宫事务,却不得圣上宠爱。”
“阖宫的妃嫔都眼红我的位份,恨不得人人来踩上一脚,皇上不为我撑腰,我只得事事按规矩办,生怕行将就错,被人抓住把柄。如同在冰上行走,一步都不能走错。”
林虞微怔,断没想到于莹会是这样的境遇,她嗫嚅半晌,道:“皇上封您做皇贵妃,自然是爱重您的,要不然也不能让您统管六宫。”
于莹也不避讳林虞,从抽屉里拿出剪子,去剪折断的指甲,一边剪一边沉思,起初她也以为昭胤待她不一般呢,可惜,他看重的不是于莹,而是于莹身后的势力。
于莹的父亲于怀是镇南将军,手握二十万大军,莫外族,哪怕朝廷也十分忌惮。于莹初进宫时,昭胤皇位还未坐稳,十日里有七八日都歇在芳菲苑,仅仅半年,就把于莹由原来才人提为皇贵妃。
于怀膝下有五个儿子,却只于莹一个女儿,对她疼爱的紧,便是看在于莹的面子上,也不得不全力拥护昭胤。
如今边界安稳,昭胤皇位甚笃,便很少踏足芳菲苑了。
于莹心里难受,这些话却不能对外人言,她撇撇嘴,慢慢道:“皇上或许重视我,爱却是没有的。”
话到了这个份上,林虞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倒了一杯茶,递给于莹,于莹接过去呷了几口,转眼间就将眸中的落寞失意之色遮掩过去,她道:“已近正午,虞儿妹妹就在宫里用饭吧!”
林虞原不想在宫里用饭,但又不好拒绝,只得应了声是,与于莹一起进了饭厅。
不到一刻钟,宫人就把饭食摆到了桌子上,满满一桌子菜肴,都是江南口味的,鲜美鲜甜,十分清爽。
二人刚拿起筷子,就见黄门走了进来,黄门垂首作揖,尖着嗓子道:“贵妃娘娘,皇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