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为芳去村卖部电话将韩家宝叫了回来，两人一块带着女儿去县城医院。

    县城医院检查后了一堆专业术语，总结就一个意思，孩子精神失常，傻了，需要心理干预和药物治疗配合，还根治不了，建议他们去省里的大医院看。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马为芳闻到这个味道就一直犯恶心。

    回到家胃里还是不舒服。

    她去镇子上的卫生院查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又怀孕了。

    家里要过日子，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又多一张嘴，以后花钱的地方很多，马为芳就没带女儿去大医院看，四处听偏方抓了几幅药，给女儿吃，结果孩子吃完药高烧不停，差点命都没了。

    这之后，就再也不给女儿看了。

    韩家宝在工地上当瓦匠，经常到年底才结账，平时家里没有经济来源，马为芳便在村头的马路牙子上摆了个菜摊卖起了菜。

    去镇子上买菜太远，不方便，村民们便会来她这里买菜。

    别的村民瞧了，也将家里种的菜拿过来在马路牙子上摆个摊。

    为了招揽生意，马为芳不仅卖菜，还天不亮就去菜市场批发新鲜的活鱼，并且让韩家宝不要去当什么瓦匠了，回来杀猪开个猪肉摊，一起做点本生意。

    韩家宝不想天天跟她待在一起，坚持要去工地当瓦匠。

    两人为这事吵了多少次。

    每次吵架，马为芳都骂韩家宝没用，还仗着自己怀孕骂韩家宝有娘生没娘教，有一次直戳韩家宝的痛处，骂他是野种。

    韩家宝听不得这样的字眼，时候那种恐惧、愤怒、提心吊胆的情绪瞬间淹没了理智，他情绪失控的掐住马为芳的脖子，像是要掐死她。

    马为芳被掐得脸色涨红，双脚乱蹬。

    傻了的女儿看到这一幕，吓得呜呜啊啊的哭喊着跑了出去。

    韩家宝听到女儿呜呜啊啊的哭声，像是突然清醒似的松了手，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被掐得直咳嗽的妻子，他慌乱的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马为芳也被吓到了。

    这之后她再也没敢提过野种这个词。

    韩家宝也听了马为芳的话，不当瓦匠改当屠夫了。

    两口子就在村口的马路牙子上摆摊卖蔬菜和鱼肉，将女儿用绳子拴在摊位旁边的一棵树上。

    马为芳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大冬天的还挺着大肚子给客人杀鱼。

    地上的砖头码得高高的，她动作熟练的杀着鱼，用绳子栓着的女儿在旁边会乱抓鱼鳞和鱼内脏往嘴里塞。

    马为芳看见了会拿掉女儿手里的东西，给她一根棒棒糖让她吃着。

    自从女儿傻了后，马为芳再也没骂过这个女儿。

    儿子出生后，韩家宝将女儿送去马家请岳母帮忙照顾。

    马母照顾了半个月，又将孩子送了过来，照顾不了。

    马为芳有点气自己母亲不帮自己带孩子，不得不自己又带孩子又买菜的。

    因为女儿被傻了，马为芳没敢再逼儿子当神童天才，对儿子宠得要星星不给月亮，把儿子惯得上了天。

    二儿子三岁那年，马为芳又生了三胎。

    两个儿子年龄相差两三岁，经常一块来一块去的跟村里的孩们一块玩，都不愿意带着傻姐姐。

    因为村里的孩时常会嘲笑他们俩的姐姐是傻子。

    两人都觉得丢脸。

    韩来娣却喜欢跟着两个弟弟屁股后面跑，想跟他们一块玩。

    两人为了甩开傻姐姐，经常假装跟她玩躲猫猫。

    韩来娣傻乎乎的捂住眼睛站在那里一二三四五的数，数了半天，也数不到十。

    等她拿开蒙住眼睛的双手，两个弟弟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她便会满村子的找两个弟弟。

    从东家跑到西家。

    村里人经常会看到韩家宝的傻女儿满村子乱跑，她会跑到别人家门口询问自己两个弟弟在不在这儿，但是没人听得懂她什么。

    有人以为她是哑巴，不会话。

    但仔细听，又能听出个一字半句的。

    可这一字半句组合在一起，根本就听不明白她在什么。

    马为芳和韩家宝忙着赚钱，将女儿交给两个儿子看着。

    可两个儿子根本不愿意跟傻子一块玩，每次都会将姐姐韩来娣甩掉。

    马为芳和韩家宝经常的看到两个儿子回家，不见女儿回来。

    有时候村里人会帮忙将路上边走边哭的女儿送回来。

    村里也有女邻居提醒马为芳，孩子现在十二三岁了，再大一点，就不能这样让她一个人再往外面跑了。

    马为芳也舍不得训两个儿子，每次都好好跟他们，让他们照顾好姐姐，以后父母死了，姐姐就靠他们俩照顾了。

    两个儿子似懂非懂的抱着碗吃饭。

    他们心里头都是嫌弃的。

    嫌弃有这么个傻子姐姐，害得他们总是被别的孩嘲笑。

    马为芳看着已经十三岁的女儿流着口水，抱着碗抓饭往嘴里塞，吃得满嘴都是。

    她不会拿筷子，伸手就往放酱瓜的盘子里抓酱瓜，二儿子韩天赐嫌弃的拿筷子她的手，冲她发起火来。

    “你用手抓过了，别人怎么吃？”

    “跟你过多少次了，你怎么总不听？”

    韩来娣不知道二弟弟为什么生气，她快速抓了一个酱瓜放进二弟弟的碗里冲着发脾气的二弟弟傻傻的咧嘴一笑。

    韩天赐一下子炸了，拿起自己碗里的酱瓜砸在姐姐的头上，“拿走，脏死了！”

    “天赐，不许这么对姐姐！”韩家宝看不过去，吼了儿子一声，“她是你姐姐！”

    “她是傻子，她不是我姐姐！”

    “你再一遍！”韩家宝生气的拍起桌子。

    两个儿子都吓了一跳。

    二儿子不服气的就再了一遍，“她是傻子，她不是我姐……”

    啪！

    韩家宝抬手给了二儿子一巴掌。

    女儿出生的时候很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心里经常会自责，对女儿关心不够，把女儿养成这个样子。

    “你儿子做什么？”马为芳心疼的将儿子抱进怀里，“他还是个孩子！”